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闫柯還以為家裏出現了什麽問題,心裏着急,連自己公寓都沒有回去一趟,上了車,開到最大碼數,飙速回家。

來到家門口,就聽見大門裏頭梵音陣陣,微妙還有着幾聲鐘聲。

闫柯正覺奇怪,就見管家來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大少爺回來了。”

“這是在做什麽呢?”他走進去,裏頭檀香陣陣,熏得他頭暈,一群穿着僧服的僧人正在他家裏頭誦經,聽得他更是頭疼。他真想大喊一聲讓他們停下,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正好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用手指數着佛珠,閉着眼睛誦經的和尚。

那和尚在所有僧人之中鶴立雞群,光說他的僧服就比較華麗,再加上對方一米九左右的個子,不入凡塵的氣質,便與衆不同。

他瞬間失聲了,在這僧人衆衆的房間裏頭,他卻是除了那人再也瞧不見其他。

所謂的朋友圈裏都說他多情又薄情,但誰又知道,其實他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到底是眼光太高了點,多少次愛情來到他面前,他卻因為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次次錯失。

但是,當他看到這位多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和尚,他第一次覺得,所謂的緣分,就該如此。

相信着命運的闫柯,幾乎就要确定對方是他真命天子了。否則,為何他們會一次次相見?

和尚?那算什麽,現在和尚還能結婚呢。

他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正想要上前湊近仔細看看對方的臉,卻是被身後的人給拉住了,一回頭,是他母上大人。

“別打擾古什高僧,你先跟我回房。”

闫柯有點不願意,但是他媽卻是直接拉着他的休閑衣,幾乎要把他的衣服給拉下來了。他的裏頭就穿了件黑色的無袖內衣,被拉下來,白花花的皮膚就暴露在了空氣當中。

他一個激靈,冷飕飕地開始豎汗毛。

“冷!”他趕緊裹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踉跄着跟着母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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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奚白筠把自家熊孩子丢進客房,這才松了口氣。她雙手抱胸,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修長的柳葉眉微微上揚,柔和瞬間消失。“你一回來就給我打擾古什高僧,真是不省心。”

闫柯堪堪在床上坐好,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沒忍住。“媽,你怎麽請他來了?”

“我願意。”奚白筠直接就從衣櫃裏頭拿出了一套衣服,然後就往自己的身上套。闫柯看出來了,那是一件海清。

闫柯:……

“你多年不回家,我也懶得告訴你我信佛,反正有你沒你一個樣。”奚白筠從以前就很敏感,所以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孩子眼中的含義。

“媽,你這樣弄得我很難做人,搞得我好像很不關心你們似的。”闫柯扭捏。

“不就是,三天兩頭不回家。”

闫柯無話可說。

“等會我介紹古什大使跟你認識一下,你可給別我鬧出什麽笑話。”

“不是,我為什麽要跟他認識啊,我跟他沒有必要熟吧。”雖然心裏都在尖叫了,但表面上還是一副嫌棄的樣子。

奚白筠回過頭,眼中滿滿都是認真,闫柯被看得心頭一顫,直覺自己說錯了些什麽。“媽……”他喊了一聲,想要求饒。

但最終,奚白筠也是嘆了一聲,然後來到闫柯的身邊,坐了下來。“你不要覺得我迷信,有時候信信也是為了個小小念想。我沒有古什高僧一樣普度衆生的想法,我是個俗人,就想要你和鴻羲一生平平安安的。”

闫柯安靜下來,沒有了張牙舞爪的氣勢。

“三年前,你出了車禍,你還記得嗎?”奚白筠說到這件事情手就有點抖,闫柯看着不忍心,趕緊握住了他媽的手。

三年前那次車禍的确也讓他記憶深刻,幾乎是永遠不會忘。當時的他飙車比現在還瘋狂,結果在與一位賽車手飙車的時候沒有限速,竟然直接在賽道上翻車了。

後來他是醒來了,但已經是三個月後了。他媽當時真的被吓慘了,醒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他媽臉色慘白地直接無聲哭了,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眼睛都紅了,怪吓人的。

當時他都吓到要失禁了。

他媽彪悍的很,被他爸寵成那個德行,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見他媽哭過,結果,那次,他媽的淚腺就像壞了似的,收到收不住。

之後,他便再也不那麽玩命飙車了。

再怎麽說,還是活着重要。為了不讓重要的人傷心,同時為了不讓白發人送黑發人。

奚白筠冷靜下來了,緊緊握住闫柯的手,“當時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醫生都說再多錢也沒有用,你醒不醒得過來得看命,我從來不信命,否則我也不會嫁給你爸,但是那一刻,我卻是突然信了。”

