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宮中宴會

翌日,宮中舉辦宴會,歡迎大荒國的使團。穆雅斓是六王妃,當然也在被邀請之列。穆雅斓少不得又要裝扮一番。

南宮沖又如上次進宮一般,提前給她準備好了首飾、華服。

這次是一件湖藍色的華服,穆雅斓穿戴好轉了好幾圈,直誇好看。

這次不單單是家宴,除了皇室中人,還有一些大臣以及他們家的公子、小姐。少不得又要拉個人上臺表演助興。

穆雅斓倒不是怕,她是不想出風頭,又不能丢六王爺的臉面,這就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做才能兩頭兼顧。宴會上,穆雅斓心不在焉。

南宮沖提醒他道:“今日人多,小心應付,別出岔子。”

穆雅斓溫婉可人道:“妾身記住了。”

太後身邊的徐公公高聲報道:“下面由上官将軍的千金上官月為大家舞一曲助興。”

彩衣翩跹,裙裾飛揚,上官月反彈琵琶,猶如敦煌莫高窟壁畫上的飛天形象,一颦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美豔動人,絕世無雙。

“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穆雅斓鼓掌道。

聽她這麽毫不吝啬地誇贊上官月,南宮沖回過頭來看她,心想,你倒是大方,還能如此置身事外地誇贊對方,仿佛一點兒不擔心上官月會成為他倆中間的阻礙似的。

若是他猜得不錯,上官月舞完,就該穆雅斓上去了。

“王妃今日該不會以為又像上次那般簡單唱幾句就能糊弄過去吧?”南宮沖其實想探探口風,不知穆雅斓打算表演什麽,有多少把握。

“當然不會。今日是何場合妾身心裏有數。妾身不會丢了王爺的臉面,請王爺放心。”穆雅斓胸有成竹道。

“王妃打算表演什麽?王妃可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南宮沖這話說得穆雅斓好像什麽都不會似的。

穆雅斓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王爺怪瞧不起人的。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

南宮沖辯解道:“本王不是這個意思,本王是關心你。”

“關心我?沒看出來。王爺這會兒擔心已經晚了。王爺若有先見之明,昨兒就該替妾身稱病告假,今日就不必如此慌張不已了。”穆雅斓毫不留情地說道。

上官月一舞結束,衆人忙鼓掌,誇贊聲、掌聲不絕于耳。畢竟是太後寵愛的侄孫女,大臣們和一衆公子、小姐肯定不會吝惜自己的掌聲,更何況她本來就很棒。

這樣的姑娘,竟然入不了六王爺的眼,一些男人在心裏笑話六王爺傻,一些女人在心裏笑話上官月,你這麽出色,六王爺依然看不上你。這麽一來,大家都很好奇,穆雅斓有什麽?穆雅斓會什麽?看小模樣倒還不錯。難不成只會以色侍人?

上回雖說是家宴,可六王妃只唱了幾句詞的事情傳得是人人皆知,人人以為這穆雅斓不過是個花瓶,只會些小打小鬧,登不上大雅之堂,美則美矣,中看不中用。

又或者六王爺就喜歡花瓶呢?明眼人都知道上官月是太後那邊的人,娶了上官月除了得到上官将軍的勢力,還得到太後的支持。可六王爺偏偏辜負太後的美意,舍近求遠,娶了穆丞相的女兒穆雅斓。

果不其然,上官月表演結束後,徐公公便報了穆雅斓的名字。

穆雅斓調整好琴音,便開始撫琴。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有節奏地撩撥。琴聲宛轉悠揚,抑揚頓挫,時而緩緩如流水,時而急湊如暴雨,仿佛是在訴說一段古老的故事,一段凄美的愛情。

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馀清。

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闌幹,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為誰憔悴損芳姿。夜來清夢好,應是發南枝。

玉瘦檀輕無限恨,南樓羌管休吹。濃香吹盡有誰知。暖風遲日也,別到杏花肥。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山又斷,蕭蕭微雨聞孤館。

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古琴聲聲響,聲聲催人淚、斷人腸。一曲終了,萬般寂靜,下一瞬,掌聲、喝彩聲不絕于耳,振聾發聩。

