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放學後,喻岩在公交站時等車時,肩膀突然被人一拍,扭頭一看,竟是齊玥。

“嘿,想什麽呢?剛剛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齊玥大咧咧地說。

“啊。”喻岩吓了一跳,慌亂地回,“沒,沒什麽,可能人太多了,沒聽見。”

其實他一直在想上午年紹說的那句話——

只是今天心情比較好罷了。

可是,他臉上明明沒有一點稱得上心情好的情緒。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他也還是百般用言語羞辱他,一如往常。

這算什麽?

他想不明白。

想着差點又失了神,齊玥的聲音拉回了他。

“那這幾天都沒見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躲我?”

“沒、沒有……”喻岩依舊否認,可他實在不善于掩飾自己的內心,一下子就能被人看穿。

“看來真的在躲我啊。”齊玥微微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呢。”

喻岩的朋友很少,異性朋友更是沒有。此刻一個女生主動說跟他是朋友,再想起之前齊玥幫他怒揍小混混的事,他自覺是有些過分了,忙小聲道歉說:“對、對不起,我只是上次考得太差了,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他人……”

“原來是這樣……也是,常年穩居第一的大神突然跌下凡間是會難以接受,不過我覺得偶爾來凡間看看不錯啊,也給我們這些小喽啰登上天庭的機會,哪怕一次,我們都感恩戴德了~”

齊玥言語間的道理竟和辰哥前晚說的話如出一轍,且更幽默不傷人,喻岩也忽然想起這個月考,她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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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順着她的話笑:“恭喜你,這次登上了天庭。”

“哈哈,別恭喜我,在這位置的感覺太爽,當心我舍不得下來哦~”

“放心,我危機意識還挺強的,而且,這次敗北只是意外,意外一次就夠了,我絕不會再讓它出現第二次。”

“是嗎?那看來該加強危機意識的是我啊,免得等下得意忘形反倒打入地獄了。”

“哈哈哈哈哈哈……”

齊玥爽朗的性格真的很讓人無法拒絕,喻岩也就徹底卸下防備,自然地與她說笑,從上車到下車,暢談甚歡,就像老朋友一樣。

下了車,齊玥并未按她平時來的方向回去,而是繼續跟喻岩并肩走着。

“你家不是往對面走的嗎?”喻岩奇怪地問。

齊玥笑了笑:“是啊,但是我媽最近在這附近找了家燒烤店工作,我想去看看。”

“哦。”

喻岩沒再多問,心裏卻默默聯想到了蘇姨,該不會,齊玥的媽媽就是蘇姨吧……

果然,齊玥與他的方向完全一致,且一走到辰哥的燒烤店門口,蘇姨正好在門口洗菜,齊玥直奔上去叫了一聲“媽”。

蘇姨聞聲擡頭,笑得滿面春風:“欸!玥玥來啦!”

接着看到後面的喻岩,也大聲地招呼着:“小岩也回來啦?”

齊玥震驚不已,看看蘇姨又看看喻岩,沖着蘇姨訝異地問:“你們認識?”

“是呀,小岩是老板的弟弟呢。”

“弟弟?可你家……”齊玥下意識地看向喻岩,卻被對方哀求的眼神給震住,因為忙轉開了話頭,看向蘇姨,“那還真是巧哦,媽,我之前不是在家老說有一個學習上的競争對手總是打敗不過嗎?就是他啦,他在我隔壁班。”

“是嗎?這麽巧,那你可要多多向人家學習,別得了一次第一就得意忘形哦。”蘇姨說。

“知道啦知道啦,媽,我的耳朵都快起繭子啦!”

雖然這話略帶不耐煩,但齊玥挽着蘇姨的手臂,将小腦袋在上面蹭啊蹭的,這大概便是撒嬌了吧。

喻岩從未有過在媽媽臂彎裏撒嬌的經歷,此刻心裏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正怔愣間,闕星辰聽到聲音走了出來,經蘇姨一說,也寒暄了幾句,然後招呼他倆吃晚飯。

本來是四個人一起吃飯,吃到一半有客人來了,闕星辰便和蘇姨先出去幹活,喻岩和齊玥也想幫忙,卻被闕星辰給攔住。

“兩個小矮人,飯要認真吃才能長高高哦。”

