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無比。安公公都有種曾經那個喜怒無常的涼王又回來的錯覺。

蘇北涼叫周圍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安公公和私藏小黃書的侍女。

看着堂前跪的人沉聲道:“把頭擡起來。”

侍女顫顫巍巍的把臉稍微擡起來一點,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被亂棍打死的下場。

蘇北涼一看女人哭就頭疼的不行,眉間微蹙,表情不自覺的有點兇,“這書是誰給你的?”

侍女開始還唯唯諾諾不敢作答。

蘇北涼将剛才看的那本書嫌棄的捏起一角,丢在了她面前,威脅道:“這上面提及的不止本王,還有太子。若是拿到宮裏讓皇上看到,誣蔑東玄儲君,你可知何罪?”

侍女吓得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努力憋住,“奴,奴婢不知……

她不知,蘇北涼也不知。

他瞥了眼身旁的安公公:“告訴她什麽罪。”

安公公拉長了尖細的聲音:“以下犯上,污蔑皇家子嗣,當誅九族!”

聽安公公這麽說,侍女以為蘇北涼要将自己上報宮裏滿門抄斬,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伏在地上,邊磕頭邊失聲痛哭起來。

要說有些女人就是這樣,出了問題你倒是趕緊想解決辦法啊,就知道哭哭哭。馬上要撞車了你不踩剎車,捂眼睛有啥用,沒看見車就不是人撞的了?

蘇北涼厲聲道:“這書到底是何人給你的?除了你還有誰私藏?”

在滅九族的威脅下,侍女終于頂不住壓力一股腦的全交代了。只是給出的答案再次讓蘇北涼陷入了頭痛無比的狀态。

“這,這書是洛小姐賣給奴婢的,這還只是其中一部,據說全套共有九本,分上中下三部。此書在半個月前在府內流傳開來,奴婢起初也不想看,可看過一眼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一口氣拿出自己的牙縫裏省出的月錢買了三本。聽說這部都買絕版了,一經出市就哄搶一空。估計現在王府裏所有侍女都人手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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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一套?

蘇北涼想到剛才書上杜撰他和蘇缱的內容,簡直能讓人把隔夜飯吐出來。這烏七八糟的東西居然也能成暢銷書!

是這個時代變了,還是他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最要命的是這種不堪入目的小黃書居然還是洛星九那黃毛丫頭寫出來的?她到底哪來的這種靈感啊?

安公公見蘇北涼陷入了沉思,還以為他在考慮怎麽懲罰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沒想到蘇北涼命對方把地上那本書呈上來之後,就擺擺手讓她走了。

安公公看着侍女感恩戴德磕頭後離去的背影,又看向蘇北涼,無比驚愕:“殿下!您這就放她走了?”

蘇北涼斜了一眼:“不然我留她一起用午膳?”

他拿起那三本書,腦瓜仁開始嗡嗡疼,既然寫這些小黃書的就是洛星九,只要把洛星九找來,他就算完成任務了吧?沒想到這次還真是歪打正着,省去他不少事。

他吩咐安公公:“你去把洛星九叫來。”

洛星九被安公公帶到前殿時還一頭霧水,走進一看,蘇北涼手裏正拿着自己創作的話本,立刻腳步一頓,掉頭就想跑。

蘇北涼連眼皮子都沒擡,“星九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文采,這麽久皇叔都沒發現,真是耽誤你了。”

聲音在背後響起。洛星九看着堵在門口的啞奴幹笑兩聲,動作僵硬的把身體轉回來。就看蘇北涼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話本,一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到跟前。

冷汗刷一下從後背流下。

雖說這陣子已經跟蘇北涼混的比較熟了,可拿人家寫這種帶顏色的話本還是有點無顏面對啊。更何況此人還是自己的長輩。

尤其是對上蘇北涼似笑非笑的表情,洛星九心裏直打怵,諾諾的叫了聲:“皇叔……”

蘇北涼繼續擺手:“來,走近點。皇叔還能吃了你不成?”問完之後,自己都笑了:“也是,在你眼裏我連自己的親侄子都能下手,好像沒什麽腌漬事是我做不出來的對吧?”

洛星九聽着蘇北涼的話,愧疚的無地自容,“皇叔,我真沒那麽想,那些內容都是我瞎胡寫的。我可以發誓!在我心裏您絕對是堂堂正正的人!萬萬不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污龊事!”

