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景佘其實一直都有在偷偷摸摸看一些人類撰寫的《婚姻》、《同性戀愛法則》這一系列具有深層次人生思考的書,然而不管是哪本書,上面都寫明了只有伴侶雙方都具有自主獨立的能力,婚姻生活才會更幸福長遠。

景佘掙了很多很多錢,他完全能負擔尹東青這只妖,讓他後半生過養尊處優甚至是奢侈的生活,景佘也樂意這麽做。

但他不能。

他比誰都期望尹東青不僅能獲得優渥的生活還能贏得他人的尊重,尹東青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當聽到黃嬌嬌的那席話後,景佘不知道尹東青心裏作何感想,但是他自己,講實話是很生氣且難過的,尹東青很好,而黃嬌嬌不知道,她利用她的無知來攻擊這個很好的尹東青,這能怪她嗎?似乎不能,因為她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剛才景佘就一直再想,如何才能避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思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好的根源性解決辦法,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尹東青得有一份工作。

起碼在下次遇到第二個黃嬌嬌的時候,遇到第二個這樣侮辱他的人的時候,自家伴侶能擲地有聲地堵回去,讓那些人無話可說。

當然這些話景佘是不願意說給尹東青聽的,整一個心理剖析給伴侶聽這種羞蛇的事情景佘死也不幹第二次,況且那個黃嬌嬌說的話每每回憶起來就能氣人一遍,景佘不想讓尹東青再回憶起這件傷心事來。

尹東青卻不知道這些,他放下碗直勾勾地盯着景佘看,軟着聲音博取可憐:“沒什麽興趣,不去行嗎?”

景佘試圖勸說他:“當藝人挺好的?能被那麽多人喜歡,閃閃發光的,壓力也不大。”

尹東青:“聽說藝人很忙的,我要是去了就不能給你做午飯了。”

景佘搖頭,強大的鈔能力讓他言語之間充滿底氣:“不會很忙的,碰到好的本子你想拍就去拍,不拍就休息,上些綜藝接點代言,我不會讓娛樂公司強迫你工作的。”

尹東青疑惑了:“你為什麽非要讓我去幹活?我在家伺候你不好嗎?”

“難道,”說到這裏的時候尹東青微微睜大眼睛,“你膩了我?多看一眼都覺得讨厭?”

景佘萬萬沒想到尹東青的思維能如此發散。書裏說過,遇到這種致命問題要毫不猶豫地否定,于是他連忙擺手道:“沒有的事。”

想了想,景佘微垂着頭掩飾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在舞臺上光芒四射的模樣。”

本來只是一句借口,景佘在說完後竟然真的從心底生出了那麽幾絲期待來。

尹東青滿眼寵溺:“這還不簡單,莊園地下不是有舞池嗎?我買套舞衣,今夜就給你跳鋼管舞。”

景佘:……

尹東青:“你不喜歡?那要不然拉丁熱舞?”

景佘:……

尹東青:“唔,想想還是脫衣舞刺激。”

景佘笑得勉強:“哪有什麽地下舞池?你看錯了。”

這只鳥怎麽能騷成這樣?等會兒他就打個電話叫人把莊園底下給填上!

……

兩人又讨論了好一會兒,最終尹東青不情不願地點頭,向景佘妥協,不過後面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問景佘:“經紀人能不能用我推薦的人?”

景佘挑挑眉梢,奇道:“誰啊?”

尹東青:“我表弟,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老家那邊妖能幹的工作都被搶完了,問我能不能給他留意一些好的工作崗位。”

景佘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未聽對方提及過自己表弟,不過他很快就接受這個事實了,沉吟片刻道:“行吧,不過經紀人還是別了,這個交給專業的人來幹比較好,你問問他能接受生活助理這個職位不?如果覺得這個職位委屈我給他個小廠副廠長做做?”

