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白一鳴是頂着熊貓眼從客房裏出來, 蘊酒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兩人一照面,不約而同的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 白一鳴瞅着他說:“蘊酒, 早上好。”

蘊酒敷衍的嗯了一聲,對方那倆熊貓眼不容忽視,他裝模作樣地問道:“你沒事吧?你的眼睛。”

“啊...”白一鳴揉了揉眼睛, 打着哈欠回道, “沒事,昨晚睡的比較晚。”

蘊酒也沒多想,下意識回道:“還能有我晚啊。”

“還真比你晚。”

“........”

蘊酒穿鞋的動作瞬間僵硬,随後直起腰板兩眼冒火:“白一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聽?”

“我偷聽?”白一鳴指着自己滿臉驚訝, “別冤枉好人啊!你倆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 還怪起我來了,我比窦娥還冤...”

蘊酒氣的原地爆炸, 恨不得把白家兄弟倆戳成馬蜂窩。

就在白一鳴以為他要撸袖子開幹的時候,只聽耳邊“砰”的一聲, 蘊酒背起書包已經轉身離開了。

看着冷冰冰的門板, 白一鳴頓感冤枉。

白佐堯照常上班,晚上下班回來發現已經人去樓空。

蘊酒走了,至于去了哪裏,白佐堯猜想應該是成都。

又過了兩天, 他的好朋友陸染回國,忙完公司的事兒立馬打電話約他見面。

陸染是白佐堯的初中同學,認識有十幾年,高中也是在同一所學校就讀, 兩人真正成為朋友是高三的上學期,非常有緣的在一家Gay吧偶遇,相視一笑,互相試探後确定都是一號就決定從此只做好兄弟。

後來陸染大學畢業就被迫繼承家業,這麽多年一直在海外拓展業務,偶爾回國兩人會抽空見一面。這次陸氏集團出了點狀況,再加上陸家老爺子身體抱恙,陸染這才下定決心回國定居。

晚上七點多,白佐堯驅車趕往約定地點,陸氏集團名下的私人會所,他到的時候陸染已經點好了菜,開好了酒,旁邊還坐着一位很年輕的男孩。

兩年不見,陸染的外表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俊美的讓人過目不忘,他站起身跟白佐堯來了一個友誼的擁抱。

白佐堯拍拍他的背部,笑道:“阿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快坐。”陸染邀請人入座,轉頭向旁邊的男孩介紹道:“小烽,這是有華佗再世之稱的白醫生。”

喚作小烽的男孩很有禮貌,站起身對着白佐堯彎了彎腰,“白醫生,你好,我叫小烽。”

“你好。”白佐堯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

這男孩讓他第一時間就想到蘊酒,同樣年輕幹淨,卻不如蘊酒的十分之一漂亮。

陸染為他倒了一杯酒,見他側顏柔和,說道:“你喜歡?”

白佐堯輕笑,将酒杯推了至一旁,又為自己倒了杯水,“今天不能陪你喝了,明天上午有兩臺手術。”

陸染也不強求,招呼侍者将所有的酒全部撤掉,低沉着聲音又問一遍:“覺得小烽怎麽樣?”

“挺好的,”白佐堯神色淡然,“年輕,好看。”

陸染嘴角上揚,半開玩笑似地說:“那我今天做一次李尋歡,晚上讓小烽陪你吧。”

“好兄弟,”白佐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裏還有人等我回去呢。”

陸染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俊美儒雅的臉上多了一道探究:“男朋友?”

“是啊,一個人很寂寞的。”

“對比小烽如何?”

白佐堯擡眸看了一眼那默不作聲的男孩,笑道:“都很好。”

陸染也跟着笑,沒了之前的那股沉穩氣息,整個人放松的靠在背椅,裝模作樣的寒暄幾句兩人才恢複無話不談的狀态。

白佐堯将之前的那杯酒遞給他,不得不問一句:“怎麽了,心情不太好?”