“你也知道龌龊?”蘇北涼哼了聲,剛才那副極度詭異的笑容,總算恢複了正常。

他把那三本書扔到洛星九面前:“給你一天時間,把王府裏之前賣出去的那些話本通通給我收回來!要是再讓我發現一次,收拾東西回北城找你爹。”

聽到要把所有書回收,洛星九嘟着嘴,小聲嘟哝了一句。

蘇北涼蹙眉敲了下桌子:“說什麽。”

洛星九轉頭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那還不如皇叔去收呢,我去要那些人肯定要我把買書的錢退回去。”

“那你就退,反正都是不義之財。”蘇北涼不以為然。

洛星九苦着臉:“可那些書款都被我用來買新的紙墨了,還花不少錢請人畫插畫,本以為後續還能再出個宮鬥篇再大賺一筆,結果計劃就這麽夭折了……”

看這丫頭一臉失望,蘇北涼簡直哭笑不得:“聽你這意思,還怪我了是不是?你也是,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好歹也換個名字,直接就把我和蘇缱的名字寫上去,連身份背景都是照抄照搬,這要是被別有居心的人傳到宮裏,拿到皇上面前,你這污蔑皇族的罪名可就坐實了。到時候受罪的不只是你,禍及九族,連你爹都要被搭進去!我這急着救你命,你還不痛不癢的!”

這番話總算讓洛星九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剛才還跟蘇北涼耍貧嘴,現在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走到蘇北涼面前,抓住他的袖子,睜着一雙大眼睛,金豆子劈了啪啦往下掉:“皇叔我錯了,我再也不瞎胡寫了,以後你要我幹嘛我幹嘛,你讓我揍豬我絕對不去打狗,你讓我攆雞我絕對不去趕鴨……”

“行了行了。我這府裏沒有那麽多牲畜給你欺負。”

蘇北涼搓了搓生疼的天靈蓋,把洛星九的小手從自己胳膊上掰下來:“趕緊去把話本給我要回來,記得清點好數目,一本不留。退還的書款不夠就讓她們月末去賬房領。”

“多謝皇叔!”

那一刻洛星九簡直要愛死蘇北涼了,當然,這個愛并不是建立在男女之情上的,而且一種強烈的向往之情。

怪不得蘇缱會喜歡上皇叔,這麽溫柔的人,如果換作是她恐怕也會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吧。

不過她可沒興趣奪人所愛。看蘇北涼捏着話本那副十分嫌棄的态度,恐怕對男男相戀之事甚是抵觸。

只能祝你好運了太子殿下。

等洛星九離開後,腦海中就傳來了系統的提示音。

【系統:恭喜您!調查小黃書來源任務完成,死亡值-15,積分獎勵20!請您再接再厲哦!】

蘇北涼看着變成69的死亡值,忽然想起上次就顧着回魂丹,都忘了問那條隐藏線索是什麽。

蘇北涼:“線索呢?”

【系統:線索就在白漠寒的那件衣服上哦。不過請宿主一定要盡快完成解密,隐藏任務會随着劇情的推進不定時的發生改變。如果在一定時限內您未能完成解密,該項隐藏任務将會被其他任務所替代,強制關閉進程。】

聽系統這麽說,蘇北涼頓時有了一種緊迫感,也就是說,如果一定時限內自己沒有找到觸發任務的條件,那麽這個任務将會被永久封存,成為無解之謎

所以他的速度必須快點了。

上次聽蘇缱說那件衣服有毒,蘇北涼就沒再往寝殿放,直接找個盒子扔到書房去了。

想到這,他起身準備去書房,低頭看到桌子那三本小黃書,嘆口氣,随手一撈,嫌棄的塞進袖子。

等走進書房,蘇北涼趕緊轉身把門關上,本來想先把小黃書毀屍滅跡,可低頭一看,書案上的燈都沒油了,只能把話本先藏到宣紙下。轉身又去找白漠寒的那件衣服。

那件青色長衫還在箱子裏整整齊齊的放着,打開蓋子,上面的苦澀味依然很重。蘇北涼雙手将那件青衫小心翼翼拖了出來,放在桌子展開,一寸一寸仔細檢查着。

一件看似簡單的青衫,裏面到底暗藏了怎樣的秘密?

