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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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修文是在國慶收假後才出現的。莫世光沒問他那幾天去了哪，因為他看到安修文的鼻梁骨粘着兩張創可貼，左臉還有些紅腫，走路一瘸一拐。
月考成績出來了，莫世光門門不及格，全班倒數第六。他和劉正宥、蘇唯一、歐回野、衛霖統統墊了個底，倒數第一是一個患有羊癫瘋的女孩子。而一個星期沒來學校的安修文居然還考進了前五名。天空坡還是幾乎每天都去，十打七輸，莫世光為此郁悶了好久。
這天在他又一次快輸光的時候，他把位置讓給了一個女孩子，自己跑去樓上上網去了。神六正在看電影，看起來是一部喜劇片，因為莫世光看到神六幾乎笑到抽筋，于是莫世光帶着好奇在一旁也看了起來。
“花擦你居然看《人體蜈蚣》。”莫世光沉痛地說。
神六側過頭來看他，臉上還帶着笑容，特別燦爛，露出一顆小虎牙，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幾乎晃花了莫世光的視野。周遭都變得模糊起來，只有神六笑彎的眼睛和媲美日光的笑容。
莫世光艱難地挪開視線，他差點想親上去。
莫世光玩了兩盤英雄聯盟，被小學生坑得想揍人，氣憤地關掉電腦就去學校上課了。
下午放學後，莫世光把安修文拉到沒有多少人的地方。
“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安修文身上的傷其實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莫世光不知道他是怎樣騙過父母和老師的，老師居然什麽都沒說，家長也沒來學校鬧。
安修文直直地看着他，“他們看我不順眼。”
“不可能，”莫世光斬釘截鐵地說。“另一個被打的是誰？”
“不認識。”
莫世光意味深長地看着安修文，然後說，“要是你把這件事全告訴我，興許我還能幫你揍他們。”
“你家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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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官。”
“哦。”
“你倒是說啊，我挺好奇的。”
“……行吧，告訴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安修文說。“都是因為錢的事。那天晚上我們逃了晚自習去金色匕首唱歌，你不在。劉正宥、蘇唯一和老野，還有習天、唐泰然、田舟程他們幾個玩牌九，我和衛霖還有幾個妹子唱歌。你也知道，包房裏面光線不太好……”
金色匕首是一家大型的娛樂會所，在這兒玩的基本上都是些成年人。因為那天歐回野買□□中了八千，就請幾個兄弟去那裏玩一頓。當然了，沒有叫什麽女公關，畢竟他們還帶了女朋友。
劉正宥蘇唯一等六個人圍在一起推牌九，歐回野坐莊。他們玩得不亦樂乎，偶爾爆發出比音樂還大聲的起哄聲。
安修文抱着話筒嘶吼《天高地厚》。坐在一旁的女孩們劃拳，豪邁地喝着啤酒，幾乎都是一整瓶一整瓶地幹，衛霖時不時搭個腔起個哄，然後又自顧自地打手機游戲。
這時，推牌九的一行人結束一盤後就到這一邊喝酒，因為半分鐘前劉正宥的女朋友醉醺醺地對他說，“寶貝，過來陪我喝酒嘛”，然後喝醉了的女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喊，“田舟程你給老娘過來。”“老野我——嘔……”
安修文和衛霖一個勁掉雞皮疙瘩。安修文唱完最後一個字時，跑去上廁所。劉正宥的女朋友抱着他迅速接下話筒，逼着劉正宥跟她唱陳小春的《離不開你》。
大門突然被推開，挂在牆上的顯示屏的光照在來人的臉上，歐回野看到他，詫異道：“南元？”
那人點點頭，“我是來找安修文的，他在這兒嗎？”
“哦，他去廁所了。”