“就生活助理吧,他這人不挑。”

景佘點點頭,随後突然問:“既是你表弟,那就讓他過來住吧,東卧給他睡。”

其實他這句發問是有些勉強的。

自打知曉尹東青的原型是鳥之後,景佘在隐約間就察覺了自己往後餘生勢必要和莺莺燕燕隼隼鷹鷹這些東西糾纏不清了。不過有心裏準備和真到這麽一天是兩碼事,他心裏還是抹不去對這些有喙類長翅膀生物的厭惡。

然而對方再怎麽說也是自家伴侶的親屬,景佘自認為自己是他們這個二人小小家庭裏的頂梁柱,頂梁柱自然要拿出頂梁柱的氣度來,萬萬不能讓自家伴侶為難丢面子,所以強忍不适,努力做出熱情好客的模樣。

未料尹東青遺憾地嘆了口氣,半晌才悠悠道:“表弟這只妖比較害羞……膽子也比較小,上次踩到一只菜花蛇還暈了過去……”說着給景佘遞了一個你懂得眼神過去。

景佘恍然大悟,識趣道:“那就算了吧,要是你在安置他的過程中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再來找我。”

說着他還微微松了口氣,一副隐隐放松的模樣。

尹東青一直不錯眼地盯着景佘看,見狀抿了抿嘴唇。

……

又過兩天,表弟白曉到了,不過他被困在了航天樓裏面,打電話讓尹東青過來接自己。

景佘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聽尹東青講完後揮揮手讓他快去,別耽誤了時間,不過在尹東青一只腳跨都快跨出門的時候,景佘伸出脖子吼了一嗓子:“有問題就給我打個電話。”

尹東青:“知道了。”

……

航天樓專設的警衛室。

警衛A十分無奈:“先生,我的問題是,你為什麽會以那副模樣出現在停機場?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你混進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白曉坐在椅子上,手端莊地放在雙膝上,他盯着警察A的眼睛,認真道:“我想出去,我迷路了,剛才那群人能出去,為什麽我不能出去?”

警察A:……牛頭不對馬嘴,他已經問了不下三遍了,這家夥也連續反問自己三次了,心太累。

警衛A決定換個問題:“既然你想出去,那你當初為什麽要進來?而且你到底是怎麽過安檢的?”

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渾身都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這根本就不可能通過安檢。

白曉自然道:“我就是飛過來的啊!飛機停了我也停了,我不太識路,打算先跟着飛機裏出來的人走一段。這衣服是在穿過雲層弄濕的。”

警衛A:???

旁邊的警衛B對警衛C攤手:“給錢,我就說他是個傻子吧。”

警衛C憤憤地将錢放在警衛B的手上。

白曉眼刀飛過去他倆那裏,清秀的臉上神色恐怖:“我不是傻子。”

警衛C立刻将錢又拿了回來。

白曉滿意轉頭。

警衛A、B:……

警衛室的座機響了起來,警衛A去接了個電話,随後神色古怪地問白曉:“尹東青先生你認識嗎?”

白曉歡欣雀躍:“那是我哥!”

……

車內。

尹東青頗無語地睨向自己的傻表弟:“你為什麽要跟着飛機一起飛回來,為什麽不坐裏面?”

白曉委屈:“族長沒給我路費。”

尹東青:“……你不知道管海氏的內部線打個電話要差旅費嗎?”

白曉摸摸腦袋:“啊!我好久沒出來過了,都忘記海氏是咱們家的了。”

尹東青:“……”

白曉是尹東青表弟,但卻不是海東青,而是一只雪鸮,出生沒多久父母遭遇意外雙雙亡故,被尹東青的父親接到族裏和其他海東青幼崽一起養大。

他長着一副可愛的娃娃臉,眉清目秀極招人好感,就是腦子也和娃娃一樣還沒成熟,憨憨的。

尹東青一手轉動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白曉:“這卡任務期間你先拿着,裏面有七八百萬,不夠用了就打內線回去讓公司再給你轉點錢。”

“工作什麽我也都給你弄好了,就當我助理,到時候行動起來也方便。”

“要是有什麽發現了也不要莽撞行事,先傳音給我,我随時都在。”

白曉淚眼汪汪地捧着銀行卡,感動道:“哥,你真好。”

“你比以前有人情味了,是嫂子将你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嗎?等會兒見到他我一定得好好謝謝他。”

在以白曉為首的弟弟妹妹眼中,大哥尹東青一直都是尊貴強大、沉默寡言的高冷形象,何時會這麽細細囑托他們。

啊!心口好暖,這就是有哥哥的感覺嗎?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感覺到。

這是神跡!