蘇北涼努力回憶着原著中自己給白漠寒這個人物的設定。

作為第一反派的母親,白漠寒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殒,生母早逝對涼王的影響确實很大,大概就是因為年少時缺少雙親的關愛,導致涼王成年後性情暴虐,喜怒無常,最愛以虐殺他人為樂。

但關于涼王幼年時發生過什麽,蘇北涼在原著裏并未詳盡,一方面是涼王并非主角,過度渲染怕給小說的情節走向造成一種失重,讓反派占據那麽大篇幅,總有種喧賓奪主的感覺。

另一方面,爽文看的主要就是一個爽字,大家只想看主角如何虐殺反派快意恩仇,沒人想看反派到底有多慘。

可現在系統給出的隐藏任務,顯然是想通過這件衣服,挖掘涼王與白漠寒之間的往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涼王把一件不起眼的青衫保存至今?還有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白漠寒的?

如果是,她又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名字繡在男人的衣服上?

種種疑問不斷敲打着蘇北涼的思緒,他仔細檢查了一番,目光又回到了衣服領口內側那三個小字上。

白漠寒。

現在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這件衣服是白漠寒親手做給涼王的,這樣一來被涼王如此珍稀的放在箱底也就不奇怪了。但白漠寒為什麽要在自己兒子的衣服上繡自己的名字?這似乎又說不通。

第二種,這件事就是白漠寒自己的,這樣一來上個疑問便迎刃而解了,可是問題是白漠寒一個女子,為什麽要穿男人的衣服?如果是男扮女裝,這件衣服為什麽又會被涼王珍藏起來,這家夥是有戀母情結嗎?這兩者間到底有什麽聯系?

要是能找到當年侍奉過白漠寒的侍女就好了,可惜在記憶裏,先皇對這個女人一直都有種特殊的偏愛,不但把一整座西宮騰出來給她住,還從來不讓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近白漠寒。

所以他現在想找個能了解情況的人都沒有,好像當年有關于西宮的一切,都随着白漠寒和先皇的死被埋葬在了陵墓中。

等等!

蘇北涼一下瞪大了眼睛,陵墓!

對啊,他為什麽沒想過去陵墓中找找看呢!

有時候死人能提供的信息可比活人靠譜,畢竟死人永遠不會說謊。

就在蘇北涼無比激動的打算從陵墓着手調查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吓得他趕緊将手裏的衣服塞進了盒子裏,又放回原來的暗格中鎖起來。

過了一會書房的門被推開,蘇缱率先走進來,安公公緊随其後。

蘇北涼掃了進門的二人一眼:“怎麽是你們倆?”這組合還真是難得一見。

蘇缱上前兩步,直接坐到了蘇北涼對面的椅子上,替安公公把話說了:“是母後帶着二皇弟來了,叫皇叔帶我去前殿與她敘舊。”

聽到皇後,蘇北涼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立刻從椅子上起身,急匆匆的就要去前殿,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蘇缱坐在椅子上沒動靜了,轉頭催促道:“皇後還在前殿等着,你走快些。”

蘇缱住着下巴伏在書案上,晃了晃小腦袋,一臉沉悶:“每次我與二皇弟相見不是他把我打倒就是我被他打倒,尤其浪費創傷藥惹母後不快,皇叔還是假裝我不在府上為好。不然随便編個理由,說我去找薛三玩好了,她又不會派人來院子裏搜。”

看小太子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蘇北涼也不好強求,反正他說的沒錯,皇後也确實犯不着來他府上搜人,便默許了。

“那你在書房待好了,等皇後離開我派人通傳你。”

安公公跟着蘇北涼屁股後往外走,關書房門時偷偷望了蘇缱一眼,卻沒想到對方也在看着他,視線相對,頓時就被那幽深的眸光吓得一激靈,趕緊把僅剩一點的縫隙合上了。

看着已經嚴絲合縫的大門,心髒還吓得怦怦跳。

奇怪,剛才那一瞬間是怎麽回事?只是對視一眼,就跟全身被凍住了似的寸步難移。

吓人,太吓人了!

