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說你要參加全國大賽?”
“是。”
“我不同意,我絕不會同意的,”立花生氣的看着神情堅定的幸村,覺得十分無力:“幸村精市,現在離你做完手術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吧!你考慮過自己身體的恢複狀況嗎?”
“但是離全國大賽還有一個月,這樣算就是有兩個月了。”
“你在開玩笑嗎?你是只有比賽那天站在賽場上嗎?你這個月不是還要跟他們一起進行訓練嗎?”
幸村看向她眼睛裏滿是無奈:“立花,我的身體現在很好”
“那就免談,讓你接受這種訓練強度簡直就是在開天大的玩笑,等等”立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本來想要沖出門的腳步一停,她回頭問他:“這件事你爸爸媽媽知道嗎?”
幸村如實回答:“他們并不知道。”
“所以,”立花眼睛眯起了一個危險的弧度,“你是打算先來說服我,然後讓我跟你一起瞞着你的爸爸媽媽,等到比賽那一天跟他們說你就去湊個人頭,并不上場,是這意思對嗎?”
女朋友太聰明的後果就是這樣,雖然幸村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确實如此,只能苦笑着點了點頭,立花聽到之後,先是生氣的在臉上擠出一絲笑,然後神色一冷,咬牙切齒的看着他說:“幸村精市,你真行,再見!!!!!”
眼見着她怒氣沖沖的出了門,躲在門口偷聽的正選連忙三三兩兩的散開,裝作正在講話的樣子,看着立花頭也不回的離開,丸井表現得十分愧疚:“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發動态了。”
“這不能怪你,”幸村走出門,眉宇間是淡淡的憂愁:“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瞞着她,遲早會是這樣的。好了,現在你們戲也看夠了,快回去訓練,難道關東大賽還沒有給大家一個教訓嗎?”
“是,部長。”
立花一氣之下回到了東京,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本來她是想要提前跟幸村一起過的,現在呵呵噠,過個寂寞算了。
她就這麽一直心情不好地持續到了生日那天,因為牽扯到父親出軌離婚以及股權財産變更等一系列容易占據各大頭條的事情,所以即便是這麽重要的十五歲生日宴,立花和藤原兩家都辦得格外低調。
雖然低調,但是依舊很隆重,該請的人都請來了,立花看着這滿大廳有說有笑的同齡人,臉上笑嘻嘻,心裏XXX,偏偏立花岩和立花雲紗這時候還要一起過來惡心她,立花岩自作主張的碰了碰她的杯子:“恭喜啊!即便我們天天陪着父親和爺爺身邊盡孝,最後得到的最多的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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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立花冷笑一聲:“是啊!破壞了別人的家庭,搶了別人的爸爸,每天動動嘴皮子要錢,一年一次給爺爺問問好,然後就能從下町租的舊房子裏一躍搬到世田谷的大別墅裏,也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着盡孝呢!”
立花雲紗瞬間就變了臉,沖她吼道:“立花溪,你說話怎麽能這麽刻薄。”
“我一直覺得說話刻薄總比做事刻薄來的好,”立花面無表情的放下杯子:“更何況我說的哪一句是假話,做了難看的事就別怪人家說難聽的話,立花家的股份因為你們母子三人的醜聞掉了多少?我這些年又損失了多少?我不問你們讨債就是我大度了,你還好意思過來紅着眼睛擠兌我,臉皮真是比城牆都厚。”
立花雲紗正想發作,就被立花岩攔住,他向來都比她妹妹能忍,“立花溪,我們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妹,你真的要這麽對我們嗎?”
立花漠然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她舉起手指數起數來:“第一:我現在已經變成了藤原溪;第二:同父異母算個屁的親生;第三:我媽說,不讓我跟小三的孩子玩兒。”
“那忍足芸熙那個賤人呢?”立花雲紗滿是不忿的看着她:“你怎麽跟她關系那麽好。”
立花收起臉譜化的微笑,神情冷冰地看着她,不一會兒,她反而笑了:“本來我是想替芸熙教訓你一下的,不過人家哥哥都來了,我也不用做什麽了。”
立花雲紗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身後站着的忍足侑士,他眸中不帶一絲溫度,只是禮貌性的跟立花雲紗笑了笑,然後就離開了,立花見狀也,跟上了忍足侑士的步伐。
“忍足君,忍足君,”穿着高跟鞋的立花走在了他的後面,可能是走的有些急,所以立花感覺到陣陣的頭暈,她本來就心情不好,結果前面那個人還當做沒聽見似的,立花火氣上頭,不管不顧的喊了一聲:“忍足侑士,你給我站住。”
被叫住的人身體一滞,繼而滿臉無奈轉過身來:“藤原大小姐,我以為像你這麽聰明的女孩子能看得出來,我現在并不是很想理人。”
“是的,”立花腳步虛浮的走了過去:“所以我擔心天才也會有被情緒蒙蔽住眼睛的時候,這不特地跟過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立花說罷,就調出了圖片,然後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看吧!”
