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獄子民,聞櫻色變,鮮少有人敢靠近櫻花。」

因為佛獄的櫻花,并不像苦境的櫻花,是可以讓人欣賞、親近的溫和生物。

貧瘠的土壤,能夠提供的養份少得可憐,所有在火宅佛獄生長的生物,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得不斷地為了生存而戰!

來到苦境游歷途中,曾聽人開玩笑說嬌貴的牡丹花之所以能開出那麽紅豔的花朵,是因為培育者以人血澆灌,可這番玩笑話,在佛獄,卻都是真實的讓人渾身發抖的恐怖景象。

火宅佛獄的櫻花,之所以能夠擁有如此柔美迷人的顏色,正是因為它們吸取所有被美景吸引過來的生物的鮮血,也因此得以終年綻放,不曾凋謝!

「櫻花,多麽美麗的植物,但佛獄子民卻無人敢走進其方圓十裏範圍內,可我拂櫻齋主,卻是在如此恐怖的生物守護下平安長大的稚兒。」

「剛進入人群,在知曉我是被櫻花護養長大的那些人眼中,我看到了愕然和震驚,我很清楚他們視我為妖怪,恐懼之餘亦不願接近的心理,但,我也不想費心解釋為何櫻花沒有吸食我的鮮血,反而還照顧我長大這件事。」

解釋又有何用?依然改變不了既定事實。

就像他不曾因為自己出身火宅佛獄感到自卑,畢竟體內流着的血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會因他久居苦境就能抹滅原本存在的過去。

「每當我征戰結束自獄火中歸來,那裏是我最常待的地方……佛獄沒有能讓我卸下防備的地方,只有那裏……只有那裏可以……」

聲音愈來愈輕,仰望的眸子摻入思念。

成長過程一直都是一個人面對的拂櫻,并不覺得自己孤單,他擁有如此美麗而且強壯的守護者,佛獄之中還有誰比自己幸運?

不管是受創,難過,無力,疲憊,那些美麗的植物都能撫慰他的身心,讓自己從它們身上重新獲得力量,再度鼓起勇氣,面對接踵而至的連番戰役。

就連自己在那段悲傷失望的日子,也是因為有它們,才得以支撐過來。

如今佛獄已毀,成為叛徒的自己再也回不去……

低着頭,望着攤開的雙手掌心上那抹粉色,心裏喃語着抱歉。

知曉此時,眼前之人泛起思鄉之情,沒有出聲打擾,然心裏卻有了某種決定。

回過神,發現自己讓氣氛弄凝了,拂櫻齋主略略調整情緒,輕聲說道:「時候不早了,小免也在等咱們回去吃飯,走吧。」

語畢,率先往山徑走去,走了幾步,發現楓岫主人沒有跟上,轉過頭欲喊人,卻在轉頭瞬間讓入眼景色奪去說話的能力。

這是?!

眼前不再是平和的景象,熾焰悶燒,半邊天空呈現灰黑,在眼前綿延着的,是讓男子懷抱感恩之情的櫻花林!

明知是術法營造出來的空間,但內心的激動仍是讓他紅了眼眶,快步上前,伸手撫上處于窒悶中的樹幹,将額頭抵在樹身,手指不斷撫摸着。

許久,收手轉身,擡起頭看向彼端,拂櫻齋主沒有猶豫,朝男人走去,身後的異界空間亦慢慢模糊,最後自天地間消失。

沒有回頭,只是踩着輕緩步伐來到男人身前,經過他身旁時,略為沙啞的嗓音逸入風中,傳進男人耳中。

「……謝謝你。」

面對拂櫻齋主的道謝,楓岫主人僅是挑眉,站在原地望着走在前方的白發男子的背影,眼神很是複雜。

沒聽見該有的腳步聲,拂櫻齋主回頭朝他喊道:「走快吧,天都要黑了。」

催促之時,男人已來到其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趕在金烏完全墜下前返回山間居所。

享用過味道清淡的晚膳,楓岫主人先去沐浴,拂櫻則在幫小免洗好碗以後,先行回房間,準備等楓岫洗好澡,換他去洗。

房間外廳桌上,一只描繪着紫色流水紋路,上頭蓋子同樣亦有紫色流水紋路的裝飾的瓷碗,靜靜置于桌面,瓷碗旁邊有一只白色方型小碟子,上面放了幾顆散發蜜香的糖果。

沒先急着掀蓋,先将身上外袍脫下放進牆角的木桶,等下換他洗澡時再一起拿去。

解開紮着馬尾的發帶,讓緊束着的長發全數解放,瞬間,雪白色的簾幕披散而下,形成一道美麗的雲瀑。

步至桌案,從櫃上取來潔白的宣紙,展開,在硯臺上倒水,研墨,提筆作畫。

憑着刻印在腦中的記憶,本是空白的紙面,很快地出現柔亮粉嫩的櫻花樹林,座落天地間,開滿整座山頭。

站直身子,看了看,俯下身,沾墨,繼續添加新物。

等畫好這幅即興之作,男子放下筆,滿意地反覆欣賞。

「拂櫻,該你了。」

外頭響起扣門聲,拂櫻齋主将未幹的作品反卷擱在案上,過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剛沐浴完畢的楓岫主人,即将就寝,他也不再穿着繁覆的正式服裝,僅是散着發穿着深紫色的中衣,平常不離身的羽扇也沒帶在身上,一派悠閑。