安公公一邊小碎步挪着,一邊撫了撫胸口。難道自己最近做什麽惹到太子了?好像也沒有吧……

……

蘇缱靠在椅子上,在房梁上蟄伏已久的暗衛終于忍不住跳了下來。腳尖輕輕點地,落在了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主公,我,我真懷疑這賊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蘇缱擡眼看去:“把話說清楚。”

暗衛把剛才他在房梁上瞧見蘇北涼拿出一個男人的衣服在那又看又聞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缱眉間一緊,“什麽樣的衣服?”

暗衛學着剛才蘇北涼的樣子,把書櫃上暗格的機關打開,從裏面取出盛放衣服的盒子,雙手呈給蘇缱看:“諾主公,就是這件!在你們進門之前他捧着這件衣服盯了半個多時辰!那一臉**,肯定是對這件衣服的主人有非分之想!”

在打開盒子之前,蘇缱的臉上還帶着幾分愠怒,但當他看到這裏面裝的就是蘇北涼那日去逛廟會穿的青衫後,嘴角一彎,把這衣服又扔回盒子裏。

直接對暗衛道:“不可能。”

暗衛茫然了,“怎不可能?主公您可不能掉以輕心!屬下之前就聽說這世有不少男人都有那種特殊癖好,比起嬌媚的女人,他們更喜歡帶把的男子。而且尤其是像主公你這樣男生女相的!”

蘇缱側頭看着心直口快的暗衛,如果不是看在他前世為救自己斷過一條腿的份上,真想一掌打在天靈蓋上讓他永遠閉嘴了。

看蘇缱面色不對,暗衛也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在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改口道:“主公,屬下不是說您長得像女人,再說您現在也是小沒張開,哪像蘇北涼那賊人,那才叫天生一張娘們臉!屬下只是擔心那賊人把主意打到您身上!”

蘇缱不耐的将盒子合上扔給暗衛:“你想多了,這衣服是白漠寒的,就算他再沒人性,也不至于對自己的生母有非分之想。把裏面的衣服疊回去,放回原來的地方。”

“啊,這是他娘的衣服!”

暗衛奇怪的又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确實在領口處看到了白漠寒三個小字,随即疑惑道:“可這明顯是件男人的衣服啊,雖然尺碼确實小了點。窄肩,窄腰,也只有南巫的男子才有那麽嬌小的,像咱們東玄的男兒,哪有這麽窄的身板?”

一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蘇缱看着暗衛手中的衣服,回憶起前世蘇北涼對自己說過的話。記得某次他曾經無意間問起對方的生母,蘇北涼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皇叔,我娘是東玄第一美人,你娘是南巫第一美人,你說是你娘美還是我娘美啊?”

涼王抱着蘇缱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的神情有些變化。

“她一點也不美,她只是潇灑。”

潇灑。

為什麽要用這個詞形容自己的生母?

直到現在蘇缱也沒明白。白漠寒被擄到西宮,當了一輩子的金絲雀,不到三十便與世長辭,無論怎麽看都跟潇灑搭不上半點關系,甚至還有些背道而馳,為何涼王卻要用這兩個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的衣服,潇灑,難道說……

蘇缱正随着這個問題越陷越深時,那邊暗衛已經收拾好衣服準備放回去了,沒想到抽動暗格時,上面的花瓶不小心被碰落,頓時碎了一地。

花瓶破碎的聲音很快引起門外人的注意,聽到腳步聲,蘇缱使眼色讓暗衛爬上房梁,自己則是随手抓起一本書看起來。

等門外的侍衛聞聲趕來時,就看到書房的花瓶碎了一地,趕忙先确認蘇缱的安全。

蘇缱視線低垂,頭都沒擡一下:“無事,方才拿書時不小心把上面的花瓶碰掉下來,一會叫個侍女進來打掃一下,你們都退下吧。”

看蘇缱怡然自得,書房內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蹤跡,侍衛們這才緩緩退下。

蘇缱漫不經心的翻着手裏的書,方才看第一頁時就感覺有點不對,書房裏何時有這種帶插畫的書了?

等翻到第二頁看到自己與蘇北涼的名字時,波瀾不驚的心境突然有種燒沸水的感覺,越往下看,翻騰出來的開水泡就越大。

蘇缱快速翻完一本,掀開上面的宣紙,發現下面居然還有兩本,還是上中下三冊,其中滿篇的污言穢語,還有好多語句都語序不通前後矛盾,不少詞也是詞不達意狗屁不通。

而且這筆跡也并非蘇北涼親手所書。可他為什麽要看這種東西?