雖然“小矮人”三個字有點刺激人,但闕星辰的口吻太過俏皮柔和,這句話便變得可愛起來。

“嘿!你覺不覺得,辰哥長得有點像明道,好帥啊!”待闕星辰去烤串後,齊玥嬉笑着問喻岩。

“明道是誰?”喻岩一臉茫然。

齊玥則一臉驚奇:“不會吧?明道你都不知道?王子變青蛙看過沒?裏面的單均昊單大總裁啊。”

“沒看過。”

“不會吧!電視臺不是播了好幾遍嗎?我們班的男生也天天都在讨論呢。”

“我基本上不看電視。”

“……”

氛圍突然有些許尴尬,但齊玥扒了兩口飯又看向喻岩,猶豫了會兒還是開了口:“喻岩……可以問你一件事麽?”

“你問。”

“你父母……不是開廢品店的麽……而且,只聽說你有個妹妹……”

一個學校,學神的存在無異于當紅明星,尤其像齊玥跟學神只有一步之遙的學霸,便更關注學神的一切,無論是學習上還是私生活。

沒想到喻岩沒有躲閃,而是慢條斯理地嚼着飯,一邊說:“嗯,辰哥不是我的哥哥,我們本來沒有任何關系,是我來這裏打工,他包吃包住,又認我做弟弟,他對我太好,蘇姨才會認為他是我的親哥哥。”

“哇!”齊玥突然笑得很花癡,“沒想到辰哥那麽帥,人也好善良……”

喻岩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齊玥這位女學霸也跟班上的那些整天讨論哪位男明星以及校園裏哪位男生比較帥的女生一樣,真是意外。

他沒興趣看齊玥如何犯花癡,既然她先問了她想問的,那他也不能落下。

“那你呢?你上次不是說你爸爸是開跆拳道館的嗎?”他聽蘇姨提起過一嘴,說自己是單親家庭。

齊玥也絲毫沒有回避,還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之前是啊,但是四年前,他病逝了,拳館也倒閉了。”

“……那你還那樣說?你不怕那混子真來找你嗎?”喻岩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怕什麽。”齊玥依舊邊扒飯邊不以為然地說,“瞧他那個慫樣,他敢麽?再說要是他真找人來了,我也可以去找原來館裏的教練哥哥們,一個電話随叫随到,呵呵。”

“齊玥,謝謝你。”喻岩由衷地說。

“咳,幹嘛突然這麽嚴肅地煽情,我們不是朋友了嗎?朋友之間沒必要這麽客氣啦。”

“嗯……”

那晚,喻岩思考了很久“朋友”的含義。

從他知道自己是殺人犯的兒子這個事實後,他就很難主動去接觸人。

近十年來,唯二能稱得上朋友的,一個是藍清,一個是陳曦。

藍清家本住在他們家廢品店附近,廢品店旁有很多同齡人,他們都不屑與他為伍,只有藍清,不嫌他的衣服髒,還總拿其他人都沒見過的零食給他,兩人坐在公園裏的搖搖馬上一同分享。

然而,小學一畢業,藍清就舉家搬離了這座城市。

藍清走的那天,喻岩人生第一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藍清從小車上跳下來抱住他反複安慰:“阿岩別哭,只是搬家而已,以後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你也要給我打哦。”

可是之後,藍清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

他打過去,也一直傳來的是冰冷的空號提示聲。

第二個則是陳曦。

還記得剛進入高一那天,他依舊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但身上那發白的校服還是無比顯眼,沒有人願意跟如此一副窮酸樣的他坐在一起,經過他時還會行來不那麽善意的注目禮。

直到陳曦大大咧咧地将書包甩在他旁邊的空桌上,還朝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嘿,同學,介意我坐這裏嗎?”

當然不介意,而且該問這個問題的人是我。後半句,喻岩在心裏默默地說。

而就是這句“不介意”,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在年紹到來之前,陳曦一直和他是同桌,期間班主任調過幾次座位,但陳曦每次都主動要求跟他坐一起。

他也早已習慣每天和陳曦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往返宿舍。

而年紹打碎了這一切。

陳曦每次躲閃他的眼神讓他無所适從。

久而久之,只得放棄。

從那時起,心中也不再抱有對朋友的期望。

可是齊玥今天對他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還是異性朋友。

他真的可以擁有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又在重溫《王子變青蛙》,太喜歡裏面的單均昊了!!!

所以私心地讓他出場一下下,其實這也是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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