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降溫
離天亮至少還有五個小時，連熙卻不敢睡覺。
他和003打商量。
“我睡一會兒行不行？你幫我看着，有事你叫我。”
【一小時10積分。】
連熙考慮了兩秒，肉疼地說：“可以。如果五個小時內沒有事情發生的話，五個小時一到立即叫我起來。”
他突然想到他要習慣在內心和003交流，不然的話，如果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卻習慣地脫口而出，會引人懷疑。
連熙關掉手電筒，将背包放在枕頭旁邊，然後和衣躺下。必須得承認的是，有了003的承諾，他很放心，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聽到003的聲音，立即醒了過來^003的聲音在他腦袋裏面響，他能不醒嗎？
“怎麽這麽冷？”連熙覺得就像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裏，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上下牙齒也直打架。
他飛快地往被子裏縮了縮，但并沒有什麽用。寒氣從四面八方将他包圍，輕易地穿透厚實的棉被，被窩裏面一點暖氣都沒有。刺骨的寒意透過成千上萬的毛孔朝鑽進身體裏面，連血都是冷的。呼吸的時候，冷氣無情地從鼻孔裏竄入，寒氣直達五髒六肺。鼻子因為生理性的原因一酸，他險些流下眼淚。溫度似乎還在繼續下降。他甚至聽到玻璃被凍住發出的輕微的咔嚓聲，他不敢肯定那只是錯覺。
連熙從系統倉庫拿出他租房時買的三張棉被，全部蓋在身上。縮在四張棉被之間，他的身體總算稍微回暖。但他一動不敢動，只要一動，冷風就會見縫插針地鑽進來。
“小三，趕緊幫我在商城裏面搜一搜保暖衣。”
連熙準備的物資裏面有保暖的羽絨服，但想也知道頂不住這樣的寒氣。
003—絲不茍地彙報：【納米保暖內衣200積分；微米保暖衣350積分——】
“停，不用再說了！”最便宜的納米保暖內衣連熙都買不起。他從系統倉庫裏拿出羽絨服和羽絨褲，在被窩裏摸索着穿上，暖和多了。
“還有多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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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
連熙沉默着。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實在不太好。
他又想起家人，雖然讓他們提前做了準備，但不知道他們是否準備了足夠的取暖用品。但願他們都平安無事。
連熙整個人完全蜷縮在被窩裏，眯了一個小時。鬧鐘一響，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一股冰寒之氣在他頭頂盤旋，吓得他縮回被窩裏，猛然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一鼓作氣地跳下床，快速找出冬天戴的絨線帽包住腦袋，然後找到冬天的厚襪子和雪地靴。
等他整個人武裝好，已經變出了一只胖熊。
他的頭上戴着絨線帽，脖子上系着圍巾，上身穿了兩件毛衣，一件羽絨服，羽絨服外面還套了一件呢大衣。因為裏面穿太多，呢大衣扣不上。下半身穿了三條保暖內褲和一條羽絨褲，腳上穿了三雙襪子，手上沒忘記帶上加絨的皮手套。
就這樣連熙依然覺得冷。
又戴上口罩之後，他有些笨重地走到窗邊。光滑透亮的玻璃結了一層冰霜，變成了磨砂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他想要打開窗戶，但因為戴了手套，而且天氣又冷，手十分遲鈍，費了好大的勁才将窗戶打開。“咔嚓”一聲，玻璃碎成片片。
連熙：“……”
玻璃被凍脆了，他沒怎麽用力，玻璃就碎了。
探頭向外望去，連熙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高樓、樹木，廣告牌、汽車，路面……所有的一切都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就像剛下過一場雪一樣，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冰封住。
街道上看不到半個人影。
連熙的心一沉。
他想過等世道亂了之後找一輛被丟棄的車回家。但如今這種天氣，不說汽車能不能發動，就算能發動，行走在戶外也會被凍死吧。
他拉上窗簾，将不屬于酒店的被子收回系統倉庫，握住門上的把手。雖然戴着手套，他仍然感受到冰涼刺骨的寒意，凍得一個激靈，觸電一般将手縮回來。他到浴室找來一條幹毛巾，在手上裹了好幾圈，将門拉開走出去，又将門鎖上。
斜對面客房裏的客人裹着被子出來，看到連熙，連忙問：“兄弟，我的房間裏沒電，你那邊有嗎？”
連熙狐疑地看着他，“昨晚你沒聽到動靜？這附近都停電了。”
