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代嫁小王妃(完)

七日後,淮王衛長彥拿着一道聖旨, 低調地整頓人馬, 帶着家眷下屬一行人, 就此離京, 前往封地苊州。

也是這日,系統突然發來消息:“恭喜宿主,任務對象已改變原結局的炮灰命運, 本世界的任務已完成, 不過……由于宿主從頭至尾沒有降低過任務對象的惡念值,在這方面與原本的熏陶任務主題有些出入, 之後為您結算的熏陶值時應該會扣除一部分。”

容真當時正坐在馬車內閉眼歇息,聽到那些話後,下意識睜開眼, 表情卻沒什麽變化, 他在腦內回道:“沒問題。”

998:“除此以外, 本世界你也無法選擇即刻前往下一個世界了, 只能等到軀體自然銷毀。”

容真:“好的,謝謝。”

他本也不會選擇離開。

998卻像是卡殼一樣, 半天不出聲, 在容真詢問他是不是要離開時,對方終于回了句是的,又沉默半晌才恢複以往的狀态道:“那容真先生……你多多保重,我們下個世界見。”

容真還沒來得及說再見,腦內的系統界面就消失了。

到苊州的第二年, 容真聽到了一些關于京城的消息。

江世玮因結黨營私,宰相府百餘人被發配至崖州流放。

容真并沒覺得奇怪,也沒去過問其中任何相關的事和人。

苊州不算是富庶之地,但風景地貌好,民風淳樸,下級官員也大多是實幹派。

這裏條件自然不比京城,但容真卻更喜歡這兒。

剛到時,他在府內種了許多梨樹,阿蟲也一起幫忙種了幾棵,種完問小叔叔它們什麽時候能長大。

現在阿蟲不再喊他們王爺王妃,而是以大叔叔小叔叔代之。

容真想了想,用手對她比了比,說:“等你再長這麽高,應該就會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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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忙完公務回來的衛長彥從阿蟲那裏聽了這番話,将人箍在懷裏逗弄道:“阿真是不是說錯了?哪裏要等那麽久,讓本王抱一晚,梨樹就能開花了。”

容真推他:“你胡說。”

衛長彥笑了,欺身将人壓下:“是胡說,不僅要抱,還要親,還要疼……”

話沒說完,就含住對方的唇折騰起來。

次日容真很晚才醒,外面天光大亮,是個好天氣,他在屋內洗漱完,忽聽外面傳來阿蟲的叫聲:“長大啦!開花啦……”

他出門一看,小樹苗的不遠處,的确有棵粗壯的梨樹。

梨花簇簇綻放,風一吹,雪白的花瓣紛紛落下,竟像是下了場小雪。

若不是看到那樹下新鮮土壤的痕跡,容真險些真要以為那棵樹在一夜間長大了。

他想起昨晚衛長彥在床上的話,由心一笑。

容真本以為會就此與衛長彥日夜相伴,朝暮攜手,如上一世那樣平穩過完一輩子。

可萬事總是不可預測的。

他怎麽都想不到,在阿蟲八歲生辰那天,會再見到宰相府的江河清。

那日府裏很熱鬧,他坐在衛長彥身旁,剛和阿蟲說完話,像是感受到了什麽,鬼使神差地擡眼,卻在人群裏看到了一個莫名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臉上有很多傷疤,離他們很遠,站在所有賓客後面,仆從打扮,手裏悄悄拿出一個短竹管。

在容真注意到他時,竹管內已飛出了道微閃的光線。

瞬息之間,所有的人與物像是都靜止了。

容真只來得及伸出手,碰到衛長彥的脖子。

手背一痛,他都沒說話,反應過來的韓戈迅速過去将要跑的那人一腳踹倒在地,伸手就把他臉上大片的假疤痕撕掉,捏着後頸致使他擡頭。

是江河清。

衛長彥怔怔地看着身旁迅速癱軟下去的容真,瞳仁一點點縮小。

在阿蟲哭着喊小叔叔時,他猛地将人抱起,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夫。

場上正好有位醫師,急忙上前查看。

醫師在為容真取針時,江河清正在那邊瞪着衛長彥撲騰着怨恨大罵:“殺不了你,殺了他這個野種也不虧了!你們!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了襄王!害了我們家……你們都該死!江禹更該……”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就被幾步沖過去的衛長彥捏着脖子直接提了起來。

