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輿論（一）
直播間氣氛一向和諧的方填看到這兩條明顯不帶善意的彈幕還愣了一下。
只他都沒來得及反應, 直播間已經有大批粉絲跟他們杠起來了。
——前面哪裏來的兩條瞎眼狗？？
——沒長眼睛沒看到是水友自己送填填人頭？？何況人還是大哥，這種開挂的別說水友了是我隊友我都打！
——真你媽服了, 怎麽又雙叒叕是這個今陶, 老子這兩天至少在你媽十個主播直播間看到這個逼的粉絲了
——靠, 我也是, 填填沒開播前我在隔壁也看到有人提他，煩他媽死
——今陶粉能不能爬？？非要在別人直播間上趕着送媽？？
——D區, 可不止填填直播間，我下午還去這個什麽陶本人直播間看過, 粉絲巨你媽惡心彈幕瘋狂cue填填，吐了我
——本來看填填期末忙都不準備提的, 今陶這個逼和他粉絲真的都巨惡，他直播間和論壇最近都一直在辣菜填填，真你媽狗
方填眼看着彈幕火藥味漸漸重起來, 他是完全不認識粉絲口中的這個叫今陶的主播的, 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見粉絲越說越生氣，只能滿臉懵逼地去安撫他們。
“大家冷靜一點別吵架啊, 尊重一下別的主播，我讓房管注意一點就行啦，今天難得有空直播都要開心一點！”
方填為了轉移大家注意力，還跟他們撒嬌道：“我兩天沒直播你們都不想我的嗎？”
他這麽一說，原本戾氣很重的粉絲慢慢也就平靜下來了，只有零星一兩個脾氣大的還在讨論那個主播。
方填還以為這事随着這次直播就這麽過去了。
當天晚上下播, 方填正準備睡的時候，微信上收到了陳曼曼給他發的一個視頻。
嘟當曼：這個今陶我覺得不太對，他好像有點針對你。【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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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填本來眼睛都困得眯起來了，看到陳曼曼發的這條信息又一下清醒過來了。
視頻只有三十來秒，方填點開之前還在想，怎麽又是今陶，今天一天也看到太多次他的名字了，搞得方填都對他有點好奇了。
點開看是一次直播間的錄屏，視頻裏的主播方填很陌生，看樣子年紀應該不大，長相也挺出挑，是和方填這種小白花長相完全不一樣的銳利面孔。
方填覺得他還挺好看的。
視頻前幾秒是他直播間彈幕莫名有幾條提到了方填的名字，方填暫停細一看，卻發現不是什麽好話，彈幕說的是——陶陶好厲害啊，壓槍好穩意識也好，比那什麽方填強多了，最近看他真的菜的有點無語。
後面幾條還都是附和的聲音。
方填眉頭皺了一下。
他這時只隐約有點不快而已，真正讓方填覺得不舒服的，是這個叫今陶的主播後面說的話。
視頻裏的他看到彈幕對方填的評價，不僅沒有加以制止，反而笑着回應他們道：“我也看過方填直播，他可能只是不太适合這種競技類游戲吧。”
“而且他跟又不一樣也不是技術主播呀，雖然游戲水平不是很好，但長得是真可愛啊，我還是他粉絲呢。”
今陶看了下彈幕繼續說道：“別這麽說呀，哪裏普通了，我就覺得他長得很漂亮啊，又會撒嬌，哭起來又招人疼，女裝，emmmm也很好看。”
彈幕這時又說了句什麽，他只看一眼就忙擺手道：“啊不了不了，我可不敢穿那種裙子。”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
方填給陳曼曼發了六個點過去。
方填某方面反應遲鈍，但對視頻裏這種拐彎抹角，帶着隐約惡意和諷刺的話倒是分辨得清楚。
陳曼曼發了條語音過來，“你下次直播稍微注意着點別再跟他扯上關系，這個主播後面好像有人在推，我看他直播間幾乎每次都有人提到你。”
方填也稍稍猜到點什麽了，準備回陳曼曼時，就又收到她發來的一個視頻。
這次是個微博的視頻鏈接。
陳曼曼說，你随便看看就好。
還沒等方填點開，陳曼曼又道：“算了你別看了，最近少上網，先把你自己的事忙完，網上的事以後再說。”
“早點睡，晚安寶。”
方填還是有點好奇心的，只他一點看，看到視頻那8分鐘的時長，就退縮了。
方填跟陳曼曼發了句晚安，倒頭就睡。