“我晝夜睡不安穩,沒事的時候就只想哭,後來你爸實在受不了了,把我拽出門去了白露寺。其實那老家夥心裏也難受得很,可是還要受我的氣,我一路上都在哭,聲嘶力竭的,然後哭到聲音都沒了。”

母親說的很平淡,但闫柯卻是心裏難受。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一點也發不出來。

“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我就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那個時候我正好遇到古什高僧在講經,我其實只想坐着,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說的話,我卻是聽進去了。我便擡頭看他,對上了他的眸子,就覺得心安定下來了。回去後,你就醒了。我真的不敢說這不是命。”

闫柯停頓了一下,說。“媽,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樣就是個顏控啊。”

“你個小子,說什麽呢?”奚白筠一聽這話,就樂呵了,眼眶裏頭的淚都沒了。

闫柯松了口氣。

重新從客房裏頭出去的時候,古什高僧已經誦完了,他站在他們家的佛堂裏,挺着背,不作聲響。

闫柯就越過僧群去看他,而他卻是在看佛堂之上滿眼寫着衆生平等的菩薩。僧群走出來,遇到他便輕聲說一句阿彌陀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個個遠去,而那個人卻依舊站在那兒。

僧人轉身了,那一眼,一眼萬年,有着如同菩薩一般的溫潤慈祥,但同樣有着說不出道不明的冰冷涼意。

極端的感覺。咯噔一聲,還不待闫柯回過神來,對方卻是已經一步步踏了過來。對方的雙腳落在他們的木質地板上,發出的厚重聲音,總是直擊他的心靈,讓他忍不住心顫。

他想,或許他真的是喜歡他的。不管是因為他的樣貌,還是他的氣質,都完全符合他心目中未來伴侶的現象。

“柯柯?柯柯?”奚白筠的呼喚将他從白色的光芒中拉扯出來,他一個驚顫,立刻對上了近在咫尺的那雙布滿冰寒的溫潤雙眸。

“嗯?”略微應了一聲,故意轉移了目光,放在了自己母親身上。

母親卻是将目光放在了他對面的古什高僧身上。“抱歉,古什高僧。我家兒子實在太不懂禮貌了。”

闫柯開始玩自己的手指,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現在不知道怎麽的,心跳根本停不下來,臉頰也感覺被火燒了似的,怎麽敢擡頭?

古什的聲音就在前方,依舊是他最愛的音調。“沒關系。”

奚白筠繼續道:“日後希望古什高僧能夠多多庇佑我家兒子,讓他一輩子順風順水。”

古什道:“自當盡力。”

闫柯瞬間笑出了聲。

奚白筠立刻打了他腦袋,“笑什麽呢?”她似乎察覺這樣做不對,立刻笑着對古什解釋。“讓您見笑了。”

闫柯捂着腦袋,臉上也不像是被火燒了。“我是笑對方根本沒那個能力保佑我一輩子順風順水,能庇佑我的明明是母親您。”

“你個孩子。”奚白筠雖然嘴上這般說,但嘴角卻是帶着笑的。

“貴子性格堅韌,必定履險如夷。”

闫柯疑惑地擡頭,然後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奚白筠一臉欣慰,看起來像是了卻了生平大事,闫柯最終沒有再出聲,他總覺得今日的母親奇奇怪怪的,本來嘛,他以前是從來不知道這位高僧來過他家的,因為在他來他們家的時候,他母親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等到他母親去給其他和尚準備齋飯的時候,闫柯這才開始上下打量古什。古什站得端正,硬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簡直快要迷暈他了。

“施主,貧僧曾說過,請自重。”

闫柯狡黠地笑,摸着自己的下巴,問:“你是個假和尚吧?騙點信徒的錢,然後逍遙快活?你可以跟我說實話,我不在意的,也會幫你保密的。”

古什緊閉的雙眼微微動了動,睫毛也顫抖了兩下,他終于睜開了眼睛,透過塵世看向闫柯,“施主心中的真假是什麽?”

這個問題真的把闫柯給問住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願不願意,都不能改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曾明了,也不必明了。世界若真,我亦是真,世界若假,我亦是假。真真假假誰又能分的清,又何必要分清?”

闫柯抿了抿唇。

“謬論。”

闫柯擡頭,見他又低垂着眼,手上卻是不停。

“喂,和尚……古什高僧?”闫柯輕輕地戳了戳高僧的袖子。

高僧不動,闫柯繼續戳。

高僧俨然不動。

“我錯了,我不該喊你假和尚。”闫柯來到古什的面前,蹲下身子讨饒。不管怎麽樣,他是不想讓古什讨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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