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粟望往暖和的方向拱了拱身體,腦袋一偏,躲開刺眼的晨光。
他難耐地扭了扭,總覺得有東西在身上爬,翻身抱住枕頭,卻感覺到有東西頂着他的後腰。
“唔……睡覺……”粟望揮揮手,嗚嗚地嘀咕了一句,蜷縮起身體打算繼續睡。
“別睡了寶貝,咱們來晨練。”葉瞿從後面摟住他的腰,把粟望整個攬進他的懷裏,在他耳邊低語。
……
粟望悶着頭在床上滾了一圈,葉瞿已經下樓了,他昨天晚上被葉瞿連蒙帶騙弄上來,被折騰到很晚才睡。
早上還抓着他晨練,真是太讨厭了!
粟望憤憤掀開被子,扶着腰坐起來。
早知道就不該變回來的。
粟望腹诽着,穿上拖鞋摸進浴室,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洗完澡,刷了牙,扶着扶手往樓下挪。
昨天吃完火鍋後他們幾乎就沒分開過,葉瞿簡直是一只禽獸,不對,他的體力比禽獸還好,可憐粟望一只小倉鼠,累死累活了一天一夜,早上還要被折騰一番。
所以他看見葉瞿有點害怕,生怕他的眼睛裏又燃起這樣那樣的火焰,然後把他扔到床上這樣那樣。
不不不,不只是床上,葉瞿已經身體力行得教育過他,這種事在哪裏都能做!
“粟望,幫我把圍裙拿過來。”葉瞿正在廚房裏弄早餐,看見粟望下樓立刻叫了一嗓子。
粟望嗅嗅空氣中傳來的味道,食指大動,瞬間忘了剛才還在罵葉瞿禽獸,乖乖拿了圍裙給葉瞿送去。
“幫我帶上。”葉瞿拿着鍋鏟,鍋裏飄出陣陣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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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粟望的腦袋簡直要伸進鍋裏去了,他好奇地看着鍋裏翻動的蔬菜、肉類和粗粗的面條。
“炒面。別看了,小心燙到。”葉瞿摟住粟望的腰把他拉開,飛快索了一吻,“幫我把圍裙穿上。”
粟望臉色通紅,迅速把圍裙往葉瞿頭上一套,飛奔逃出廚房。
“馬上就吃飯了,別進影視廳。”葉瞿滿足地舔了舔嘴唇,揚聲說道。
粟望果然是準備窩進影視廳,被葉瞿一叫,乖乖縮回來,在餐桌邊坐下,一雙眼睛咕嚕嚕地轉着,烏黑的眸子在燈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
葉瞿說過今天要去開例會,可是,粟望想到前天晚上感受到的氣息,他渾身一抖,扁扁嘴,是不是該拉着葉瞿不要去?
“那個……哥哥,能不能不去開例會?”今天葉瞿做的是炒牛河,味道很好,粟望卻心不在焉,一直想着例會的事。
“怎麽了?”葉瞿放下筷子,粟望有點不對勁,“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不合胃口?”
“不是的。”粟望搖頭,“哥哥做的很好吃!也沒有身體不舒服,就是……不太想去。哥哥能不能也不去?”
葉瞿心裏疑惑,他向粟望投去疑問的目光,卻被躲開,他拉住粟望的手,不容他躲閃,“告訴我怎麽了。”
“唔……辦公室那邊有很可怕的東西,我不想去。”坦白了一次後,粟望在葉瞿面前越來越藏不住話,“我害怕。”
葉瞿挑眉,可怕的東西?粟望是一只倉鼠,不會是天敵什麽的吧?貓?或者蛇?
貓比較有可能,那一帶有不少野貓。
于是葉瞿說道,“不要怕,我陪着你。”
粟望還想說什麽,但是葉瞿的神情讓他莫名地安心,他點點頭,繼續吃他的牛河。
“好吃嗎?”葉瞿有些着迷地看着他認真吃飯的樣子,嘴巴一鼓一鼓地,最近似乎喂胖了些,真想戳一下。
“好粗,蝈蝈桌的都好出!”
“以後不準叫我哥哥。”葉瞿前一瞬還心情很好,後一瞬又扳起了臉。
粟望停下吃飯的動作,傻傻地嚼着嘴裏的面條,“那叫什麽?”
“叫我的名字。”葉瞿道,“或者你要叫老公我也不介意。”
粟望臉色爆紅,昨天晚上他就是一遍一遍地逼着他這樣叫他的,太無恥了!
“才不要!”粟望傲嬌地扭過頭,蒙頭吃自己的東西,不理葉瞿。
葉瞿在一旁悶笑,“寶貝兒,我們都做過了,你再叫我哥哥恐怕不合适吧?”
葉瞿的聲音低沉地恰到好處,一陣一陣撓得粟望心裏癢癢的。
為了維持作為一只倉鼠的尊嚴,粟望決定不理他,于是繼續專心吃着面前的牛河,假裝那是葉瞿,把他吃掉都吃掉!
