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秦天闊接下來的幾天都沒出現,自然也就沒再找徐寧麻煩。沒他帶頭,另外幾個也消停了。這種情況讓徐寧意外,卻也不想過多理睬。

林鵬宇因戶籍原因,中考要回縣城考,他跟着一起回去,提前一天買的票,考試前一天下午跟林鵬宇到達,在考場兩條街外選了個旅館。

兩個單人間,他住在林鵬宇對面。林鵬宇考試的時候他就在縣精神病院。

有徐寧給林鵬宇陪考林鵬飛很放心,但還是每晚睡前煲電話粥,巴不得徐寧早點回來。

好不容易盼到了最後一科考完,林鵬宇卻為跟之前的同學聚會臨時決定多住一晚,徐寧也得再等一天。林鵬飛有些不悅:“這小子脫缰了。”

“他剛考完試,你就讓他放松一下吧。”

“我還叫了白展等你們晚上回來一起吃個飯的。”

徐寧哄道:“沒事的,明晚再吃。”

“那行吧,”林鵬飛妥協道,“告訴他明天必須回,別在外面野了。”

林鵬飛現在做貸款,白展還在原來房産,雖不在一起做事,但插過香的兄弟情越來越深,白展經常性會帶買房客戶在林鵬飛那做貸款。

因為約了一起吃飯,他們第二天下班後菜市場碰了頭。

“在家裏吃火鍋可比在外面吃劃算多了,飛哥,他們倆什麽時候到。”

認真挑着香菜的林鵬飛回道:“得八點多呢,我們先準備好,争取他們到屋就能吃上。”

“你弄那麽多香菜幹什麽。”白展嫌棄道。

白展不愛吃香菜,但徐寧愛吃,林鵬飛躲開白展阻止的手,執意又抓了一大把放進袋子。

沒用上半個小時,一人拎兩大袋子走出擁擠騎着電動車回了家。正說着話的他們在樓下單元門口被三四個年輕男人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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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鵬飛停下腳步掃視幾張陌生的臉:“什麽事。”

最前面的大背頭盯着林鵬飛道:“秦天闊,我表弟。”

聽完這句話林鵬飛就基本明白了大概,他把手中裝菜的袋子連同鑰匙遞給一旁懵着的白展:“你先上樓。”

白展問:“你認識?”

這種情況林鵬飛經歷多了,但白展除了嘴炮還行,打架的事只有吃虧的份。他點頭:“我一會兒上去。”

白展真有把林鵬飛的點頭當回事,以為是熟人有事要說,立馬回避,不再多問的接過東西走:“那你快點啊飛哥,要下雨了。”

餘光裏白展消失後林鵬飛才再次開口:“人是我打的,怎麽着。”

“這麽橫嗎?”大背頭嘴角的笑讓人不舒服,“你是不是還認不清情況。”

“你表弟先招惹我在先,不然我不會動手。”

“跟我講什麽道理,”大背頭繞着林鵬飛走着,“事實是你打了他。所以我才在跟你說話。”

“話不用那麽多,”林鵬飛挑眉看大背頭,“想怎麽解決你說。”

大背頭戳着林鵬飛的肩膀:“我要是把你弟打的鼻青臉腫,你會怎麽解決。”

見林鵬飛沒回答,大背頭擡手重重将林鵬飛的頭向下按:“剛進社會的小崽子得低頭做人,懂不懂。”

林鵬飛猛地打開大背頭的手,另外兩個人立馬做出了要動手的狀态。

“要打出去打,別在樓下。”林鵬飛冷語道。

大背頭揉了揉被林鵬飛弄痛的手腕,不怒反笑:“你小子別這麽狂,我知道你爺爺在附近醫院的哪個病房。”

林鵬飛怒目而視:“你敢怎樣。”

大背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其實我也完全可以找那個叫徐寧的,但想了想,人是你打的,找你就行,對吧。”

句句緊逼,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在透露出對他情況的了解,林鵬飛握緊了拳頭,死死盯着大背頭的臉,落下的細密雨點迷亂了他的眼。

大背頭用手擋着雨,皺着張臉道:“不是很能打嗎,那走吧,比劃比劃。”

林鵬飛是被推搡着坐上車的,始終在跟拽着他的兩人抗衡,手機從口袋掉落在地他都沒察覺。

白展等了幾分鐘沒見人上來,趴在窗口向下望,雨越來越大,樓下車和人都沒影了,只有一個撐着花雨傘的姑娘在原地四處張望。

還有兩站地就到達的徐寧給林鵬飛發了消息,但沒有等到回應,呆呆的看着車窗外面,一道閃電晃的他閉上眼,心莫名發慌。

“全省都在降雨,”一同盯着黑暗的林鵬宇說道,“希望我們下車後能小點。”

“別擔心,你哥來接站,我讓他帶兩把傘了。”