陸染掩去眸中不耐,搖了搖頭:“沒什麽,家裏的事。”

陸染回國沒幾天,忙的腳打後腦勺,昨晚又發生了點意外,搞得他心情更不好了,至于什麽意外他不想說,當着好友的面,他還真丢不起那個臉。

他不想說,白佐堯也不會多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阿染,今天不能陪你喝一杯,改天我專門為你接風。”

陸染拿起杯子碰了碰,“說的這麽客氣,白醫生越來越官方了。”

白佐堯笑而不語,對于這話他并不反駁。

沒吃幾口菜,陸染接到一個電話,也不知傳達了什麽內容,導致他臉色瞬變,半晌後他挂斷電話,對白佐堯露出歉意的表情:“佐堯,真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要去處理一下。”

“沒關系,一起走吧。”

說着,幾個人一起出了包間。

陸染真的有急事,對着白佐堯說幾句道別的話便上了商務車,而且健忘的把小烽單獨留了下來。

會所的門面很寬闊,兩人站在微風中相互對視,白佐堯不免心裏好笑,以他對陸染的了解,對方似乎很少會做出這種不體貼的行為。

将小男友扔給另一個男人,到底是太信任他還是壓根不在乎。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足以讓此時的小烽感到羞恥和窘迫。

好在白佐堯這個人氣質溫和,不說話的時候也會給人一種寧靜感。

過了片刻,倒是小烽先開了口:“白醫生,您還記得我嗎?”

這讓白佐堯倍感意外,問道:“我們見過?”

小烽點點頭:“我是蘊酒的同學,上次在307我們見過的。”

“那還蠻有緣的,”白佐堯語氣輕松,指了指路邊的黑色轎車,“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只要跟蘊酒有關,白佐堯就會不自覺多份好感,這是自然反應,他控制不了。

小烽也不扭捏,跟着人一起上車,轉眼就看到儀表盤下面的儲物盒,裏面放着一個校徽,那是德尚私立學校的專屬。

他捉緊安全帶,心裏有股複雜的情緒湧出,自那晚在307看到白佐堯和蘊酒之間的互動,他就隐約猜到這倆人的關系不一般,就算是白一鳴的哥哥,也沒必要表現的那麽親密。

“我叫韋烽,”他突然自報家門,語氣也有了變化,“白醫生和蘊酒是好朋友嗎?”

白佐堯雙手握着方向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其實在進門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小烽的異樣,即使這孩子隐藏的再好也逃不過他的洞察力。

“我和蘊酒不是朋友。”白佐堯目視前方,笑得溫柔和煦,“韋烽,你想說什麽?”

韋烽盯着那校徽看的眼睛都紅了,也剝去了那層僞裝的皮,直接道:“你是真心喜歡他嗎?”

白佐堯輕笑一聲:“我喜不喜歡他,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當然有!”韋烽拔高聲調,“你要是不喜歡就離他遠一點!你們這種人就喜歡勾搭學生,我無所謂,但是蘊酒不可以。”

白佐堯眼尾上挑,心裏默默道,原來是情敵,這關系未免太複雜,好友的現任小男友喜歡自己的小男友,如果被陸染知道,很難想象會露出什麽表情。

前段時間出現一個暧昧的體育生同學,這又來個會僞裝的清秀同學,想不到蘊酒這個小妖精這麽會勾引人。

看來有些分析是錯誤的,比如他曾經說過蘊酒與同學關系處的不好,原來不是不好,而是不敢。

白佐堯用最快的速度理了理四角關系,停頓幾秒,他平靜地問:“你不喜歡阿染嗎?”

韋烽偏頭看向車窗外,抿着唇說:“我是為了錢。”

白佐堯了然般的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韋烽有些詫異他的淡定反應,皺眉補充道:“你跟他說也無所謂,我不在乎了!”

白佐堯好笑的搖頭:“韋烽同學,你覺得阿染是為了什麽跟你在一起?”

韋烽啞然,想了想臉色漲紅,是因為氣憤:“他喜歡我這類型的,你們這種人不就是這樣嗎?所以我讓你離蘊酒遠一點,你根本不喜歡他!”

白佐堯輕飄飄地問:“我不喜歡,誰喜歡?”

韋烽氣急,下意識道:“我是真心喜歡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敢去打擾,而且...而且他之前是喜歡女生的,無緣無故就......都是因為你!”

