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部門

總院的學生會和社團開始納新，選擇範圍很廣，部門幾十個，社團上百個，但部門和社團都只限報兩個。當室友還游走于各部門的介紹，舉棋不定，猶豫不決時，施念已經在報名單上填上喜歡的部門和社團，但他都填了一個，分別是青志和笛子社。施念一直以“術業有專攻”為原則，專一至上。

青志是他首選的，也是唯一的。公益現在非常熱門，形成了一種社會潮流，還給她披上了時尚的風衣，再和慈善捐助來個同臺表演，好像是良心大發現。施念貌似想卷進這個潮流，可他一直記得這句話“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所以，進入不是攪拌，是澄清，懷着“良知”去澄清。

從農村來的他除了學習看書，沒有花樣式的才藝。父母通過雙手，一家吃飽穿暖，再把他培養成大學生，已經不易，更不用說拿錢去砸各種冠着“著名商标“的培訓班。面對眼花缭亂的社團，他随意選擇相對符合自己氣質的笛子社，學學吹笛，平時讀書累了，吹會兒，陶冶情操也不失為一個放松的方法。

“你們表格填好了麽？”方瞬問道。

“沒,不知道選哪個。你選了哪個？”朱亮玮苦眉愁臉，猶豫不定。

“我選了一個女生多的部門。”方瞬為小小的歪心思得意的奸笑。

“女生部？”

方瞬深沉地點點頭，嚴肅的說：“我是去解救偉大的女性同胞的。”

“你是去禍害！”

大家笑過後，李鴻澤還是真誠提議道：“老幺，你考慮清楚。嚴肅的事情成了游戲也不好。”

“是！老大！”但最後交表格的時候，方瞬的第一志願還是女生部。某些事情是會帶來快樂的，所以它也是重要的。

“老大，你填了什麽？”朱亮玮歪着頭看着李鴻澤手上的表格，“青志啊！诶？老三是不是也填了青志？”

施念點點頭。“心有靈犀啊。”朱亮玮随意一說。

“一起也有個伴兒。”李鴻澤拍拍施念的肩膀。

“小老二，你選了啥？”方瞬看朱亮玮在表格上随意地填了志願。

“辦公室。”朱亮玮注視着表格，似乎不是很滿意。

“辦公室？”

“那，那個，群主她選了辦，辦公室。”等朱亮玮說完這句話，臉紅到了耳根。“走走，交表格去。”

“那你和老幺去交部門的吧，我和老三去交社團的。”

“行。”

路上，施念還是盡量往樹蔭下走，樹影只有一坨，剛好能容一個人。李鴻澤并肩地和他走在一起，火光不客氣地打在他全身：“這真夠熱的。”

“心靜自然涼。”施念偷偷地扯了個笑意，“老大，你社團選了什麽？”

“吉他社。”李鴻澤看到施念選了笛子社，想跟着填，終是覺得不太符合自己的氣質，免的當小醜，還是選自己擅長的為好。

“終于輪到我們面試學弟學妹們了！”餘彬達手裏拿着全院的報名表，非常厚實的一疊。他是剛上任的辦公室的副主任，主任是大三的，可以說是隐退了。每個部門管事的都是副部，這是南綜大歷來的傳統。餘彬達看似吊兒郎當，做起事兒來可謂一絲不茍，尤其在細節方面從未失過手。總院的位子也不是擺着随意讓人坐的，而且不出意外，副部一般到了大三升任為“功成名就”的部長。

“這活也真不是人幹的。”餘彬達嘴裏抱怨着，眼睛如鷹，手上的動作機械而又飛快地把報名表按照第一志願部門分類。

“诶？夏子，你弟也報名了。”餘彬達放慢了手上的動作，把施念那張給了夏廷。

施念正在打游戲，當餘彬達報名表放在他桌上時，已經決然放棄了手中的鍵盤。準備好好端詳他填的報名表時，魯彥科已經□□髒話了，因為夏廷的退出，直接掐斷了贏的火苗。“夏子，你這也太沒團隊合作精神了！”羅祥瑞也忍不住打趣道。

“他的事重要。餘子，幫我打打完。”夏廷簡單的一說，填報部門能夠影響到大學一半時間的生活質量，作為哥哥當然要給他把關，一個小小游戲的輸贏當然不能和弟弟的生活可比的。

