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
裴朗跟老師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何應炀叫他妹妹滾,然後就伸手将裴真推倒在地,一陣怒火頓時蹿上心頭, 讓他顧不得老師還在場, 立馬瘋了一樣地朝何應炀跑去。
雖然何應炀現在腿受傷了,但是他腦子還是靈活的,一看到裴朗的架勢就意識到情形不對, 立馬退回了房間裏, 将門重重地一關。
“砰”的一聲關門聲無疑徹底激怒了裴朗,讓他氣急敗壞地沖上前去, 恨不得立刻就把何應炀從房間裏面揪出來打一頓。
而保健老師和裁判老師也是一臉陰沉,本來今天訓練賽出的意外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怎麽現在還被他們撞見了何應炀當場推人的場面?
身為老師, 他們多多少少也知道學校內關于何應炀的傳聞,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過分, 竟然連一個幾歲的小女孩都下得去手,出了事還把人家丢在地上不聞不問, 自己倒是先關門跑掉了。
這麽想着, 老師們對何應炀的觀感立馬掉到了谷底, 尤其是保健老師, 一個溫柔和善的中年婦女, 尤其見不得別人這麽欺負一個小女孩。
“何應炀, 你給老子出來!”
裴朗哪裏還管得着什麽利益教養,在憤怒面前就讓這些規矩都去喂狗吧, 他現在只想把何應炀從房間裏拖出來痛打一頓。
雖然何應炀年紀比裴朗大,但是架不住裴朗發起瘋來就像是瘋了一樣,看着那被踢的哐哐作響的房門, 何應炀心驚膽戰地撥通了電話。
電話才剛接通,何應炀就立馬沖那頭的同學吼道:“你們都快點給我回來,裴朗那小子瘋了!”
何應炀的跟班們聽了電話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等他們跑到醫務室門口的時候,卻着實被眼前的情形給吓着了。
一聲巨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門外是黑着臉的裴朗。
裁判老師拼命地拉住裴朗不讓他進去,然而現在的裴朗在氣頭上,誰能控的住他。
只見裴朗猛地掙脫開老師抓住他的大手,一個箭步就沖到了何應炀面前,還不等對方開口,一個拳頭就直接落到了何應炀的腹部上,兩個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裴朗怒吼:“你竟然敢推我妹妹!”
何應炀在球場上玩那些陰的,他可以忍,但是何應炀竟然敢推倒裴真,那他是怎麽都不可能忍的!
Advertisement
裴朗的拳頭像是堅硬的石頭一樣,何應炀被打的氣急敗壞,心裏又驚又怒,火上心頭:“誰推你妹妹了,她媽就是自己摔的!”
何應炀面色鐵青,內心焦急的像是在被火炙一樣,他怎麽就推裴真了呢?
這個臭小鬼,跟她哥一樣都是煩人精!
然而裴朗現在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怎麽揍死這個王八蛋。
“哥,我沒事!”
女孩柔軟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裴朗猛地停住了他掄起了拳頭,驚喜地回過頭看向被保健老師扶起來的裴真。
裴真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濃密卷翹的睫毛似乎因為不安而有些微微顫動着,她淚眼朦胧地看向裴朗,滿臉都是心疼和自責,聲音聽上去也有些嘶啞起來。
看着一副虛弱模樣的裴真,裴朗哪裏還有心思去管何應炀,當即扔下了他大步朝門口走去,沖着妹妹擠出了一個笑容,“我沒事。”
說完,那個笑容就牽扯到了他唇角的淤青,讓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因為疼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裴真頭上的小辮子都好像因為難過而耷拉了下去,她眼眶紅紅地看着裴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簇簇掉着,嗚嗚地哭了起來。
“都是真真不好,哥哥才會因為替我打架受傷!”
裴真的肌膚十分白皙,小臉蛋就像是一個雪團子般玉雪可愛,現在她一哭,眼角便飛快地染上兩抹紅暈,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
裴真一邊哭着,一邊仰起頭看着一旁站在的老師們,哽咽道:“叔叔阿姨,都是真真的錯,是真真沒站穩才會摔跤的,你們不要怪我哥哥行不行?”
