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修竹喜歡上海,也可能是因為在這裏,他和哥哥住在一起,一個房間。莊邢外出辦事,他安靜的跟着,遇到上海的下雨天,兩人放松的坐在窗前,莊邢看報紙,沈修竹看莊邢。
春節前一個星期,除了許肆繼續在上海上班,另外四人都坐上了回莊周島的客輪。
莊邢明顯感覺到,從上海回來,沈修竹粘自己越發粘的很了,以前也時不時的睡一起,現在睡一起就算了,沈修竹就像個小傻狗一樣,一個勁的往他懷裏擠,他要是不抱着這個小傻子,能被擠下床去。
莊邢無奈,怪自己在上海慣得沈修竹這個臭毛病。
沈修竹這個粘人鬼倒是沒啥感覺,寒假就在吃和睡,畫和玩中潇灑度過,莊邢就像行走的畫像,一張張的出現在他的畫紙上。
周學軍看着小孫子畫的莊邢,高大帥氣,有的是正臉,深邃的眼眸溫柔有情,有時候是皺眉的側臉,逼真之餘,讓人心生喜歡。
周學軍只覺得這個寒假,每次看到畫紙上的莊邢,就特別想去老同學家裏看看莊邢。
那是因為沈修竹懷揣着喜愛之情去作的畫,他把這些情緒都用畫筆埋藏在了畫紙上,所以欣賞畫的人才會被共情影響。
每天都能見到莊邢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2月22日,沈修竹初三下學期開學了。
去報名的這天,沈修竹踩着一雙耐克的球鞋,是時下最流行的運動鞋牌子,鞋面幾乎全白,鞋頭點綴一些氣孔,鞋側是一個标志性的勾子。
自從莊邢回來之後,他直接從吃喝不愁的中産子弟,升級成了穿新帶牌的富家子弟。莊邢偏好設計簡單的款式,他雖喜歡黑色,但是給小孩兒買的全是白和藍淺色系的,穿在沈修竹身上,比海報上的模特視覺效果還好。
把沈修竹送到校門口,莊邢打算回去了。
“哥哥,你去看看我的教室吧。”沈修竹拽着莊邢衣角。
“不看,看了也不等你放學。”莊邢可太了解了,小孩兒屁股一撅,他就知道要放什麽顏色的屁。
“就看看,我不讓你等……”
“……”
“莊邢!”沈修竹大喊。
莊邢擡了擡眉毛,一個彈指就崩在小孩兒腦門,彈完還是妥協的跟着沈修竹進了校園。
縣一中他還是第一次進來,校大門口進去是一段水泥路,路兩邊簡陋的搭建了花壇,種着矮植,校園是呈凹字型三棟教學樓,每個樓都只有4層,粉刷的白色牆壁有些年頭了,有些破舊泛黃。
初三(3)班在最高的四樓,四樓沒有洗手間,學生們上廁所要争分奪秒的下去一樓。一層有只有4間教室,其中最裏面一間是教師辦公室。
他們的課桌還是連體的,但是沈修竹因為個頭的原因,坐在最後一個座位,所以沒有同桌。
教室裏已經有一半的學生到了,女生和男生之間隔着遠遠的距離,三三兩兩的和小夥伴們聊寒假的收獲,接着就被沈修竹和莊邢的到來,吸引了注意力。
沈修竹當沒看到,扯着莊邢去了自己的課桌,他去講臺上拿了一塊抹布回來擦桌子,莊邢搶了過去,接替了他的工作。
桌椅都幹淨之後,兩人坐下來,莊邢看了看黑板,皺着眉問:“這麽遠,你看得清黑板嗎?”
“看得清的!”沈修竹肯定的回答,他看得再清楚,成績也不好,他也不好意思往前坐。
莊邢笑了笑,沈修竹每次央求人的時候,最後一個字是軟綿綿的,但是鬧人或者不好意思的時候,最後一個字發音都特別重,他家這孩子有點太好琢磨了。
課桌裏還有上學期的一些資料本子,莊邢拿來看了看,沈修竹因為跟着周學軍寫毛筆字的原因,所以字體非常的漂亮,一筆一畫很工整。
他正好看的是一個作文本,他看了看,老師用紅墨水鋼筆批改的分數,滿分10分的作文,一溜兒的5分、6分,只有一篇7分,就沒有一個超過7分的。
莊邢想仔細看看老師批語,沈修竹白皙的手掌鋪開擋在作業本上,他不好意思的瞪着莊邢,“哥哥不看……”
“哥就看看老師怎麽說的。”莊邢伸手去捏着小孩兒的手腕兒,想把他的手拿開。
“就是說寫的不好嘛……”沈修竹全身都使着勁兒,用力阻攔。
“就看看這篇的批語,哥也好知道怎麽給你補課,你乖不乖?”
沈修竹用行動說不。
莊邢索性用蠻力把沈修竹兩手抓着,然後用左手握着他兩個手腕兒,右手舉着作業本看,這才總算是明白了,無非就是孩子寫的語句邏輯不好,所以有些颠三倒四的。
等看完了,沈修竹已經像個小河豚一樣,和莊邢的左手較上了勁,莊邢和他鬧了一番。
“放了學就回來,路上別貪玩,哥走了。”直到班上的課桌快要坐滿了,莊邢才和小孩兒告別,出了校園。
班上的同學都看到了沈修竹的哥哥,熟悉點的男孩子就湊上來問:“沈修竹,那是你哥哥嗎?”