這是南宮沖第一次聽她撫琴,從未見過她如此這般認真的模樣,他深深被吸引,為她着迷。看周圍年輕公子的反應,他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她在衆人面前撫琴了。

不愧是專業的,在撫琴上,穆雅斓絕對毫不含糊,不弄虛作假,不然對不起她這麽多年的刻苦努力,與爹媽教的那些學費。

圍觀群衆的反應也着實不小,六王妃的琴技竟然如此高超,第一琴師扶桑也要略遜一籌。

“你們看天上。”忽然有人指着天空叫道。

衆人随即看向天空。“是鳥兒。好多鳥兒。”

“六王妃的琴聲竟然引來鳥兒在上空悲鳴,曲終遲遲不願散去。倒是與前國師當年引鶴一舞有異曲同工之妙。”

太後原本的意思,是要上官月豔壓穆雅斓,再順水推舟逼六王爺就範。哪料到穆雅斓會如此令人出乎意料。這事暫且不提也罷。

皇上也贊不絕口,“好好好,六王妃當真是深藏不露,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登峰造極的琴技,今日讓朕與衆人大開眼界,耳目一新哪。”

前來和親的公主阿拉善卻不高興了,“你們大周國的女子只會跳舞彈琴嗎?不像我們大荒國的女子會騎馬射箭。”

“哈哈哈,阿拉善公主這是有意見了。”皇帝大笑道。

周圍議論紛紛,“大荒國的女子怎麽這般不知禮數?還如此張狂?”

“皇上,阿拉善想找一位大周的女子與阿拉善比試騎馬射箭。”

穆雅斓打量這位很刺頭的姑娘,大約十六、七歲吧,一頭的細辮子,一身火紅的衣裙。要是給她一對風火輪就跟哪吒差不多了。性子也像,夠風風火火的。

穆雅斓想到這忍不住笑出聲,這可惹惱了阿拉善。

“六王妃,不知阿拉善這話是有多好笑?如果六王妃不服氣,可以和阿拉善比試。”阿拉善向穆雅斓喊話道。

“阿拉善公主,拿您的長處比別人的短處很自豪嗎?”穆雅斓反問道。

“我……你……”阿拉善一時被氣得不知該怎麽回穆雅斓的話。不過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是被大荒國的王獨寵的小女兒,一會兒便反應過來,“六王妃的意思,大周國的女子在騎馬射箭這塊都是短處了?泱泱大國,竟然沒有女子擅長騎馬射箭?”

這小丫頭片子真夠狂妄的。我不是不會,只是不想出風頭。說出來,別人怕是都不信。她居然在夢裏和第五燕學習了射箭。

穆雅斓正想着要怎麽辦的時候,韓家二小姐韓書香解圍道:“阿拉善公主莫要為難六王妃,不如就由我韓書香與公主比試,您看如何?”

韓書香是一名女将,在營中是副将的職位。

只是大家都小瞧了阿拉善。

阿拉善眼底閃過一抹得逞之色。

你們以為,什麽人都能和本公主比試嗎?本公主可是草原上第一弓箭手。

韓書香一劍射中靶心後,還未等衆人驚呼一聲“好”,阿拉善随即射出去一箭打掉韓書香那一箭,也正中靶心。她嗤之以鼻道:“哼,小兒科,本公主七歲就會玩了。”

韓書香氣得臉色鐵青,“那公主想怎麽樣?”

阿拉善發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呵呵,靶子一動不動,太過簡單。本公主聽說大周國也會組織獸場圍獵,要不,明天,我們在獸場正式比一場如何?”

韓書香毫不畏懼應下了,“好,書香奉陪到底。”

周圍又議論紛紛,“阿拉善公主也太張狂了。韓二小姐怕不是她對手。”

“那可不一定。韓二小姐乃有韓将軍當年的風采,虎父無犬女。”

“這等女子太狂了,如此小瞧我大周,蔑視我大周威嚴。”

“這等女子,可真委屈了咱們的五皇子啊。”

穆雅斓忍不住問南宮沖,“你覺得明日誰會贏?”