那人背着書包走了進來，衆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繼續亢奮地幹杯唱歌。他來到衛生間的門口，倚在牆上等待安修文。很快，安修文就出來了。
“回家嗎？”
“嗯。”安修文說，“我先跟他們說一聲。”
牌九黨安撫好他們的女朋友，又重新回到原來位置繼續開局。當他們洗好牌，才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操！我放在桌上的錢呢？”蘇唯一喊。
“我的也是！他媽的！”歐回野罵道。
一張玻璃小桌子上除了牌九和香煙外，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剛才誰過這邊了？”劉正宥問。
“不是我。”衛霖高聲說，就像孩童為了開脫錯誤一樣迅速。
“嗯？寶貝？發生什麽事了？”劉正宥女朋友醉倒在沙發上，迷蒙着眼說。
“安修文，”歐回野突然想到，“剛才他不是去廁所嗎？”
衛生間的方向确實是要經過這張桌子。意識到這點後，衆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都聚集在還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安修文。
“唉？”顯然是沒反應過來，剛才安修文光顧着和身邊的人說話，那邊發生的事他完全不知情。“幹嘛都看我？”
“他們懷疑你拿走了他們的錢。”安修文身旁的人面無表情地說。
“怎麽可能！”安修文大聲争辯，“我偷他們錢幹什麽呀。”
“那敢不敢讓我們搜身？”衛霖看似很随意地說道。
安修文慌忙地把衣服口袋褲子口袋全部翻出來，噼裏啪啦掉出一堆東西。他撿起地下的東西，全晾給他們看。“這是我鑰匙，這是口香糖，這是我的兩百塊，這是我手機。看看，我偷你們錢沒有？”
“算了算了。”歐回野擺擺手，“別傷了咱們好朋友間的和氣，管他誰偷的，今天我高興，誰丢了錢我補。”
“可不能就這麽算了，老野。”衛霖坐在沙發上，優哉游哉。“這回算了，要是還有下回怎麽辦？”一頓，又說，“既然不是安修文的話，不是還有一個嗎？喏。”衛霖用下巴指了指安修文身旁的那個人。
“不可能！我哥不會偷東西的，他跟你們又不熟！”
“就是不熟才好下手啊。”衛霖摳摳指甲，頭都不擡。
安修文瞪直了眼，親手搜了他表哥的身，沒有任何可疑的錢。但是當他拉開書包的拉鏈時，安修文的手開始發抖，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兄長，眼神裏的慌張被劉正宥盡收眼底。劉正宥猛地抓住安修文略現纖細的手腕，并把書包遞給歐回野。歐回野看了眼，抓住書包底開始往下倒，刷拉拉幾本書帶着一支筆和數張大鈔小炒一起掉落在地上，噼啪作響。
“表哥你幹嘛啊！”安修文快哭出來了。
安修文的表哥——南元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他也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可他也不解釋。他說：“還給你，想打就來吧。”
歐回野等人看在安修文的面子上不再多計較，歐回野把書包扔給南元，“這事兒就這麽算了，下次別幹這種事，丢死人了。”
南元把書包砸在地上，撲上來揪住歐回野的衣襟，大吼：“你他媽打我啊！□□的這麽沒種！你不是很沖嗎！啊？”
歐回野一拳揍在他臉上，“媽逼！”
他倆就這麽打起來了，後來會所的經理趕來說：“外邊打去！不然我報警了。”歐回野等人拖着南元到娛樂會所的停車場，因為動靜太大，搞得其它包房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認識的就幫忙踩南元幾腳，這麽來來去去，施虐方由原來的六人變成了十幾人到最後又只有六個人。安修文個子太小什麽都幫不上，他扯住一個人的衣擺，結果被那人結實的手肘撞出了鼻血。他趁機鑽進人群裏，大喊：“別打我哥！不然要你們好看！”
圍毆的人太多了，光線又昏暗，他們把安修文踢翻在地，連他一起揍。疼得要死，可他沒哭，在那一晚，安修文覺得自己突然長成了英勇的男子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