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糖葫蘆

回C城不免要見兩個老朋友,賀骁年年回來都會叫上朱魃和周翼聚聚,學生時代的友誼單純而堅固,平時也并不刻意聯系,見了面卻是最熟悉的好兄弟,三言兩句便聊得熱絡。

朱魃一看見他們見店笑得滿臉肥肉都擠在了一起,上前一巴掌拍在賀骁肩上打了個招呼,又看向跟在賀骁身後的男人,個頭只到賀骁下巴,杏仁大眼,白淨皮膚,溫潤的五官顯得年紀很小,見他在打量,露出個溫和腼腆的笑容,他倒愣了一下,怎麽這麽眼熟呢?

“诶,骁哥,這個小兄弟是?”他說着瞄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那男人大約是察覺出他在看,偷偷的想把手抽開,反被握得更緊。

賀骁把人拉到身邊,自然的圈住腰介紹:“葉真。”

朱魃仰起頭一閉眼,撫掌大笑:“哦~原來就是他呀,都找了七八年了,還真能找着啊?得,有句話怎麽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是吧?骁哥,這下你可不用再天南地北的尋摸了啊,我和周翼也安心。”

賀骁聳了他一拳,誠懇道:“兄弟,謝了。”這些年多虧了他們在C城幫忙留心葉真的消息,這份情義賀骁一直記在心裏。

朱魃是最講義氣的,反打回一拳笑罵他見外。

葉真靜靜的聽着他們談論,憶起剛重逢時賀骁也說過在找他,當時輕描淡寫一句話,賀骁不細說,他也不好意思細問,只因分別八年之久,倒有些類似于近鄉情更怯的感覺,喜不自勝的背後是慌張與自卑,他怕自作多情,問了徒增尴尬。

但此時驀然從別人嘴裏說出來,一時怔忡,原來賀骁找他找得這麽幸苦,原來八年裏不止他日思夜想的盼着回到他身邊,他也千方百計的尋他相見。

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朗側臉,葉真眼都沒眨一下,抿了抿嘴唇,想親上去。

朱魃人精似的,早發現了他癡迷的小眼神,忍不住打趣:“诶喲真不容易,我昨兒還跟周翼唠嗑呢,說你今年提早回來肯定是有了新消息,等下他來了可要傻眼了。不過,啧啧…你們這什麽情況啊,倆大老爺們咋還牽手摟腰的?”

葉真一驚,被他賤兮兮的眼神揶揄得漲紅了臉,到底是臉皮薄,哪禁得住陌生人這般調笑,默默扒拉圈在腰間的手臂,賀骁卻坦蕩得很,抓住那幾根細長手指包在掌心,大力一攬腰抱緊,大方承認:“嗯,就這個情況,之前事多忘了告訴你們。”

朱魃來事快,立刻道:“罰酒罰酒,這麽重要的事你都能忘,哥倆好一口悶,其他我也不計較了好吧?”

賀骁勾起嘴角:“行,你大概是不記得去年是誰最後喝得趴到地上了,周翼為了扛你還差點把腰閃了。”

朱魃嘿嘿直笑在前引路,回頭滿嘴胡吣道:“嫂子,你可管管骁哥啊,不帶這麽膈應人的,還沒開喝就打心理戰啊?”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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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真心頭一跳,臉熱得恨不得找條地板縫兒鑽進去,賀骁假意惱怒的推搡幾下朱魃,卻笑得滿面春風:“去,亂叫什麽?還沒醉就耍酒瘋了。”

朱魃:“嘿嘿,那我喝醉了再叫。”

葉真:“…”

上了冷菜沒一會兒周翼也到了,還帶來了自己四歲的小女兒,這小丫頭感冒發燒好幾天,剛被爸爸帶去醫院挂完水,來了就湊到朱魃身邊坐着,攤着手讨朱叔叔的紅包,小孩子精力旺,她又是活潑的個性,言笑晏晏的一點病态也不顯,朱魃也早有準備,給這俏皮的小丫頭封了封大紅包。

