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飛來橫禍
我收到趙洋的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同事吃飯。那條消息寫着:周六出來一下吧,我帶着江宇之。
好胃口頓時消失,外賣突然就不香了。
我迅速回複了三個問號。
“不騙你,我承認我上次是故意約你的,所以這次我特意叫上江宇之,你們把話說清楚,不好嗎?”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這麽熱心八卦的男生!還是一個程序員!!
我不理他。
他居然打過來語音電話。
我思考半刻,拿着手機走出辦公室。“您有什麽事?”
“我不是在微信裏說清楚了嗎?我這次真的非常誠心的。我回去跟老江聊了,之前有些地方确實是我誤會你了,所以我這次不想捉弄你,就想讓你們兩個人把事情說清楚,另外我也正式跟你道個歉。怎麽樣?我誠意很足的。”
“江宇之是救過你的命還是對你有什麽大恩大德,至于你這麽掏心掏肺地為他嗎?”
“當然。這是男人的友誼,你不懂。”
我一時語塞。确實,我不是男人,可能不懂。
“你的心情我暫時能理解一點,但是,我跟他真的沒什麽好談的了。再見說過那麽多次,總得有一次兌現吧。你不覺得很荒唐嗎?我們三個現在的關系?”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這次有個了結。我不知道你們倆有多深的誤會,我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對你沒有感覺。就算不談這個,我們老鄉聚會不好嗎?我單方面求你,好嗎?”
我單方面挂斷了電話。
靠着牆,仰着頭,最終我還是在微信上回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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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洋一分鐘之後就把時間地點定好了,還是在我家附近的萬達廣場,不過這次的地點是星巴克。
看來江宇之的腿已經好了,而且已經回到 B市。可他究竟跟趙洋說了什麽,讓趙洋以為他對我有意思?而且他竟然會同意趙洋的提議。我這個人,向來是不敢揣測別人對我的好意的。何況,他已經心有所屬,怎麽會輕易地喜歡上另一個,比如我?這是我不能理解的。
周六,我如約到了咖啡廳。趙洋已經到了,江宇之沒在。看來上次他跟我吃飯就是故意遲到。
趙洋跟我招手,我走過去,坐下。
“老江去點咖啡了,你喝拿鐵是吧?”
我擡頭向收銀臺望過去,江宇之的身形很顯眼,他正在背對着我點單。
算起來,自從老家一別,我們也已經有大半個月不見了。他的腿看起來很健康,應該是好了。淺色系的着裝,棕色的皮膚,看起來健康又有活力。
“謝謝你今天能來。”趙洋的态度這麽誠懇,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果然人就是犯賤的動物,以前态度惡劣,突然變好還不适應了。
“有事說事。”我不會說沒關系,我并不欠他們任何。
江宇之端着咖啡過來。我對上他的目光,他似乎有些躲閃。
他坐在座位上,竟然有些局促。不敢看我,還時不時用手撓頭。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問。
“有一周。”
“腿沒事了?”
“好了。”
“你哥們親口跟我說的,你是跟他一起滑雪把腿摔壞的,怎麽那時候還賴上我了呢?”
“開玩笑嘛那時候,今天這事吧——”
“居心叵測。”我打斷他,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樣,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跟老江一起去滑雪,是我害他膝蓋動了手術,都是我的錯。”
“好兄弟。”我喝了一口咖啡。
“羽然,對不起啊。趙洋他,他就是一時沖動,其實他人很好,怪我跟他說了些有的沒的,他誤會了,才自作主張要找你要說法。”
“對對對,我就是一個沖動的人,事情都沒搞清楚,也是巧了,家裏就給我介紹對象,我一看照片是你,我就那什麽……”
“行,我知道了。江宇之,你還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我……”他猶猶豫豫,半個句子都說不完整,我心裏頓時什麽想法都沒有了。我本來想問問關于“前女友”的真假,還想問問他曾經是否茶飯不思。不過他這個樣子,我心裏唯一那一絲期待也沒有了。
“美女,一個人聊兩個,你牛 B啊!”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就轉過頭。
“啪!”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聲音的主人是什麽樣子,耳朵就“嗡”的一聲響,感覺臉漲乎乎的,我有點兒發蒙,但我知道我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巴掌。
“小雪!你幹什麽呢!”這次是趙洋的聲音。
“你誰啊?羽然你怎麽樣?”是江宇之的聲音。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趕緊用手捂住,我看見江宇之先是特別憤怒地吼了一嗓子,然後馬上跑到我身邊,想要看看我的臉。
“我幹什麽你不知道嗎?我忍你很久了趙洋,看不上我就直說,還跟這個女的勾勾搭搭。你長本事了啊,也大方了,還能和別人一起勾搭呢!”