小女孩哭的睫毛上都沾滿了淚珠,像是清晨的樹葉上懸挂的晶瑩的淚水,讓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疼。
“不哭不哭,不關你的事。”老師的心一下子就軟化了,情感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裴真這邊,雖然裴朗的确是當着老師的面毆打了同學,但是這也是事出有因。
設想一下,如果自己也有一個像裴真這樣可愛的孩子,有人當着自己的面欺負他,老師覺得平心而論,自己也不可能心平氣和去跟對方講道理。
“真的嗎?”裴真的哭聲漸漸地變小了,她睜大了眼睛,滿眼期盼地望向老師,伸出小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十分較小可憐。
還不等老師開口,何應炀已經被他的朋友從地上扶了起來,惡聲惡氣地罵道:“裴朗,你竟然敢打我,我明天就讓你從學校滾出去!”
靠,這都什麽事,怎麽沒人來關心他這個被打,反而個個圍着那個屁事都沒有的小女孩呢?
何應炀這話一說,就連他的跟班都覺得有些尴尬。
大哥,說話看氣氛好嗎?沒看到老師的臉都黑了?
何應炀的話音一落,裴真原本快要明媚起來的小臉立馬又陰雲密布起來,眼淚順着她光潔的面頰往下落,她看了一眼何應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對不起,都是真真的錯,你不要怪我哥哥行不行?”
裴真難過地跑到了何應炀面前,仰起小腦袋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何應炀也是氣頭上,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個小心眼的人,裴朗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了他,他怎麽可能咽的下這一口氣?
所以幾乎是想都沒想,何應炀立馬怒聲回絕道:“不可能!”
裴真哭的聲音都啞了,“那你怪我吧,是真真不好,嗚嗚嗚。”
看人家小姑娘哭成了一個淚人,老師也坐不住了,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何應炀,語氣隐隐帶了些怒意,“何應炀,你吼那麽大聲幹嘛?她還是個小女孩啊!”
知道裴朗跟何應炀在醫務室打了起來,身為足球隊隊長的周放也趕了回來,一進來就聽到裴真哭着給何應炀道歉,何應炀卻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面色當即就沉了下去。
“妹妹,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哭了。”裴朗看裴真哭的這麽傷心,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團,難過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裴真是好。
都是他不好,這麽沖動,所以才會害的裴真在這裏掉眼淚。
裴朗一邊安慰着裴真,一邊越發覺得這是自己害的,想着想着,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都是我的錯,真真你不要再哭了。”裴朗咬緊牙,眼角閃爍着幾點晶瑩的淚花,默默地伸出手擦拭着眼角,聲音有些沙啞起來。
“哥哥沒有錯,都是我害的。”裴真哭道。
見裴真在哭,裴朗就更想哭了,眼淚也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着,卻仍然努力在裴真面前擺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咬緊嘴唇,開口:“不,是我的錯。”
“哥哥才沒有錯!”
“妹妹才沒有錯!”
倆兄妹哭作一團,争着說都是自己的錯,看的路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擦擦自己的眼淚,心想這是多麽感人的兄妹情啊。
最後還是老師出來安慰兩個哭的嗓子都啞了的小朋友,溫柔地說道:“你們都沒錯的,為別人考慮的心是不會犯錯的,只是要注意方法而已。”
何應炀見老師這是明顯想要把事情揭過去的意思,心裏立馬急了,難道他就白白挨了裴朗的一頓打嗎?
他正要開口,周放已經三步并兩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用身體擋住了何應炀的視線,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大高興,“應炀,賣我一個面子,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何應炀沒想到周放竟然都站到了對方這邊,被裴朗用拳頭揍到地方疼痛不已,其實這還不重要,讓何應炀氣惱是那種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後輩摁在地上打的恥辱感。
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他的臉還往哪裏放?
見何應炀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周放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有些失望地看着何應炀,語氣中流露出幾分顯而易見的不耐,“你別忘了,今天早上你在校門口說了什麽?要是老師知道了,他們會怎麽想?”
