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品賢意為武夫子一事,你怎麽看?”

樓清正與季長風走在廊上,想起邱尚欲求之事,便說出來聽聽季長風的意見。

季長風道:“為何問我?”

樓清道:“品賢不是山寨的暗棋?”即是長風山寨的人,難道不該征詢寨主的意見?

季長風笑了笑,道:“那你怎麽想?”

自是希望邱尚能開開心心,樓清道:“我只想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季長風道:“你別看小尚平時總嬉皮笑臉,他比誰都認真。”

樓清也笑了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季長風道:“至于小尚要在清行書院擔任武夫子一事,你不是想為山寨正名?”

這兩句毫無銜接的話忽然連在一起,讓樓清的思緒本能的出現空檔:“這兩者有何關聯?”

季長風意味不明道:“小尚能幫助你。”

樓清怔了怔,想不透的點終于有地方連上,他有些不可思議:“這是你的意思?”那…

聞弦音而知雅意,季長風讀懂了樓清的未完之話:“一直都是我的意思,你可怪我?”

樓清怔怔望着他:“可你如何确定尚學會…”

季長風解釋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長風山寨與李龍打交道多年,深知此人心性,愛貪小便宜又膽小怕事,将他引上鈎後逼他到一定境地,他自然會按照我的預料走,至于陳濤…”季長風忽然扭頭看着樓清,眼裏意味不明:“他是你的學生,自然會維護你的聲譽。”

樓清并未懷疑季長風忽然停頓接上去的話,他的眉頭蹙了起來:“你也預料到我會主動擔起這件事?”

季長風見他蹙眉,停下腳步,後者被迫跟着停下,季長風去拉樓清的手,握在手裏:“你可怪我對你隐瞞?”

季長風的确隐瞞了他,如果偏執一些,都可以說是利用,可季長風對他坦白了,在這節骨眼上,連樓清自己都不确定,如果把他換成季長風,會不會對對方坦白,可季長風說了,這種別類的信任,竟讓樓清生不出嫌隙。

“你的确違背了我們的約定,可我已是長風山寨的人,當以長風山寨的名聲為先。”

如果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樓清開始時對他的态度如何,季長風自己清楚,可兩人一路走來,他的确還有自己的秘密,可他也學着将事情告知對方,而樓清在這隐瞞後,竟還說出這番話,一時間讓季長風心裏又酸又漲。

感動換來的,是季長風相對性的坦白:“這是爹的遺願,你能否幫我完成?”

“老寨主他…”

季長風解釋道:“爹建立長風山寨雖是掩人耳目,可他臨終前,希望我為長風山寨正名。”

樓清知道自己不該想岔,可季正林去世時,他已來東南縣,這不得不讓樓清思考季長風娶他的目的,畢竟季長風的心思與手段…想到這,樓清掙紮着被季長風握住的手。

季長風不知他為何掙紮,卻是本能的握的更緊,樓清掙紮無果,低下頭道:“那你娶我…”他又似怕錯過季長風的表情變化,擡起頭來。

季長風一愣,樓清的動作與表情,都袒露着害怕,害怕自己欺騙他。

意識到這點,季長風哭笑不得,只好用行動表明,他伸出手繞到樓清身後,摟着他的腰身将他抱起走了兩步抵在走廊的木梁上,用膝蓋彎頂着他,目光灼灼道:“我娶你,自是因為私心。”

樓清在他的一系列動作裏來不及驚呼,倏地聽見這句話,紅了眼眶,季長風這是承認了。

那人的眼紅的很明顯,可季長風就跟看不到似的,他抽出手撫摸着樓清的臉頰:“先生,我從未否認我喜歡你。”

指腹下的肌膚嬌嫩,連情緒都一觸了然,樓清愣了愣,想笑卻哭了出來。

季長風連忙拭去:“搶你回山成親那時,若是無心,我怎會與你拜堂。”還隆重其事。

樓清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季長風,我怕被辜負。”

樓清正經時,就會連名帶姓的喊,一聽到名字,季長風就知道嚴重性了。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探身去親樓清的嘴角,胡子紮在臉上,又疼又癢,樓清溢出笑聲,推開季長風:“紮人。”

季長風不明所以:“怎麽?”

樓清報複似的揪了他一小撮胡子,道:“胡子紮臉。”

季長風笑道:“那你可是因為我的胡子就不讓我親了?”

怎麽會?樓清打量着這張臉,雖不出衆,卻也英挺。

“把胡子刮了可好?”

季長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第一次覺得它的處境很危險:“好,但你得忍受一段時日。”

刮胡子還要挑時間?“為何?”

“因為我大多時間都想親你。”

那就趁早刮了,這話還沒說出口,季長風就将樓清的嘴封了個嚴實。

“唔…學院有…唔…”樓清雙手撐着季長風的肩膀,舌在抗拒,希望把在嘴內作亂的東西推出去,卻反被纏的更緊。

“沒人。”季長風稍微松開些,手掌托着樓清的後頸,按揉一下,剛松緩的攻勢轉瞬席卷而來,吻得更深,樓清這回連嘀咕都難了。

吸吮的聲音讓人臉紅。

“呼…你以後不許…不許在學院裏…”樓清雙手撐着季長風的手臂大口的喘着氣,他今時今日才知原來親吻是這麽廢氣的事。

季長風一臉餍足,将樓清摟在懷裏,順着他的背:“是你先勾引我。”說那番話,露出那樣的表情。

樓清瞪着他:“颠三倒四。”

他自認為兇狠的表情在季長風眼裏不過是別有風情,雙目含水,柔情無限。

季長風笑道:“那我勾引你。”

“...”