“你胡說什麽!這是老江的女朋友!你能不能小點聲!”
“我不能!別跟我瞎掰,上周我就看見你跟這個賤人一起吃飯,你說,她哪迷上你了?”
我似乎理清事情所有的思路。我推江宇之,擡起頭,終于看見了這個美女的長相。果然是美女,一種野性,潑辣的美。她梳着高高的馬尾辮,妝容精致,身材苗條,一臉怒氣。我問趙洋:“你有女朋友還出來相親?”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解釋,我們,我們分手了。”
“趙洋你大爺,誰分手了?誰同意分手了?我說的是氣話你聽不出來嗎?”
“不是你信誓旦旦說要分手的?”
“要不是你媽,咱倆能吵架嗎?我能氣得說分手嗎?”
“所以你有一個吵了架的不被家人承認的女朋友,又因為家人給你介紹了我,你想要為兄弟讨個說法,你就把我約出來耍我?”我冷不丁地插入了這對正吵架的情侶的對話中。
叫小雪的美女一臉驚愕,趙洋的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他回我:“對不起,我一時糊塗。所以我想今天跟你道歉的。”
“對不起羽然,趙洋的事情我知道,是我沒有攔住他,這件事情都怪我,對不起,我沒想到今天會出這樣的事情,我——”
“行了,不必說了江宇之。”
我把另一只攥緊了的拳頭松了松,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站起來。小雪美女已經不那麽嚣張了,她看我站起來,本能裏往後退了一步,“我——”
“你放心,你打我的我不還了。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我也不知情。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除了家人不贊同還有沒有什麽其他問題,但你們在沖動這件事上,真是天生一對。還有,他和江宇之是好兄弟,這沒錯;我是江宇之女朋友,不是真的。我到現在為止,一直是個最無辜的人。再見。”
“羽然,你別這樣!”我拿上我的包,準備離開這荒唐的是非之地,準備逃離這被無數雙吃瓜群衆的眼睛扒皮的煉獄,江宇之在我身後拉住了我的手。
“放開。”
“羽然。”
“放開!”我提高了音量,我知道自己再不走,就再沒辦法全身而退了。
江宇之的手微微顫抖,他終于放開了。我低着頭,像往常一樣走路,我越走越快,直到走出商場。
我該去哪呢,哪裏是歡迎我的地方呢?走吧,一直走,直到找到屬于我的地方。
也許走了半個小時,也許走了一個小時,我終于走過了滿是人的街道,穿過了熱鬧的商鋪,我看到河水和柳樹,看到草地和臺階。
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我坐在臺階上,柳樹下,河水慵懶地流動着,河面上三三兩兩地漂過幾條游船。船上的人都那麽開心,有情侶,有一家三口,有祖孫,就是沒有一個人獨自乘坐的。
漸漸我就看不清了,我下意識地用手抹了一把臉,都是淚。我胡亂地用雙手抹我的臉,為什麽要哭?為什麽要哭?為誰哭?有什麽可哭?
擦也擦不幹,這可怎麽辦呢?
一瓶用紙巾包裹着的冰礦泉水突然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擡頭,竟然是江宇之。
我直直地望着他,忘了趕走他,忘了我剛才還在恨他。
他一只手把冰水瓶貼在我的臉上,另一只手用紙巾輕輕地替我擦眼淚,動作輕柔,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娃娃。
他又替我擦鼻涕。我終究是不好意思,掙開他:“你走吧。”
“不走。我什麽都不說,你放心。”
“走!”
“不走!”
我使勁推開他,水瓶掉在了地上,從臺階上滾下去,白色的紙巾和水瓶分離開來,紙巾上都是灰塵。“我找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就是為了自由自在地哭,你不走我怎麽哭?我怎麽哭?你快走!”
突然,我就被他抱住了。他的手臂把我箍得緊緊的,我動彈不得。
“放開我,鼻涕蹭在你衣服上了!”
“沒關系,盡情哭,當我不存在。衣服不要了,是鼻涕是眼淚你随便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