室友也不好再作聲，想來也是這個理兒。他們不知道的是嘴上說的挺像那麽會事兒的夏廷開始打起了他的小算盤。

“青志！”夏廷有種莫名的感動，但又不由的替他擔心。青志是學生會的大部門，公益活動幾乎每周都有，這确實不僅僅能夠感動是被服務者，讓他們感受大學生的熱情，還能帶動部分迷失的大學生，喚醒本性的善良。夏廷相信施念是有顆奉獻的心才去報這個部門的，只不過學校就是個小社會，部門大是非多，這也無可厚非。夏廷把擔憂放在了一邊，既然他自己決定了，那他有理由走下去，應該支持他才對。

“出來！”

信息回的很快，“天哪！大帥哥找我！”

“你們什麽時候面試？”

“明天，可餘子報名表還沒給我，幫我問問。”

“晚上可以給你。”

“好的，大恩不言謝。”

“面試時通知我，我過來。”

“好的。”

夏廷放下手機，剛才發信息的是青志的副部長，周孝喬，一位擁有漢子心卻是女兒身的北方女孩。

施念和李鴻澤的手機同時震動，信息的傳入：親愛的學弟學妹，恭喜你進入青志第一輪面試。請于明天早晨8點到行政樓3樓會議室進行面試，請勿遲到。若有課，請提前報備，我們再另行安排。收到請回複。

“老三，你收到信息了麽？”李鴻澤看到信息內容也把持不住往日的沉穩，小激動地快步走到施念的座位。

“嗯。”施念點點頭。

“明天上午沒課，你回‘收到’了麽？”

“回了‘複’。”

李鴻澤瞬間有點蒙的感覺，明白過來時說：“那你句號添了麽？”

“當然，完全按照要求。”

“明天一起去。”

“好的。不知道要準備些什麽？”

“問啥答啥，用你的帥征服他們。”

“你也可以。”

李鴻澤聽了，心跳驀然加快，防紅暈擴散被察覺，偷偷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為了留個好印象，兩人在面試時間提前10分鐘前就到達指定的地點，接待的同學先讓他們在等候室等待。等候室是個大型階梯教室，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青志果然有它的魅力。室內安靜如圖書館，也都是低頭族，只不過手裏拿着卻是手機。挑了相連的兩個位子，施念随手翻開手上的書，《親愛的安德烈》，等着被叫到。

面試了幾組，夏廷才趕到，氣喘籲籲，想是跑過來的。周孝喬給他中間留了個位子，打趣道：“大主席，公務繁忙，還來視察我們小部門。”學校開學，學生會各部門開始運轉，作為副主席，夏廷最近确實也忙的不可開交，只不過他一向做事嚴謹，再忙也不會踏錯腳步。

“怎麽樣？”

“挺不錯的，只不過招的少，挺難取舍。讓我們部門擴招幾個吧。”

“不行。”夏廷用你懂的眼神看着她。

周孝喬委屈地撅撅嘴，可撞到那雙充滿炯炯的眼睛，身子骨都軟了，“來，下一組。”

夏廷來的目的完全是為了施念，但他不是來“助一臂之力”，而是純屬來看他一眼，但又不能太明顯。他看了面試的次序排表，施念排的還算考前，他等得起。面試當中，他也象征性提了幾個問題，總不能幹坐在主位。

終于輪到施念那一組，不知怎麽的，李鴻澤并沒有和施念排在一組，李鴻澤被安排在後一組。

面試場景和電視機上播放的差不多，可能就是為了營造那種嚴肅的氣氛。當施念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夏廷，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淡定了。心裏有了許興奮，這是簡單性的反射不是因為能夠抱大腿，而是能遇見他，。

周孝喬是非常注重細節的人，當他們踏進面試教室的第一步時，每個人的表情動作都入了她眼裏。當然對顏值特殊的，也會多注意些，這是人的本能反應，施念也屬于這被注意的範疇裏。

“給大家一分鐘的自我介紹，開始吧。”周孝喬把“一分鐘”三個字說的特別重。

施念是最後一個介紹的，“施念，身高183，體重符合身高，現在在介紹自己，過去在為現在做鋪墊，未來由現做鋪墊。”與其他面試者介紹自己具有各種才藝相比，施念說的相當異類，并不是為了嘩衆取寵，他的外貌也足夠了，只不過他确實沒什麽才藝。

施念的特別介紹暖了氣氛，夏廷勾着嘴角笑。周孝喬理了理他自我介紹中的關系，“那你對現在自我介紹還有補充麽，比如說才藝。”