蘇缱看着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可惜了,真想看看那老東西看到這些書時到底是什麽表情。

……

蘇北涼坐在皇後對面,簡直如坐針氈,倒不是說皇後多吓人,只是幾句車轱辘話來回說,讓蘇北涼有點不耐煩了。

原來是蘇家每年舉行的春獵賽開始了,按規矩年滿十五的男兒都要參加,正巧今年三月,蘇缱和二皇子都要年滿十五,到了小試牛刀的時候,皇後特意送了一匹良駒給蘇缱。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蘇缱到時騎着這匹良駒參加春獵。

這匹良駒是皇後的遠親從西域上貢來的純種踏雪,之所以叫踏雪,是因為此馬全身烏黑,只有四肢馬蹄帶着星星點點的白色,一眼看去非常像一匹黑馬在踏在潔白的雪花上,故而因此得名。

當年也有不少馬販子,想把這種良駒引入東玄境內,可惜的是這種馬就适合生長在西域中,一旦離開本土環境,性情就會變得暴躁無比,屢次出現傷人的情況。

然而有些馴馬師就是喜歡挑戰這種高難度任務,專門教養這種不服管教的踏雪馬,久而久之,就有些馴養好的踏雪作為坐騎被出售,只可惜數量非常稀少,有市無價。

現在皇後把這麽珍貴的踏雪馬送給蘇缱,再不接受就是他們不識好歹了,蘇北涼只能恭敬笑納。

可皇後送完馬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她不走也就算了,那個二皇子活像個沒栓鏈子的二哈,不到一會把他這前殿能挪動的東西都給動了個遍,胖墩墩的身軀爬上爬下上蹿下跳那叫一個靈活。

皇後呵斥,蘇北涼只能打腫臉裝好人:“無妨,缱兒在的時候,比二皇子還要活潑好動些,這個年紀都是如此。”

心裏想的卻是,我家崽兒根本不稀罕動好嗎!哪像你這養的到底是個什麽神獸啊!

皇後朝門外看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問出聲:“這天都擦黑了,缱兒怎麽還不回來?”

蘇北涼內心苦笑,你不走他一輩子都回不來。

“今早就被薛尚書家的三公子約了出去,興許過會回來,興許明早才回來。也不知這薛小公子到底哪裏得了他的意,二人竟形影不離了。”

皇後彎起嫣紅的唇角:“缱兒喜歡便好,若何時他也能與我兒也這般親近就更好了。”

看她故作姿态,蘇北涼一時間也說不出心裏是怎麽想的,當即就來了一句:“那容易,改明兒我讓蘇缱也帶上二皇子,一起跟薛小公子去風月閣長長見識,說不定自此就兄友弟恭了。”

皇後:“……”

對上皇後一臉詫異的表情,蘇北涼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了多崩人設的話,趕緊笑了笑,“玩笑而已,讓皇嫂見怪了。”

又這麽尬聊一會,皇後終于熬不過帶着二皇子離開了王府,送人回來途徑後院,看着籠子裏那匹威風凜凜的踏雪馬,一臉桀骜不馴,連管家送到嘴邊的上等草料都不屑一顧。蘇北涼輕嘆一聲,忽然覺得好累。

估計蘇缱也在書房裏憋壞了吧。

想着又掉頭去了書房,沒想到一進屋就被事先藏在門後的小手捂住了眼睛。蘇北涼還以為小太子要跟他玩猜人游戲,正等他問猜猜我是誰呢,就感覺耳背後突然一熱,濕潤的感覺讓他不禁聯想到掉進水裏被路過的魚碰了一下。

一股顫栗感襲來,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身後的人在他耳邊吹了口熱氣,聲音帶着幾分嬌嗔:“讓我今夜成為皇叔的人吧,這樣缱兒就能死而無憾了……”

輕快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哈哈,皇叔心裏是這麽想的嗎?”