方填第二天起來自己倒是忘幹淨了，以至于看到俞拓皺着眉一副欲言又止樣子他還不明所以。
“你幹嘛呀，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方填問道。
俞拓看他這傻呆呆的樣子，也知道他還沒看到網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輿論。
俞拓想了下，才對方填道：“沒事，這兩周你多把時間放在學業上吧，我建議你最近少上網。”
方填一連聽到兩次最近少上網這句話，還有點稀奇。
“奇怪哎，曼曼昨晚也讓我少上網，是網上發生什麽了嗎？”
方填看他臉色道：“和我有關？”
俞拓知道不該說，但他也不是會騙人的性格，他只頓了一下，對方填道：“發生了一點不算好的事牽扯到了你，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你朋友會替你看着的，你考試周就不要被網上的事影響了。”
方填聽他俞拓和陳曼曼都這麽說了，分得清輕重急緩的他也不再多想了。
……
方填是隔了很久才看到陳曼曼給他發的那個視頻的。
還是因為他在學校遇到某個還算面熟的女同學，對方跟他在圖書館碰到打過招呼後，卻突然問起他和楚星折的事時，方填才意識到什麽。
女同學面色猶豫地朝方填道：“方填你最近是不是和楚神吵架了呀？”
她說完怕方填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又忙補充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打聽你私生活。因為其實我和朋友一直都在看你直播，我們都很喜歡你和楚神，所以最近看到那個視頻……”
“我們都挺擔心你的。”
方填聽完有點懵，反應了兩秒才傻傻問道：“啊，什麽視頻啊？”
女同學：……
網上都快吵翻天了，方填這邊還像狀況外一樣，但看他表情又不像是裝的，他是真不清楚。
她開始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方填了。
方填見她一副糾結樣子，也不逼迫她說了，想了想還跟她解釋道：“你們別多想，我和楚星折關系挺好的，他最近去比賽了才沒時間直播的。”
那人聽方填這麽說，猛地就松了一大口氣，再開口時，聲音都提高不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楚神不是網上說的那樣！太好了我又活了！！”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比起剛才簡直激動了不止一倍，方填都呆了一下。
他眼看着這位女同學一步三跳地蹦跶走了。
方填：……
如果說一個兩個人提醒方填說，你最近別上網了，有不好的東西。
那方填可能還只疑惑一下，就乖乖聽他們話。
可有第三個人再提起這個事的時候，方填就完全被挑起好奇心了。
方填趁中午休息的時候，偷偷刷了會兒微博，只一上去就看到數不清的私信和無數條@他的消息。
粉絲艾特方填的是一個視頻。
一個看起來跟他完全無關的視頻。
原博是一個很有些粉絲基礎的短視頻博主，ID是游戲吃瓜菌，方填看過這個博主之前發的其他視頻，其中還有不少是他和楚星折的。
這條微博熱度已經很高了。
【游戲吃瓜菌：啊啊啊，真的沒有人磕這個新cp嗎！冰山偶像和話痨小迷弟真的超香的啊我愛了！！[視頻]】
方填看到這個文案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只奇怪視頻發布時間是兩天前，而點開視頻後，右上角顯示的實時直播時間，卻是上個月。
方填因為有午睡的習慣，打開視頻發現時長有八分鐘就打算躺着慢慢看。
視頻一開始就直接出現了楚星折那張因為沒有表情而顯得過于冷酷的臉，和随後出來的方填昨晚才見到過的，主播今陶。
他們好像是偶然排到了同一局游戲，游戲一開局，在今陶看到了楚星折的游戲ID後 ，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一下轉變成驚喜萬分的樣子。還在直播中的今陶忽然激動地喊了聲：“偶像！”
方填看到視頻左邊的楚星折眉頭皺了一下，沒有回應。