等兩人從書院出來,已過去一盞茶的時間,剛邁出書院的門,樓清便被人喊住了。

“樓先生。”

書院前不少行人,樓清與季長風同時望去,見到那人均是一愣,來者正是李龍,他身邊還站着李興業。

李龍躊躇着走了過來:“樓先生,季寨主。”

樓清微笑道:“李大哥。”

“先生...”李龍看看樓清又望望季長風,擦掌磨拳着:“季寨主,我...”

“有話便說,耽誤我時間作甚?”季長風最看不慣男人忸怩。

季長風一開口,行人的視線都給吸引了過來。

李興業道:“寨主,爹來向你道歉。”

季長風看向李興業,一個稚嫩的少年,卻比他爹鎮定:“既是你爹道歉,為何是你開口?”

李龍全身一顫,又局促起來,李興業揖禮道:“父過子擔,請寨主原諒。”

季長風道:“你可知你爹為何向我道歉?”

李興業道:“知,爹誤會了長風山寨,冤枉了寨主。”

季長風道:“如何誤會了長風山寨,冤枉了我?”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聽到這句話的行人不禁暗想。

李興業望了眼李龍,道:“長風山寨不是賊窩,寨主更是坦蕩,是我們短見,從此以後,我們與長風山寨再無嫌隙。”

“你倒是比你爹出息,只是我長風山寨是不是賊窩不幹你事,你們愛怎麽誤會就怎麽誤會,有沒有嫌隙也不是你說的算,不過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聽聞此言,李興業咬唇不安,他都已恭讓都這種地步,季長風還不肯松口。

李興業還未開口,就有人先替他抱不平,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道:“為難後生,這事也只有季寨主做得出來。”

季長風掃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二十餘年前,我爹也是個後生,三年前,我爹去世時,我也是個後生。”

男子面色尴尬:“季寨主何必得理不饒人,李家小哥即已向你道歉,你原諒他便是。”

季長風道:“我說長風山寨不是賊窩時,你們可曾聽過我的話?”

季長風說的是事實,事實到該死的難以反駁。

男子被季長風這樣一頂,忽然覺得自己出來太快了,猶猶豫豫道:“誰讓你們占山建寨...”

季長風冷哼一聲:“強詞奪理...”

男子瞬間面色潮紅,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寨主。”一直不說話的樓清忽然喊道:“此事交我可好?”

衆人感覺到了,季長風前一刻還冷冽的氣息下一瞬便被溫柔取代,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冰天雪地裏忽然被三月陽光照在身上。

冷冷暖暖的讓人一顆心又上又下。

樓清上前一步,對着李興業道:“數月前,我因流言困擾,被縣民為難,只有寨主信任我,接我回山養傷,細心對待,與他成親時,我曾想過一死了之,後來才知他與我成親,是想将流言引到他身上,只為讓我再回書院授課。”

衆人聽他柔柔聲音,卻不知會得知這個內情,衆人都一下子回到數月前的那天,他們在清行書院,對着樓清大打出手,拳打腳踢時,紛紛一身冷汗。

差一點,他們就因流言害死樓先生。

李興業也沒想到樓清會跟他說這個,也怔了。

樓清接着道:“後來他被石方陷害,锒铛入獄,無人肯做他的訟師,說一句他冤枉,我感念他的恩情,進牢探訪,想上公堂為他求得一絲機會讓真相大白天下,他卻擔心我被縣民猜測,因此誤了前途,不肯讓我相幫,于是我想,這樣為我着想的人,嫁給他也不錯。”

李興業大驚:“先生...”

樓清恍若未聞,明明是說給李興業聽得,卻像是在自語,又像是告知所有人:“我随他回了山寨,他敬我如上賓,後來得知你們上山求見,知你們想我下山重開清行書院,在我猶猶豫豫時,是寨主讓我下山,他明白我的使命在哪,從頭到尾,寨主都為你們着想。”

衆人忽然聽到這番話,個個如雷擊,被打的渾身錯愕,不知如何應答。

李興業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如此來來回回才道:“先生此言當真?”

“興業,我教你做人要明是非,知恩圖報,你可記得?”

“記得。”

樓清點點頭,露出繼那番沉重話語後的第一個笑:“如此便好。”

季長風見他面色蒼白,拉住他的手:“我們回家。”

樓清點點頭。

“先生...”李興業見他們兩人要走,連忙喊道。

樓清半側過頭,青絲遮掩,表情模模糊糊:“是非對錯,你心中有數。”

馬車駛出縣城,直奔長風山寨。

季長風扶樓清從馬車下來時,樓清忽然抱住他:“季長風,我心疼你。”

季長風一愣,繼而笑了開來:“無礙,我還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營養液。

晴小米,涼白開,暗影浮香,莜霖,灌溉了營養液。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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