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葉瞿,好久不見。”何皎皎含笑問候。

“不算久,一周多一點而已。”葉瞿牽住粟望的手,何皎皎出現後他就一直往他身後縮,似乎有些害怕。

“談談?”何皎皎的眼神晃過躲在葉瞿身後的粟望,“粟望弟弟也在,正好一起聊一聊。”

粟望低頭躲過她的視線,烏黑的大眼睛裏光芒驟滅,她分明在“聊一聊”三個字上咬了重音,在粟望聽來,就像審判的鐘聲,“哥哥,我們回家好不好?”他拉拉葉瞿的衣服,期望立刻離開這裏。

可惜,這次葉瞿并未如他所願,“也好,你帶路吧。”葉瞿捏捏粟望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牽着粟望,跟何皎皎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粟望被葉瞿牽着手無路可逃,順着他的腳步,來到了那間別墅。

“進來吧。”何皎皎清亮的聲音仿佛有毒的莖蔓,糾纏住粟望的神經,他心虛地不敢看對方一眼,如果說上次小藍藥的事件有誰可能拆穿他,那就只有何皎皎!

“葉瞿,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葉瞿才剛剛把門關上,沒想到被何皎皎一把抱住,他慌忙推開。

“皎皎,別這樣。”

“我沒有答應。”何皎皎沒料到葉瞿會如此生硬,勉強理了理劉海,轉身在沙發上坐下。

葉瞿走近幾步,但沒有在沙發上坐下,“皎皎,今天正巧遇見,我們把話說清楚。我這幾天想了又想,認為我當天的決定是對的,我不會跟你結婚,所有的錯我一人承擔,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何皎皎猛然回頭,一貫驕傲的她眼中已含了淚,“葉瞿!我們交往了五年,你說分手就分手嗎?你當我何皎皎是什麽人?”

葉瞿不語,他安撫地捏了捏粟望的手,粟望又往葉瞿身邊靠了靠,見他們沒有講小藍藥的事情,悄悄松了口氣。

“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何皎皎紅着眼坐在沙發上,看向葉瞿,“你難道不知道,那天是他把牛奶端給你,讓你吃下藥片的嗎!”她指着粟望,激動地控訴。

粟望一驚,脆弱的神經像被大刀劈斷了一般,集體響起了警報。

他剛想張口辯解,葉瞿比他更快,“是你親手把牛奶端給我的,我是昏過去了,但我沒有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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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難以置信地看着葉瞿,強忍眼淚,“你都這樣了,居然還要護着他?”

粟望又往葉瞿身後躲了躲,盡量不讓自己進入何皎皎的視野,害怕的同時有點暗喜,幸好那天小仙丹把他變成了何皎皎的樣子。

“皎皎,是我自己親眼看到的。”葉瞿的語調很冷靜,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無情。

“我承認,我是心急了,可是都五年了,我想跟你完婚,錯了嗎?”何皎皎的語調顫抖着,她的指甲狠狠掐入自己的掌心,她一直以為葉瞿會永遠溫柔的陪在她身邊,不會束縛她,也不會離開她。

但其實,他的寬容和溫柔,只是因為不愛她嗎?

葉瞿避開何皎皎的視線,一切已經很明朗了,他無心再多說什麽傷害對方,“皎皎,這件事我不會再計較,我們結束了。”他對何皎皎最後一次露出溫柔的笑容,衷心祝願道,“祝你早日遇到對的人。”

他緊緊握住粟望的手,不論如何,他不願看見單純的粟望再受傷害。

轉身想走時,何皎皎卻發了瘋一般沖過來,一把扯過粟望,“我承認我在牛奶裏下了藥!可是我只下了兩片,然後就昏過去了,我醒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而且醫生說過你胃裏一共有四片藥!就算你要怪我,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何皎皎已經不顧形象了,她要把一切都告訴葉瞿,她要撕開粟望虛假的面具,這個總是畏畏縮縮尋求葉瞿庇護的人,才是禍害他的最大的兇手!

也是他們感情終結的元兇!

粟望的心髒像被無數釘子穿過,憤怒地想跳起來回擊,這個女人在葉瞿瀕死的時候在哪裏?

