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景佘瞧着照片上的人, 也是頗覺眼熟。
萬盛手底下的子公司實在是太多了,景佘也不經常去盛娛,就偶爾過去參與一下重大決策。能讓他覺得眼熟,想來這人真是公司的老幹部。
“真是他嗎?”景佘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問道, “為什麽我一點異樣都沒有察覺到過。”
景佘陷入了深度自我懷疑。
尹東青連忙過去安慰他:“沒有察覺是正常,我們對魔氣的感知也都是從小培養的, 培養到現在也挺遲鈍。這沒什麽,快別難過了。”
“你一難過,我的心就跟着痛。”
白曉:……
白曉:呵,擱這兒欺負誰沒對象呢!這禮拜他就去找一個!不然等真的災難來臨自己嗝屁了, 連對象的臉都沒見到過,豈不是虧死?
一直被當狗喂卻從未喂過狗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這怎一個慘字了得呀!
白曉暗中下定決心,默默握緊拳頭。
從此他将不再是一只鐵憨憨的雪鸮了,他将是白鈕钴祿風流俏公子曉!
只可惜下一秒他親愛的表哥就無情地打斷了他的幻想:“發什麽呆呢, 繼續說下去。”
白曉委屈搖頭:“接下來就沒了。”
“王海住的那片別墅區外面有着一層像結界又不像結界的東西,那好像是人類制造的東西,我沒法潛進去。”
尹東青擰眉,若有所思道:“擋住你東西的東西是不是有着類似電網的紋路?”
白曉點頭, 他傻啦吧唧地問道:“哥你怎麽知道?”
尹東青道:“我當然知道,因為家族隐世的緣故, 人類高層并不知道我們是妖怪,暗地裏讓海氏參與了一個武器制造。這項東西就是他們近期的研究成果,在未經批準的情況下人和妖精都進不去。”
“你去的時候沒看到能進出的那群人腕上都挂着綠碼嗎?那是經過檢測能進出的标志。”
白曉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如此。”
尹東青看着白曉那幅天真模樣恨鐵不成鋼:“你難道真以為妖和人能完全實現大和諧?別扯了, 只要人類一直覺得自己處于弱勢,他們就不會停止對我們的防備,暗地裏不知道修着多少個研究所研究怎麽擋住我們。”
“不過也無可厚非,要是換成我們,會做的比他們更過。人類在這點上倒看的相當透徹,只有實力相當的,才能成為長遠的合作夥伴,不然遲早有一方會被消滅。”
“不過沒想到他們的研究居然已經開始秘密投放使用了,妖族這邊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過,”尹東青眼神冷淡,“說好的有什麽大動作會知會一聲,他們這明明是要先斬後奏的節奏。”
白曉伸手撓撓頭:“可是現在我們不是要追查魔妖嗎?我們要不要通知這片區的人類老大給我們開開那網?魔妖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嗎?一旦他們得逞受傷更重的絕對會是人類。”
尹東青搖頭:“現在我們在明魔妖在暗,他們說不定早就派人混進了各片區的高層之中,我們真這麽幹了說不定就要打草驚蛇,得另想一個法子潛進去。”
具體什麽法子兩人一時間沒想到,均是犯了難。
“這我有辦法,”旁邊一直聽着的景佘露齒一笑,“不僅能進去,還能光明正大地叫他們請我們進去。”
……
等具體商量完後,天已經昏黑了,白曉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辛苦調查也是疲累,結束後就立刻回到了家中準備休息。
尹東青正清理着桌子,轉頭卻發現景佘一直盯着自己,他的眼睛亮晶晶,裏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怎麽了,”尹東青疑惑道,“我身上沾了什麽嗎?”
尹東青被他這樣瞧着很有幾分緊張,趕緊低頭巡查自己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哪裏染了髒污。
在景佘面前他向來注重形象,每天早上選衣服都要選半天,身上總是一塵不染,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力求光彩奪目引蛇注意,現在乍一想到自己背後或者什麽地方有損害形象的污漬,身上就跟被火燎了一樣,擰着眉就開始脫衣服。
景佘連忙制止了他超乎常人的行為:“別脫了,什麽也沒有沾上。”
他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向上彈了彈,整個人都別別扭扭的,語焉不詳道:“沒什麽,我就想看看你,快整理桌子,理好後我們去泡澡。”
尹東青确定他真沒事才回過頭繼續幹活兒,景佘在他轉身後繼續盯着他的背影神游天外。
剛才白曉在臨走前又細細向他敘述了一下預言的事情。他說聖鳥在預言中表示他和尹東青的結合會對世界的走向産生一定的影響,具體是什麽影響就沒說了,好的還是壞的也都不知道,最後就留下了一個關鍵詞提示——孩子。
所以他和尹東青的孩子會改變世界?
孩子在哪裏?該不會他倆真的能生孩子吧?所以是他生還是尹東青生?應該不會是自己生吧?沒錯!不會是自己,要生也絕對是尹東青生!
景佘的視線緊緊纏繞在尹東青的腰部,幾乎想從背部看到其內裏的構造。
怎麽會這樣?他就是想找個伴侶熱熱炕頭的,為什麽現在還肩負起了拯救世界的重任?