被情敵當面數落,脾氣再好也沒了耐性,不過白醫生隐忍力極強,不想跟比自己小的學生計較,只用平靜直述的語氣說:“韋烽,我和蘊酒之間的關系是互相的,不要把我們想象成你和陸染,我不是陸染,你也不是蘊酒,本質上的區別就很大。”

說話間,車子停在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小區門口,地址偏僻人煙稀少,不難猜測,韋烽在這裏租了房子。

白佐堯略感意外,德尚一中屬于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單看蘊酒和白一鳴就知道學生的家庭情況,非富即貴來形容再合适不過,沒想到還會有韋烽這樣的貧困學生,貧困到需要出賣身體。

韋烽解開了安全帶,最後看一眼白佐堯的眼神,那是毫不掩飾的冷意與嫉妒,往深了探究,興許能發現自卑。

白佐堯沒有興趣體會,也沒有表現的不悅,而是溫和的道了聲注意安全便啓動車子離開。

私家車漸漸消失在路口拐角,韋烽縮着身子,明明是夏天卻感覺周圍的空氣異常清冷。

他的小心思輕易被男人看穿,如果白佐堯聽了陸染的話把他帶走,那他就會留下證據告訴蘊酒,有借口讓蘊酒和白佐堯分手,可惜事與願違。

就在他轉身挪動腳步時,突然有一輛邁巴赫轎車停了下來,刺眼的燈光使他用手遮住眼睛。

等他放下手後,邁巴赫後座的車窗下降,裏面露出一張與他年紀一般大的側臉,那人微微轉頭,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說:“你叫韋烽?”

韋烽愣在原地,沒有說話。

那男孩繼續道:“你很缺錢?”

好半晌,韋烽反應過來:“你是誰。”

男孩呵呵笑,沖他勾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韋烽猶豫了幾秒,還是湊近了些:“我認識你嗎?”

“很快就認識,我姓廖,我可以幫你。”

白佐堯以為蘊酒回了成都,連着發好幾條短信問問情況,對方都沒有回音,打電話也不接。

對于這種情況,白佐堯習以為常,最後用微信問一句:[成都熱嗎?]

許久,蘊酒回了個“嗯”字。

很敷衍的意思,白佐堯輕笑沒太放在心上,倒是破天荒的刷着朋友圈。

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白一鳴朋友圈發了條小視頻,發表時間還沒有超過五分鐘,籃球場和同學打籃球,其中一晃而過的身影非常熟悉,即便只拍攝到側面,白佐堯還是第一眼認出是誰。

白一鳴不可能閑來無事去成都打籃球吧?這麽說有人撒了謊。

白佐堯抱起腳邊的湯圓揉了揉,低聲說句:“小騙子...”

正巧今天休息,适當運動有助于身心健康,他直接問白一鳴要了地址,還囑咐對方別亂說話,要給某人一個驚喜。

另一邊,白一鳴接到消息,默默看了眼旁邊的蘊酒,不知道等會兒人來了是驚喜多一些還是驚吓多一些。

寬闊的籃球場,十幾個同學輪流上陣,白一鳴和蘊酒恰巧分到一組,自從上次在白佐堯家裏分別之後,兩人見面少了火.藥味,卻多了一丢尴尬。

其實白一鳴很無所謂,他真的想跟蘊酒說不用在意,可惜蘊酒不怎麽給他好臉,面對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蘊酒,”下場休息的功夫,白一鳴臉皮很厚的湊過來,還拿出紙巾遞給蘊酒,“擦擦汗吧!”

蘊酒正在喝水,擡頭督了一眼,破天荒的說句:“謝謝。”

白一鳴順勢坐下:“以為你回成都了。”

蘊酒微怔片刻,才道:“有點事兒。”

原本是打算放假回成都,卻被蘊玉龍莫名其妙的攔了下來,以前蘊玉龍才懶得管他,這次不知道抽什麽邪風不肯讓他離開北京,雖然滿肚子疑惑,翻蘊玉龍也沒給個解釋。他現在吃喝都靠蘊玉龍,怎麽可能鬥得過。

白一鳴盯着他的側顏看,想到這個男孩跟自家哥哥的關系,不免有些感概:“我有時候,還挺羨慕你的。”

蘊酒轉頭:“我有什麽好讓你羨慕的。”

“你喜歡我二哥嗎?”白一鳴突然問道。

蘊酒當即變的不自在,左右看兩眼确定沒人才轉過頭,警告道:“別胡說,我會喜歡他?他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斯文敗類一個...”

“.......”白一鳴摸摸鼻子,不太能理解:“既然不喜歡,為什麽會在一起。”

蘊酒別開臉,看向遠處,“誰知道了,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白一鳴“嗐”了一聲:“最起碼你們能見面,哪像我,想見一面都是奢侈。”

“什麽意思?”蘊酒挑眉,讪讪道,“你和蘇橙不是經常見面?”