兩人本就起得晚,吃完飯已經是下午,葉瞿帶着粟望來到公司,準備參加下午的例會。
“葉瞿,你今天不太對勁啊。”剛進馮翌的辦公室,葉瞿和粟望就遭到了強勢圍觀,馮翌背着手,繞着兩個人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
“有話直說。”葉瞿黑着臉把粟望拉到身後,瞪了馮翌一眼。
“啊喲,木白大大生氣了,小的好怕怕。”馮翌誇張地做咬手絹狀,可惜一滴眼淚也憋不出,反倒是肩膀抽動,像是在忍笑的樣子。
“你到底找了何方神聖,一定要我過來參加例會?”葉瞿帶着粟望霸占了馮翌辦公室裏唯二的兩張會客椅,好整以暇地扯開話題。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馮翌立刻跟打了雞血一樣沖到辦公桌前,念叨着火箭隊的爛俗臺詞,把一份簡歷塞到葉瞿手裏,“這就是本少爺挖到的寶,實在是魅力太大沒辦法,你看看吧。”
葉瞿接過簡歷,賞了他一個白眼。
“你從哪裏挖過來的?”葉瞿大致看了下簡歷,這人剛畢業,美國藤校的高材生,拿過好幾個科技類的獎項,按說這樣的人才肯定愛往矽谷跑,再不濟也是去度娘或者馬爸爸,怎麽想到來他們這座小廟的?
“嘿嘿,上個月有個路演,我跑去旁觀,順便勾搭的。”馮翌得意地炫耀着那份金光閃閃的簡歷,“我剛看到他還以為是隔壁搞畫展的,那一頭髒辮妥妥的街頭藝術家啊,可人家居然是軟件工程師,而且專精app平臺這一塊兒,他自己也搞過幾個。”
葉瞿一貫信任馮翌的眼光,既然他認定是好的,肯定靠譜。
不過,聽馮翌的描述,這人的外形定然是極其惹眼的。
出了馮翌的辦公室,葉瞿牽着粟望往會議室走,一邊小聲給粟望解釋什麽叫髒辮。
所以,在看見姜倫的瞬間,葉瞿立刻就認出他來了。
“您好,葉總。”姜倫搶先一步伸出手,“我在美國的時候就聽過您的大名,在油管上您是數一數二的,您出版的書我也都有收藏,非常實用。”
“過獎,幸會。”葉瞿伸出手與他相握,粟望不着痕跡地後退了一步,這個姜倫,就是他在醫院見到的那個很高大的男人!
姜倫比葉瞿還要高一點,近看的時候葉瞿總覺得他似乎有點面善,但是搞軟件工程的,跟他一個研究美食的可真搭不上邊。
他放開姜倫的手,正想介紹粟望,卻發現他全身戒備地盯着姜倫,像一只炸毛的貓咪,而藏在身體後面的手已經一片冰涼。
“你好,我是姜倫。”姜倫熱情地又向粟望伸出手,小麥色的皮膚,潔白光亮的牙齒,粗犷的髒辮用頭巾紮起,脖子上挂着不知哪個民族風格的項鏈,他的眼充滿友好的暖意,然而粟望卻覺得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呼吸艱難。
葉瞿不明所以,但是粟望的樣子令他心疼,便直接把粟望攬進懷裏,說,“粟粟今天不太舒服。我們先進去開會吧。”
葉瞿敏銳地看到姜倫的眼神在粟望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爽快地轉身走進會議室。
一場會議下來,粟望都一直心不在焉,他本來也是陪着葉瞿來的,聽不聽得懂倒是無所謂。
馮翌說散會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跳起來,拉拉葉瞿的衣袖,表示想快點回家。
葉瞿安撫地摸摸他的背,讓他在身邊坐下,“我有些事要跟馮翌說,你在這裏等我還是進去?”
粟望猶豫了一會兒,“我在這裏等你。”
葉瞿捏捏他的手,泡了一杯熱奶茶塞進他手裏,“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好。”
說着,便出了會議室,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都回到了自己的辦工桌前,粟望盯着手中的奶茶,默念時間的流逝。
“你在這裏多久了。”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他的神游,粟望驚恐地擡頭,姜倫正靠在桌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你說什麽?”粟望嗫喏着,他本能地感到害怕,但又禁不住好奇,姜倫究竟是什麽?才會讓他如此害怕?
姜倫俯下/身,雙手撐在粟望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嘴湊到粟望耳邊,說出的字句一個一個敲打在粟望心上,“小倉鼠你是從哪裏來的?在凡間多久了?”
粟望被他的話吓出一身冷汗,葉瞿,葉瞿在哪裏?他幾乎要哭出來,他剛才怎麽就偷懶了呢?應該跟葉瞿一起去馮翌的辦公室的!
“葉瞿,就是你的飼主吧?”姜倫又說,他的話好像有魔力一般,明明說得很随意,卻讓粟望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你害過人嗎?”
“沒有,我不害人!”粟望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葉瞿在搶救室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令他心裏發虛。
這個姜倫是什麽人?也是妖精嗎?關心他有沒有害人,難道是捉妖人?
粟望生平第一次這麽後悔為什麽要生而為妖,乖乖做只普普通通的倉鼠不好嗎?
他只是貪吃貪睡而已,他從來不想害人的!
“粟望!”葉瞿的聲音猶如天籁,他快步走到粟望身邊,“有什麽事嗎?”
姜倫在葉瞿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直起身子,此刻面對葉瞿保護的姿态,他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