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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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來到“附庸”時,謝恒正在吃飯,沈莫正欲上前,就被向北一把扯住拽到了發財樹後面。

“你怎麽會認識謝恒?”向北認識沈莫也有五年了,從來不知道沈莫竟然與謝恒會有關聯。

“很久以前認識的。”沈莫道。

“很久以前是多久?”向北皺眉,他認識沈莫時,沈莫還是一個二手書書店的小老板,總不能認識謝恒比認識他時間還長吧?

怎麽看,那個時候的兩人都不會有交集。

沈莫拍拍向北的肩膀,沒多說。

他跟向北在汽車站外的肯德基店簽約時,謝恒正馳騁于汽車站後面的垃圾廠拳打痞子腳踢混混。

這麽想來,向北與謝恒五年前也是有過交集的,他們都曾經出現在過那個小縣城的破舊汽車站外的二手書書店內,只不過他們沒有見過面而已。

“追他的人……”

“在店外徘徊了些時間,就走了。”向北道,“我看那些人不簡單,沈莫,這個謝恒肯定是個麻煩,你……”

“謝謝。”沈莫對向北道謝。

向北愣了一下。

沈莫為了另一個人向他道謝?

沈莫擡步走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正埋頭吃東西的人,身上衣服雖有些許淩亂,但人看起來沒受到什麽傷害。

謝恒看到他走過來,笑了起來,“哥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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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遇到麻煩了?”擱在五年前,沈莫現在已經上去甩他一巴掌了,不問前因後果先打一頓再說的那種。

“小事兒,我自己可以解決。”謝恒将最後一口面咽下去,舒服地伸了伸腰,然後懶懶靠在沙發上看着沈莫,“放心,不會給你朋友惹事兒的。”

謝恒明顯沒打算多說,沈莫自然也不會多問,畢竟他也沒什麽立場去過問別人的私事。

“臘腸我收到了。”沈莫招招手讓服務員給謝恒端杯水過來。

“怎麽樣,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謝恒問他。

沈莫問他,“你回過郴縣?”

“對啊。”謝恒眼睛盯着沈莫,“你還沒說好不好吃呢?”

“你回郴縣做什麽?”沈莫又問。

“當然是去找當年那個老奶奶給你做臘腸啊。”謝恒皺眉,“你還沒說臘腸好不好吃呢?”

沈莫當然不信謝恒千裏迢迢去一趟偏遠的小縣城就是為了給他做臘腸,于是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沒說話。

謝恒本來脾氣就暴躁,倏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上,俯身看着對面的人,“問你話呢,好不好吃?”

小孩就是小孩,給人塊糖就必須得到糖好不好吃的反饋,沈莫偏還就不說。

恰好服務員将水送上來,沈莫接過杯子往謝恒面前一送,謝恒看着怼到自己嘴邊的杯子,沒好氣的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我發現你還跟以前一樣,性子是真煩人。”謝恒倒回沙發上,氣的不再搭理沈莫。

沈莫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無論什麽時候,逗貓逗狗逗小孩都還挺好玩的。

“服務員,結賬。”謝恒擡手打了一個響指,帥氣又豪氣,仿佛要談一筆幾個億的生意一般闊氣。

向北親自走過來,“不用了,你是沈莫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吃頓飯而已,我請。”

“我不是他朋友。”謝恒立時否定他與沈莫的關系,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包。

向北疑惑的看向沈莫,沈莫靠在沙發上閑閑看着,沒有開口的意思。

行吧,向北也不是那種熱情的人,于是說道:“一份意面六十八,一份牛排一百八十八,一共二百五十六,給你抹個零,二百五。”

“多少?”謝恒擡頭。

“二百……不抹零了,二百五十六。”向北說。

“這還差不多。”謝恒打開錢包,然後頓住了動作。

從沈莫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謝恒開着口的黑色錢包,裏面孤零零一張一百塊的紅色大鈔。

謝恒皺皺眉,掏出手機,“手機付吧。”

一分鐘後,謝恒幹笑兩聲,這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裏去了。

擡眸對上沈莫的視線,謝恒幹咳一聲,“要不……這頓飯你請我?”

謝恒戴上口罩帽子墨鏡将自己的臉全面裹住,仿佛只要擋住臉就可以不要臉。

沈莫與謝恒對視幾秒,沉吟幾秒,然後才道:“要不,你求我?”