白一鳴無語:“跟蘇橙沒關系,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蘊酒嗤笑道:“我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語畢,有些瞧不起的斜對方一眼,然後拿起飲料灌一口,誰成想下一秒白一鳴語爆驚人,剛入口的可樂一滴沒落的全部噴出來。

只聽白一鳴小聲道:“我不喜歡蘇橙,我喜歡的是我叔叔。”

“咳咳咳咳咳...”蘊酒嗆的難受,一邊咳嗽一邊死死盯着對方。

白一鳴急忙輕撫他的背部幫忙順氣,“你沒事吧?”

蘊酒搖頭,面露驚恐:“你...你喜歡你叔叔?你瘋啦!”

白一鳴做了個“噓”的手勢,低聲解釋道:“不是親的。”

“不是親的,那....”蘊酒嘴角抽搐,頓了頓,“那你口味也夠重的。”

蘊酒在腦海裏描繪出可以稱為叔叔的男人是什麽樣的一種形态,原本想嘲諷幾句,直到白一鳴拿出照片,他閉嘴了。

那人太帥了,看外表與叔叔這個稱呼完全不搭邊,一個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誇贊帥氣的大帥哥,光是看照片,蘊酒就知道那雙眼睛有多會放電,難怪白一鳴被迷的丢了魂,這并不奇怪。

白一鳴捧着手機,當寶一樣瞅半天,還不忘美滋滋的誇一句:“叔叔他不上相,本人更帥。”

“......”蘊酒撇嘴,哼了一聲,“還行吧!也就那樣,還不如白醫生呢...”

白一鳴當即不樂意了,“誰說的,他們是兩種類型,不過叔叔更帥。”

蘊酒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進行争執,那男人确實很帥,但是跟白佐堯比.....還是差點意思,當然了!這是蘊酒自己的想法。

休息片刻,輪到蘊酒和白一鳴上場,兩人互相傳球配合還算默契,進了幾個球,白一鳴突然湊過來邀功,說道:“蘊酒,我給球讓你耍帥,怎麽樣,夠意思吧?”

蘊酒白了他一眼,接過球跳了起來,想投個三分籃卻沒成功,懊惱道:“離我這麽近幹嘛!你不熱嗎?”

白一鳴有點小委屈:“我都把秘密告訴你了,我們是不是朋友了?”

蘊酒愣了下,把球扔給別人,轉頭看着白一鳴,表情略微認真:“我們能成為朋友嗎?就憑我跟你哥哥的關系,以後我和你哥掰了,咱倆不尴尬嗎?”

“.......”好像有點道理呢。

蘊酒不再搭理他,繞過人在球場小跑起來。白一鳴甩甩頭,來不及想太多,跟着同學一起進入狀态。

連着跑幾圈,一幫半拉子高中生沒進幾個漂亮球,唯一能長點臉的就是副班長,相比同齡人身材壯實不少,個頭也不矮,在人群裏特顯眼,偶爾發揮好還能蹦起來扣個籃,惹的外場看熱鬧的小女生哇哇亂叫。

“啊啊啊啊!快看!”

“哇哇哇!大帥哥!”

“快看!那是誰!”

“好高,好帥!看胳膊!”

又是一陣尖叫,副班長美滋滋的擺手,想潇灑的跟迷妹們打招呼,轉頭卻發現迷妹的眼神根本不在他這邊,而是全體看向剛剛進場的男人。

身高腿長可謂是玉樹臨風,穿着一身黑白相加的運動套裝,整個人看上去清新俊逸,俊美突出的五官,極致完美的臉型,碾壓全場在座的所有人,這種充滿魅力的男人是他們這些還沒長開的高中生比不了的。

那男人鼻梁上架着無框眼鏡,透過眼鏡片,正巧往這邊的位置掃一眼,明明是很溫和儒雅的笑容,副班長卻感到一絲很難察覺的冷意。

這男人太眼熟了,腦中思索好半晌,直到白一鳴喊了一聲“二哥”,這才想起是誰。

那晚在307帶走蘊酒的醫生,也是近期學校所有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上了電視的網紅醫生。

白佐堯步履從容地朝着蘊酒和白一鳴的方向走來,無視耳邊時不時傳來的尖叫聲,他将買來的冰凍果茶遞給白一鳴,溫和道:“一鳴,分給同學。”