“上山下田，可以麽？”這話一出，坐在旁邊的面試夥伴再也憋不住的笑出聲了，但施念完全不覺得可笑。

周孝喬驚愕瞪大了眼睛，夏廷替她回答，“可以，有機會，教教我們。”為了避嫌，夏廷還是捎帶了那“們”字。

面試主導者畢竟還是周孝喬，最後她還是問了相關的問題，施念用最真誠的聲音回答了她。

夏廷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自己也該走了。周孝喬對他的反應，最後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施念？”

“我弟。”夏廷想了想還是轉身對周孝喬說，“按你的原則辦。”

“我挺喜歡的。”

夏廷笑了笑，那笑是對着公衆，轉身走出會議室，嘴角依然是笑，這笑只屬于還站在會議室外的人。

“诶？怎麽還在？”夏廷當然希望他在等自己，當然白癡也覺得不可能。

“室友是下一組，等他。”

雖然烈日暴炎，夏廷看到他還是想上前把他擁入懷裏，即使是汗黏黏的。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站錯了地方，自己怎麽可以站在他的對面，面試他。

“那……”夏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拍了拍他的肩，“我先走了。”

“嗯。”當腳步聲漸漸遠去，施念這才敢擡起雙眸，一直以為寂寥的背影只屬于自己。

長這麽大，夏廷從沒有如此挫敗過，這告訴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但他還沒找到方向，肩不由得垮了下來。“這不行！”他告訴自己。

施念的目光還停留在剛才他消失的樓道口，沒想到他還會折回來，立刻低下頭，摸着書的封面。一股風在自己身邊停留了，身子也随着手臂上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給帶走。

夏廷自燃了，眼睛是兩朵炬火，他把夏廷帶到拐角處，盯着他，直直的。最後用發燙的手心捧起了他的臉頰，幹燥的唇瓣貼了上去，久旱逢甘霖。

施念呆了會兒，等反應過來，直接一拳過去了。只能說，這是場雷陣雨。自己的初吻就這麽沒了，就這麽被霸親了，自己還沒答應呢。一直以為自己的初吻即使不在朝陽升起或夕陽西下的浪漫時候發生，好歹也要你情我願的時候，現實的落差讓施念有點惱羞成怒。

夏廷沒有去擦拭嘴角，也沒去去撥弄被汗沾濕的劉海，就這麽直直地盯着他看，“你，為什麽不給我和你一次機會？為什麽？”說完，還是盯着他看。

施念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手機适合地響起來了，看是李鴻澤打來的，想是他面試結束了，按掉了電話，甩了一句：“□□的話，找雞鴨吧。”施念真是怒了，說完快速奪步離去。

電話被摁了，李鴻澤看着握在手裏黑了屏幕的手機，還是選擇站在會議室門外等他。看見施念臉色不善地回來，李鴻澤并不多問，迎面朝他微微一笑。

說好是自己等他，卻讓他等自己，施念怪不好意思的，“風景好，到處看看。”話出口，施念自己都覺得解釋太怪異了。

“好風景是該欣賞。你面試怎麽樣？”李鴻澤理解他，接了他的話，又把話題給轉了。

“還行吧。你呢？”

“問的官方，答的也官方。”李鴻澤又道,“做志願者事也需要才藝？”

“也許讓你給服務對象展示才藝。”

“我以為是幹苦力活，我有力氣。”說着，李鴻澤握拳展示他的肱二頭肌。

“你可以捐錢。”施念趁機在手臂上打了幾拳。

“我自己養不活我自己。”李鴻澤突然停下腳步，“老三，我們去打工吧。”

“這裏有打工的地方麽？”

“有，我上次在校門口店在招人。”

“去看看。”

看着樓下兩人轉身往校門外走去，某個身影也消失在行政樓的樓道的某個窗戶邊。回去的路上，夏廷步子像鐵枷鎖死死地套着。

校門外的店面鱗次栉比，你吃喝拉撒所需的輔助品，在這條街都是能找到的。雖然還沒開始大學的專業知識，施念在逛完一圈後，衡量自己的打工時間與賺得的工資是非常不成正比的，廉價勞動力完全是浪費生命。

施念嘟囔了一句：“寧可睡死，也不來端盤子。”

李鴻澤算是“明白”了，每去一家，問了工資和工作時間後，施念都是立刻轉身把他拉出來，“老三，我們需要自己養活自己。”

“養活需要方法。”

“睡覺？”

施念沒有回答的欲望，折回學校。

“你往哪走？”施念腳步快，李鴻澤跟在他後面，見他不是往宿舍方向走。

“圖書館。”

“不去睡覺啊？”李鴻澤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