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新上了顏然的車到現在,吳迪覺得顏然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自從離開了祝弘那裏,顏然就沒再說過一個字。
吳迪很有眼力價兒地沒多嘴。
顏然現在是她老板嘛,老板不說話,她當然也要配合了。
吳迪悄悄地瞄了一眼跟在後面的那輛路虎。
她現在才知道,那倆保镖大哥其實一直開着車跟在她們這輛跑車的後面。
真是寸步不離啊!
話說,之前怎麽沒發現顏然喜歡帶保镖?
吳迪回想着自己有限的幾次和顏然打交道時候的光景,真沒注意到有保镖的存在——
也許這倆大哥藏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不過,看他倆一進了那座小樓,就門神似的一邊戳一個的陣勢,根本不像是那麽低調的。
吳迪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有錢人。有幾個錢嘛,難免想和普通人不一樣,好什麽的都有,只要不是實在見不得光的癖好,不違法,那都算是人家的私事。
以顏然的身家和地位,別說養兩個保镖二十四小時跟着她,就是養個後宮二十四小時寵着,人家花自己的錢,誰又能說啥?
顏然養後宮……
吳迪縮縮脖子,抖摟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畫面,太美,太辣。
“冷?”顏大老板終于賞臉地開口,也只纡尊降貴地問了一個字。
吳迪趕緊搖頭。
大夏天的,她冷,打擺子嗎?
“你的行李呢?”顏然看都沒看吳迪,又問。
行李?
吳迪愣了愣,才想起來她是從顏氏的廠子裏溜出來,然後要坐火車而沒坐成的那個。
“在這兒!”吳迪抱起放在旁邊的書包。
那意思,這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這一次,顏然瞄了一眼那只算不上鼓囊的書包。
“就這麽點兒家當?”顏然又看了眼那只書包,好像那裏面有她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我窮嘛!”吳迪回答得特別順溜。
顏然的眼眸深了深,目光朝吳迪瞟了瞟。
“你平時在廠子裏做工,也是這樣的嗎?”顏然突然問。
這樣插科打诨、不回避自己的弱勢嗎?
吳迪抿緊了嘴唇,沒言語——
可能面對的人是顏然,這個她短暫的人生中唯一喜歡過的人,吳迪有點兒忘乎所以了,不由自主就帶出了她曾經的畫風。
曾經的她,是掌管大衡市場部的當家,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冷酷寡言的人。相反,即使面對的是競争對手,談判桌上她也能談笑風生。
有一點祝弘說得沒錯:吳迪是從基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她沒有顏然那種可以倚仗得無所顧忌的背景。
具體地說就是,基層打拼上來的吳迪,輕易是不願意得罪人,給自己樹敵的。
小可憐·廠妹吳迪不應該是這樣的畫風。
那個小可憐應該是自卑的、膽小的,連話都不敢多說,以至于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踩她一腳的。
面對顏然這種大老板的時候,她怎麽可能這麽侃侃而談,還能跟大老板賣乖裝糊塗+滿嘴跑火車?
大老板一個眼神,都能把她吓得半死好吧!
不是說好了,要維持住小可憐人設的嗎?
怎麽在面對顏然這個BOSS級別的大咖的時候,人設就崩了?
吳迪直着眼睛發了一秒鐘的呆。
她現在想的是:她的人設,現在挽回,還來得及不?
不知道顏然是否看出來吳迪的人設崩塌,以及吳迪已經意識到自己人設崩塌這事兒。
大老板太忙,可能真沒那麽多閑工夫琢磨些有的沒的。
比如,開車的時候,手機就嗚哇嗚哇地響了起來。
眼看着顏然的一只手離開方向盤,伸向正在叫着的手機,吳迪眨了眨眼睛:車載藍牙它不香嗎?