由嫂子創造出來的神跡!

嫂子真棒!

尹東青:“……”

……

10分鐘後,白曉傻傻地盯着面前冷清清的公寓樓看:“就我一個人住這兒?”

尹東青聳肩:“不然呢?”

白曉:“……嫂子呢?”

尹東青冷冷地注視自家表弟:“張口閉口都是嫂子的,你是想幹些什麽嗎?”

白曉一秒溫馴:“哥哥我錯了,我什麽都沒想。”

良久,尹東青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你嫂子不喜歡鳥,所以我把你安排在了這裏,這公寓也挺大,好幾百平,設個隔音結界,就足夠你鬧騰了。”

白曉張大嘴,渾身跟被雷劈過似的:“嫂子竟然不喜歡我們鳥族嗎?那他是怎麽和哥在一起的?”

尹東青聞言雲淡風輕地撩撩頭發,平平淡淡道:“那是針對別的鳥,我于他自然是不同的。”

白曉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糧,只能以沉默相對。

等後面交代得差不多了,尹東青準備驅車離開。

然而車才開出幾米又倒了回來,尹東青問白曉:“族裏的香丸你有帶嗎?”

“帶了,哥你要嗎?”

尹東青斂下眼簾,陽光被他細長的睫毛擋住,落下陰影:“給我一些吧。”

……

驅車回到莊園,到達目的地後尹東青并未立刻下車,反而将口袋裏的香丸掏了出來,輕輕撚轉,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這香丸是泛着光澤的冷灰狀球體,為海東青一族所特有的香丸,服下後身上會逸出氣味,那氣味其他妖精聞不到,但是蛇類妖精非常敏感,他們會将這股氣味想象為自己最喜歡的味道,對有這種氣味的事物産生好感。

尹東青的香丸是早在婚禮上就用完了,佘哥震驚之餘也逐漸接受了自己原本的味道,現在基本沒有了排斥。

但沒有排斥不等于就能随意親親抱抱了,除了宴會那晚情況特殊以外,尹東青能察覺到景佘在他靠近時身體不自覺的僵硬,這些發現讓他煩躁無比。

只要再次服下香丸,他們之間那一點小小的隔閡就煙消雲散了!一切就都能恢複到兩人熱戀的時候。

黃昏的光透到車內,尹東青就這麽靜靜看着手裏的香丸,良久,他嘆了口氣,用法力震碎了它。

算了,還是慢慢磨吧,一年不行磨兩年,兩年不行磨十年,十年不行就磨五十年,就算不要這玩意兒,他也早晚要讓佘哥完完全全地接納自己。

尹東青對此并不自信,但他做好了一輩子奮戰的打算。

腳步聲漸遠,車庫周圍又是一片寧靜,只有空氣裏還殘留的無形氣味訴說着剛才這裏有一場決斷。

……

秋日夕陽的餘晖應該是世界上最富有的顏色了,一片暖金毫不吝惜地灑在地上,讓看見它們的人心口都暖洋洋的。

而當這種暖色的光芒照耀在遍地的金子上時,就顯得愈發光彩奪目了。

尹東青剛進院落就被這光芒給刺痛了眼,他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偏頭捏捏自己的眉心稍微緩了一緩,随後再次睜眼望向周圍。

然而那絢目的金色光輝并未消失,甚至更加流光四溢了。

密密麻麻的金磚金子和金幣在地上厚厚地平鋪了一層,将原本清雅有情調的院落生生扭轉為了富麗堂皇。

在院落的中央有個隆起的金子堆,此刻動了動,嘩啦啦的金子就流洩下來。

景佘朝着站在木廊處的尹東青揮了揮手,興高采烈道:“你回來了!我弄了一天才弄好這些金子。”

“快過來吸靈氣!咱倆一起好好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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