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芝麻的貪婪

小芝麻原本是想好好哄一哄賀鄰溪的。

但在喬朝舟那邊卻又出現了狀況。

小芝麻只能先到喬朝舟那裏去。

喬朝舟卧室外面雷雨交加。

一道如長龍的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一整片的天空，轟隆隆的聲音仿佛不知名的野獸在夜空嘶吼。

而此刻喬朝舟的夢中是一片血色，父母死去流淌着鮮血的猙獰臉不停的在他夢中閃回，英俊的男人眉頭皺緊，十指不自覺的抓緊着黑色的絲綢床單，仿佛陷入夢魇。

喬朝舟身邊小芝麻睜開了眼睛，他看着周圍雷暴的天氣，總算松了口氣，還好來得及，喬朝舟還沒有被驚醒來。

喬朝舟父母死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雷暴天，每當雷暴天，喬朝舟總是重新陷入那個讓他家破人亡的噩夢中，再這樣的雷雨夜，哪怕喬朝舟醒了，就會整夜無法入眠，甚至接下來的好幾天都這樣。

所以小芝麻知道喬朝舟表面再雲淡風輕，心中始終沒有放下。

小芝麻熟門熟路的找系統兌換了安神水，然後在忍痛兌換了一個小時人類形态。

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只狗可以打開藥瓶。

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取代雪白的狗子出現在喬朝舟的被子裏，少年從被子裏鑽出來，路數白皙的臉和線條好看的下颌，眉眼彎彎，喬朝舟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緊閉的眼睛動了動，少年連忙撐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藥水，上半身靠近男人。

喬朝舟忽然一翻身。

兩人的鼻尖相對，呼吸相互糾纏。

帶着濕熱的氣息，撲在小芝麻的鼻尖。

喬朝舟仿佛感覺到什麽溫暖的東西靠近了他，哪怕他置身在冰冷的夢中，依舊讓他迷戀，他毫不猶豫的将溫暖擁入懷中。

他清晰知道，他想要擁有這樣的溫暖。

被擁抱如懷中的少年愣愣的将安神藥水點入喬朝舟的嘴裏。

喬朝舟在藥物的作用下舒展的眉頭漸漸展開，糾纏着他的夢魇終于散去，然而他的懷抱并沒有放開。

小芝麻別扭的動了動，和以人類的形态相擁的而感覺實在太奇怪，淡淡的光芒閃過，少年又變回白色的狗子，小芝麻轉了轉身體，靠在喬朝舟的肩膀上。

雨後，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水氣。

東邊天際，一輪朝陽慢慢升起。

毛茸茸的狗子伸了一個懶腰，搖着尾巴，湊近看了看熟睡的男人，英俊的男人眼睛緊閉着，但是眉宇之間已經舒展了很多。

朝舟應該沒有事了。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啊，而這一次變人的時間還剩下一點點。

雪白色的狗子看着外面的天，下定決心，敏捷的跳下床，用身體拱起門，雪白色的狗子邁着小短腿從木門經過，複古的木門淡淡的光芒一閃而過。

出現在門的而另一端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少年一頭黑發，左眼眼角下有一顆淚痣，少年眉目彎彎，一雙杏仁一樣的眼睛，未語先笑。

少年并沒有離開，而是走上頂樓的露天天臺。

天臺的風吹過少年的頭發，少年漫不經心的和系統兌換了一根棒棒糖，坐在天臺的邊緣，雙腿懸在半空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自由擺動。

小芝麻閉上眼，眷戀的感受着風拂過他的每一寸肌膚，感受人類特有的工業香精纏綿在舌尖的甜味。

這就是當人的感覺嗎？

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腦海中管理員111無奈抱怨着：“幹嘛用積分兌換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啊。”

小芝麻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棒棒糖，彎了彎眉毛，淺淺而滿足的笑笑說：“反正還剩下一點時間，難得有機會，享受一下作為人的生活啊。”

小芝麻好奇的問着管理員111：“你們能夠像人類一樣嘗到這些味道嗎？”

管理員111冷清道：“我們是時空管理局最完美的人工智能，不需要味覺嗅覺這種人類無用的感覺。”

小芝麻震驚同情道：“那你們豈不是一群只知道工作，沒有休假沒有幸福的白工？時空管理局太摳了吧。”

管理員111：……

謝謝！本來它并不覺得的！

管理員111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小芝麻，深吸一口氣朝小芝麻說：“你給我聽好了，時空管理局除了我們這種管理員之外，還有更高的執行者，他們都是真正的人，維持時空正常的運行，權限也比我們更高，而我們管理員和執行者都可以去書中世界度假。”

小芝麻驚訝的說：“也可以變成書中世界的人嗎”難不成他還會遇到管理員111的同事？

管理員111沒有說話。

小芝麻也并不奇怪，今天管理員111和他說的話已經夠多了，要是不回答他也不奇怪。

然而管理員111沉默一回兒，有突然出口說：“不是，我們管理員在書中世界只能變成除了人以外的其他生物。畢竟人工智能并不是真正的人——”管理員111沒有說的是，大部分管理員們都不像執行者們一樣喜歡去書中世界。

因為在書中世界，管理員死亡就是真的死亡。

小芝麻疑惑的眨了眨眼，原來時空管理局裏面也這麽複雜嗎？

管理員111看着小芝麻這些年的積分兌換記錄又抱怨說：“棒棒糖積分少就算了。這些年你怎麽兌換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生命種子，能夠一夜美夢的藥水，人類真是貪婪，從你那裏騙來了那麽多東西。”

“人類貪婪？”小芝麻卻搖搖頭，他彎起嘴角，看着東邊天際亮起來的一道光芒，淡黃色光芒照耀在少年白皙的皮膚上，少年伸出指尖，接下一捧陽光，他彎起嘴角說：“不——”

“貪婪的是迷戀着人類感情的我啊。”

他似乎從有意識開始就沒有來由的迷戀渴求着人類之間獨一無二的情感。

所以明明有些無數機會遠離人類，但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呆在人類身邊，貪戀着他們的愛。

可人類的世界總是很大，漫長的時光中，他們還會遇到更多值得停留的人和事，當他們不在需要自己，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知道他該離開了。

就像是商譽隆，商譽隆給與他了陪伴——

在冬日漏雨的出租屋，商譽隆裹着棉衣撐着傘抱着他睡了一夜，第二天，商譽隆半個身體都被淋濕，凍得瑟瑟發抖，卻依舊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也曾半夜在下着大雨的街上，尋找剛剛出來闖蕩醉酒混在大街上不省人事的商譽隆，一點點把他拖回家。

他們也曾在冬日夜晚公園裹着報紙，相互依偎着取暖。

那些陪伴的日子并不是虛假的，那些感情也不是假的。

只是他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他們會找到更重要的東西，找到新的人，更适合的人陪伴他們走過人生剩下的路。

他不在是他們生命中的唯一。

這個世界，只有鄰溪和朝舟還一如既往的需要着他，他們的世界只有自己。

而他也會一直留在他們身邊，直到他們不再需要自己，找到更重要的人。

哪怕那一天真的到來，他也不會後悔，因為最美好的東西他已經擁有過了，他會銘記那些感情。

他依然感謝那些出現在他生命中陪伴他的那些人，最後的那些禮物是他唯一能夠回報的東西，何況那些東西并不會影響他遠在幾十年後的任務。

只有星潮。

少年彎彎嘴角，帶着淺淺而滿足的微笑，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冷峻青年，他為之付出生命的主人。

他知道并且篤定他永遠是星潮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