方填手指開始蜷縮了，他因為這個開頭的熟悉劇情有點代入到自己剛遇到楚星折那天了。
方填繼續看了下去。
直播間裏的今陶一臉喜色：“偶像我好崇拜你啊！你第一次參加PCL比賽我就看了！那次你發揮的特別好！”
“偶像你上次的洲際賽打的也很好！我猛男槍的壓槍還都是跟你學的呢！”
“前面有人偶像你等等我，我換把槍就來解決他們！”
“哇，偶像你太厲害了！拿MK47都能一穿四，太牛逼了我連這把槍都不會用！”
“偶像！”
“偶像~！”
……
視頻後面的發展，幾乎都是小主播今陶跟楚星折說話的場景。
方填這種不算社恐但性格慢熱偏內向的人，看着視頻裏的今陶可以說是熱情洋溢的不懈搭話聲，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而更讓他覺得不自在的是楚星折。
這個楚星折，在整整八分鐘的視頻裏，除了一開始被喊了名字認出時“嗯”的那一聲，後面可以說是一直都擺着張冷臉，一聲不吭的，毫無回應。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跟他打了這麽久游戲，熟知他各種表情脾氣的方填，只一眼就看出了楚星折眉宇間那隐約的一點不耐和煩躁。
方填這替人尴尬的毛病被楚星折一戳再戳，腳指頭都跟着蜷縮起來了。
如果這局游戲方填在場的話，他肯定是要忍不住替楚星折回話的，他實在是害怕這種單方面熱情輸出另一方冷漠以對的尴尬場面。
方填控制不住地按下了暫停鍵。
他切出後臺，打開微信就想沖陳曼曼嚎兩句，但想到陳曼曼昨晚叫他不要上網的話，就只能又忍住了。
方填想着自己第一次遇到楚星折的那局游戲，那時他首次露臉直播緊張的要死，當時如果楚星折也像視頻裏這樣對他的話，方填覺得他都不用後面挨罵，只要看到楚星折這副表情，他恐怕都會忍不住想哭了。
再點開視頻時，方填已經不敢細看了，他開了1.5倍速，加速掃過。
視頻只剩20多秒的時候，才出現了一點反轉。
方填看到屏幕正上方的巨大字幕提示——
【前方高甜，糖尿病患者速速撤離！】
方填頓時坐直，恢複了視頻原速度準備細品。
視頻結束前的那幾十秒，跟楚星折說了一整局的話都沒得到回應的今陶，好像有點喪氣了，他深吸一口氣，表情委屈地跟楚星折低聲道：“偶像，你是不是嫌我煩啊……”
空氣安靜了長達十秒。
在方填都跟着皺起眉以為楚星折不會說話了時。
就看到視頻最後的楚星折，忽地笑了一下。
他砌着寒霜的眉眼，都跟着溫柔下來。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
方填也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楚星折沒有一直不當人。
看完視頻的方填，又躺回床上了。
其實他看完這八分鐘都沒搞懂這個視頻剪輯的用意是什麽，方填除了被楚星折尬到之外，生不出任何多餘感想。
他平躺在床上随意往下翻了翻評論區。
只看了兩條就又皺眉坐起來了。
熱評前三：
@我櫃子動了：看過5月25號楚神直播的都知道最後什麽情況。
人家是對你笑的嗎？
噗呲，假糖硬磕？
[共2888條回複＞ 點贊4.5W]
@冒牌磕學家：不知道糖尿病患者看了有什麽感想，反正我一個正常人看完已經出現低血糖症狀了。
[共2354條回複＞ 點贊4W]
@扶我起來：啊，這……倒也不必這樣強行湊cp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楚星折真被這聒噪逼打動了呢。
博主敢不敢放全楚星折視角啊？人家那明明是對着直播間笑的，當時直播間彈幕滿屏的‘你的笨比隊友上線了’，人楚星折打完這局連聲再見都懶得說就火速退隊邀請方填，真就磕無可磕随便亂磕？
[共2888條回複＞ 點贊3.8W]
@起奇今天也要喝奶茶：視頻有多刻意我就不說了，倒是這個逼博主有夠惡心的，當初這個號天天發一些陰間視頻，粉絲總共才一萬多。後面看星填火了才你媽天天發星填視頻蹭熱度，因為星填漲了幾十萬粉，結果這逼剛吸完血回頭就給爺整這出，還磕磕磕磕你媽磕，你也別他媽發視頻了，回去接下電話吧，火葬場打電話問你媽要幾分熟。
[共3526條回複＞ 點贊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