話說拯救世界算是婚內義務嗎?
就在景佘胡思亂想間,左前側傳來了一聲悶響和痛呼。他偏頭瞧過去,看到那邊的木廊柱子後面伸出了一條胖乎乎的腿,在昏黑夜色下白得晃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景佘的視線,那腿還瑟瑟地抖了一下,想要縮回去卻又覺得欲蓋彌彰,最後就那麽橫搭着。
“你怎麽在這兒?還沒睡呢?”景佘蹲下來,和雞精平視着。
雞精面色像是不太好,仿佛受到過什麽劇烈的刺激一樣,景佘有些擔心,他伸手去摸雞精的額頭,感覺冰冰涼涼的。
“怎麽會這麽冷?”景佘趕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搭在雞精身上,他這邊的動靜自是被尹東青察覺到了,尹東青也趕了過來,他現在看雞精完全就是看兒子的眼神,充滿着熱烈的關切。
治愈的白光亮起,雞精的身體仿佛泡在溫熱的泉水之中,整只雞□□連同精神都在這股治愈力量下舒緩起來。
他複雜地看着一左一右的兩個人,眼底盡是掙紮不解。
他本來是在卧室裏面查看視頻的,得虧他吊在窗戶上的時候有打算錄下景佘的背影作為剪輯素材,在之後發生一系列變故後攝像機的錄像功能還開着,将盛娛四樓的場景都完完整整地錄了下來。
也就是在這個視頻中,雞精看到了景佘為自己擋住攻擊的一幕。
原來他不是吓趴下的,而是給自己擋下了一擊才倒下的。
雞精瞪着他的眼睛将這段視頻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是以沒有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他看到錄像中的景佘明明已經躲過了攻擊,卻在偏頭看向沒有防備的自己後絲毫也不猶豫地沖了過來……
看到這兒的時候,雞精的嘴唇都泛白哆嗦着,心心念念要複仇的對象竟然救了自己?這太諷刺!太荒謬了!
雞精承受不來這樣的現實,他将攝影機一把推向書桌的另一邊,匆匆跑到了外面來。
夜涼,風大。
冷風吹走了他身上因為恐慌震驚而上升的熱度,讓他又重獲平靜,不過他的內心才經過一場大的地震,此刻顯得尤為脆弱。
他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木廊上,遠遠地就看到了景佘。
景佘正和尹東青嬉鬧着,風揚起了他的黑發,月光照進了他的雙眸。雞精突然發現,景佘竟是那樣帥氣好看、閃閃發光。
在這樣輕籠的月光下,雞精記憶中景佘那醜惡的嘴臉漸漸地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是現在的這個好看的景佘,他的眉眼都是那樣的動雞,越瞧越是順眼。
不!不該是這樣的!
雞精在內心嘶吼着,他不明白上天為什麽要在他的雞生道路上設置這麽多的障礙矛盾。他到底為什麽存在?支撐他在這艱苦歲月中奮鬥的不就是仇敵景佘嗎?倘若他的仇敵不是他的仇敵,他又将何去何從啊!
年幼的心髒經歷不起這樣鋒利的疑問,雞精腳絆腳平地摔倒,痛意襲來,他想到景佘還在不遠處,身體本能地就縮到了柱子後面躲着。
然而還是被找到了,但不是以往偷拍時設想中被發現後的痛毆和辱罵,“仇敵”将衣服脫了下來環住了他。
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給他用了治愈的法術。
他的眼裏是沒有掩飾的擔憂,一如錄像中的那樣。
……
“嗚嗚!我最讨厭景佘了!他是一個大壞蛋!”
景佘扶額看着沙發上大哭着的雞精,一臉生無可戀。
至于嗎?不就是見治愈術沒效果嘗試着給他吃了兩片感冒藥嗎?那明明不苦呀!為什麽要這樣哭?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那麽嬌氣的嗎?可是在小蛇時期時他瞅着對方也挺堅強的啊?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大人視角和小孩視角之間的天壤之別嗎?
可真是天壤之別!這中間仿佛差了十條馬裏亞納海溝。
景佘和尹東青默默對視一眼,兩人均是有些心力憔悴。
帶孩子這種事情,果然想象多麽甜蜜現實就有多麽苦澀。
雞精哭的實在太傷心了,景佘生怕他再哭下去就喘不上氣,急的團團轉,終于視線掃過廚廳,他的眼睛亮了亮。
片刻後,一顆草莓味道的硬糖被小心翼翼地喂到了雞精的嘴邊,那鮮豔的粉色在暖黃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瑰麗。
雞精含住了硬糖,甜絲絲的。
哭聲漸停,雞精淚眼朦胧地瞧着景佘,像是自己的雞生中也終于滲進來了一絲甜意。
作者有話要說:呵,還有什麽是比自己曾經被敵人救助過更令人覺得恥辱的?景佘一定會在巨大精神折磨下痛苦死去的。——摘自雞精の過去
看到這兒的時候,雞精的嘴唇都泛白哆嗦着,心心念念要複仇的對象竟然救了自己?這太諷刺!太荒謬了!——摘自雞精の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