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對璧人

第三十一章:一對璧人

果然是個聰明人兒,一說到這關鍵之處,卻反而不似介紹景致那般細致。她問了數量,靳嬷嬷就說了數量,并未說其他。

宸王的意思,是讓靳嬷嬷給她介紹府裏的姬妾情況,靳嬷嬷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在這事兒上,卻不操之過急,估計是想要在介紹每一個情況之後,都給她一個思量的時間。以免一起說了,人太多、情況太複雜,惹得她不悅。

只不過,原來只有八個姬妾,這與外界傳言的十幾個倒是并不相符,可見是外界誇大了宸王的風流。只有八個姬妾,這與她事先預想的十幾個相比,簡直少了太多,已經可以說成——是個驚喜了。

容菀汐便耐心問道:“嬷嬷且細細與我說說,這十一位妹妹,各自都是什麽位份、都是什麽時候入府的、各自都是什麽出身、年歲幾何?”

“是……”一說到正經事情上,靳嬷嬷的聲音也恭順起來,不似先前那般閑談之态。

“娘娘,咱們府裏這十三位夫人,只有四位是有名分的美人,其餘的,都還沒有位份,只是養在府裏的姑娘而已……”

靳嬷嬷将這府裏,有關宸王女人們的事情,緩緩道來……

“殿下一心鑽研學問和武藝,又忙于朝中公務,對府裏的夫人們是不甚用心的。因而忘了賜位份,是常有的事兒。”

三言兩語的,就把宸王這到手之後就将人抛到腦後兒的行為,說成了不愛美色,醉心學問。

“四位美人,有兩位是在殿下開宅建府的次年,太後娘娘在秀女中的良家子中挑選出來,送與殿下的;一位是四殿下在江湖一歌舞坊中買來的幹淨的美姬,自己舍不得用,送與殿下,咱們殿下領四殿下的情兒,便當場封了美人;另一個,是去歲巡視江淮一帶,湖州府尹送與殿下的庶出小姐。”

容菀汐聽着,覺得倒還好,只有一個是官員家的女兒,且又是一個外官的庶出女兒。

可見宸王風流是風流,但是并不糊塗。沒有做出那種,把朝中大小官員的嫡出或庶出小姐弄到家裏的糊塗事。

“美人和姑娘們,年紀最大的,是太後送來的薄美人,與殿下同歲,今年雙十年華,是太後跟前兒薄嬷嬷的侄孫女兒;年紀最小的,是府尹劉大人的女兒劉美人,今年才十六歲。太後送來的馮美人年十九,家裏是開學堂的,很有些學問;梁美人今年十八。其餘的姑娘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模樣兒生得,都算幹淨乖巧。”

至此,靳嬷嬷的交代便完了。

還真是容菀汐問她什麽,她便說什麽。半句不少說、半句也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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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已經進了昭德院院門兒,此時容菀汐正在洪官媒的攙扶下,埋過門檻兒。

已經進了屋,容菀汐便也不再問下去。原本是還想要問一嘴,“殿下最寵愛誰的”,但一想,三天回門之後,第四五日裏,姬妾們就要過來請安了,到時候一看便知。

更何況,在宸王身邊的女人,誰能談得上得到了“寵愛”?得到的,也不過是一時的魚水之歡罷了。

咱們這位宸王殿下,萬花叢中過,心中卻只留一人。

洪官媒扶着容菀汐過了方廳,進了寝房,扶着容菀汐坐在床上。

提醒道:“殿下在升平院子裏宴客,估摸着是要熱鬧到晚上了。娘娘坐着也是勞累,便是躺下歇一覺兒也是無妨,只要不掀開蓋頭就行了。”

“好,等下若累了,我便休息。”

容菀汐又道:“這一向多虧了洪官媒幫扶着,有勞了。”

“哎呦……娘娘這是哪兒的話!折煞卑職了,能幫着忙活娘娘的婚事,是卑職的福氣哪……”

送了新娘子入房,官媒的活兒就算完成了。靳嬷嬷引着洪官媒出了昭德院,打賞了她好多銀錢,又特意吩咐府上用馬車将洪官媒送出去。

這才回了院兒裏,卻不再進屋,而是站在門外道:“奴婢就守在門外服侍着,娘娘若有吩咐,盡管讓兩位姑娘出來叫奴婢就是。”

容菀汐知道她是害怕自己不自在,也避免了讓自己覺得是被看管着。靳嬷嬷如此懂事,容菀汐怎能讓她在外站着?

