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間不早了, 小朋友你們要留在我們家吃晚飯嗎?”

陸斯佩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差不多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便禮貌地開口詢問起周燦陽和裴真起來。

雖然剛剛經過程暄明的解釋, 陸斯佩才意識到不是所有家庭都跟他們家一樣從小就開始培養孩子的科學素養, 但是這也不妨礙她對裴真這個小女孩的喜歡。

畢竟科學就是來源于生活經驗,在這一點上,陸斯佩反而覺得裴真對科學的嗅覺十分敏銳, 想着要不要勸小姑娘長大後學醫呢。

不過, 陸斯佩也想起來他們醫學院可是流傳着一句醒世格言——“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看着一臉天真爛漫的裴真,陸斯佩有些猶豫了。

算了,反正裴真還小, 還是等這個小丫頭長大些再讓她考慮這些吧。

對于陸斯佩的想法,裴真渾然不覺, 因為現在她正跟周燦陽說着話,聽到陸斯佩這麽問了後, 倒不急着回答, 而是去問了周燦陽:“燦陽哥哥, 你要留下來吃飯嗎?”

周燦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阿姨, 我答應了爸爸會在晚飯前回家的。”

“這樣啊,那就下次有機會再留下來吃飯吧, 真真你呢?”陸斯佩惋惜地說道,将目光投向了裴真。

裴真想了想,瞥了一眼身邊的周燦陽, 仰起頭沖陸斯佩說道:“陸阿姨,我也跟燦陽哥哥一起回去吧。”

既然裴真和周燦陽都這麽說了,陸斯佩也不好再繼續挽留,她看着站在玄關處換鞋準備離開的小朋友的背影,開口問道:“燦陽、真真,你們準備怎麽回去?”

其實裴真剛剛已經用手機給家裏的司機發了消息,但是聽陸斯佩這麽說,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圓圓的眼睛裏飛快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對不起啦司機叔叔,你就在家裏休息一下吧,裴真在心裏這麽想着,乖巧地回答道:“我準備打車回去,燦陽哥哥呢?”

周燦陽今天也是打車過來,聽裴真這麽說,便也附和道:“那我跟真真一起打車回去吧。”

看着兩個這麽小就會自己坐車的小朋友,陸斯佩不由得有些想要誇獎他們,不過就算周燦陽和裴真說他們可以自己回去,作為大人陸斯佩也不會真的讓他們兩個小孩子這麽晚去打車,“這個時間,這裏不太好打車,我讓謹言送送你們吧。”

程謹言點了點頭,接過妻子手中的車鑰匙,朝門口走去,“我你們回去。”

Advertisement

程暄明的臉上挂着一絲淡淡的笑容,他開心地站在陸斯佩的身邊,沖着裴真和周燦陽揮了揮手,跟他們道別:“燦陽、真真,再見。”

裴真也沖他們揮了揮小手,一一跟他們道完別後才邁着小步子跟在了程謹言的身後,一起去了停車場。

程謹言等周燦陽和裴真都坐好了、系上了安全帶才上了車,松開手剎,轎車緩緩地移動了起來。

裴真看着窗外的景色飛速往後退去,回想起剛剛在程家和周燦陽的對話。

剛剛裴真和周燦陽聊了一會兒,聽了周燦陽的描述,裴真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麽最近周燦陽的爸爸周海總是生周燦陽的氣了,那當然都是這位白阿姨的傑作。

按照周燦陽所說,白阿姨跟他說過“最近周先生還在生你的氣,有什麽事都告訴我吧,我幫你轉告給你爸爸”,所以周燦陽就聽了白阿姨的話乖乖地不去找周海,而是把什麽事都告訴了白阿姨,讓白阿姨幫忙。

但是就算周燦陽沒有去打擾周海,周海卻好像更加生氣了,這就讓周燦陽覺得很委屈,覺得爸爸是不是不喜歡他了,明明有些事他早就讓白阿姨說過了啊,為什麽還要怪他不懂事呢?

看着真情實感地懷疑他自己是不是被爸爸讨厭了的周燦陽,裴真忍不住想敲敲眼前這個小朋友的腦袋,告訴他:那當然是因為白阿姨肯定沒有把你說的話告訴你爸爸呀!

這種套路,對付一下天真的小朋友還可以,但是遇上了裴真那可就不行了。

這麽想着,女孩的唇角微微上翹了幾個弧度,慢悠悠地轉過頭看向周燦陽,壓低聲音小聲問道:“燦陽哥哥,你剛剛說白阿姨總是忘記事情,我想了想,這會不會是生病了啊?”

裴真圓圓的眼睛裏寫滿了擔心,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燦陽一聽原本因為困意而有些耷拉下來的小腦袋迅速地擡了起來,眼睛驚訝地瞪圓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詫異道:“不會吧?難道白阿姨是生病了嗎?”