忍足先是勉強看了一眼,繼而把圖片調大了好幾倍,最後皺着眉頭問:“這是什麽?”
“你家不是開醫院的嗎?怎麽你連鑒定報告都看不明白。”
忍足侑士有些堂皇,他手足無措了好久,才難以置信地說:“你的意思是忍足芸熙她不是我的親生妹妹,是我叔叔的女兒?”
立花疲憊的靠着牆點了點頭,結果突然頭一暈,身體虛軟得站都站不住,她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無論怎麽努力,嗓子都只能發出細微到連她自己幾乎都聽不見的聲音。
“藤原,立花,立花溪,喂”伴着忍足好聽的嗓音,立花眼前一黑,直直暈了過去。
等她再一睜眼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她看到了幸村,這本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可是她看到的卻是年幼時的小正太幸村,所以立花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
夢中的小幸村比現在天真可愛得多,雖然身體小小的,但是努力揮拍的樣子卻一點兒都不含糊,看得一旁的小真田臉紅心跳的。
“納尼?”立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逐漸露出了個變态的笑容:“真田小時候不會暗戀幸村吧!”
不過也是,小時候的幸村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愛到她覺得自己都能對長大的幸村消了一半的氣,立花正想走過去捏捏那可愛的小臉蛋時,場景沒來由的轉換,她一晃神就站在了全國中學生網球大賽的現場,初一的幸村臉上還帶着嬰兒肥,雖然滿身是汗,但是仍舊跟同伴一起舉着‘全國大賽優勝’的旗幟,對着鏡頭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立花失神地看着他,忽然覺得那樣的幸村非常陌生,自從她認識幸村開始,就很少接觸像這樣霸氣外露,張揚自信的一面,她見的更多是什麽都依着她,偶爾還會撒嬌吃醋的幸村。
這樣的幸村有種與衆不同的魅力,格外的吸人眼球,立花幹脆就坐在平日裏真田不讓外人進的球場裏,看着他從白天到黑夜,不間斷地練習網球。
幸村喜歡畫畫,偶爾會去畫室着下筆墨,可惜來看他的女孩子太多,所以他極少能有安靜的完整畫一幅畫的時候;他也精通園藝,立花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立海大的花壇有相當一部分是他的傑作
她就這麽跟着他,看着那些年自己所錯過的幸村精市,看着戀愛後她所不知道的幸村精市,當然,立花能感受得到幸村最喜歡的還是網球,那些沒日沒夜揮灑在球場的汗水,讓他用實力征服了諸多成員,穩穩地坐在了立海大網球部部長的位置,甚至還承擔了一部分網球教練的責任。
幸村成為了網球部衆多部員的主心骨,神之子的美名越傳越遠,他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勝利就像是一道繩索,緊緊地把網球部的所有成員聚集在一起,可這強大的凝聚力的背後,卻是他越來越少的笑容。
他要做冷峻霸氣、果決判斷的部長,就只能收斂自己的情緒,偶爾能在正選面前腹黑一下,看着大家被他逗弄得手足無措,就是他最輕松快樂的時候。
接下來,是立海大二連霸,在衆人歡欣鼓舞中,立花眼前一黑,等到終于恢複光線時,她眨眨眼睛,發現幸村跟她幾乎是面對面地貼在一起,對方正一臉柔和地陷入沉睡之中,立花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人家床上。
“太色了,”立花羞愧的用雙手捂住臉,跳下了床,“我怎麽會夢到這樣的場景,這樣下去再搞不好就是春夢了。”
此時已經的幸村已經上了三年級,立花站在門外,正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看美男換裝,這麽一猶豫,就錯過了觀賞的最佳時機,穿好校服的幸村背上書包出了門,立花像個癡漢一樣跟在他身後。
但很意外的是,這個夢境跟現實卻有了很大的差別,那就是立花竟然沒有在看見自己,或者說,自己在夢中世界竟然是消失的。
沒有夜幕下的輕吻,沒有滿天飛的緋聞,沒有樓梯間的相遇沒有,一切都沒有,她跟幸村的一切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立花看着依舊這麽壓抑自己的幸村,更多的是心疼,那天夕陽西下,真田跟幸村在天橋上聊天,她聽見幸村說:“現在的我,不知道除了網球之外還能做些什麽,網球,就是我自己。”
那聲音裏的傷感和疲憊讓立花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覺,站在勝利頂端的代價就是付出自己,像幸村這種不服輸的人不可能停下腳步迷茫,他只會前進,選擇讓網球成為自己的唯一,贏,不顧一切的贏,就成了他的最終目的。
夢中的時光如白駒過隙,終于到了那一天,立花看着他就這麽徑直的面朝大地摔了下去,無論自己怎麽努力也拉不住的他,這熟悉的場景讓她有說不出的難過,但想到手術結果是好的,她只能在一旁哭笑不得地說:“萬幸,還好圍巾給墊了下臉。”
夢裏的幸村病情似乎也變得複雜起來,網球部的正選來看望他,坐在長椅上的幸村明明那麽難過,還要道歉說:“對不起,你們要去參加關東大賽,身為部長的我卻不能一同前往。”
他雖然捉弄完赤也之後是笑着說騙你的,但立花能感覺到他真切的失落,他是真的想跟他們一起參與到比賽之中,想跟他們一起努力奪得優勝的錦旗,而不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每天待在醫院裏聽着比賽現場的消息。
甚至于連醫生都十分遺憾說:“幸村君嗎?這孩子真可憐啊!以他的身體狀況來看,今後恐怕無法再打網球了吧!”