她有什麽資格現在過來指責他?

可是葉瞿為什麽沒有反應?

粟望被何皎皎扯住手臂,他憤怒地想要甩開,卻發現葉瞿心痛和震驚的眼神正巧停留在他身上。

粟望停下掙紮,一雙大眼睛委屈地看向他,葉瞿也要懷疑他了嗎?

可是,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會那樣啊?

他也付出代價了,他不想要葉瞿出事的。

葉瞿往前一步,粟望本能地退後,萬一葉瞿知道了,會恨他的吧?

就算他求小仙丹把他救回來了,就算他分了一半生命給他,話說回來,一只倉鼠短短五個月的生命力,他也不屑吧。

但是,這是他僅剩的東西了啊。

“不要怕。”一雙堅定的臂膀摟住他,把他從何皎皎的桎梏中解救了出來,“哥哥相信你,不要哭了。”葉瞿堅定地把粟望摟進懷裏,在他耳邊說道。

溫熱的氣息噴在粟望臉上,癢癢的,帶着令人熱淚盈眶的釋然。

粟望委屈含淚的表情深深觸動了他,那一瞬間葉瞿的保護欲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他認識粟望不久,他知道他貪吃、膽小、時而會耍點小心機,比如在他叫他用洗面奶的時候偷偷跑掉,可是他從來都認真地留在他身邊,只要給他一點點,他就會高興地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樣純粹的快樂,只有粟望能帶給他。

粟望第一次沒有因為被其他人的氣息包圍而不安,反倒放任自己,懷着愉悅的心情,深深埋進他的懷裏。

就好像堆滿木屑的小窩一樣,是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回去的車上,粟望在後座躺着,他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擔憂,“哥哥,她還會過來嗎?”

那個女人可怕而執拗,帶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傲氣。

“不會了,蓋上毯子,乖乖睡一會兒就到家了。”葉瞿道。

車子駛上高速,彙入車流,葉瞿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粟望,今天何皎皎說的話他也不知該不該相信,牛奶是何皎皎端給他的是事實,胃裏面有四片藥也是事實。

如果何皎皎最後說的是真的,那多出來的兩片藥,是怎麽來的呢?

可是,他并不想對粟望抱有任何懷疑。

“粟望。”他叫了一聲,但是粟望似乎真的睡着了,什麽回應也沒有。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葉瞿接起,“喂?”

“葉瞿,晚上能來一下公司嗎?有事跟你商量。”馮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沒有搞怪,直切主題。

葉瞿打方向燈,變道,晚上高速很空,還有半個小時他們就能回到市裏了,“好,給我半個小時。”

粟望還是躺在後座上,面朝椅背,其實他沒有睡着,就是不知道怎麽面對葉瞿。

果然不出葉瞿所料,半個小時後他們駛下高速,開進創業園區,在啵啵所在的單元門前停下。

“粟望,醒醒。”葉瞿拉上手剎,熄火,轉頭叫粟望。

粟望動動腦袋,柔軟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劃過車子的座椅,他聞聲坐起來,揉揉眼睛,打着呵欠,迷蒙地看着四周,仿佛真的剛從睡夢中醒來。

“馮翌有事找我,一起上去吧。”葉瞿耐心地打開後座的門,對他說道。

粟望糾結了許久,終于有點忍不住,“哥哥,你相信她說的話嗎?”他拉住葉瞿的襯衫衣袖,急于得到答案。

葉瞿的臉色突然變得鄭重,粟望心裏一揪,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他睜大眼睛,時間的節奏仿佛變得極其緩慢,葉瞿柔軟的唇貼住他的,跟第一次變成馮翌親吻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好像全身通了電一樣,粟望震驚地無法閉上眼睛,他清楚地看到葉瞿的臉近在咫尺,他濕潤的舌尖擦過他幹燥的嘴唇,分開,“有點幹,上去喝點水。”

粟望完全處于懵逼狀态,被葉瞿牽着手,亦步亦趨地跟他上了樓。

“粟望怎麽了?臉色這麽紅?”一進馮翌的辦公室,馮翌就問道。

“沒什麽,在車上睡糊塗了。”葉瞿讓粟望坐下,到了杯水在他手邊。

馮翌沒多在意,興奮地把一份文件遞給葉瞿,“搞定了!本少爺這幾日陪吃飯、陪喝酒、陪唱k,從星星月亮聊到人生哲學,終于把這個風投給搞定了!年底或者明年初,啵啵絕對有希望上市!”

