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拍戲

吳仟澤和段酒的這次熱搜曝光并沒有成為大部分吃瓜網友長時間的消遣。

出圈是一回事,上熱搜也是一回事,但段酒畢竟只是個小公司簽約出道的藝人,小公司做不大也是有他的原因,沒有好的資源,沒有好的團隊。

吳仟澤就不用提了,他壓根沒有經濟公司......

所以兩個人與其說是出圈,倒不如更像突然之間變成了網紅,或者成功從十八線由于知名度一路飙到十一線。

從“這人是誰”變成“有點印象”。

兩個人的意外熱搜除了給雙方都漲了點粉,帶了一絲絲知名度以外并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日常生活,該吃飯還是要吃,該拍戲還得拍。

日複一日的拍攝日常還在繼續。

這天晚上有吳仟澤和段酒的對手戲,這幅場景是身為重要線索的小玫瑰收到了來自大boss代號V的邀請,而小玫瑰并沒有告訴主角一行人,反而獨自前往。

段酒穿着一件卡其色風衣站在一棟歐式建築的窗內,窗口很大,木質的窗戶向外大開,下面狹窄的小巷。段酒所在的建築跟對面樓挨得很近,窗臺的位置與對面樓的天臺呈同一條水平線。

潑墨的天空點綴着一輪明月,柔和的光線從高空散落,為世間萬物籠上了朦胧月色。

夜晚的風冰涼刺骨,卷起段酒黑卷的發梢,他淺色的眸子倒映着對面平臺上的黑色身影。

吳仟澤穿着一身漆黑的風衣,用來當腰帶的帶子迎風飄揚在身後,他的唇角上揚帶着肆意的笑,他也在看着對面的男人。

“我的小玫瑰。”吳仟澤壓低的嗓音在寂靜的夜空響起,“感謝你真誠的赴約。”

“近幾個月連續十起殺人案都與你有關。”段酒冷着臉,聲線平緩卻難以掩蓋其中的嗔怒,“你究竟想要什麽?”

吳仟澤背對月光,整個人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他向後了幾步,走到平臺中央,向着對面的段酒張雙臂,任由冷風在他身上游蕩。

“我的小玫瑰啊!”吳仟澤的聲調陡然上調,“難道你沒有讀懂我對你的告白嗎!”

段酒沒有說話。

完美的臉在月光下冷若冰霜,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充滿了冰渣似的孤傲。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風也似乎停止了呼吸。

見對方遲遲不肯回應,吳仟澤哼笑了兩聲,收回手,望向立于窗臺的段酒。

“看在你如約定的一樣,一人前來,那位就告訴你一些秘密吧。”

段酒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纏繞在他的身上,吐着幸子,蓄勢待發準備在他裸|露的頸脖上留下兩個血窟窿。

吳仟澤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剛好能讓兩個人都聽到:“将所有死掉的人的首字母提取,再按照被害的順序排列,就是我想送給你的話。”

聽到吳仟澤的聲音入耳內,所有的一切證據都在段酒腦內編織成一張大網,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最終的目的......

段酒驀然睜大雙眸。

吳仟澤站在對面,借助月光清楚的将段酒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的唇角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像是在制作惡作劇的孩子,親眼目睹了獵物如他所願墜入深網。

吳仟澤變魔術似的從懷中掏出一朵鮮紅欲滴的玫瑰。

“rugosa rose”(玫瑰)。

這個單詞像是在他嘴裏繞了一圈,吳仟澤說出口的時候,尾音拖得很長。

“我努力了這麽久想告訴你我的心意。”吳仟澤裝作感傷的模樣,“可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正眼看看我呢?”

段酒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雙手撐在及腰的窗框,上半身微微向前傾倒,他似乎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對着對面還在微笑的男人,咬牙切齒怒吼道:“你這個變|态你他媽有毒吧!明明是你自己殺的人為什麽要算到我的頭上!”

段酒的雙目裏好似有團火焰,蹙着好看的眉頭。吳仟澤的那一番話徹底打破了他原本凜若冰霜的神色,就像是無悲無喜的仙人,突然墜落凡塵,身上多了以前沒有的七情六欲。

吳仟澤笑了笑,似乎對退去冷酷外表的段酒很是滿意。

“因為是你給予我活着的意義。”

吳仟澤含笑的言語像是從天而降的冰泉,将段酒徐徐升起的焰火澆得只剩滿地的灰燼和那一縷從中升起餘煙。

段酒沒說話了,冷風吹得他方才因過度激動而缺氧的大腦有些刺痛。

他整個人呆愣在原眨了眨眼,纖密的睫羽像是在垂死邊緣掙紮的蝴蝶,淺棕的瞳孔好像失了色。

良久後,段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輕輕開口,聲色有些沙啞,還帶着一股倦态:“為什麽每次命案都發生在星期三?”