“燦陽哥哥你不是說過,之前你去外地參加比賽,讓白阿姨幫你養一段時間金魚,結果她忘記給金魚喂食,所以金魚都被餓死了嗎?”

聽到自己養的金魚被餓死這件事,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周燦陽還是難過地垂下了頭,點了點頭,示意裴真繼續說下去。

見狀,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煞有介事地掰起了手指,一件一件地慢慢道來:“還有,之前你讓白阿姨告訴周伯伯陪你去朋友家的生日會,白阿姨不也是忘記了,作為道歉,是白阿姨陪你去的吧?”

除了這種擺在明面上的“記性不好”,還有許多周燦陽沒意識到問題的“記性不好”,例如:

明明周燦陽已經提前跟周海約好要去看自己的足球賽,結果周海卻臨時放了周燦陽的鴿子,只有白阿姨滿臉愧疚地來跟周燦陽道歉,讓周燦陽不要怪周海,而這所導致的結果就是周燦陽覺得周海不守信用,周海覺得兒子莫名其妙發火很讓人心煩,父子倆的關系越鬧越僵。

裴真這麽想着,覺得白阿姨真的是記性不好,要不然怎麽總能忘記把這麽重要的事轉告給周海,每次都能造成他們父子的矛盾,偏偏他們父子倆誰也不會向誰低頭,不然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聊一聊,就能清楚地發現是誰在搗鬼了。

周燦陽聽了裴真把這些事慢慢跟自己分析清楚,忽然覺得裴真說的有幾分道理,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畢竟在他的心裏,白阿姨可是家裏唯一會關心他的人了,萬一真的生了很重的病怎麽辦?

“真真,那怎麽辦啊?白阿姨真的是生病了嗎?她是生了什麽病啊?會不會很嚴重?”周燦陽焦急地問道,眼睛裏寫滿了擔心,都快哭出來了。

裴真看着眼前天真的小朋友,頓時覺得白阿姨真是一朵罪孽深重的白蓮,雖然她心中這麽想着,但是臉上也跟着露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她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高興地說道:“對了,程叔叔不也是醫學院畢業的嗎?我們問問他,他肯定知道的!”

程謹言剛剛就注意到後排的兩個小朋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他也沒有多問覺得應該只是小朋友們之間的話題,然而在停車等待紅綠燈的時候,裴真和周燦陽都一臉緊張兮兮地從駕駛座後面探出頭來,似乎有話想說。

“怎麽了?”程謹言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他們蠢蠢欲動的小嘴巴,便開口問道。

周燦陽似乎因為太擔心白阿姨了,以至于沒有辦法順利地問出口,所以就由裴真出場來詢問程謹言這個問題。

只見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才下定決心地開口問道:“程叔叔,我有一個朋友,她好像生病了,我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病?”

程謹言沒想到小朋友會問這種問題,出于職業習慣,他便也有些好奇起來,反問道:“你形容一下吧,我再來判斷她有沒有生病。”

裴真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說道:“我這個朋友她還很年輕,但是最近一段時間記性卻突然變得很差,養的金魚都忘了喂餓死了。做事還總是出錯,明明想這麽做,但是卻怎麽也做不好。”

程謹言默默聽着裴真的描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出現這種症狀多久了?”

男人沉默的面龐像是冰冷的石雕一樣,看上去莫名的嚴肅,仿佛下一刻就要說出“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一樣。

周燦陽看到程謹言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沒忍住地抓緊了裴真的手,心想:完了完了,看樣子白阿姨不僅僅生病了,病的應該還不輕!

裴真安慰地拍了拍周燦陽的手背,很想告訴他:不是的,只是程謹言看上去很嚴肅而已。

裴真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皺的更緊了,“好幾個月了,很嚴重嗎?”

說完,裴真和周燦陽都一臉緊張地看向程謹言。

寂靜的車廂內,終于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程謹言開口道:“這不好說,但是記憶力退化和智商下降,都是大腦退化的表現,短時間內造成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是如果持續的時間很長,患者又是年輕人,那麽可能就是大腦出現了萎縮。”

程謹言鄭重其事地說着,當他說完的時候,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兩個一頭霧水的小朋友。

大腦?退化?萎縮?

周燦陽有些不太懂這些詞的意思,但是從程謹言的表情來看,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白阿姨,你的命真苦!

周燦陽忍不住抱緊了懷裏的柯爾,覺得自己從前真的是太不省心了,竟然都沒有意識到白阿姨原來生病了。

程謹言并不知道後排的兩個小朋友腦袋裏已經想的十萬八千裏遠,他只以為裴真和周燦陽是聽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麽,他努力地想了想,盡量用小朋友可以理解的詞彙補充解釋起來。

“簡而言之,就是可能腦子出問題了的意思。”

程謹言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作者有話要說:  裴真(寫筆記):原來天然呆才是這個世界裏最不能惹的人。

周燦陽:白阿姨,你好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