男人額頭爆滿青筋,陰戾的眸子猩紅一片,睨視着他,猝然流下一行淚來,他像瘋了一樣厲聲念着:“憑什麽?!憑什麽碰我的阿真!你才去死……”

江河清的脖子就這麽被他活生生擰斷。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容真昏睡了三日。

那三日,苊州幾乎所有的名醫都來了。

盡管毒針及時取出,但毒難解,所有的大夫醫師都無可奈何地搖頭。

衛長彥幾乎将滿屋子的東西都摔了砸了,最後捏着那些人的肩膀臉色蒼白地祈求:“你們救救他!一定有辦法!快救他啊!救了他,本王什麽都給你們!啊?!”

衆人連忙惶恐地跪下,将腦袋垂得更低了。

天色将晚,一位年輕的大夫察覺他狀态愈加癡狂反常,心裏害怕,就忍不住小聲說了句:“王爺,前段時間邡林村……有、有位民間神醫,說是能解百毒……或許……可以一試……”

容真醒來時,是在搖晃的馬車內。

他全身軟綿綿的,手都擡不起來,發現自己躺在衛長彥的懷裏。

對方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并沒因他的蘇醒而露出半分不一樣的情緒或驚喜來,只是笑着看他。

容真還在晃神,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可外面的韓戈都知道。

在他中毒昏迷後,衛長彥每次看他時都有些分不清現實了,非說他醒着好着,在看自己。

之前那位大夫所說的住着神醫的村子離王府需要幾天的路程,而容真身上的毒至多撐不過五日。

衛長彥便親自帶着他去找那位神醫。

此時他們剛到邡林村。

下了馬車,衛長彥抱着容真,韓戈在前面帶路。

他們到了一個極其偏僻的林子,那裏有座小屋,門口站着一位老者。

韓戈上前問:“請問先生,神醫玖玖捌是不是住在此地?”

聽到那話的瞬間,容真就驚詫地張了張嘴巴,他想看看那邊,卻無力擡頭。

衛長彥将他往懷裏摟緊一些,呢喃着:“阿真不怕,夫君在呢。”

那老者聽了韓戈的話,看向他後方不遠處的人,神色複雜,道:“老身就是玖玖捌,都進來吧。”

韓戈此前心裏并沒報什麽期望,畢竟在苊州待了這麽久,他從未聽說過什麽名叫玖玖捌的神醫,查了此人之後,更沒發現對方醫治過任何傷患的歷史,那神醫的名號似乎是個自己打出去的江湖騙子。

但那時王妃的毒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來了。

他倒沒想到,對方真的将王妃的毒解了,全程不過一個時辰。

眼看着床上的人面色慢慢紅潤,甚至自己撐床坐起來,韓戈簡直呆住了,不可思議地看着那老者。

然而他們并沒高興多久,就聽那老者說:“毒雖已解,但已損耗的身體不可逆轉,他只能再活十年了。”

正抱着床上那人癡笑的衛長彥怔住,回頭看他,涼聲道:“你說什麽?”

老者絲毫不怕他,道:“你先出來一下,老身有些話要對你說。”

衛長彥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韓戈道:“或許先生是有什麽別辦法要告訴王爺。”

他瞬間起身跟着出去了。

容真卻看着那個老者的身影想起了998離開前的異樣,像是明白了什麽。

屋外。

老者道:“你命中本該有一劫,若是中間選擇了另一條路,倒也能化解,可是你還是走了與原來相近的那條路……”

衛長彥蹙眉:“還請說些與王妃病情相關的事吧。”

“這便與他相關……雖有人助你躲過了那一劫,但這一劫未化就是不變的定數,此時只是應在他身上而已。你覺得無關嗎?”

