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美人難當

胡謙站直身體後,小皇帝看清了他的臉:濃眉,一對大小眼,嘴唇上留了兩撇小胡子,整體來看,是個醜得很精神的漢子。

端詳片刻後,小皇帝終于發了問:“你戴的帽子顏色挺……不一般吶?”

胡謙答道:“回陛下的話,此帽為出任務時作隐蔽用,平日臣不怎麽戴。”

“哦。”小皇帝點點頭,言歸正傳,“那你現在是剛回來還是準備去?上一個接到的任務是什麽?這些密報是你放到案頭上的?”

“剛回來,在城內蹲守,保證您在花鼎樓的安全,是臣放的,以後也會陸續呈上。”

小皇帝來精神了,一口氣問了好多關于暗衛任務的問題,胡謙也是十分恭敬,有問有答,有條不紊,這點令他十分滿意。

任務的問題詢問得差不多,小皇帝見着暖閣并無外人,趁機把胡謙招上前來:“诶,聽說沈言川以前是待選暗衛,你跟他熟嗎?”

胡謙略一思索,答道:“嚴格來說,沈言川并非是待選暗衛,而是待選暗衛統領。至于熟不熟,這個臣不好說,因為臣和沈言川搭檔次數比較少,平時暗衛之間也沒太多機會聯絡私人感情。”

“待選暗衛統領?!!!!”

小皇帝一拍大腿,腦海中是沈言川邪魅一笑——

“臣妾再美,也是一個受過暗衛訓練的男人。不要說毫無武功的你,就算同時對戰十幾個侍衛,臣妾也不落下風。”

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小福子不靠譜!待選暗衛和待選暗衛統領差兩字,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一番震驚過後,小皇帝覺得過往自己輸得也不算冤,舒了口氣開始理思緒:“他是待選,你是正經的,而且看樣子年齡不大,所以你們之前還算是個競争關系咯?”

“這麽說也沒錯。”胡謙依舊是有一說一,“暗衛統領的薪俸和職權比一般暗衛要高出許多。”

小皇帝轉轉眼珠:“沈言川在暗衛裏算是很厲害的吧?”

“是的,他各方面都不差,心術尤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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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評價,小皇帝撐着腦袋想了一會兒。

照這個說法,沈言川繼續做暗衛前景不錯,就算進宮為妃也是一項任務,對他而言也不是非接不可,那他為什麽還要來呢?

“難道太後是指名要他入後宮的嗎?”

“是。”

“為什麽?”

“……”胡謙一改颔首的姿勢,将頭擡了起來,指着自己的面孔,“因為臉。”

還真是個粗暴簡單,不言而喻的答案。

“……”小皇帝意圖打破尴尬的沉默,“但你們不是有人皮面具嗎?”

其實你們只要願意,暗衛全員變身玉樹臨風的美男都沒有問題吧?朕現在有理由懷疑你用假臉故意扮醜!

胡謙重新低下頭:“人皮面具的制作需要時間,且不宜久戴。另外還有兩個原因,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小皇帝催他,“朕不喜歡拖拖沓沓的賣關子,以後你有什麽都直說。”

胡謙壓低了聲音:“其一,考慮到您有可能選擇生子退位,太後希望皇孫面貌生得俊美些。”

“你……”身上的秘密被道破,小皇帝有點兒坐不住,“你們怎麽一個個都……”

胡謙連忙将頭低得更低了:“這是臣當上暗衛統領之後才掌握的消息,為的是方方面面都能保護到您,為您做周全的考慮。”

“好吧,”小皇帝按捺住了不平的心緒,垂眼看向他,“那還有一個原因呢?”

“進後宮須得換皮。”

“換皮?”

“吾等大多是粗人,再加上訓練、出任務受傷,大家或多或少身上都帶點疤。不過,既要進宮侍奉,便不能驚吓到皇上,因此得用特制藥水浸泡身體,令身上皮肉重生,疤痕盡去。”

小皇帝聽傻了眼,不自覺攥住了龍袍:“皮肉重生,那豈不是特別疼?”

“疼倒在次要。無論男女,既加入暗衛,便不會在疼上做計較。只是換過皮後,新長出的皮膚過于薄和嫩,一旦受傷,傷口便難以愈合,影響日後出任務——大多人無法接受的是這一點。”

胡謙覺出皇上特別緊張,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陳述,然而這內容對小皇帝而言還是過于駭人了,蓋在腿上的袍子都被他抓皺了。

他心疼地想,沈言川真的是瘋了,偏要他咬上那麽一口,昨天他既忙又慌的,忘了關心,也不知道今天那條手臂的傷長好些了沒有?

另一邊的太後宮中,沈言川已換回宮裝,坐在太後膝邊,兩人一起吃雞湯馄饨。

雞湯很鮮,馄饨裏撒了鮮嫩的小蔥,噴香噴香的,沈言川吹着勺子,吃得頭也不擡——一夜未眠,他需要一點食物保持體力和精神,然後将此行所得所失盡數彙報。

“慢點吃吧,”太後消遣似的閑閑吃了兩口,把碗端在手中,拿勺子攪來攪去,用說笑的口氣說道,“大事已成,不差這麽一會子時間,看看你,嘴唇都燙紅了,一會兒回去,皇上那頭怕是要怪哀家偏心了。”

沈言川口中含着馄饨,不能應答,便點一下頭,随即将姿态放得盡量優雅,同時暗自瞥着殿中的宮人。

自他剛踏進宮殿時,便見她們手執蓮花香鬥,拿着輕羅小扇四下扇動,讓香氣均勻散到宮室之中。這本不罕見,不過眼下宮室內已經香氣四溢,她們卻仍不離去,就有些奇怪了。

果然,不緊不慢吃完馄饨後,太後将人揮退,倚在榻上捏了捏眉心:“這一陣子聽戲下棋,哀家快和安太妃一樣了,有點見不得血。睡了一覺,那味道仿佛滌不盡似的,還在鼻前。”

沈言川聞言,心下了然。

方才他經過文華殿,看到一群人拿着布跪在內中擦地,進進出出地端出一盆盆血水,便知昨夜太後應該以小皇帝的名義招人進宮,而那罪無可赦的幾人因為毫無防備,大抵是被直接斬殺在殿中了。

他嗅着殿內夾雜着清苦草藥氣息的檀木香,垂眸說道:“太後苦心,陛下很快就會懂了。”

“很快嗎?”太後轉過頭,看向養心殿的方向,“從他盤算着對你下手起到現在,過去多久了啊,直到昨夜以前,他都還是個無知無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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