立花看着幸村絕望的低下頭,身體就這麽順着牆壁滑落下去,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沖上前去抱住他:“不會的幸村,你的手術很成功,你以後會健健康康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盡管知道他聽不到,立花還是堅持的一遍一遍鼓勵他,卻怎麽止不住幸村越來越無望空洞的眼神,直到比完賽的真田無比愧疚的站在他面前道歉:“對不起幸村,但是下次我一定會把勝利的旗幟交給你。”
“可以請你出去嗎?我不想再聽到什麽下次下次的了。”
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痛苦的發洩道:“啊!!!!!”
“幸村”立花揪心無比,從幸村的痛吼中淚水漣漣的醒來,腦袋一陣陣的眩暈,眼前似有無數光圈在打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卻發現自己正頭重腳輕的躺在床上,手上還挂了點滴。
“男朋友嗎?”坐在床邊的醫生揭開她額頭上的毛巾,用溫度計量了一下:“嗯,還是有點燒,但是比之前好很多了,”立花順着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這個醫生跟忍足十分相像,都是深紫色的頭發,還帶着眼鏡,聲音也是同樣的喑啞魅惑,只是氣質比忍足侑士更成熟,看起來更有男性魅力。
但是剛剛醒來的立花顯然沒有分辨細節的能力,她呆滞的目光中帶着絲絲疑問:“忍足?”
“對,”醫生笑起來格外溫文爾雅:“不過我叫忍足漣士,是你所認識的忍足的叔叔。”
立花漿糊似的腦子開始轉動:“你是芸熙的爸爸?”
“不是,”忍足漣士的臉上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悲痛:“芸熙的父親是我二哥。”
“對不起,”立花頭腦一片淩亂,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直覺告訴她,自己剛剛說錯了話。
忍足醫生繼承了家裏一貫的風趣幽默:“這沒關系,我只是很遺憾,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孩子竟然有了男朋友,她的男朋友竟然還不是我那可愛的大侄子。”
立花消化不了這麽長的話,只能呆萌地歪了歪腦袋:“哈?”
“小叔叔,你別瞎說,”忍足侑士端了水和藥過來,他很細心的從沙發上拿了大的抱枕過來,“這是醫院的人按照他的方子送過來的,你吃了就會好得快一點。”
“謝謝,”立花勉強靠着抱枕坐了起來,她喝過藥之後精神好了許多,躊躇的問忍足:“我暈倒的時候沒有發生什麽失禮的事情吧!”
忍足侑士笑了笑:“并沒有,幸好你是在二樓暈倒,所以你父母也沒有驚動來賓。剛好這裏又離我家醫院比較近,所以就直接讓我叔叔過來給你看了看。”
“那就好,”立花總算是安了心。
“不過”忍足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
“不過什麽?”
“你生病的時候一直抓着我的手叫幸村,害得我被叔叔取笑了好一陣。”
立花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事情,她忽然想起夢中崩潰的幸村,怎麽也笑不出來:“對不起啊!忍足君。”
“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我看你哭的那麽厲害,只好自作主張的替你給幸村君打了電話。”
“謝謝你,忍足君,”立花握緊手中的水杯,泫然欲泣:“現在的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見到他。”
忍足明顯對她的回應一愣,回神後他笑得特別無奈:“喂,我是來給你送藥的,不是來讓你給我發狗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