小丫頭一面謝朱叔叔一面又扭頭盯上賀骁和葉真,這兩個帥叔叔她都不熟,坐上她爹的大腿巴巴的望着他們,賀骁也給她發了壓歲錢,葉真很喜歡小朋友,笑眯眯的把口袋裏的糖拿給她吃,她便立刻歡天喜地的湊到葉真身邊坐,是連紅包也不要了,只盯着糖。

一頓年飯,小丫頭和葉真埋頭光顧着吃菜,朱魃拉着賀骁和周翼拼酒,他果然最先喝趴,好在這酒樓就是他自己開的,周翼和賀骁一人擡一頭,熟門熟路的把他搬去房間。

小丫頭吃飽了犯困,面前一大盤玉米松子還冒着熱氣,卻苦于人小胃小只能放下白瓷勺,她靠在葉真叔叔懷裏耷拉下眼皮,聽見她爸回來後便皺着小臉雙手一伸要抱抱,周翼試了試她額頭溫度,和賀骁商量着散了,有空再聚。

C城沒有S城那麽陰冷,恰逢春節期間,夜間街頭熱鬧絲毫不減白天。

賀骁先被逼着自罰三杯白酒,後來又和兄弟拼酒,雖臉面上不顯,卻也自知有點醉了,過來的時候沒開車,回去時便沿着街邊走走散酒氣。

來來往往有一群高中生年紀的女孩,個個穿着鮮亮新衣,人手一串糖葫蘆,迎面而來,被跟在隊伍後頭的一個男孩逗得花枝亂顫,好不紮眼。

女孩們清脆的笑聲像鈴铛一樣好聽,葉真扭頭看着他們,嘴角慢慢也彎了起來。

“要吃嗎?”腦後有個沁了酒氣的慵懶聲音。

葉真愣愣的:“…啊?”

賀骁徑直走到糖葫蘆小車前,兩排紅彤彤的糖葫蘆油亮飽滿,攤主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婦女,臉頰被冷風皴出了兩塊高原紅,圍着一塊玫紅方巾。

女人操着中氣十足的嗓門問賀骁:“糖葫蘆,小哥,想吃哪種的?”

賀骁微蹙眉頭來回看了兩遍,實在是不知哪種好吃,頗為苦惱的問葉真:“吃哪種?”又擡頭問女攤主:“哪種好吃?”

女人指着最貴的,笑得爽朗:“山楂夾瓜子仁核桃仁的,小帥哥喜歡嗎?”

葉真其實沒想吃這個,純粹是賀骁誤會了,以為他盯着那些女孩是饞嘴她們的糖葫蘆,此時被兩雙眼睛盯着,只能硬着頭皮選一個:“嗯…我要無核山楂的就好。”

賀骁掏錢,葉真一手一串。

付錢的時候葉真說只要一串就好了,賀骁就非要把兩種都買下來,因為他問葉真為什麽不要山楂夾果仁的?葉真說沒吃過呀,不曉得好不好吃。

一個大男人舉着兩串糖葫蘆,着實引人注目,葉真後悔剛才沒要女攤主給包起來,這會兒過了飯點大家都出來玩了,摩肩接踵的,有個男孩忽然從電影院門口沖出來,大概是着急去見什麽人,跑得飛快,葉真正低頭咬山楂外的糖殼,不防就被撞得往前踉跄了一下,額頭磕上賀骁的肩。

“啊呀…”

走在前面的賀骁頓住腳步,握住他肩拽到身側,一臉我的小媳婦兒被人撞了我很不爽的表情。

跟個護崽老母雞似的。

山楂助消化,酸酸甜甜的也不膩,葉真心無旁骛的吃了一路,走到小區的時候一串都快吃完了,他嚼着山楂果口齒不清的問賀骁:“我們晚上住這裏呀?要落灰了…嗯,有被子蓋麽?”

賀骁不語,帶他進門,屋子裏整潔幹淨,床褥鋪蓋松軟,這些年裏每個月他都訂保潔服務來打掃,對門這兩家一應陳設具還保持着從前的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時隔八年,童真舊事不斷從腦海裏湧現,葉真看不夠似的打量着屋子,牆壁,床,臺燈,小書桌…時間已經把它們打磨得很陳舊,可每一樣他都要摸一摸,愛不釋手。

賀骁從身後展臂圈住他,親吻他潮濕微涼的臉頰,溫情脈脈道:“回家了,愛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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