沈修竹笑着點了點頭,和莊邢打鬧的快樂心情還延續着。
“哇,你哥好像明星啊!”
男孩子們叽叽喳喳的讨論起明星來,這時候初中的孩子們都比較晚熟,女生們依舊在一起分享着過年。
寒假結束,同學之間再相聚,共同的話題無非就是:“過年你得到多少紅包?”
班上一向富貴的小胖子依然是最有錢的,他收到的紅包有100塊錢,于是可在初三(3班)炸開了鍋,孩子們羨慕的看着他,恨不得聽他把100塊錢形容成一朵花。
沈修竹悄悄在心裏算了算,過年他哥也給了他100元紅包,再加上爺爺給的10塊錢,莊家爺爺奶奶,莊姨和莊叔,他都有200多了,不過他沒開口,依舊安靜的聽着同學們分享。
直到班主任進了教室,同學們的‘紅包’話題才結束。
………………
莊邢原本打算3月份去上海,但是沈修竹開學的這晚6點,許肆一個電話打過來,他不得不連夜出發。
所以等沈修竹放學回家,莊邢已經在客輪上了。
爺孫兩一起吃過晚飯,周學軍拿了個信封給沈修竹,打開一看,裏面是兩張百元大鈔,沈修竹不解的看着爺爺。
周學軍笑着說:“畫賣出去了,老紀和我說過,我同意了。”
買畫的是一個真正的欣賞家,也收藏過周學軍的創作,住在首都,挺低調一個腕級人物,他收藏只看眼緣,不看畫家名氣。
“給爺爺花!”沈修竹欣喜若狂,舉着信封往周學軍手裏放。
周學軍看着小孫子,穿着件松垮垮的白背心,洗的泛白的短褲,是沈修竹每天回家愛穿的睡衣裝,此時精致的小臉蛋上有被肯定的喜悅,也有給長輩送禮物的難為情。
這是被自己養大的孩子贍養的幸福,周學軍迅速眨了眨眼,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着,接信封的手都有些顫抖,如果老林還在,他們一家三口就真的是圓滿了。
周學軍把信封和裏面的錢一起收了起來,只是用自己的錢包裏抽了一張毛爺爺,給孩子當零花錢,獎勵孩子。
沈修竹可以像哥哥一樣賺錢了,也可以給哥哥買球鞋了,他嘗到了甜頭,問爺爺道:“紀爺爺什麽時候再來?我畫了好多畫,他還有看中的嗎?”
周學軍笑着回問:“怎麽?你有想要出售的,下次他侄子紀叔叔來,就可以交上去了。”
“不是,我要送紀爺爺一副,爺爺你幫我挑一副。”沈修竹搖頭解釋完,就往畫室去了。
周學軍跟在身後,忍不住撫了把沈修竹的頭發,從他撿到12歲的沈修竹之後,沈修竹就已經是乖巧善良的性子了,天性純良,能撿到沈修竹,周學軍覺得是自己的福氣。
爺孫兩挑了一副現代人物畫送給紀德潤,這之後沈修竹的畫,便常駐紀德潤的畫廊了,只是依舊按照周學軍的意思,标明純賞作,輕易不出售。
…………
90年代國內經濟建設迅速發展,莊邢聽父親說,因為土地使用緊張,島上或有可能實施填海計劃,相關部門已經在計劃之中了。
如果填海計劃是真的,那麽最遲這兩年,肯定要動工建橋了,莊邢心裏有了一些計劃,只是還未深想,他目前做的最大投資327國債爆倉了,他需要緊急下決定,追加保證金或者平倉出局。
4年前,莊周島每天都只有兩艘客輪往返出島,固定時間在下午3、4點發船。4年後的現在,已經增加到了8艘,莊邢所乘的這艘是新客輪,不僅船身嶄新,船內環境也十分的好,上下兩層,也加設了頭等艙。
此時莊邢躺在嶄新的船廂床鋪,熄了燈的船艙內只有牆壁泛着瑩白的光澤,只有頭等船廂有票,像一個小隔間一樣,一張稍微寬敞的床,床頭還有個桌椅,推拉小門緊閉着。
夜深,單人船廂裏特別安靜,莊邢毫無困意,2月14號開始,有一家無錫注冊的金融機構,一直在加大力度的建倉做空,而富虹證券也是財大氣粗,只要價格下跌,富虹就買入做多,所以導致價格一直在上下浮動。
直到20日,萬金證券空倉已經到達了700萬口,僅僅是20號當日,就做了144萬口的空單,債市已經明顯感覺到,萬金證券這是急眼了。
萬金證券想的很簡單,阻止價格上升,債市散戶肯定會選擇平倉退出,這樣萬金還能有把握控制價格,把價格打到最低,只要價格低于148元,萬國将盈利40多個億。
價格已經被打了下來,作為大額散戶的莊邢,如果選擇平倉是肯定虧損的,可是追加保證金的話,他又怎麽樣去保證這個價格會漲回去?
同時疑惑,700萬口,等于10億保證金,比莊邢四人湊的250萬多了幾十倍,莊邢有理由懷疑作假,只是也只有證券監管有權利去調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