“我靠！”那人罵了一聲，“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停電？他麽的快凍死我了！”
他扯着脖子就喊：“服務員！服務員！趕緊給我送幾條被子過來！”
走廊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應。
連熙徑自走了，電梯不能用，他只能走樓梯。所幸，他當初謹慎，選了三樓的客房，走樓梯也快。快到一樓的時候，他聽到樓下大廳裏亂哄哄的，加快步伐。
一群人圍在服務臺前，人群裏傳出哭泣的聲音。
連熙走近一看，臉色一白。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孩趴在櫃臺上一動不動，臉色鐵青，僵硬的雙手和露出的手腕同樣是鐵青色，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瑤城算是中部偏南的城市，現在才十月，天氣本來不算太冷，女孩身上還穿着裙裝的工作服。想必是她在櫃臺上小憩的時候，突然降溫，她就在睡夢中被凍死了，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人
發現。
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哽咽着說：“蓮姐，怎麽會這樣？昨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說世界末日快來了，你說……是不是真的？”
“別胡說！”她身邊那個比她成熟些的女人低聲呵斥了一句。
但其他人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異樣。
連熙聽到了那個女孩的話，稍感安慰，只要有人重視帖子就行。
這時，一些被凍醒的客人陸續下來，得知這裏發生的事，唏噓不已。雖然知道酒店的這些工作人員現在都很傷心，但該說的話他們還是要說，紛紛讓酒店趕緊給他們多發幾條被子，然後想辦法發電。這麽冷的天氣，沒電根本活不下去。
酒店經理很快出現，熟練地安撫暴躁的客人，因為電腦已經不能用了，讓他們把房間號報一下，承諾會盡快為他們解決問題。
連熙報了房間號後，走出酒店。
地上結了一層冰霜，稍不小心就容易滑倒。他小心翼翼地踩在地面上，扶着牆壁往前走。貼着牆面手冰冷，但不扶牆的話又容易跌倒。
他并沒有特定的目的。照這個天氣，短時間內他是走不了的。他想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等到徹底亂起來，可以趁機收集一些有用的物資。
酒店隔壁是超市，繼續往前是賣服裝的商鋪、早餐店、銀行、小賓館、圖書城、珠寶店、家具城……此時，這些店鋪都還沒有開門，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營業。
朝東走了大概兩裏遠，連熙返回，以酒店為原點又往西走了兩裏，大致了解了附近都有什麽。
再次經過包子鋪的時候，他見到包子鋪的門竟然開着，門口排着一條長龍。
一群人和他一樣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邊排隊一邊罵罵咧咧。
連熙聽了一會兒，原來是包子漲價了。本來素餡的包子只要一元錢一個，肉餡的是兩元錢一個，現在素餡的包子要兩元錢，肉餡的要五元錢。
客人們都嫌包子賣太貴了。
包子鋪的老板應該是夫妻倆，男的負責給人撿包子，女的負責收錢，兩人都喜得合不攏嘴
別人罵，老板娘不客氣地罵回去。
“愛買不買！附近的幾條街都停電了，今天只有我一家早餐鋪開門了。告訴你們，如果明天還不來電，還會再漲價的！”
男的比他圓滑一些，趕緊解釋了幾句：“各位老板，你們也別嫌貴。如今停電了，天氣又冷，我們做這麽多包子也不容易。這還是我家運氣好，存了幾罐煤氣，不然的話連這些包子都沒法做，大家都要自己受累受凍地做早餐。”
他這麽一說，一些人也無法反駁，只能嘟囔幾句，繼續排隊。
連熙也去排隊，花三十塊錢買了六個肉包子。天氣實在太冷了，包子剛從蒸籠裏拿出來，幾乎立馬涼了。他也沒打算拿回去吃，就站在一旁快速把六個包子消滅。
看了一眼老板娘喜滋滋的臉，又看了一眼排隊的人，他不禁多了一句嘴。
“今天聽到不少人說世界末日就要來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家家裏有什麽物資還是盡量多留些吧。”
老板娘臉一沉，眼一瞪，緊緊地盯着他，“哪來的混賬，胡說什麽呢！是不是看到老娘賺這麽多錢眼紅了？”
連熙懶得和她計較，能說的他都說了，至于別人聽不聽，他管不着。
他縮着脖子，快步回酒店，沒進門就看到大廳的燈亮着。
酒店發電了。
連熙到服務臺問自己房間添被子了沒有，服務員說已經添了。
他縮着脖子快步上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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