聽到這話的向北瞪大了眼睛,這話擱在旁人身上再正常不過,但是放到沈莫身上就忒不正常了,而且這語氣裏頗有些“調情”的意味,向北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沈莫在他眼裏就是行走的“性冷淡”,怎麽可能去調戲一個小孩。

謝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站起身蹦到沈莫身邊,單膝壓在沙發上,一手撐着沙發背,毫無負擔道:“求你了,哥哥。”

“咣當”一聲,重物掉地的聲音。

謝恒與沈莫同時擡頭看過去,剛剛進門的賀吉瞪大眼睛看着兩人,腳邊是掉在地上的吉他。

賀吉認得這個下雨天戴墨鏡的神經病。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賀吉與謝恒隔着墨鏡霹靂火花帶閃電的對視着。

沈莫視線收回時看到了向北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驚覺自己剛才似乎有些失态了。

“這頓飯算我的。”沈莫對向北道。

謝恒看着賀吉,邪笑一聲,俯身湊近沈莫,在他耳邊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謝謝哥哥。”

因為湊得太近,謝恒的氣息呼在沈莫的耳垂上,一股戰栗自耳垂流經至脖頸綿延至後腰。

沈莫的腰疼又犯了。

賀吉眼睛立時紅了,吼出聲,“你靠那麽近做什麽?”說着就要上前,大有打一架的趨勢。

下一秒謝恒腦袋上就挨了沈莫一巴掌,“離我遠點兒。”

謝恒摸摸被沈莫打疼的地方,五年了,老男人打人的手法還是如此的無情毫不做作,謝恒發出了舒服的喟嘆聲:“爽。”

沈莫看他,面無表情中夾雜着警告弱智的危險眼神。

謝恒挑眉一笑,然後直接撐着沙發背跳了出去,“我還有事兒,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沈莫喊住他。

“怎麽了?”謝恒戒備地看着沈莫,“又想教育我?”

沈莫懶得理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卡扔了過去。

謝恒接住看了看,“幹嘛?”

“省着點兒用。”沈莫道。

謝恒捏着卡,這是給他錢用啊。

旁觀一切的向北此時完全确定了,沈莫與謝恒之間關系匪淺。

阮白是沈莫一直資助的大學生,在金錢問題上沈莫一直很小心,并非舍不得給阮白花錢,而是想要給阮白一個正确的價值觀與金錢觀,所以每次給多少錢沈莫都會權衡再三。

說到底,沈莫其實是一個特別有數的人,這些年除了沈知瑜,向北從來沒見過沈莫對另一個人費過心思,就連阮白也是散養而已。

而現在沈莫直接将自己的銀行卡給了一個連向北這個最好的朋友都不認識的人,簡直是讓他太意外了。

謝恒捏着這張卡猶豫了幾秒,然後揣進了兜裏,也沒說謝謝,直接走了。

賀吉旁觀這一切,一步一步挪到沈莫身邊,“沈哥,那人是誰?你朋友嗎?”嫉妒使他質壁分離。

“不是。”沈莫起身,整了整衣服,“一個特別煩人的小孩。”

直到沈莫離開了,賀吉還沒緩過神來,特別委屈地看着向北,“北哥,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向北知道沈莫個性怪異,賀吉本來就沒啥機會,但向北還是不想打擊賀吉的一腔熱情,于是安慰道:“這種事情不好說,你也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多找幾顆樹吊一下,說不定死亡體驗值不一樣呢。“

賀吉瞪着向北,向北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忙逃離了現場。

賀吉抓心撓肺,那下雨天戴墨鏡的神經病剛才喊沈莫“哥哥”了,雖然挨了一巴掌,但是沈哥還給他卡了,那神經病上一次到底送了什麽禮物讓沈哥對他态度這麽好?

而被賀吉惦記着的人正在自助取款機這裏取錢,輸密碼時,謝恒想了想,輸入了一串數字。

是正确的。

卡裏的數字不小,能夠維持謝恒一段時間的生活,謝恒取了一部分錢出來,然後又給桑乙打了些錢過去。

做完這一切的人蹲在銀行門口滄桑的點了根煙,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

身無分文啊。

想他謝恒怎麽會為五鬥米折腰呢?

謝恒拿起手機給樂音視頻的節目組打了個電話,“你們那破選秀節目,我接了。”五鬥米能讓他折腰?

真是太高估他了,不用五鬥,一鬥就行。

挂斷電話,謝恒捏着那張薄薄的卡放在太陽底下看。

郴縣破舊的汽車站外也有一個自助取款機,每當有了稿費,沈莫就會去查一下餘額。

兩個人腦袋擠在一起去看那個屏幕。

個,十,百……

“我說這位哥哥,您這卡裏有超過四位數的時候嗎?”

“用你管?”沈莫對這位白吃白住還總是瞎白活的人向來沒好臉色,此時更是冷上加冷。

謝恒買了兩根五毛一根的冰棍,兩人一人一根蹲在銀行門口吃。

“我今年十八,你再堅持幾年,等我自立了之後就買一套帶小院的別墅給你,給你雇保姆廚師司機,你什麽都不用做,天天在家寫寫寫就行,我開個出版社,就只出你寫的書。”

沈莫修長冰涼的手指順着謝恒挺直的腰身往上在他後脖頸上狠狠捏了一把,“清醒了嗎?”

謝恒被他的手冰的一哆嗦,忙求饒,“醒了,醒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沈莫将取出來的錢扔給謝恒,“你不是想跟趙老師學唱歌嗎,我沒錢給你交學費,這點錢拿去買點兒東西送給他,其他的你自己撒潑打滾耍無賴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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