何應炀先是一怔,随即臉色變得慘白。
他清楚的記得,今天早上在校門口的時候,他說讓裴朗管好自己的妹妹,免得出了事怪別人。
當時他說這句話純粹就是口嗨,想要嗆一下裴朗,但是誰能想到現在裴真竟然真的出了意外,更別提在老師們的眼裏,就是他推倒了裴真。
何應炀想說句冤枉都是百口莫辯,因為他也清楚,他就是伸了手,而裴真就是因此摔跤了。
至于他用了多大的力氣,裴真又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摔倒的,這些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自己在老師的心中本來就沒有什麽好印象,要是老師再知道今天自己早上說過的話,肯定就更懷疑自己是因為遷怒,才故意推倒了裴真。
這回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何應炀是真的沒想到,從前他一貫喜歡用在別人身上的手段,有一天竟然也會用到自己身上。
何應炀冷冰冰地瞪了一眼裴朗跟裴真,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老師将裴真和裴朗帶回了醫務室,幫他們查看了一下狀況,還好都只是皮外傷,并不太嚴重。
雖然裴真沒有什麽事,但是她從小就被家裏人精心呵護大的,一身肌膚又白又嫩,被何應炀撞到的地方雖然沒有留下傷口,但是卻紅了一大片,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真不知道何應炀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女老師在心裏默默為裴真鳴不平,覺得何應炀實在是太過分了,她身為保健老師,經常能從來這的學生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今天又親眼看見了整件事的過程,更加覺得這件事得好好跟校長反應一下了。
“下次不要再跟別人打架了,不疼嗎?”
“不疼!傷口可是男子漢的勳章!”
裴真正在幫裴朗吹着額頭上的傷,然後輕輕地往他頭上貼了一個創口貼,老師幫裴朗塗着碘酒,裴朗被疼的只抽氣,趕忙偷偷去打量裴真的表情,裴真卻只是沖着他輕輕地笑了笑。
“大哥哥,謝謝你。”
裴真從醫務室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原鶴立正靠着牆站着,她轉了轉眼珠子,慢慢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沖着他仰起了頭,語氣鄭重地說道。
剛剛打架的時候,要不是原鶴立一個人拉住了何應炀的那些跟班,估計裴朗現在就不會只是蹭破皮這麽簡單了。
原鶴立看了一眼裴真,輕輕地嗯了一聲,此時剛好裴朗也走了出來,他們三個人就一起往醫務室外走去了。
原鶴立一直把裴真他們送回了裴朗家才離開,回到家後,謝清瀾一眼就發現裴朗身上多了些小傷口,看上去就像是跟誰打架了一樣,再看了一眼裴真,發現裴真頭發都亂了,當即就覺得在外面肯定發生了什麽事,細細一問才知道還發生了這些事。
聽完後,謝清瀾的臉色就變了,雖說裴真和裴朗都已經在學校醫務室看過了,但是她卻總覺得不放心,心想真真會不會是哪裏磕着碰着了,畢竟暈倒可不是小事。
這麽想着,謝清瀾立馬讓人把私人醫生去叫回來。
私人醫生一來,發現這不是昨天那個小姑娘嗎?
昨天裴真被徐曼麗吓昏了之後,他急匆匆被人叫了過來替裴真檢查,發現裴真身體很健康,沒有什麽事,多半只是一時被吓到了而已。
看着一家人為小女孩擔心的樣子,他覺得裴真肯定很受大家的喜愛。
今天看到又是裴真,他也不敢怠慢,發現小朋友應該只是摔了一跤,也沒有流血什麽的,并無大礙。
聽到醫生這麽說,謝清瀾才松了一口氣,向醫生道了聲謝,麻煩人家跑了一趟。
不過就算如此,謝清瀾還是覺得過意不去,畢竟人家小朋友到自己家來了兩次,就暈倒了兩次,怎麽說都說不過去,所以即使裴真說她沒關系,但謝清瀾還是給裴真滿滿地塞了大包小包的禮物,讓她回家後好好休息休息。
臨走前,裴朗還用力地朝裴真揮了揮手,讓她下次有時間再來玩。
裴真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笑盈盈地揮了揮手,然後就被沈清重新抱回了車裏。
與裴真這邊的和樂融融不同,何應炀那頭可是挨了打又窩火,滿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洩呢。
更生氣的是,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竟然把今天發生的事發到了學校的論壇上,他把裴朗妹妹推倒在地的事一下子就像是長了腳一樣瘋傳開來,還有不少人同時開貼說他在校隊裏做的各種見不得人的事。
一眼看上去,可謂是劣跡斑斑。
還沒回到家,何應炀就接到了周放的電話,語氣雖然客氣卻也疏離,冷冰冰地表示:“應炀,暫時不要到隊裏來了,你的位置我會讓別人頂替的。”
何應炀一聽就怒了,忍不住咆哮道:“你這是要把我踢出局?校隊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老師他們知道嗎?”
