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開膛手傑克狼(2)

錢國華發現王娟屍體的石橋,并非第一案發現場,而是抛屍現場。

劍安縣位于寧北市西北方向,與寧北城區距離較遠。

縣城人民生活樸素,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沒想到這兒竟然出現這樣一具死狀慘烈的屍體。

石橋下發現女屍,這事在劍安縣內傳得沸沸揚揚。

鄭霖在現場,将現場勘查消息回給嚴衍:“石橋周圍沒有住戶,沒有監控,就一條連通村子和縣城的水泥路。”

“山區?”

鄭霖單手叉腰,頭頂火辣辣的大太陽,嘆氣:“山區。”

正常人都知道,抛屍就往偏僻地方抛,像什麽深山老林,絕佳的抛屍地點。

寧北市周圍不乏這樣的地方,人煙稀少、缺少監控,給偵查帶來極大困難。

嚴衍語氣凝重:“現場提取出有效痕跡沒?”

鄭霖回頭望向忙碌的劉彬何為,大熱的天,那兩人滿頭大汗。

“沒有。”鄭霖說:“林法醫的報告你看了嗎,屍體後腦勺都給撞開了,兇手十有八九站在橋上,直接把死者扔下橋……”

鄭霖話聲頓住,嚴衍顯然和他想到了一塊兒,迅速道:“別在橋底下找足跡,讓劉彬何為到橋上提取。”

鄭霖馬上招呼:“劉彬,何為,上來,兇手在橋上抛屍,上邊有兇手足跡!”

劉彬何為攀着樹枝石塊,匆忙往上爬。

嚴衍翻看卷宗,歸類死者共同點,兇手行兇顯然是有偏好的。

六名受害人,年齡集中在30至40歲間,長相都還不錯,女人少女時最後的青澀稚嫩褪去,她們濃妝豔抹,遮掉了皺紋和歲月痕跡,乍一眼掃過去,都是體型豐滿的熟女。

都是位于西墨湖區的紅燈區暗娼,很容易被帶出去,她們是犯罪受害的高危人群。

下午三點,足跡檢驗結果出來了。

“跑鞋,42碼,比對過鞋底花紋,是耐克春季款,價格一千左右。”劉彬把足跡結果遞給嚴衍:“兇手是男性,根據鞋碼反推,身高應該在170至177之間。”

與四年前的現場勘查結果結論相同。

張科對王娟的通話記錄調查也出來了。

他抽調了電信部門的通訊記錄,羅列了十二個電話號碼,說:“都是近一周內同死者聯系緊密的,我通過電話號碼比對到人頭上,百分之九十男性,應該是死者的顧客。”

張科啓動打印機,将電話號碼打到紙上,交給嚴衍。

嚴衍掃了一圈,問:“號碼歸屬者,你查過沒?”

張科舔了舔下唇,點頭:“查了,有八個號碼是男性,都是墨湖區的,廚師、店老板、建築工、高中生、房東、搬卸工、老大爺、出租車司機,估計都是嫖客,有三個號碼是女性,我比對了,和王娟在同一家洗腳店工作,大概是同事或者朋友,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張科欲言又止。

“怎麽?”嚴衍盯着最後那個199的電信號,張科标注了星號。

“是……號碼持有人,顏溯。”張科撇了下嘴角,有點揶揄:“看不出啊,顏老板身嬌體弱,竟然喜歡這麽熟的……”

張科皺眉,小聲認真地嘀咕:“他hold住嗎?”

衆人:“……”

“通話內容有嗎?”嚴衍無語。

張科撥浪鼓搖頭:“沒有。”

嚴衍想了想顏溯,走神了兩秒鐘,低頭将顏溯抛出腦海,專注地思考案件。

他擡手按住桌面,把電話號碼放回張科面前,指着這些號碼說:“四年前的案件裏,這幾個號碼出現過嗎?”

這是交叉對比,求同。

張科掃了一眼,迅速調電子卷宗查閱,關鍵字搜索查找,吸了口氣,點頭:“有。”

他将一個135的移動號标注為紅,指了指屏幕,說:“就這個人。”

屏幕中是電話號碼持有人的身份證件。

吳永桂,男,已婚,二十九歲,高中學歷,出租車司機,家裏條件不錯,寧北城區有兩套住房,在墨湖區臨近的固山縣修了三層樓房,妻子全職家庭主婦,有一個女兒上幼兒園。

嚴衍直起上身:“通知這個叫吳永桂的,來市局問話。”

“是。”小劉轉身去聯系人。

“還有,”嚴衍頓了頓,沉聲繼續,“通知顏溯,來市局。”

小劉舔舔下唇,應了聲:“行。”

一個小時不到,吳永桂就抵達市局,匆匆忙忙進了接待室,椅子還沒坐熱乎,就讓劉彬何為拉去采血、驗身高三圍鞋碼。

吳永桂的身材、足跡比對結果出來了。

身材中等,穿42碼皮鞋,身高176,皮膚黝黑,人看着挺老實,手足無措地立在那兒,看看周圍一衆警察,慌裏慌張地問:“有、有啥事兒?”