蘇北涼只感覺心驚肉跳,趕緊抓着蘇缱的小手,從自己的眼睛前扯下來,然而書房裏一片漆黑,根本沒有燈光照亮。蘇北涼想打開門讓外面的光亮透露進來,手剛要探出去,就被身後的人再次捏住手腕壓在門板上。

“蘇缱!”不知怎的,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蘇北涼忽然有點害怕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麽。壓在宣紙下的小黃書應該是被蘇缱看到了,但這種情況就算誤會了,第一反應也該惡心不是嗎?一上來就蒙眼,抓手的,這是幾個意思?

蘇北涼反應也算迅速,撲通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這下屋外的光總算映照進來,他轉身看着身後的蘇缱,不過半年的時間,就比他剛來的時候高了一截,原本到自己胸口的位置,現在已經到脖頸了。圓潤的臉頰也漸漸脫去稚氣,變得棱角分明更具侵略性。

一直在身邊朝夕相處的孩子,今天他才猛然發現對方都已經長大了。四目相對,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蘇北涼忐忑的解釋道:“那話本是星九瞎胡寫的,我怕流傳出去招來災禍,就讓她盡數上繳了。方才帶進書房想直接燒掉卻沒有燈油,我才随手藏到宣紙下。”

他的手還被蘇缱緊緊抓着,極力辯解的尴尬模樣,讓蘇缱不禁感受到一絲莫名的愉悅感。

蘇北涼還以為小太子不信,不禁眉間輕蹙:“我所言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可找星九來對質。”

“我沒不信皇叔。”

蘇缱緩緩松開了蘇北涼,又明媚的笑起來,仿佛剛才那個緊抓着自己不放的,壓根就不是他一樣。

蘇北涼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跟蘇缱保持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開始叛逆了,這孩子時不時就表現的陰陽怪氣的,對洛星九是,對他也是。就連安勝也跟自己提過一嘴,說太子最近表現得有些異常。

養孩子難,養要成為男主的孩子更難,一邊完成任務一邊養男主更是難上加難。

總之一句話,他真是太難了。

氣氛有點尴尬,蘇北涼機智的轉移了話題:“方才皇後來同我商量,要你和二皇子一起參加明年三月的春獵賽,按規矩年滿十五歲的男兒就該參加,但此事我還未應承下來,問一下你的意見。”

蘇缱幾乎想都沒想,一口回絕:“那山上又冷風又大,每次爬上去都要累死了,我不去。”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

看他這四體不勤的樣也知道不善騎射,二皇子雖然身寬體胖,但至少經過宮裏最好的教習師傅□□過,打不中猛虎,射殺一兩只小白兔還不在話下,但小太子這樣的去了,估計也就能草裏扒兩只螞蚱。

他倆湊一起就是矮子裏拔大個,用廢物來襯托另一個廢物。

蘇北涼剛想說不去就在家好好讀書吧,沒想到系統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系統:發布階段性任務:幫助蘇缱春獵賽奪冠。】

蘇北涼:“……大哥,你就不能早點說嗎?”

【系統:我也想早啊,從休眠到啓動不是要緩沖幾秒嘛!】

蘇北涼:“下次別休眠了,24小時給我保持待機。”

【系統:嘤,人家會困困QAQ】

蘇北涼:“困尼瑪!你這個任務是認真的嗎?上次幫他通過秋試就算了,臨陣磨槍突擊三個月也能湊合,這次是打獵啊,要考騎射啊!射箭這種東西沒個兩三年連點皮毛都學不會,你讓我三個月幫他奪冠,你以為這是兒童扔飛镖比賽嗎?”

【系統:宿主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噠!一般我發布的任務都會經過精密計算,有完成的可能性才會發布,如果是零概率事件,程序上不會允許通過噠!】

蘇北涼:“所以這件事的可能性是多少?”

【系統:……62%】

蘇北涼:“你再說一遍!”

【系統:62%的1003694次方……】

蘇北涼:“滾尼瑪的1003694次方……果然還是同歸于盡吧。”

【系統:嘤嘤嘤QAQ】

回歸現實,看着面前滿臉笑意的蘇缱,蘇北涼只能再次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踩在腳下。

“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春獵,若是找借口請辭,難免被人诟病,還是去吧。”

聽到蘇北涼的話,蘇缱一下擡起頭,滿臉莫名:“既然皇叔都打算好了,方才為何還要問我?”