葉瞿本以為公司出了什麽問題,馮翌才會火急火燎的把他叫過來,沒想到是這樣的好消息,啵啵一旦上市,意味着他們前期的所有投入終于有了收獲。

粟望喝了口水,他還沉浸在剛才那個吻裏,不知所措着,看到葉瞿和馮翌激動地擁抱,本能地開始心裏泛酸。

咕嚕咕嚕的泡泡蔓延地到處都是,他猛地站起來,拉開葉瞿,一把抱住,“哥哥抱我,不要抱他。”

說完,還拿小眼神瞪了馮翌一眼。

膽敢動我的領地的人都要趕出去!

馮翌只好在內心感嘆一下自己失寵了,并不生氣,“去吃烤魚嗎?”他拿起外套,一直等葉瞿到這個時候,他還沒吃晚飯呢。

“行。”葉瞿懷抱住粟望,低頭詢問,“烤魚要吃嗎?”粟望平時的确粘人,但是這樣投懷送抱好像還是第一次,葉瞿細細感受着懷裏的熱度。

粟望漆黑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一掃陰霾,“要吃!”

三人下樓在附近找了家人氣不錯的烤魚店坐下,點了烤魚還點了些酒,席間馮翌跟葉瞿簡單聊了些公司的進展,“我新招了一個做技術的,打扮得跟街頭藝術家似的,不過技術夠硬。”

葉瞿點頭,拿酒跟他碰杯,“啵啵能這麽快發展起來,都是你的功勞。”

“嘿嘿,木白大大打算怎麽獎勵我?”馮翌得了誇獎又瞬間沒了正型,嬉皮笑臉地跟葉瞿撩騷。

粟望本來還有些小不爽,正要宣誓一下主權,他感覺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是妖精的味道!

這不該出現在人類居住的城市裏!

粟望夾着一塊魚呆在那兒,他盡量伸出所有的感知,突然,一股狂暴的力量撞向他的感知,他連忙收起,驚出一身冷汗。

“粟望,你怎麽了?”葉瞿第一時間發現了粟望的不同,有些擔心地看着他,今天下午跟何皎皎的一場對話吓到了他,他自那之後神色就一直不對。

“沒事。”粟望收回筷子,勉強把魚肉塞進嘴裏,餘驚未消。

“怎麽有救護車?”馮翌看向窗外,葉瞿和粟望也随着他的視線看向外面,救護車後面跟着警車,拐了一個彎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但是警笛聲并未遠去,事故地點肯定不會太遠。

“估計出事了。”葉瞿看了看遠處慢慢聚過去的人群,說道。

他們沒有去湊熱鬧,在粟望的堅持下,吃完飯後葉瞿帶着他直接開車回家。

葉瞿的新車很穩當,車子在公寓前還沒有停穩,粟望就急急忙忙地下車鑽進了電梯間。

葉瞿停好車追上去,才發現粟望的臉色蒼白,“怎麽了?”

粟望低着頭不說話,身體瑟瑟發抖,葉瞿以為他冷,想将他摟進懷裏,他卻似乎受到了驚吓,連忙後退幾步。

“粟望,別動。”葉瞿直接摟住他,也不管電梯裏還有攝像頭,“冷嗎?怎麽在發抖?”

葉瞿的聲音就在粟望頭頂,伴着他獨有的氣息穿進粟望耳朵裏,攪得他的心裏翻江倒海。

粟望竭力想鎮定,可是心裏就是害怕到了極點,何皎皎的出現,葉瞿懷疑的眼神,陌生的強大妖氣,一切都讓他不堪重負。

葉瞿帶他回到家裏,讓他坐在沙發上,把一碗甜粥放進他手裏,“你剛才沒吃多少,要不要再吃點?”

粟望盯着甜粥看了半晌,心裏擠壓的秘密和這一連串的害怕,仿佛都已經越過臨界點,眼淚突然就溢出眼眶,“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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