林鵬飛何時懼怕過打架,河堤空地上他最終是把幾個小混混打的敗下陣來。

大背頭顯然越發明白他小瞧了林鵬飛的爆發力,又逢雨沒有停的趨勢,心急又氣盛,打紅了眼的他從口袋掏出了把小刀。

林鵬飛揮拳時利刃割膚的疼痛突然來襲,腦袋發麻的他停滞了動作,疏于防備的功夫換來了變本加厲的攻擊,他因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炸開的雷聲讓那幾個人開始陸續停手撤離,他隔着濃密的雨簾看着人逃離,不打算追,他已沒什麽力氣。雨水順着剛毅臉頰滑下,他閉着眼緩了一會兒才低頭看了看被劃傷的左小臂。

好大的一條口子,血水混合着雨水淌下,濃重的紅很快沖不見,雨點持續砸下來讓他爬起來的動作變得沉重。

跪坐在地上後他脫下襯衫短袖将胳膊裹緊,河堤路滑,他渾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外加受了傷,行動起來越發吃力。确認手機不在兜裏後,他只得一步步往公路邊走。

這附近只有個公園,雨天極少人煙。他一瘸一拐摸到路邊一個廣告牌後扶着金屬杆子站着。

他不停張望着,沒有等來出租車,停過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副駕駛跟同側後座車窗幾乎同時降了下來。

後座的中年男人帶着頂帽子,雖只露了半邊臉,但林鵬飛能确定,是在看他。

裹着胳膊的白色短袖被浸紅一片,他本就因被那幾個孫子使陰招來氣,又被盯的不舒服,他冷哼道:“看什麽看。”

副駕駛發出了一聲暴怒開門要下車:“怎麽說話呢你。”

“清河,”後座中年男人制止後繼續看向林鵬飛,薄唇微啓:“你多大了?”

坐回副駕的人提醒道:“谷爺,您......”

“你多大了。”中年男子壓低聲音又問了林鵬飛一遍。

林鵬飛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回答,那一刻他就是覺得中年男人的語氣讓他無法拒絕。他捂緊了傷口:“二十。”

那男人點點頭,擡手拿下帽子,看着他笑了。

林鵬飛怔住,男人的臉,一面是不尋常的帥氣,一面是爬滿疤的怪異。

白展幹等林鵬飛也不回來,眼看快到徐寧他們下車的點,他只好先把鍋洗好放進底料,按開電磁爐後去洗菜。

徐寧跟林鵬宇進門的時候屋裏已香飄四溢,在車站沒有等到林鵬飛,又聯系不上人,他們只得先打車回來,上下車的空檔多少還是淋到了雨,頭發都濕漉漉的。

“怎麽就你自己,鵬飛呢?”徐寧找尋後問。

白展将一盤切好的薄厚不均的土豆片放在了桌上:“本來跟我一起買菜,後來遇見了熟人,就到現在沒回來。”

林鵬宇邊脫鞋邊哀嚎:“我們先吃吧,我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徐寧從書包裏翻找書手機:“等你哥一會兒,他回來一起吃,我再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後接通了。是個女孩子接的:“喂?你是這個機主的朋友嗎?”

“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認識這個手機的主人。”

“是。”

“我撿到了手機,地址發給你,你方便的話讓他過來取下。”

徐寧明白過來後輕聲道:“謝謝你啊。”

白展出門去取手機後,剩下的倆人一個忍不住往桌邊湊,一個耐心的坐在沙發等。火鍋冷了,就再加熱。

白展取了手機回來正逢林鵬飛從一輛車上走下來,有人給撐傘護送到了遮雨臺下,車啓動的時候林鵬飛還微微鞠了一躬。他滿心疑惑的追進樓道,邊上樓邊打量着林鵬飛:“什麽情況飛哥?你走時也穿的不是這一身啊。”

林鵬飛腳步不停的爬樓梯:“徐寧到了嗎?”

“自己弟都不問,先問徐寧。”

“他們不是一起麽。”

“是一起的,回來了,都在呢。”

樓道黑白展沒注意到林鵬飛受傷的手臂,門口聽到徐寧詢問才反應過來。

“你胳膊怎麽了。”徐寧萬分擔心的查看。

“沒事,”林鵬飛收回手臂搖搖頭,“處理過了。”

白展:“沒事怎麽包的跟木乃伊一樣?”

林鵬宇:“哥你打架了?”

林鵬飛誰都沒再回答,只是拉着徐寧向飯桌走去:“你餓了吧,我們吃飯。”

徐寧呆呆看着坐在身邊的人,知道林鵬飛不想說就沒有再問,遞過筷子後安靜下來。

“送你回來的什麽人,”白展涮着羊肉,“那車很貴的。”

林鵬飛夾了煮好的香菜給徐寧,頭也不擡道:“不重要,快吃吧。”

關于雨夜的傷,林鵬飛再也沒有提起,就算後來徐寧追問他也只是在回答時簡單帶過。

那晚電閃雷鳴洗刷了一切,他從那時候開始,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左小臂縫了十七針留下的疤,陪着他走進了一直沒有晴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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