那語氣,那哀怨的眼神,像極了去飯店點菜,結果點完後卻發現上的菜沒有一道是你剛才點的。

既然如此那還點個屁啊?直接上菜不好嗎?還浪費那麽多唾沫星子。

蘇北涼都忍不住在內心吐槽自己,為了這62%的1003694次方可能完成的任務,真的至于嗎?

他只能故作冷清道:“我是考驗一下你到底怎麽想的,因為爬山累就不去,作為東玄儲君一點自覺都沒有。如此拈輕怕重,以後怎麽能放心把東玄的未來交付在你手中?這次春獵必須參加,從明日起我在後院支幾個靶子,讓啞奴教你射箭,他的箭法不比宮裏那些教習師傅差。”

蘇缱看着蘇北涼愣住了,“皇叔,可您之前不是說宮裏這些比賽都是做樣子給外人看的,我作為儲君就不必去争這些莫須有的名頭麽。這陣子是怎麽了?秋試是,春獵也是,怎麽竟讓我參加這些不喜歡的東西?您以前從來不會逼我的……”

看小太子投來的質疑目光,蘇北涼強穩住快要心律不齊的心髒,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啊!

沒辦法孩子,什麽時候面對這些不喜歡的事你也能心平氣和去完成,那才說明你真的長大了。

“以前我是看你尚且年幼,不想施加太多壓力,如今看來太過放任也并非好事,尤其是對你這種不自覺的人,偶爾還是要采取點強制手段。你也別怪皇叔,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稍有差池整個東玄的命途都要毀于一旦。從今以後,你之前那些懶散惰性的惡習都要統統改掉,無論是功課還是武藝都要勤加練習。缱兒,十五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蘇缱看着蘇北涼,緩緩垂下了目光。“缱兒知道。”

蘇北涼帶着蘇缱用晚膳,飯桌上蘇北涼腦子裏想的全是怎麽讓男主奪冠的事情。

這次參加春獵差不多集齊了蘇家的全部男丁,其中易王蘇啓和平王蘇越,這兩人可都是出了名的騎射高手,不說箭無虛發百步穿楊,也差不離了。尤其是平王已經蟬聯三年春獵賽的第一。讓蘇缱贏二皇子,耍點手段或許還有希望,要贏平王,不如直接用積分去商城給他換把槍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裏也個像樣的家夥什,肯定能事半功倍。

就在蘇北涼這麽暗戳戳的考慮時,系統就過來潑了盆冷水。

【系統:用槍代替弓箭,宿主您這屬于作弊行為,會被紅牌罰下的!】

蘇北涼:“那你告訴我,怎麽做才能達成你那1003694次方的概率?”

【系統:呃……總之您不能用槍!】

蘇北涼:“統統。”

【系統:宿宿(///V///)~】

蘇北涼:“總有一天我得跟你同歸于盡。

【系統:嘤嘤嘤,你這個負心漢,人家終究是錯付了QAQ】

今日晚膳弄了一大扇烤羊排,墊着荷葉在桌上平鋪開,不知道用了什麽佐料,上面看着紅呼呼一片,還挺有食欲的。一旁的侍女拿着小刀,用那雙纖纖玉手在羊排上一條條的往下割,不一會那幾根肋骨就見了白。

旁邊的大盤子裏放着幾根熱氣騰騰的羊排骨,顏色比較清淡,應該是從湯鍋裏剛撈出來的,雖然比烤的羊排要小,不過一根也有一掌長。

北城那邊的人比較愛吃羊肉,據說一鍋羊肉蘿蔔湯能從早喝到晚,他們還極喜歡吃辣,無辣不歡。洛星九大概是今天回收話本收累了,兩只小手舉着羊排,蘸着一碟辣椒,啃的那叫一個香,碗裏的飯沒怎麽吃,旁邊倒是擺了一堆羊骨頭。

相比她,蘇缱連瞥都沒往羊排上瞥一眼,夾了幾塊蘿蔔,悄無聲息的吃着。情緒低沉的模樣,一看就是生氣了。

皇叔知道你不想去,但是皇叔也沒辦法。要怪就怪這該死的系統吧!

蘇北涼夾了塊羊排送到蘇缱碗裏,結果蘇缱沒什麽反應,倒是把旁邊的洛星九看得一愣,眼睛亮的好像發現了可疑信號的雷達。

蘇北涼以為她也想吃,擡手又夾了一塊給小丫頭,沒想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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