第26章 挂水
自游樂場回家後,夜裏葉真發了高燒。
他前一日本就受了涼,外加在鬼屋驚悸過度直接燒到了38度,燒得兩頰酡紅,嘴唇泛白,葉明柔喂他吃藥,剛躺下就嘔了出來,焦急帶去醫院挂水,直折騰到半夜才回家。
賀骁肚子裏憋着火,礙于李星雨是女孩兒又是他女朋友的身份不願讓她難堪,等隔天她打來電話說分手,他一點沒猶豫就答應了,結果李星雨忽然就發起脾氣,哭着說如果沒有葉真,他們不至于分手,都怪他。
賀骁聽她撒完氣耐心用盡,問她為什麽明明知道葉真害怕還要讓他單獨進鬼屋,李星雨答不上來,卻只怪葉真膽子小,換做是別人一點事也不會有,賀骁氣得挂了電話。
葉真動不動就哭鼻子,他會罵他教他,但葉真膽子小他卻從來不覺得有什麽錯,這是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況且他從小沒有爸爸,葉明柔又是個溫軟性子,教得他善良過了頭,只知道一味忍讓。
賀骁頂讨厭別人恃強淩弱,遑論是欺負葉真,李星雨卻正正撞在槍口上。
……
葉真一向是生了病就吃不下飯的,倒不是他不想吃,只是燒不退就頭暈得厲害,吃什麽吐什麽,醫生給開了三天的藥量,說就算燒退了也得吊吊精神,不然身體受不了,可葉明柔白天要上班,賀骁就主動提出帶他去挂水,醫院不遠,小區門口有公交車直達,很方便。
葉明柔思量再三,千叮咛萬囑咐的把病歷卡和兒子托付給了他。
大約是天氣驟冷的緣故,輸液室裏別說床位,連椅子都快坐滿了,一眼望去還大多是小孩子,抱在懷裏的嬰兒還好些,哭得再狠,護士紮在腦袋上也就行了,就怕能跑能跳的七八歲熊孩子,不僅嗓門大,還哭鬧不休耍脾氣不肯紮針,護士和家長按都按不住。
賀骁帶着葉真到窗口領藥的時候,問他怕不怕?
葉真咬着嘴唇搖頭,結果紮手背的時候自己把眼睛捂住了,跟個遇上沙塵暴的鴕鳥一樣把頭埋到賀骁臂彎裏,年輕的小護士直樂,同賀骁打趣:“你弟弟乖仔,可是我還沒紮呢他咋一直哼哼?”
賀骁也笑,摸了摸葉真的後腦勺:“他哼歌呢。”
等輸液的過程無聊又漫長,一滴一滴的藥水看似微小渺茫,卻伴着秒針偷走了時光,賀骁喊來護士換上第二瓶藥水的時候,耳朵都快被吵炸了,一群大嗓門小屁孩包圍着的感覺太酸爽,高音部此起彼伏,低音部平穩發展。
坐他們對面的一個小男孩嚎起來更是沒完沒了,先是紮針的時候嚎得涕泗橫流,後來半袋鹽水都下去了,眼淚已經哭沒了,還能張着嘴哇哇幹嚎,賀骁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那小男孩不小心和他眼神對撞,吓得一抖,特別慫的閉上了嘴。
可惜一個小屁孩閉嘴,還有千千萬萬個小屁孩嚎起來,賀骁猛地聽見一聲銳利尖叫,腦仁疼,扭頭看葉真,安安靜靜的靠在座椅上發呆,不吵不鬧乖巧得狠,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就擡頭沖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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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骁不由得感概,還是葉真好,可招他喜歡。
醫院門口人多,上公交車的時候人流一窩蜂的擠上去,葉真原本找到一個座位,愣是被個胖老太一屁股怼開了,只好有氣無力的靠在賀骁身上,不開心的扁着嘴,好在沒幾站就到家了。
他拉着賀骁蹦蹦跳跳的下車,像個莫名其妙就高興的員外家的傻兒子。
葉明柔不在家,葉真很理所當然的串去對門玩,剛挂完水精神好,他笑嘻嘻的追着賀骁上樓,趁賀骁開門的時候,偷偷把圍巾解下往他脖子上一繞,奸計得逞可把他興奮壞了,像個偷了油的小老鼠一般門剛開就急急忙忙沖了進去。
那圍巾還帶着未散的體溫,貼在賀骁裸露的脖頸、下巴上柔軟溫暖,忍不住勾起嘴角,忽聽見葉真“呀”了一下,然後他就看見他媽和葉真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客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