衛長彥的臉驟然沉下去,正要開口,屋內此時卻傳來韓戈的叫聲:“王妃!”

他轉身就沖了進去。

容真不顧韓戈的阻攔下了床,看到進來的衛長彥,低聲道:“我已經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他不想讓998與衛長彥再聊下去了。

衛長彥原本寒着的臉迅速變得柔和,上前将人抱起來:“好,都聽阿真的。”

他們出去後,門外的老者已經不見了。

酬謝還未給,韓戈四處去找,卻找不到任何蹤影。

“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內跑出這一帶吧?何況救了王妃,只會有賞……怎麽就找不着了呢?”

衛長彥臉色一變,似乎在想着什麽。

容真連忙抓着衛他的手,低聲道:“別讓他找了,咱們走吧。”

衛長彥嗯了聲,之後一直看着他,像是在出神。

回王府後,容真的身體便一日日好起來。

但玖玖捌那些話,韓戈始終記得。不過讓他安心的是,王爺并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反常或患得患失地發瘋,他像是又恢複了之前那樣,處理公務時一心一意,回到府中才纏在王妃身邊,不過比以前更黏了一些,會親自為王妃更衣洗漱、做飯熬湯、按摩捏肩,就像照顧一個小孩子一樣,哪怕王妃不用他來,他也日日堅持,完全用沒有下人能出手的地方。

只有容真知道他的變化。

衛長彥頭上的惡念值在和998談話之後,就直接變成了100。

可明面上,他平時對旁人的态度以及情緒與之前并沒什麽不同,相反,甚至還更溫和了一些,很多小官已經沒之前那麽怕他了。

每年容真種下的那些梨樹開花時,他們就坐在院子前一同觀賞,像是在看一場春天的雪;梨花凋零時,衛長彥就将人抵在樹前淺淺地啄吻,哄人一樣地說:“好阿真,再讓我親一年,花就又能開了。”

好似梨花是因為他的那些吻才綻放的。

一場場梨花雪過去。

在第十年的三月初,容真靠在衛長彥肩上,梨花如今還未綻放,只有一簇簇的嬌嫩花苞。

他看了很久,眼皮越來越重。

男人将他摟緊,氣息聽上去很穩,貼着他的耳朵低聲道:“好阿真,再讓我親一天,明天一定能開。”

容真扯了下嘴角,輕輕地說了聲好。

吻接憧而來,重重碾在眉心、臉上、鼻尖、耳垂,最後是唇上……

容真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不多時,臉上濕潤一片,滾燙滾燙的,可他分明沒哭。

他去摸衛長彥的臉,心好疼,竭盡全力地小心擦着:“不……哭……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手驀然輕飄飄地往下墜。

旋即被另一只手接住,慢慢握緊。

院子裏寂靜一片。

衛長彥抱着他從白天坐到晚上,又從晚上坐到白天,在晚霞出現時,他終于指向梨樹枝上的一朵綻放的梨花對懷裏的人悄聲笑道:“好阿真,我沒騙你啊,親了一天,梨花果然就開了。”

懷裏的人一動不動。

淚似雨一樣砸到對方臉上,男人慌忙幫他抹去,抱着他繼續看梨花。

此時院外,十八歲的阿蟲躲在牆後捂着嘴哭,将要進去的韓戈等人全部攔住。

梨花一朝凋零一朝開,可阿蟲知道,從這天開始,大叔叔再也不會看到梨花開了。

……

衛長彥四十歲那年,尚在壯年,卻已是一頭白發了。皇上禦駕親征遇陷,他收到信後帶着二十七歲的阿蟲和苊州的援兵及時趕到,親手拿下了敵方首領人頭,卻也在這一戰中,被刺中要害。

帳篷裏的大夫無能為力,人已經沒剩幾口氣了。

皇上快步走到他床前:“你要什麽,還有什麽願望,朕都滿足你!”