“謝謝二哥!”白一鳴拽過袋子轉身就蹽了。

說謊被當場抓包,蘊酒并不覺得難堪,對着白佐堯那笑盈盈的臉,說了句:“你怎麽來了。”

白佐堯伸出另一只手,把單獨的一瓶酸梅果汁放到他手裏,“這個給你。”

蘊酒瞅着手裏的果汁,外表僞裝的那層硬殼正偷偷的被人敲碎,白佐堯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總在某些時刻做一些他無法拒絕的事情,就比如他愛喝酸梅果汁這事兒,剛剛還在心裏念叨,要是有一瓶冰凍的酸梅汁解渴,那真是太爽了。

這還不算完,白佐堯親自幫他擰開了瓶蓋,遞到他嘴邊,柔聲說:“要我喂你嗎?”

“不用!”蘊酒頭一扭,搶過瓶子仰起脖子猛灌一口。

“慢一點,別急。”白佐堯好聲相勸,笑盈盈地盯着青年發紅的耳根。

蘊酒擦了擦嘴,涼涼地問道:“你為什麽會來?”

白佐堯指着旁邊的籃球,笑道:“打球啊。”

“你?”蘊酒面帶質疑。

“對啊,”白佐堯撿起籃球,退後兩步熟練地做着運球動作,“我先熱熱身。”

蘊酒盯着他看,跟白佐堯相處越久,越能感受到對方自身的魅力,像是無色無味的毒藥,慢慢侵入你的五髒六腑。

白佐堯什麽也沒問,沒有問他為什麽沒有回成都,也沒有問他為什麽要說謊,跟沒事兒人一般,一如既往的笑臉相迎,還心情很好的參與打球。

蘊酒之前的腳腕受過傷,這事白佐堯一直放在心上,所以下半場他代替了蘊酒。

加入新人,幾個同學都挺激動,這人不僅是白一鳴的哥哥,還是名聲響當當的網紅,待人溫和還給大家買了果茶,第一印象就滿分。

除了副班長,其他人都很喜歡白佐堯,主動跟着一組,還願意傳球給他。

白佐堯也不負衆望,跟幾個小朋友配合的還算默契,輕輕松松投了幾個三分籃,很快占了分數優勢。

被人搶了風頭,副班長哪能願意,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醫生,他能感覺到,白佐堯也不喜歡他。

至于因為什麽,他不自覺地看向場邊坐着的蘊酒。

互相試探幾回合,白佐堯依然占據上風,動作熟練潇灑,一看就有過專業的訓練,跟他們這些半拉子一起明顯是逗着玩。

副班長想表現也沒有機會,更別提把風頭搶回來。

就這樣,白佐堯以絕對優勢的分數戰勝副班長那一組,玩了整整一下午,這些同學早就體力不支,三三兩兩說幾句話就散了夥。

“你籃球玩的可以啊。”蘊酒看着走過來的男人道。

白佐堯笑了笑,非常謙遜地說:“一般,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校隊。”

“哦,”蘊酒垂下了頭,滿腦子都是白佐堯球場上的英姿飒爽,不由誇了一句,“還挺帥的...”

白佐堯擦汗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心裏樂開了花,“彥彥,嘴真甜。”

“甜你妹!”蘊酒說出那話就後悔了,剛剛真是被鬼迷了心智才會說帥。

“二哥!”這時,白一鳴跑了過來,“你好厲害,身手不減當年啊!”

“瞎說什麽。”白佐堯失笑,溺寵的揉了揉他的腦袋,“晚上有事嗎?要不要一起吃飯?”

白一鳴看了眼蘊酒,點頭道:“好啊。”

蘊酒眼神變的暗恢,彎腰拿起還沒喝完的酸梅果汁,一句話未說轉身默默走了。

白佐堯遞給白一鳴個眼神,然後将車鑰匙扔給對方,“去車上等我。”

白一鳴露出“我懂”的表情,接過鑰匙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蘊酒邊走邊翻着手機,正在考慮叫司機來接還是叫個網約車。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熟悉的熱度,大庭廣衆之下,他居然被白佐堯抱住了。

蘊酒當即炸廟,頭也沒回直接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你要幹嘛!”

