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要他死可以，拿你一半的壽命交換。”
“好！”粟望不假思索，“你拿去，只要葉瞿活過來就可以。”
“你确定？你只有十個月的壽命了，如果給他一半你就只剩五個月，到時候來不及完成任務，魂飛魄散了怎麽辦？”
“散就散，我不要葉瞿死。”粟望一身從未這麽堅定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在這一刻，他無比地希望凡人站在他面前，摸摸他的腦袋。
而不是充滿負疚地等着門裏的結果。
“醒了！病人醒了！”欣喜若狂的聲音從走廊那一邊傳來，粟望扶着牆，小仙丹已經在他手中沉睡。
他把小仙丹放進口袋裏，正要往葉瞿那裏趕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當在他面前。
粟望遲鈍地感受到一股威壓，他擡頭，是一個紮着亞麻色髒辮的男子，臉上戴着口罩，一雙眼睛銳利地審視着粟望。
“你是誰？”粟望猛然後退，卻沒有逃走，而是努力撐住自己的氣勢。
他太累了，已經逃不動了。
那人輕哼一聲，轉身離去。
“……你啊，有你這麽折騰自己男朋友的嗎？看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麽給男朋友吃這種藥，還一次吃四粒，不要命了？”粟望回到搶救室門口的時候，醫生正在數落何皎皎。
何皎皎理虧，紅着眼睛一聲不吭地承受了責備。
“粟望，你沒事吧？”馮翌見到粟望回來，有些擔憂地詢問，他熬了一夜，臉上也有明顯的胡渣。
粟望搖搖頭，與小仙丹的交易已經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哥哥呢？”
“他已經搶救過來了，血壓暫時穩定，但是視覺混亂和頭痛的症狀可能還有幾天，先住院觀察吧。他已經移到病房了，你們先去辦理手續。”醫生對粟望和馮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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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望有氣無力地跟醫生道了謝，跟着馮翌去辦住院手續。
等粟望再次看見葉瞿的時候，已經早上五點多了。他帶着樓下買的熱粥走進病房，葉瞿躺在床上，時夢時醒。
“馮翌，先吃點東西吧？”他把一份粥遞給馮翌，然後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下，默默吃着自己的一份。
“你們倆先回去休息，我來照顧葉瞿吧。”何皎皎一直站在比較遠的地方，此時走進來對兩人道。
馮翌把最後一口粥喝完，“你回去，葉瞿我和粟望會照顧。”
粟望本來坐着，此時也強撐着站起來，默默擋在何皎皎和葉瞿之間。
何皎皎固執地對峙了一會兒，最終離開病房。
粟望把吃完的一次性碗筷收掉，拿去外面扔。
一夜未眠，又為了葉瞿損失一半的壽命，粟望剛走出病房就一陣頭暈襲來，陌生的感覺，自從他随月老去了仙界，鮮少有身體不适的感覺。
剛才看見葉瞿安靜地躺着，悄無聲息地樣子，他空落落的感到心慌。
自從他遇到葉瞿開始，一直是葉瞿照顧他，他還從來沒看見過葉瞿這麽脆弱的樣子，心裏溢滿了自責。
“笨蛋倉鼠，過來！”口袋裏的小仙丹動了動，撲着翅膀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粟望目不斜視，繼續往垃圾房走去。
“喂，傻啦？”小仙丹停在上肩上，小聲說道。
粟望一轉身，拉開一扇門把垃圾扔了，然後轉了個彎，走進樓梯間。
“凡人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知道那個法術多耗精力嗎？你一只倉鼠才多少生命力，就算給一半也不夠用啊，花了我不少力氣才救回來的，還不快點謝謝我！”
“謝謝，還有事嗎？”粟望的态度冷漠。
“切，什麽态度啊，我好心幫你诶，誰知道這個凡人這麽不經造。”小仙丹撲撲翅膀，全無悔意。
粟望一巴掌向它拍去，小仙丹敏捷地閃開，“喂，別不識好人心！要不是你磨磨蹭蹭地我至于讓你下藥嗎？”
“如果不是你讓我下藥，哥哥也不會……”粟望瞪視躲到頭頂的小仙丹。
“你真以為他是你哥哥了？他是人，你是妖，別太當回事了，笨蛋倉鼠。”小仙丹稚嫩的童聲極其冷靜，“先這樣吧，過段時間我再來找你。別忘了你只有五個月了，抓緊時間。”
說完，小仙丹一溜煙沒了蹤影，只剩粟望獨自站在樓梯間裏，“他是人，你是妖，別太當回事了。”小仙丹的話言猶在耳。
粟望回到病房的時候，葉瞿已經醒了，病床被搖起來，葉瞿靠在上面，病房的窗簾被拉上了。
醫生說過葉瞿這幾日對光線會格外敏感，不能見強光。
“哥哥。”粟望心裏擔心，又有點心虛，他叫了葉瞿一聲。
葉瞿聽出是他的聲音，他臉上帶着眼罩，這幾日視覺還有些混亂，一睜眼就想吐。
“粟望，你回來了。”葉瞿開口。
粟望聽見葉瞿的聲音的一瞬間，差點又哭了。
“嗯。”粟望哽咽着回答。
“是不是哭了？”葉瞿昏過去的時候沒有立刻失去神志，他隐隐約約聽到粟望哭着叫馮翌，“不要哭了，哥沒事。”
粟望在病床邊坐下，拉起葉瞿的手，“哥哥很快就好了，粟望不哭。”
“嗯，哥哥很快就好，不哭。”葉瞿道。
馮翌呆到快八點的時候就因為要上班先走了，粟望留下陪在葉瞿身邊。
他檢查了一下點滴的進度，發現快打完了，按了鈴叫護士進來。中午的時候粟望下樓去買東西吃，下午葉瞿又陷入昏睡，粟望也抓緊時間小睡了一會兒。
晚上馮翌過來換班，被葉瞿全都趕走，“都回去睡覺，我請了護工。”粟望本來也不願意走，可是葉瞿執意在下午醒來後叫醫院安排了護工，然後把他倆都轟了回去。
“哥哥怎麽了？”粟望坐在車上，不太明白葉瞿為什麽要把他們都趕走。
“你哥因為這種事情進醫院，心裏肯定郁悶着，讓他自己靜靜，明天下午我們再來看他。”
粟望點點頭，一路沉默。
馮翌把他送到家裏就回去了，粟望走進空蕩蕩的房間，在客廳裏坐下，什麽事也不想做，什麽事也不想想，他就這樣坐着，直到月朗星稀。
“小仙丹。”過了很久，粟望看見一抹金色從眼前劃過，立刻開口叫道。
“算你還有良心，那個凡人醒了？”小仙丹停在半空中，搖搖晃晃地來回飛着。
“嗯。”粟望緊繃了一天一夜，連說話的力氣也欠奉。
“那你還一臉死了爹的樣子。”小仙丹抱怨着，“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粟望往左邊一靠，半個身子躺在沙發上，真皮的沙發貼着臉，他動動鼻子，能聞到葉瞿的氣味，“小仙丹，我不想度劫了，死就死吧，我不想再害人。”
“笨蛋倉鼠，你跟他的性命已經連在一起了，你如果魂飛魄散，他也離死不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