因而讓初夏去請進來,但靳嬷嬷卻說不妨事,平日裏伺候宸王殿下,也是要在門外侍立好久的。容菀汐便不再勸說。

忙活了大半日,容菀汐也是腹內空空。初夏見方廳中的圓桌上有玫瑰糕之類的點心,就拿了來。容菀汐送到嘴裏吃了,又将嘴巴露出來喝了水。沒了饑餓之感,困意來襲,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宸王府內庭院深深,前宅升平院裏,一定是熱熱鬧鬧兒,吵嚷得很,但在這後宅之中,卻是安靜得很。

容菀汐這一覺睡得很沉,微微醒轉的時候,剛好聽到門口兒有了一聲喊:“殿下回來了……”

門口兒靳嬷嬷緊接着向裏頭兒通傳一聲:“二位姑娘,娘娘,殿下回來了,且準備着吧。”

宸王在門口兒吩咐了靳嬷嬷退下,進了屋,看到初夏和知秋兩個,各自立在容菀汐一側,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自己擺手吩咐道:“都退下吧。”

但這兩個小丫頭卻不聽他的,而是同時看向容菀汐。

容菀汐察覺到她們倆的動作,也道了聲:“退下吧,無妨。”

初夏和知秋施禮告退,不多時,屋內院外都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之中。

以至于有一瞬間,容菀汐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還沒醒?怎麽這麽半天了,他還不掀蓋頭?且一時竟是這麽安靜無言?

宸王坐在梳妝臺旁前的圓凳上看着她,看着這個穿着一身嫁衣、頭上蓋着紅蓋頭的人……

如若不掀開來,或許他還可以想象,這蓋頭下是月兒的面容。

然而目光一轉,看到床上端坐之人那恬淡的儀度,即便是靜坐着,卻也能讓人感覺到的傲然的風骨,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人不是月兒。看着她這太過有特點的娴靜卻傲然的身姿,根本無法将蓋頭下的臉想象成月兒的樣子,哪怕是一刻都不成了。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此時坐在大紅喜床上的人是誰。

當然,他也從沒有想過要騙他自己,他一直都清楚他要娶的人、和他心中牽挂的人,分別是誰。在此情此景之中,他只不過是想要讓自己借着這微醺之意,在想她一下而已。

既想不成,也便罷了。

這小女子頭頂着這頂紅蓋頭,板了一日,只怕心裏早就厭煩了,還是讓她快點兒解脫了吧。

各有各的難處,何不互相體諒一些?

容菀汐總算聽到了宸王的腳步聲,聽到他到方廳兒去,估計是去那金挑杆了。

宸王拿着金挑杆兒在手,緩緩走來。

在她斜前站定之時,又側頭端詳了她半晌。而且他很确定,他端詳的人是容菀汐。

半晌,方聽得他的聲音:“王妃,本王為你挑起蓋頭?”

容菀汐略略颔首。

宸王手中的金挑杆兒,緩緩碰到了容菀汐的紅蓋頭。

手腕輕擡,蓋頭随着金挑杆兒的升起,而緩緩掀開……

窗外紅燈籠的光亮朦胧籠罩着滿目大紅的寝房,窗下小桌臺上,龍鳳紅燭跳躍……

一帕紅綢随着挑杆挑起、輕輕滑落在地……

容菀汐換換擡頭,看向他。

她的……這個為她挑起蓋頭的人,的确是可以稱得上她的夫君的。于名分上,的确如此。

容菀汐擡頭看着他,剛好他也看着她。

他手中的金挑杆懸在半空,卻是不動了,就這樣毫無避諱地看着她的面容,恰如此時她看着他那樣。

她膚若凝脂之美,眼眸若有盈波之光,秀鼻如懸膽、粉唇如花瓣……輕施粉黛、不濃重、不熱烈,讓人瞧着,便恍若看着一個芙蓉仙子剛剛出水一般。她眉間的那一朵胭脂色的梅花,更襯得她的面容,傾國傾城……

此刻,他竟是有些詞窮。似乎除了“傾國傾城”之外,再找不出更貼切的形容來。

這真的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她的美麗,不張揚、不驕縱,卻是有讓人哪怕只瞧上一眼,都會被她深深吸引去的魔力。

她的面容這般恬淡純美,但接觸下來,卻發現她的內心如同磐石之堅固,甚有思量、甚有傲骨,說實話,這樣的女子……便是遍尋世間,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

這般面容、這般風骨,的确是有讓天下男人皆沉迷的本事的。

可惜了她明珠暗投,偏偏,他是不在這世間男子之列的。他的心,早已許了別人。

他欣賞她的美、只如欣賞一塊美玉、一件珍寶一般……

如此欣賞之法,實是暴殄天物……

容菀汐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紅燭一個跳躍間,未免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眼。睜眼之時,卻看到面前原本若有深思的男子,眼角眉梢,已經又換上了他慣常的閑适笑意,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的。

他收了金挑杆兒,負手而立,含着笑,低頭看着她。

紅燭映着他俊美無俦的面容,竟像是個翩然入畫的谪仙,如此朦胧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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