吳仟澤對這個問題似乎很不滿,他嘆了口氣,話語間滿滿的無奈:“你怎麽就忘了呢,那是我第一次與你相遇的時間啊。”

代號V先生沒有姓名,就像是一個透明的幽靈,他的出生就是個極大的錯誤,活在這世間短短幾十年,卻沒有一個人肯施舍他一絲一毫的目光。

直到某天,他在街角遇見了他的小玫瑰,正值雨季街道上行人來去匆匆。他躲在拐角處,用畸形的目光打量着這個世界。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雙眼,雖然他臉上并沒有過多的神情,但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幅足以被珍藏的畫卷。

代號V先生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個不茍言笑的男人,他這輩子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人。

露|骨的目光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的小玫瑰轉過頭,目光在那一刻與他相接。

代號V先生愣住了,這是他這一生第一次有人願意直視他的眼睛。

那淺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代號V先生肮髒的形态,但是那雙眼睛中并沒有厭惡或嫌棄,只有平靜如湖水般的漠然。

就像是朵盛開在泥潭中的玫瑰,帶着足以迷惑人心的高傲冷豔,根莖卻布滿密密麻麻的小刺,将生物都拒之在外。

從那一瞬間起,代號V先生仿佛找到了存活下去的意義,他要送給他的小玫瑰,一份配的上他的禮品。

單純的玫瑰肯定配不上他的心意,他要送給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贈禮。

那是什麽呢?

是用鮮血染成的玫瑰,來傳達他的愛意。

“瘋子......”段酒垂着腦袋,低聲呢喃着,“你就是個瘋子......”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兩米之遙的吳仟澤還是聽到了。

“我是個瘋子”吳仟澤說,“一個因你而生的瘋子。”

段酒擡起頭,失去光彩的目光帶着濃濃的疲倦就那麽直直的看向他。

“你想要我做什麽?”

“親愛的,我不需要你做什麽。”吳仟澤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

吳仟澤的聲音融在風中。

“來到我身邊,我們永遠在一起。”

段酒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明月不知何時已經爬至高空,将萬物的影子縮到極小。他看着薄薄月色下的吳仟澤,對方笑容張揚不羁,烏黑的雙瞳裏好似藏有星光。

可能是現在的的氣氛太好,也可能是吳仟澤的目光太亮。

他有那麽一刻,覺得對面的意氣風發的青年,似乎真的很愛自己。

無關劇本,無關人設,不是劇中的代號V和小玫瑰,而是真實的他和他。

吳仟澤向前走了幾步,皮質的馬丁靴踩在平坦的樓頂平臺,帶起細微的塵埃。最後,他的左腳踏上了平臺邊緣,朝段酒敞開了懷抱。

“來吧,我的小玫瑰”代號V先生說,“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段酒還沉浸在剛才迷幻的氛圍中久久不能回神,這時制片人見段酒呆住的模樣,便在底下喊道:“跳啊!跳啊!”

這一喊吧段酒的神魂給喊了回來,他眨了眨眼,剛才那一瞬的心動仿佛都只是錯覺罷了。

段酒定定神,小小地呼了口氣。

接下來的一幕應該是身為“小玫瑰”的他從窗臺跳到對面的“代號V先生”的懷中,然後将用來做道具的伸縮刀插|到吳仟澤懷中已經藏好的血袋,這一幕就算完了。

兩棟樓之間的縫隙約有兩米,而段酒所在的樓層在四樓,為了保證演員的人生安全,道具組提前在他身上綁住了亞威線。

這一段要是放在別的劇組,那鐵定是替身上。但是《硝煙玫瑰》這個窮苦劇組,就連投資方都跑路了一次,那還有錢請替身呢?

不過段酒本人也不喜歡使用替身,所以這場跳躍戲還是他自己親自上。

就當他踩上窗框,望着對面被黑色風衣包裹着的青年,雙足用力一登朝對方跳去時。

意外發生了。

道具組不知道是拿出了錯,段酒明顯的感到腰間的繩子猝然變緊,強大的拉力削弱了他向前的重力。

這就直接導致他與原來的高度産生偏移,吳仟澤見狀臉色一變,伸手就一把将段酒抱在懷裏。

出于慣性導致段酒的右小腿猛地撞向前面的牆壁,劇烈的疼痛一路攀岩至神經中樞,令他差點當場昏厥。

吳仟澤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剛要喊停卻被段酒制止住了。

吳仟澤直視這段酒的眼睛,那裏充斥着他痛苦卻堅定的神情。

段酒用無聲細微的口型告訴他:“繼續。”

吳仟澤帶着段酒一起撲倒在地,段酒将那把伸縮刀插|進吳仟澤懷中的血袋。

鮮紅的血漿浸濕了吳仟澤漆黑的風衣,染紅了段酒的衣袍,在地面上染出一朵色澤豔麗的花。

吳仟澤心裏焦急萬分,卻還是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吐出了他今天最後一句臺詞。

“卡——”

一聽到導演說卡,段酒一直緊繃的神經在此刻徹底被如海嘯般席卷而來的疼痛淹埋。

他在墜入黑暗前,似乎聽到了什麽人撕心裂肺的呼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寫的好快樂順手,打算單獨給《硝煙玫瑰》開個坑,估計是個短篇興趣的朋友可以蹲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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