男人嘴裏往外大量冒着血,雙眼空洞,嘴巴卻一直張張合合的。

皇上湊過去聽,根本聽不清,問跪在床邊哭着給他擦血的阿蟲:“他在說什麽?

阿蟲小心附耳過去,也不知聽到了什麽,頃刻僵住,随即大聲哽咽起來。

皇上看向她。

男人的嘴巴忽然不再動了,慢慢沒了氣息。

一片哀哭中,阿蟲終于複述了那句話——

“花,什麽時候開啊?”

……

容真睜開眼的瞬間,便聽到了998一如往常的機械音:“容真先生,歡迎來到新的任務世界!我是998,等你很久了。”

盡管睜開了眼,他依舊什麽都看不到,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是個很狹小的空間,又敲一敲,自己像是待在一個鐵箱子裏裏。

容真沒再動,壓下心裏是關于上個世界的記憶,先去看了下結算的熏陶值,并沒扣多少,忽然問998:“上個世界我沒減掉衛長彥的惡念值,所以後來那是對我的懲罰嗎?”

998:“不是,那原本就該是他經歷的劫數,你幫他躲過了炮灰命運,但其實并沒有改變原有的道路,生生死死的算計,總會牽扯出一些意外,但你既然幫他躲了過去,那要受的就要是你自己了。其實如果一開始你将他的惡念值熏陶降低,或許不會變成後來那樣。”

容真沉默了會兒,道:“可你幫我多活了十年。”

998頓了下,道:“誰說是我?”

容真:“你以後如果想要隐瞞身份,就不要取那麽明顯的諧音名字了。”

998:“……”

系統不出聲了。

容真:“謝謝。不過我不後悔,如果讓他放下仇恨放下那些未能解脫冤魂顧全自己,那就不是他了。”

998無奈:“容真先生,身為你的系統,我還是想勸你,不要為任務對象考慮過多與任務無關的因素,成績才是最重要的!”

容真:“好的,請為我介紹一下這個世界吧。”

他已經很确信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周庭了。

對方默了默,便道:“這個世界……從昨天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容真疑惑間,998便将這個世界的信息和他的身份傳送至他腦內。

【這是喪屍入侵M市的第二天,現在整個M市已經亂套了,末日将近……你叫白小真,今年十九歲,原本是一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三年前,卻被你的朋友欺騙下藥迷暈,賣給了一個的地下研究所做人體實驗,由于長時間的人體改造,你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異。在喪屍爆發的當晚,你趁亂逃出了研究所,卻不幸被一個喪屍咬了肩膀。因為你曾在逃跑的路上目睹過被咬的正常人變成喪屍的過程,當時以為自己也會完蛋,就将自己關在一個鐵箱裏,可等了一晚,你依舊擁有正常人的思想和理智,你以為自己沒事,但事實上,你已經死了。因為機緣巧合,你心口植入的芯片配合你變異的身體能将喪屍毒素排出去,但在芯片運作前,你的肉/體已經被毒素殺死,你沒有正常人的心跳和體溫……】

容真:“那我會腐爛嗎?”

998:“不會,你現在就是一個不死人,除非拿走你心口的芯片。”

容真頓了頓:“所以……我現在是一個擁有思想的喪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加更不了,這個世界結局寫起來比我想的慢,真的寫了半天,抱歉抱歉,明天補!!!新世界開始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手持锟斤拷,口呼燙燙 30瓶;Lran-Melody 20瓶;歲月靜好 10瓶;不定時甜 8瓶;好漢放開老衲 5瓶;南灣不夏 4瓶;Brittany 2瓶;這貨居然、今天流螢鴿了嗎、VVVCC00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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