面對何應炀的質問,周放只是淡淡地說:“他們都知道,你回家問你爸吧。”
說完,周放就挂斷了電話。
聽周放這麽說,何應炀一下子臉都白了。
問他爸?
這是什麽意思,他爸爸都知道了?
何應炀就這樣心驚膽戰地回到家,一進家門就看到父親一臉怒氣地站在客廳裏,見他回來了,更是眉毛都要被氣的豎了起來,要不是他媽媽拉着,只怕是早就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
“你這個臭小子,你看看你在學校幹的好事!”何父簡直要被何應炀這個臭小子給氣死了,從前在學校三天兩頭的惹禍不說,害的他要一直幫這個不争氣的兒子收尾,沒想到現在竟然都欺負到裴家頭上去了?!
推了裴真,還跟裴朗打架,不管誰對誰錯,跟裴家作對能有什麽好下場?
何父不想因為小孩子們之間無聊的争執影響到大人們之間的生意,而且這件事也讓他意識到了,他兒子的确被他們寵壞了,所以才會這麽無法無天。
“根本不關我的事,我才是被打的那一個人啊!”
何應炀見父親不想聽自己解釋,脾氣就也沖了起來,從小到大都是他橫着走,什麽時候有被別人這樣潑髒水的份?!
“夠了!”何父被吵的頭疼,他皺着眉頭看着滿眼狠厲的兒子,心中又想起從前何應炀在學校裏做過的那些欺負同學的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從前沒有管,現在想管又管不了的痛苦!
何父是真的後悔,如果在第一次何應炀欺負同學的時候,他沒有出錢幫兒子擺平被打的同學,而是好好地教育一番自己的兒子,今天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兒子在學校惹禍,就算他氣的都快腦溢血,最終還是舍不得去看兒子受處罰,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退步,終于把事情鬧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身為學校理事會的成員,學校方面告訴他因為今天早上的事,不少曾經被何應炀霸/淩過的同學都站了出來,隐隐已經有壓不下去的形勢,學校已經很委婉地告訴他,讓他盡早幫何應炀辦理轉學。
不僅如此,因為何應炀的事,也牽連到身為校董的他。
明成高層之間的鬥争是很激烈的,随便一個由頭就能把人從位置上推下來,他自诩自己處處小心,唯獨在兒子身上犯了糊塗,而就是因為這一點私心,最終害得他也不得不付出代價。
“我已經想好了,準備幫你換一所學校,你也該好好收收性子,這麽小都會欺負同學,我怕你長大了不得了!”
何父冷冷地說道,他幫何應炀選了一個校規比明成嚴格的學校,最重要是這不是私立學校,要是何應炀再犯錯,那他也沒辦法幫何應炀隐瞞了。
“爸!”
何應炀沒想到父親竟然狠了心要讓自己轉學,立馬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這些年何應炀闖出過不少大禍,有的時候惹得他的父親雷霆震怒,都是母親幫他勸下來的,他才能一直這麽為所欲為。
然而出乎何應炀的意料,這一次,何母竟然沒有一邊倒向何應炀,而只是擦着眼淚說:“應炀,你就好好地在新學校改改性子,過一段時間,你爸爸肯定會讓你回來的。”
倒不是何母不想維護自己的兒子,只是這次的事情沒想到能掀起這麽大的風浪,或許是推倒小女孩這件事太令人發指,又或許是長久的欺壓讓兒子的同學們終于忍無可忍,誰能想到小小的一個火花,竟然最終能燃起熊熊大火呢?
“我不去!你們憑什麽讓我去!”
何應炀的眼睛漸漸紅了,這不是因為難過,是因為憤怒,他沒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會因為外人來指責自己,竟然還要讓自己轉學!