吳迪眼疾手快地搶先一步,把正在嗚哇唱歌的手機攥在了手裏。
車內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三伏天都不用開空調的那種。
有那麽一瞬間,吳迪覺得,顏然睨過來的那個眼神裏面,飽含殺氣——
一刀斃命的那種。
吳迪認慫地縮了縮脖子,趕緊雙手把還在響着的手機奉上。
“顏總,開車接手機不安全,還違反交通規則。”吳迪沒忘了替自己的行為解釋。
她可不想被顏然用那種眼神瞅。
再說,沒準那個給顏然打電話的人,就涉及到什麽商業機密呢。
人在江湖飄,這種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吳迪懂。
身為大佬,顏然這會兒懶得和一個小保姆一般見識。
她第一件事是從吳迪的手裏搶回手機,第二件事是把車停在了道邊。
看來真可能涉及到商業機密——
吳迪默默點頭。
所以顏然才先搶電話,再停車。
“喂?”顏然接起了電話。
沒有稱呼,對方的聲音也不大,不知道是誰。
吳迪之前奪電話的時候,就很懂規矩的沒有看手機屏幕——
這是起碼的教養。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顏然沉默了片刻。
“發過來。”她對着電話說。
接着,就挂斷了電話。
顏然沒有急着啓動車子,而是沉默地坐着。
吳迪自然只能陪着她沉默地坐着。
兩分鐘之後,顏然的手機嗡嗡震了兩聲。
微信的提示音。
吳迪猜是那個不知道什麽人,遵從顏然的吩咐,把不知道什麽材料,發了過來。
顏然拿過手機,點開微信,迅速地浏覽。
吳迪偷偷地瞄過來。
明顯看到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臉色微微泛白。
所以,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嗎?
“顏總,你……”吳迪覺得哪怕是作為副駕駛上的同行,她也應該出于道義關心一下顏然。
可是,她應該怎麽問?
是問,“顏總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還是問,“顏總你身體不舒服嗎?”
明擺着都是廢話。
顏然都解決不的事,她一個小保姆能解決的了?
顏然要是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找醫生才對,或者直接掉頭回去找那個自來熟的“祝阿姨”,也輪不上吳迪這個外行。
反正,怎麽着,吳迪都覺得挺尴尬的。
“篤篤!”
車窗被敲擊的聲音,很規矩的敲擊聲。
像是在領導辦公室外敲門等着觐見彙報的下屬。
當然不是來貼罰單的警察叔叔,而是兩個保镖大哥之中的一個。
“顏總,您還好吧?”保镖大哥禮貌地問。
估計是他們在後面看到顏然的車半天沒動地方,不放心才上前來詢問的。
“去買兩杯咖啡。”顏然對保镖說。
保镖點頭,答應着離開了。
他甚至沒問買哪家的,以及買什麽口味的。
吳迪猜他給顏然買慣了咖啡,早就熟悉顏然的口味了。
等等!
重點難道不是……兩杯嗎?
所以,顏然這是要請她喝咖啡?
當然也不排除顏然一個人要幹.掉兩杯咖啡。
堂堂顏氏的“皇太孫”,能幹出讓同車人眼巴巴看着自己喝咖啡的事兒嗎?
決不能!
就算能,就算顏然其實是個大胃王,吳迪也準備好了制止她。
理由充分:過量攝入咖啡.因有害健康。
顏然沒給吳迪機會講咖啡.因過量的危害,她把兩杯咖啡中的一杯遞向了吳迪。
吳迪受寵若驚,下意識地用左手接過:“謝謝顏總!您人真好,還請我喝咖啡……”
說不清為什麽,吳迪總覺得顏然沖她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是在笑吧?
雖然,嘴角好像并沒有勾起什麽弧度。
吳迪改用雙手捧着咖啡。
K記的,香草拿鐵,很普通、也很甜膩的口味。
這種幾乎滿大街可見的咖啡,吳迪很難把它同“顏然的口味”聯系起來。
她一直以為,論喝咖啡這種事,S家的都不夠顏總起步的。
畢竟,顏總是這個城市中貨真價實的貴族,是真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極少數人中的光榮一員。
相比之下,吳迪可就接地氣了。
她對咖啡沒什麽研究,只是覺得“好喝就行”,而且“別是苦哈哈的那種”,生活已經夠苦的了。
瞧瞧,這就是diao絲和真·白富美的區別。
香草拿鐵一如過往的甜膩。
這種大熱天喝一口這樣熱的咖啡,真是從頭到腳的……刺激。
吳迪咧咧嘴:冰拿鐵它不香嗎?難道,其實打擺子的是顏總?
再咽下一口咖啡,除了熱,吳迪咂摸出點別樣的滋味——
她後知後覺并且莫名地覺得,顏然剛才遞給她咖啡時候的那個表情,真的很值得玩味。
所以,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吳迪的目光落在了被自己不知何時攥在左手心的紙杯上。
左手……
吳迪趕緊重新用雙手握住紙杯,像是一只左手不足以抵抗紙杯傳遞來的熱量似的。
握住的瞬間,她似乎覺察到顏然又看了她一眼。
錯覺嗎?
吳迪的左手抖了抖。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的畫風就是輕松沙雕喂糖向的,沒什麽懸疑,要是有,也就是個皮。
你們可以把它當做小白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