“彥彥,去哪啊?”白佐堯也不氣,摟着人來到不顯眼的外圍一側,就這麽把人堵在牆角。

蘊酒只覺一股壓迫感逼近,擡頭的瞬間就看見白佐堯放大的俊臉,他被吻住了。

白佐堯按着他的肩膀,強迫人靠進自己懷裏,嘴裏是酸梅汁的味道,甜甜的濕濕的,太讓人上瘾了。

好半晌,白佐堯放開了氣喘籲籲的蘊酒,青年的唇瓣被咬的泛紅,正小口小口的吸着氣,還不自知的裝無辜眨眼睛。從最開始白佐堯就認定了一件事兒,蘊酒是個誘受,是個妖精,每當被侵犯都會露出這種表情,自以為是在反抗,實則是誘人犯罪。

“彥彥...”白佐堯低喚了聲,沒忍住又湊近親兩口,“看到我不開心嗎?跑什麽?”

“誰跑了...”蘊酒小聲反駁,被人控制在這狹小的空間,他連說話的底氣都自然反應的降低。

白佐堯偏過頭,開始親他的脖子,輕輕的吸允,輕輕的咬着,似乎很想留下痕跡。

蘊酒緊張的推了推,眼神四處游蕩,生怕被認識的同學看見,“能不能別在這裏!”

“放心,不會有人來的。”

話音剛落,白佐堯的話真不能信,正摟着人親的火熱,後方便傳來一連串舌頭打結的聲音:“你...你們在幹什麽!”

白佐堯輕啧了一聲,和蘊酒同時看去,只見滿身是汗的副班長站在拐角處,手裏還抱着籃球,正用驚恐萬分的表情看着他們,短短幾秒,又換成義憤填膺。

副班長怎麽也不會想到,某一天會看到蘊酒被人堵在牆角親的臉通紅,這跟那晚在酒吧給了他一巴掌的蘊酒完全是兩個人。

說好的只喜歡女生呢?怎麽轉臉就被別的男人親的腿發軟。

“你有事嗎?”

不鹹不淡的語氣,白佐堯挑眉表示被人打擾很不悅,在看看懷裏的蘊酒,此時縮着腦袋只想當烏龜,一言不發地把臉埋的徹底,只露出紅紅的耳朵。

比兔子還可愛!白佐堯是這樣想的,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發現耳垂更紅了。

“蘊酒!他是不是強迫你!”副班長看不下去了,發洩似地把籃球往地上一扔,“我就看他不像好人,果然不出所料,還敢來欺負我同學!”

那籃球蹦蹦跳跳的正好來到白佐堯的腳邊,他無所謂的将球踢開,摟着蘊酒的肩膀打算離開,“這位同學,麻煩你讓一讓,我要帶彥彥去吃飯。”

“什...什麽?”副班長如同被雷劈了,愣了幾秒,揪着蘊酒道,“蘊酒,你說話!如果他敢...”

“說什麽說!”蘊酒終于受不了了,擡起龍蝦臉仿佛要噴火,狠狠瞪一眼副班長,轉頭怼了白佐堯一拳,“快點走行嗎?還閑我不夠丢臉是不是!”

白佐堯揉着胸口,無聲的笑,沒再有多餘的廢話,領着人越過副班長徑直走了。

兩人也不管身後人的臉色有多難看,推推搡搡的走出十幾米遠。

蘊酒熱的要命,狠力掙開男人的懷抱,“別這樣,身上黏糊糊的,熱死了!”

白佐堯見好就收,松開了手,轉頭看一眼還僵在原地沒挪步的副班長,明知故問道:“虎頭虎腦的,你同學?”

“當然了,蘊酒”蘊酒加急了腳步,催促道,“快走吧。”

白佐堯倒是不急,握住他的手走慢悠悠地走,“怕他看到我們在一起,是嗎?”

蘊酒斜了一眼,這不廢話嘛!

等開學以後,他都能想象到同學們會怎麽背後議論,跟死對頭的哥哥好上了,沒追到蘇橙,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為什麽?”白佐堯停下腳步,語氣依舊溫和,眼裏卻透着認真,“他對你來說不一樣嗎?”

“誰?”蘊酒只覺莫名其妙,“副班長嗎?有什麽不一樣的,就是同學,剛剛那種情況,換了誰都尴尬。”

蘊酒說的不無道理,可白佐堯卻總能想到廖安給他看過的視頻。

“到底走不走啊!白一鳴是不是還等着呢。”蘊酒搖了搖手,導致白佐堯的胳膊也跟着一起搖。

如果蘊酒再矮一點,這畫面像是兒子在跟爸爸撒嬌。

白佐堯低笑一聲,邁開腿繼續前進,“我聽一鳴說,前段時間你們同學去酒吧聚會,這個副班長....跟你很好?”