“王娟,認識嗎?”嚴衍把他帶進詢問室,将受害人照片推給他。

吳永桂雙手拿起照片,待看清照片上的人,臉色頓時變了,嘴唇發紫,顫顫地說:“這……這,認識。”

嚴衍又把屍體照片遞給他:“她死了。”

吳永桂如遭雷亟,愣怔當場,他不敢看那張照片,目光躲閃,低下腦袋,兩手在身前交握,不安地揉搓。

“挺巧的啊,”嚴衍撇了下嘴角,依次說出四年前五位受害人的名字,“秦璐,劉紅,唐麗,杜曉玲,熊慧,熟悉不?”

吳永桂垂着腦袋,渾身發抖,兩手死死地握在一起,不言不語。

嚴衍高聲厲喝:“回話!”

吳永桂一哆嗦,面白如紙,擡起眼睛,慘然地望向他:“認、認識……”

“你為什麽殺害她們?”嚴衍目光嚴厲。

吳永桂跳将起來,頸間繃出了青筋,喊叫:“我沒有,我沒有!”

嚴衍拍桌,吳永桂吓得一屁股跌坐回去。

“那為什麽,你聯系她們之後不久,這些人都死了?”嚴衍冷聲質問:“難不成,你背後,還有人?”

嚴衍鷹隼般的目光攫住他,不放過對方絲毫神情變化。

吳永桂瞪大眼睛,按在桌子邊沿的雙手抖如篩糠,他張張嘴,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承認:“是…是我……”

“是你什麽?”嚴衍步步緊逼。

吳永桂咽口唾沫:“是我……殺了她們。”

語出驚人。

詢問室內,詢問室外,一幹警察同事全沉默了。

困擾市局五年的傑克狼案,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找出了兇手?

“作案工具?”嚴衍坐回椅子裏,抱臂冷冷看着他。

吳永桂打着顫兒,低聲說:“就,我家的狗嘛,上她們……”

耳麥裏傳來張科的聲音:“他家确實養了條大型犬。”

“你知道虐殺六人什麽下場嗎?”嚴衍挑眉。

吳永桂不敢看他,低下眼睛,老實巴交地搖頭。

“死刑立即執行。”嚴衍淡淡道。

吳永桂吓住了,眼睛裏淌出淚水,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那,那我老婆,還有女兒,她們沒事吧?”

嚴衍微蹙眉頭,都去嫖.娼了,死到臨頭不想着自己,還關心老婆孩子?

嚴衍好笑地說:“只要她們沒參與犯罪,就沒影響。”

“哦哦,”吳永桂抹掉眼淚,伸出雙手,“警察同志,是我幹的,抓我吧。”

嚴衍盯着他,忽然說:“四年前,為什麽不認罪?當時警察也來找過你。”

“我記得,一個姓趙的警官,”吳永桂慘兮兮地笑了下,“他沒證據嘛,我不敢認,我還想多過幾年逍遙日子。”

“這四年為什麽沒作案?”嚴衍淡淡地問。

吳永桂揉搓面頰,狠狠抽了口氣,才低眉順眼地,耷拉着肩膀回答:“可能…憋住了。”

嚴衍撩起眼皮:“你喜歡人|獸?”

“……”吳永桂下意識搖頭,很快又點頭,尴尬地說:“還、還行。”

嚴衍呵呵一笑:“口味獨特。”

吳永桂目光閃爍,支支吾吾:“嗯……”

“你切掉受害者小拇指,取走子宮,藏哪兒了?”嚴衍繼續詢問。

“啊?”吳永桂面露震驚,張了張嘴,面皮繃緊,低下頭說:“燒掉了。”

“哦。”嚴衍盯着他,目光意味深長:“是麽。”

接下來,吳永桂交代了作案場所和抛屍工具,作案場所在他位于固山縣的三層樓房,刑警支隊立即派出幹警前往查看,至于抛屍工具,就是他的小破面包車。

嚴衍走出詢問室,小劉追上他說:“嚴隊,可能真是他。”

“不對勁。”嚴衍面沉似水,扭頭問:“顏溯到了嗎?”

小劉一愣,回過神來,搖頭:“沒,我給他手機號打電話,沒人接。我就打他店裏座機,是他請的員工接的,那員工叫夏森。”

夏森,嚴衍見過,為那少年還跟顏溯鬧出了尴尬的誤會。

顏溯跑哪兒去了?

“接着打,到他接為止。”

嚴衍出市局,上警車,跟着幹警去吳永桂交代的作案現場查看。

在固山縣的樓房中發現地下室,地下室中檢出了死者王娟的血跡和毛發。

陰森封閉的空間中,彌漫着鐵鏽般的血腥氣。

地下室空曠,西北角落有溝槽,通過魯米諾反應檢出大量血跡,死者的血液便是從這裏排出,進入地下排水道。

溝槽上方懸挂着淋浴頭,能出水,沒有閑置。

“用這個沖洗屍體。”劉彬指着淋浴頭說,嚴衍颔首。

刑警支隊對整棟樓進行勘察,民警走訪了附近的居民。

勘察走訪發現,這棟三層樓房隔音良好,地基紮實,但基本處于荒置狀态,吳永桂幾乎不來這裏。

另外的确有居民起夜時發現樓房門前停着面包車,不過沒有看見人員出入。

盡管直覺上不大相信,刑警們心中冒出同樣的想法:困擾市局長達五年的傑克狼殺人案,似乎真的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告破了。

與此同時,顏溯仍然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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