「換你洗了。」

說着,瞧見案上蓋子未掀的瓷碗,挑眉,「還沒喝?」

中藥熬出來的湯,冷了會更難入口,這點拂櫻應該很清楚。

「就要喝了。」

輕聲說道,下意識避開那人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以前是小免盯他喝藥,現在這工作落到楓岫身上,而自己依然是那可憐的事主。

走回桌前,掀開碗蓋,白霧撲面而至,流動的空氣裏有略帶某種藥材的苦味,看着碗中深褐近黑的液體,感覺捧在手心的碗仍是溫溫熱熱的,腦中浮現男人蹲在藥爐旁,一臉謹慎地将每一項藥材放進爐中,以小火煎煮的表情……

唇角揚起,端起碗湊至唇前,默默将湯飲下。

「唔……咳、咳咳咳……」

為不讓湯的苦味在口中停留太久,拂櫻喝得很快,不小心嗆到了,忍不住低頭直咳。

站在他後面的楓岫見狀,立即伸手輕拍男子背部,見那人悶咳不止,眼底閃過淡光,繼續輕拍,另一手則拿了一顆糖湊至拂櫻唇邊,示意他張口。

「我自己來吧!」

輕聲說道,本是裝作無事微微勾起的唇瓣,在擡頭瞧見男人眸底來不及掩飾的某種情緒,先是一愣,而後斂去笑容,不發一語,順從地啓唇,讓那人手指上的糖滾入自己口中,輕吮了下,用唾液融化糖的外層,用蜂蜜的香味蓋過留在口中的苦味。

見那人咳嗽止住,楓岫低聲道:「小免還在等着用浴室,快去洗吧!」

交待完便要離開,拂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楓岫……」

欲言又止,在男人轉身過來時,垂首續道:「以後我喝藥時,你就別在旁邊看了,這樣子心裏才不會覺得難受……」

藥苦,他可以忍,但楓岫見自己這樣,內心必定又是一番自責,那凝于眸底的愁悶他實不忍見之。

看着拂櫻低着頭同自己說話,視線不意觸及男子身後之物,終是将埋在心裏的問題說了出來。

「對吾如此傾心付出,值得嗎?」

本該是嚴肅的氣氛,卻聽聞一聲輕笑逸出,就見白發男子噗哧一笑,燦光流轉的眸子看向男人,「你吃了極道的口水嗎?」

這兩個人是說好了是吧,竟然不約而同問他相同的問題呢!

「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拂櫻。」

沒讓拂櫻把話題帶開,執着地向伊人索求答案,閃動認真的雙目,深深地望進那人映着燭光的暗金瞳眸。

曾經,在那個夜晚,他以為自己與拂櫻,是不可能再有親近的機會。

當時他親耳聽見拂櫻齋主以近似崩潰的口氣求極道帶他離開寒光一舍,自責加上莫名的情緒,致使楓岫主人做出那個決定。

如果面對自己真令拂櫻如此痛苦,那麽,不如放手讓他離開,重新展開新的人生。

可自己終究是放心不下拂櫻的傷勢,當醉飲黃龍和極道先生前腳剛離開拂櫻齋,楓岫主人後腳便踏進拂櫻齋,為了不影響拂櫻齋主養傷,他刻意斂去氣息,藏身暗處,默默照看獨自一人時總是表現得消沉的白發男子。

在拂櫻昏迷那段日子,極道先生告訴他,當時去找他的拂櫻齋主已跟普通人無異,沒有蓋世武功,亦無雄厚功體。

他也告訴他,拂櫻為了救他,不惜與他的主上翻臉,甚至差點送掉性命。

他還記得那時的自己,聽到這些,反應有多麽錯愕。

雖然楓岫主人猜得出來是誰救了自己,但他完全不曉得,拂櫻為了救他、保住他這條命,付出多麽“慘烈”的代價,他單純地以為拂櫻只是将自己從火宅佛獄的王手中救下,卻不料所謂的「救」,竟得讓拂櫻賠上多年修成的內力!

因此當他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他在尚風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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