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個沒用的廢子
周璟心裏有些發酸,以前不是沒看到周弦充滿期待的眼神,每次遇到他都叫他一聲“大哥”。回想起來,才體味出那聲“大哥”裏面的期待和不安。
周璟笑得很柔:“怎麽,大哥看起來很吓人?”
周弦還沒回過神,微張着小嘴,睜大着眼睛,似乎怕一眨眼大哥就消失了。下意識的搖頭,也不知是在回應周璟的話,還是不敢相信大哥竟然來找他。
摸了摸他的頭,周璟又道:“弦兒不歡迎大哥,大哥可走了。”說着将手撤回,作勢要走。
周弦趕緊拉住他,咧着嘴傻笑。“大哥,真的是大哥,熱乎的大哥。”
周璟眼眶一酸,這個小兔崽子,還真會煽情。
“嗯,大哥聽說你被先生罰在家一個月,來看看你這皮小子惹了什麽禍。”
周弦嘟着嘴:“大哥,我和人打架了,你罰我吧。”
周璟捏了捏他的臉蛋。“都是男子漢了,竟還撒嬌。那你打架打贏沒?”
“贏了,那小子傷得比我重呢!”這神态活脫脫像一只邀功的小狗。
“嗯,不愧是本将軍的弟弟!”
得到周璟的肯定,周弦的眼睛璀璨如星。
今晚,周弦做夢都笑醒了好幾次。
有人就睡不着了。
岳王府是三座王府中離皇宮最遠的,也是深宅大院。朦胧的月光下,幽深的像是一個無底洞。
府裏住着岳王和岳王妃,當然還有一個佑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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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有個規矩,皇子一千五百歲成年,搬出皇宮立皇子府。公主一千五百歲賜公主府,搬不搬随意,但若是嫁了人,就不許在宮裏住了。
先皇厲嘯天駕崩後,他的兒子們封了王,改皇子府為王府。無子嗣的妃嫔全部賜死。彤玉公主住到了公主府。佑太妃去了兒子的岳王府。偌大的皇宮,一下子就沒甚人氣兒了。
在佑太妃的屋子裏,厲青岳極力隐忍着什麽。
佑太妃卻氣得拍着桌子。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愚蠢的東西!娶回來一個沒用的女人也就罷了,你還處處護着她。她能帶給你什麽?相府根本就不在乎她,她就是個沒用的廢子!”
終于厲青岳再不想聽下去了。“母妃,夠了!欣潼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護着她,難道還同你一起欺負她嗎?”
佑太妃快氣瘋了,“我欺負她?你竟然為了她責怪與我,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孽子!”一個茶杯朝厲青岳飛來,被他穩穩握在手裏。
“天晚了,母妃還是早些歇息吧。”說完大步離去。
佑太妃屋裏一陣噼裏啪啦,厲青岳卻是頭也沒回。
他一向對母妃言聽計從,也知道母妃為了他的大業付出了很多。平時為難欣潼他都讓欣潼忍一忍,可是這次母妃做的太過了。竟然當着下人的面讓人掌掴了王妃,還要讓他休妻。
聽查這件事的人回禀,母妃說只王妃一個人伺候他難免不周到,要封小表妹夢绮為側妃。夢绮她還是個孩子呢,王妃不過遲疑了一下,母妃就說她善妒,不配為王妃,目中無她這個母妃,要教訓她,讓她記住岳王府這後院是誰的天下。
墨欣潼側身躺在床上,面對着牆壁,側臉柔美。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另外半邊臉便露出來了。
清晰可見一個五指印,雖然上過藥了,但是還沒消腫。
她的眼裏蓄了淚,委屈嗎?是的,委屈。
原本佑太妃求娶的是相府長房唯一的嫡女,她大伯的女兒,她的妹妹,墨欣淇。可是不知為何,這婚事卻落在了她的頭上。
她有何錯?她根本沒有反駁的權力!
為什麽要把憤恨發洩在她的身上?是了,還不是因為自己母親死得早,不得父親疼愛,沒人給她撐腰。把她當成出氣筒,也不會有人為她說句公道話。爺爺從來對孫字輩的都是一視同仁,那麽一大家子人,哪能一直顧着她。
嫁到岳王府這幾十年,哪一日不是心驚膽戰,小心伺候着太妃婆婆。若不是岳王心系她,她想,她一定早就撐不下去了。
聽到腳步聲,墨欣潼很想裝作睡着了不去理會。可是她相府小姐的教養使得她做不到,擦了擦眼睛,還是起了身。
“欣潼,可有好些?”厲青岳進屋,雙手扶着墨欣潼的肩,不讓她站起來。
墨欣潼就坐在床沿,側了頭,低聲說着:“王爺,妾身失禮了,已無大礙。”
厲青岳輕輕掰過她的臉,看着那個清晰可見的指印,眼中有三分疼惜,一分憤怒,還有些不明的東西,深不見底。
墨欣潼低了頭,“是妾身惹母妃生氣了。”
厲青岳在旁邊坐下來,幫她拂了拂擋在臉上的一绺頭發,輕輕嘆了口氣。
墨欣潼長相清秀柔和,符合她的性子,溫婉安靜。
在相府那個大宅子裏,剛出生時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嬌小姐。生母去世後他爹又娶了後母,後母自是不喜她的,卻也不敢苛待與她。後來他爹又納了妾,那妾很受寵,生了個女兒,墨欣柔,樣樣都要與她争。
她本也不是生來就逆來順受的,她也有相府小姐的傲氣。奈何自己是孤軍奮戰,墨欣柔有姨娘護着,爹也寵着。吃虧的,永遠是她。慢慢的她也不争了,不在乎了。
她想,等嫁人了,離開了這裏,會不會就好些了呢?畢竟祖父健在,相府大房二房沒分家。自己頂着相府嫡出小姐的名頭,嫁到誰家都會顧着相府的勢力不敢欺她的。
呵,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欣潼,母妃年歲大了,你別與她計較。”厲青岳見墨欣潼愈發低垂着頭,頓了頓又說:“你放心,本王不會讓夢绮進府的。”
任他再生母妃的氣,也不能在妻子面前說母妃的不是。
墨欣潼用袖子悄悄揩了揩眼角,将頭擡起來少許。“妾身不敢,妾身失儀了,請王爺準許妾身去整理下儀容。”
厲青岳點了下頭,讓開了些。
不管當初娶的是誰,厲青岳認為,既是他的妻,他就該有為夫的責任。這是他的态度,就像他對待手底下的事務一樣,認真、板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所以,他才輕易就被厲青風算計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