“你覺得呢?”南宮沖反問道。

“我怎麽知道嘛?韓二小姐也是你表妹,你應該比我知道才是嘛。”穆雅斓道。

“書香的功夫本王自然是知曉的,只是這阿拉善公主也絕非等閑之輩,明日一戰,勝負難判。”南宮沖道。

好像還多虧了阿拉善将風頭都搶了去,反而議論穆雅斓和上官月的人少了。

外面的賭坊都已經紛紛設下賭局,賭韓書香贏的人和賭阿拉善贏的人差不多,平分秋色吧。

大荒國是大周國的友邦之國,大荒國的王将最心愛的女兒阿拉善許配給五皇子南宮瑞,是對兩國友誼的最大肯定。

南宮耀早已聽說草原之王的這個寶貝女兒善于騎射,而且被寵得無法無天,但今日之事還是在他遇料之外的。

萬一明日,韓書香輸了,這不是将大周國的臉面丢到大荒國去了嗎?

皇帝擔心歸擔心,也沒有其他辦法。萬一若輸了,只能讓文武百官想想有什麽說辭能将此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回到六王府,穆雅斓趕緊沐浴更衣。正值農歷七月下旬,驕陽似火,暑氣未消,皇宮大肆舉辦這場宮宴,弄得人人疲憊。她又身穿一身禮服,裏裏外外穿了五層,早已是汗流浃背。

“鳳兒,幫我後背搓一下。”穆雅斓聽到進門的聲音,頭也不回道。

那雙手剛貼上她的肌膚,她便覺得哪裏不對勁,立馬将身子埋進水中,好在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瓣幫她好大一個忙。她轉過頭來看見來人不是鳳兒而是……

“王……王爺?你……你怎麽……在這?”穆雅斓花容失色道。

“王妃這麽緊張幹什麽?”南宮沖壞笑道。對于她的驚慌失措,他竟然覺得別有一番風味在心頭。

“王爺明知故問。我和王爺不過就是名義上的夫妻。”穆雅斓一本正經道,同時也是在提醒對方不要亂來。但好像引起了對方的誤解。

“王妃是在提醒本王怠慢了你?王妃若不滿意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本王随時都可以做實。”南宮沖更近一步道。

“你……”穆雅斓杏眼圓睜,欲怒還羞道,“王爺大人有大量,怎麽會和我這個小女子計較呢?”

膚若凝脂,氣若幽蘭,眸含春水,靥比花嬌,一颦一笑,勾人心魄。她此刻的模樣讓南宮沖心起漣漪,怦然心動。

“說得是。本王怎麽會同你計較呢。”南宮沖心虛地退了幾步,眼睛也不知道盯哪裏看好。

穆雅斓看出來了,他臉紅了?真的假的。他不會還是……穆雅斓想到此處忍不住捂嘴偷笑。呵呵,肯定是。

“王爺這麽急着找我,到底有什麽事?”穆雅斓問。

差點将正事忘了,他來這不是為了看穆雅斓洗澡的。南宮沖清了清喉嚨道:“明天獸場圍獵你和本王一塊去。”

“不去可不可以。”穆雅斓一着急差點忘了水下的自己是□□的。

“你不是最愛熱鬧嗎?”她的拒絕在南宮沖的意料之外。

“天氣那麽熱,你們不怕中暑嗎?”穆雅斓随便扯個理由道。

“天氣有熱到那個地步嗎?”南宮沖問。

“妾身不想去,王爺何必要逼人家。”穆雅斓直言道。

“別人或許可以找個借口不去,你必須得去,逃不掉。”南宮沖盯着她的眼睛說道。

“為什麽?父皇還是太後要求的?”穆雅斓微嗔道。

“都不是。你在阿拉善講話的時候笑出聲了,是阿拉善點名要你去的獸場。”南宮沖一字一頓道。

“這個阿拉善公主還挺記仇的。今天這事也怪我,沒控制住。”穆雅斓懊悔道。如果時光可以倒回去,她絕對會不茍言笑。

“那你今晚早點休息,明天我們王府門口見。”既已談攏了,南宮沖便告辭了。

剛出了這間房的門,南宮沖便長籲一口氣。南宮沖啊南宮沖,你堂堂一個王爺,竟然這麽不知羞恥。她不是穆雅斓,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女子,你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唐突了她?

此時,穆雅斓的心口一頓小鹿亂撞。我這是怎麽了?剛才是他在耍流氓,我應該暴揍他一頓才是,我為什麽會是現在這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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