沒忍住,最終還是試探性地問出口。

蘊酒臉色變了變,立刻想到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放學後他被廖安劫了道,強行被安排去參加聚會,沒成想會碰到自己同班的副班長,一幫人玩着游戲,從幼稚的真心話到大冒險,沒有參與其中的蘊酒想離開,卻被喝醉的副班長一把抱住。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蘊酒一時沒反應過來,緩了幾秒發現副班長的臉越靠越近,就在快親上的時候,他擡手來了一巴掌。

巴掌聲震懾四周,副班長捂着臉不知所措,迷迷糊糊的往後倒,然後有人立刻解釋說大冒險,這主意是廖安提議的。

廖安沒否認,只是笑盈盈地逼着蘊酒說出自己的性向。

後來的事兒蘊酒不太記得了,被灌了幾杯酒就被蘊玉龍接走了。

思緒回到現在,蘊酒有些好奇地說:“白一鳴那天不在啊。”

白佐堯淡定地瞎掰:“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蘊酒冷哼一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算是壞事兒嗎?”

“怎麽不算,我差點被...”蘊酒話到嘴邊及時剎車,差點被同學惡搞親吻,這丢臉的事兒可不想讓白佐堯知道。

差點,也就是還沒有。

白佐堯胸口悶着的那團氣自動消散了,不管蘊酒以後會如何,至少現在是他的人,只要他們雙方還沒有提出分手,那他就不允許有另一個第三者出現,誰都不行。

白佐堯帶着倆小朋友來一家杭州餐廳就餐,因為沒有提前預約,又正是飯點,店內所有的包間全部爆滿,大廳也沒了位置。好在餐廳的等客區環境還不錯,白佐堯問他們要不要換一家。

白一鳴先是搖頭,說想吃杭州菜。

他的意見等于沒意見,因為白佐堯一直盯着蘊酒看,似乎是在征求對方的同意。

蘊酒撇了撇嘴,說:“等一等吧。”

白佐堯微笑,起身去隔壁的水吧買酸梅汁。

等人一走,白一鳴立刻賤兮兮的湊過來,嬉笑道:“蘊酒,我哥哥有妻管嚴啊。”

“說什麽呢你!”蘊酒給他一個大白眼。

白一鳴吐了吐舌頭,幼稚又頑皮:“你真的很愛臉紅。”

“你才臉紅?!”蘊酒裝模作樣的拿着菜單扇風,“我是熱的。”

白一鳴毫不留情的拆穿:“這裏空調溫度低,我都冷你還熱?”

“本少爺火力旺不行嗎?”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

蘊酒拿起桌上的大麥茶抿一口,決定用它來降降火,轉頭卻看見白一鳴正在翻看手機的相冊,嘴角還挂着笑。

這種笑容很好看,充滿幸福和期許。

蘊酒掃了一眼,淡淡地問:“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他的?”

白一鳴摸着手機屏幕的照片,說:“叔叔嗎?”

“嗯,不然呢。”

“我也不知道...”白一鳴眨眨眼,“感覺從出生就開始喜歡了。”

“你能別逗我嗎?”

“哈哈哈!你不信?”

“信你個鬼!”

白一鳴坐正了身子,思緒飄的很遠,“自從知道他的性向,我就發現自己喜歡他。”

蘊酒微微皺眉:“你叔叔也.....?”

“嗯,”白一鳴點頭,“他是不婚族,小的時候不懂,後來明白了,心裏總是想念他,現在見一面卻很難。”

蘊酒歪着頭,問:“你暗戀啊?”

“以前是...”白一鳴哀嘆一聲,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臉,“我表白了,然後他被我吓跑了,躲去了M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蘊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突然有些佩服白一鳴,看表面乖巧懂事,沒想到私下裏做事這麽有剛。

“這種感覺多痛苦啊!你趁早把他忘記算了。”蘊酒充當人生導師,好言相勸。

白一鳴搖搖頭:“我沒有覺得痛苦,心裏裝一個人,總比空蕩蕩的好。”

蘊酒愣了下,一股難言的情緒呼之欲出,他的心裏也悄悄住進一個人,不過是個人渣,道貌岸然的敗類。

正想着呢,擡頭便看到人渣拿着兩瓶酸梅果汁走過來,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就引來周圍無數人的目光。

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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