不!絕對不行!
“砰”的一聲,何應炀猛地将旁邊擺放着的花瓶摔到地上,原本精致漂亮的玻璃花瓶立馬被摔得粉身碎骨,連花瓶裏嬌俏的的鮮花也摔得花零葉落,看上去十分凄慘。
“!”
何父沒想到何應炀的脾氣竟然已經暴躁到了這種地步,他眉頭一皺,心跳加快,只覺得一顆心髒都快要從胸膛跳了出來。
男人伸出手來憤怒地指着那個發着怒的男孩,雙眼忽然一黑,竟然被活活地氣昏了過去。
何應炀就這樣把自己的父親氣進了醫院。
一邊是發着飙胡亂砸東西的何應炀,一邊是氣的住了院的何父,何母還要忙着應付媒體關于自己兒子的那些追問,同時要跟進丈夫的生意,簡直是忙的焦頭爛額。
她現在是真的後悔,倘若她能早點對何應炀狠下心,事情又怎麽會鬧到這個地步?
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裴真就不會知道了,因為明成幼兒園最近正在準備迎接一件大事,那就是馬上會有節目組要到這裏來錄制節目。
裴真倒不是很意外,畢竟這年頭星素結合很正常,明成幼兒園的小朋友的顏值個個能打,随便挑一個出去都能立馬C位出道,所以人家節目組想要跟明成合作實在是太正常了。
更不用提投資方就是明成系的公司,裴真大概看了一眼園方發下來的通知,覺得不用把事情想得太過于複雜,就把它看成是明成準備給自己拍一個大型招生宣傳片吧,畢竟從投資方、參演嘉賓再到贊助方,從頭到尾不都是明成系的人嗎?
“聽說嘉賓裏面有大明星,有沒有誰知道是誰啊?”
自從這個消息傳開了,一下課就有不少女生湊在一起叽裏呱啦地讨論着,別的她們都不好奇,唯獨好奇來的嘉賓會是誰,甚至已經開始偷偷打聽起來。
顧左左最喜歡這些八卦,不過可惜有關嘉賓的事被節目組藏得嚴嚴實實,所以她們問了一圈都沒有答案,最後聊着聊着,話題就變成了她們最近追的電視劇,按照慣例開始在那裏數落起《深宮》裏面的蓮妃的不是了。
昨天的劇情剛播到女主的兒子被蓮妃灌毒/藥害死,女主失寵被打去了冷宮,而女主的女兒小公主則是落到了蓮妃手裏,每天被蓮妃百般淩/虐。
“嗚嗚嗚,段小蓮太壞了,壞女人怎麽還沒死啊!”
小朋友們被劇情虐的眼淚嘩嘩直流,最後還是忍不住繼續追劇,看着她們在那裏哭的稀裏嘩啦,裴真眨了眨眼,立馬蹬蹬蹬地跑了過去。
“你們也在看這部劇啊。”裴真一臉好奇地樣子,搬了一張小椅子過來坐着。
顧右右沒想到裴真竟然也會看這部劇,弄得從來對電視劇不關心的她都有些好奇了起來。
一群女生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兒,看快要上課了,裴真才笑盈盈地問道:“我家最近裝了家庭影院,要不然大家周末到我家來玩兒吧,還可以一起看電視劇呢。”
“我能去嗎?”顧右右一下睜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又有點擔心地望着裴真,小聲道:“可是我沒看過那部劇,怕聽不懂你們在聊什麽。”
有一些沒看過的小朋友們紛紛附和,她們也很想去裴真家裏看看家庭影院,而且大屏幕投影看電視,想想都覺得好玩,不過她們也和顧右右一樣,沒怎麽看過裴真她們聊的那一部劇。
“怕什麽,大家一起補劇呗,還能讨論劇情呢。”還沒等裴真開口,顧左左就已經替裴真回答了。
裴真也點了點頭,“那說好,周末來我家玩啊。”
小朋友們高興地點了點頭,見老師進來了趕快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去,而裴真則是笑着眨了眨眼睛,搬着小椅子走了回去。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周末,裴真一大早就起來了,一群小朋友好奇地走進了裴真的家裏,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歡快的小鳥。
“哇,這就是影視房嗎,好大啊!”
裴真帶着同學們走到了家裏的影視房,這裏是專門用來看電影的地方,儀器設備一應俱全,可以一次性容納十五個人觀影,空間很大。
沈清幫小朋友們準備好了零食飲料,等所有小朋友們都坐好後,房間的燈光慢慢暗了下來,巨大的屏幕上開始顯現出畫面。
坐在裴真身邊的顧右右顯然有些緊張,她好奇地睜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畫面,很快就沉迷進劇情了。
劇情裏的蓮妃又在作妖了,她唰的一鞭子抽到了小公主身上,打的小公主皮開肉綻,段小蓮面目猙獰,看着地上愛好的小公主哈哈大笑。
房間裏立馬傳來了不知道是誰抽泣的聲音,裴真很貼心地将抽紙遞了過去,伴随着劇情的推進,很快沒看過這部劇的小朋友們就哭成了一片,為女主悲慘的命運感到同情,就連看過的顧左左也在那裏抽鼻子,顯然也是被虐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顧右右和棠果果竟然一臉淡定地看着電影,滿腦子都飄着問號。
只見蓮妃掀翻了小公主的吃食,讓小公主在地上爬着撿東西吃,所有人都看的哭了出來。
而坐在裴真左邊的棠果果則是小聲啊了一聲,然後眼巴巴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糕點,嘟囔道:“是什麽味道呢?”
坐在裴真右邊的顧右右皺起了眉,扯了扯裴真的衣服,小聲道:“蓮妃是舉過杠鈴嗎?怎麽能單手掀翻這麽重的桌子呢?”
她們一群小朋友就這樣看了一整天的電視劇,滿腦子都是段小蓮陰險的笑容,覺得屏幕上那張大臉每次在笑的時候,就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一樣,仿佛要把屏幕前的她們都給生吞活剝了,看的裴真的小夥伴們都是膽戰心驚,恨得牙癢癢卻還要繼續往下看。
直到快吃晚飯了,所有人才依依不舍地從房裏走了出來。
“嗚嗚,太壞了,段小蓮太讨厭了。”
看着一個個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樣的小朋友,沈清吓了一大跳,她還想裴真是在跟同學們一起看什麽呢,能看的哭成這個樣子。
“下次,下次再叫我們來啊。”
顧左左也哭紅了眼睛,恨不得讓爸爸去買了劇本,讓她看一看段小蓮究竟什麽時候才能下線。
不過裴真覺得顧左左還是不要去買劇本了,因為如果顧左左知道她恨得牙癢癢的蓮妃,一直美滋滋地活到最後一集,甚至死前還有特寫大場景,顧左左肯定要恨得手撕劇本了。
沒辦法,誰叫這劇徐曼麗是帶資進組呢,想看到她受虐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不過嘛,裴真眨了眨眼睛,在劇裏是看不到蓮妃被打臉的劇情了,但是在現實中那可就說不定了。
畢竟,裴真想了想書包裏放着的有關節目組錄制的通知書,笑了笑。
她可是知道,這個節目有哪些嘉賓的。
既然人家都送到你面前來了,那哪裏還有不動手的道理呢?
裴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段小蓮的臉,輕輕地笑了一下。
……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讓這個密閉空間裏的空氣似乎都染上了暧/昧的氣息,酒吧角落裏有一群玩的正嗨的青年男女,他們圍着坐在中間的一對男女正在起哄,尖銳的笑聲在這嘈雜的酒吧裏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正玩着用嘴傳撲克牌的游戲,剛好輪到坐在正中的女人将撲克牌傳給身旁的青年。
這群人一看就知道常年混跡于夜店,此時此刻明明已經是幹柴烈火,卻偏偏還要欲擒故縱,撩撥着情緒的高漲。
“快快快,曼麗!再不傳就超時了!”
圍觀的人誇張地看着手機數起了倒計時,徐曼麗這才輕浮地咬着那張薄薄的撲克牌,湊近到男人的唇邊。
徐曼麗嬌豔的雙唇微微張開,雙目含情地看向年輕男人英俊的面龐,身子慢慢地朝他湊去——
就在這時,徐曼麗忽然渾身一寒,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嘴唇含着的紙牌一個不穩地掉到了地上。
“哈哈,曼麗,你超時了。”
徐曼麗的朋友們開始起哄,徐曼麗雖然不知道自己剛才一下子是怎麽樣了,但到底是混跡夜店多年的老手,很快就端起了酒杯喝了起來,還不忘朝剛剛沒能吻上的男人做了個wink。
看着他們在那裏調着情,徐曼麗的好友趁人少的時候,忍不住偷偷問道:“曼麗,你不怕裴總知道了?”
徐曼麗不以為意地撥了撥肩上的頭發,表情一瞬間有點扭曲,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平常妩媚的笑容,她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道:“說起來就晦氣,那天去他家裏竟然撞見了他侄女,不知道他侄女是不是眼睛瞎,竟然敢說我是女鬼,還被吓昏了過去,害的裴莊穆覺得丢臉,讓我就那麽走了。”
說起這件事徐曼麗就覺得惱火,要不是那天那個小女孩在那裏先說自己是女鬼,後來甚至直接昏了過去,裴莊穆怎麽會突然對自己變得冷淡,想都知道是因為那天的事讓他覺得丢了面子,自己又只是他情/人中的一個,看的心煩就幹脆不見了。
“侄女?多大呀,不會是故意的吧?是不是謝清瀾教的啊?”朋友聽了好奇地問道,她跟徐曼麗做了這麽久的朋友,還是頭一次見到徐曼麗會這麽莫名其妙地被踢出局。
徐曼麗冷哼了一聲,“謝清瀾能有那個心機,還能看着自己後花園這麽失火啊?還有,人家才三歲,懂個什麽,就是單純的眼瞎!”
說到裴真徐曼麗就是止不住的生氣,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敗在一個三歲的小女孩手裏,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雖然裴莊穆跟她斷了聯系,但是她還是成功拿到了資源,就比如最近光影傳媒投資的那個真人秀節目,雖然花了一番功夫,但總算還是成功地擠了進去。
不過煩人的就是那節目要跟一群小朋友一起拍,而徐曼麗其實最讨厭的就是小孩子,現在又剛剛經歷過裴真那件事,對小孩子就更讨厭了。
朋友看着滿臉厭煩跟自己說着小朋友多麽煩人的徐曼麗,默默地閉上了嘴,其實她本來還想說小朋友們是很敏銳的,對他們還是要多些關心,但是聽到徐曼麗一口一個“小屁孩”“能懂什麽”的敷衍态度,她就沒吭聲了。
徐曼麗自诩美貌過人,從小到大不管她走到哪裏,總能是別人目光的中心,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攀上裴莊穆這樣的人。
所以就算朋友委婉地提醒她,徐曼麗也只是嗤笑了一聲,并沒有放在心上。
小孩子能懂什麽?
他們的小腦袋瓜子裏能裝的明白什麽呀,還不是大人随便糊弄兩句就能糊弄過去的。
再說了,以她無敵的美貌,怎麽可能會不受小朋友們的歡迎呢?
徐曼麗已經開始想象她去參加節目錄制的場面了:
明媚的陽光下,她帶着淡淡的微笑走進教室,所有小朋友的目光都被推門而入的她給吸引,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清風吹拂她的衣角,她就像是溫柔迷人的天使一樣走上了講臺,這個時候一定要給特寫,然後反打鏡頭到小朋友的臉上,她就在小朋友們熱切的目光下,第一次出場。
如果裴真知道徐曼麗現在的想法,那麽她一定會送給徐曼麗四個字:
別想太多。
或許是自己看自己的濾鏡太厚,所以徐曼麗可能不清楚,她的長相屬于美豔那一類的,化起濃妝來絕對很驚豔,但是這絕對不會是小朋友們會喜歡的長相。
小孩子喜歡的都是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溫婉美人,說起話來一定要聲音溫柔,讓人仿佛看見了江南水鄉迷蒙煙雨一般。
徐曼麗已經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雖然心中還有對裴真那個小丫頭壞了自己好事的不愉快,但這些跟馬上就要握到手中的星光相比又有什麽呢?
她還不信了,真能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那麽倒黴,被小朋友接連壞了好事?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