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爆發了
“昨天回來的時候,他來找我,問我要不要按按……”金燕柳說:“我想着他來都來了,就讓他按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我們将來還要一塊拍戲呢,我跟他對手戲又那麽多,我就是想熟悉熟悉,培養培養感情。”
他說完看了看周北楊,周北楊問:“脫衣服了麽?”
金燕柳:“……”
他感覺周北楊這話問的有點怪,也不懂他問這話的點,就照實說:“脫了。”
周北楊一聽,兩只眼都要紅了。他緊抿着嘴唇,半天沒說話。
“你怎麽了?”金燕柳忍不住笑出來:“就是按個摩。”
“我不是跟你說了,你要麽就去外頭找師傅按,要麽就找我,不要找言徽華。他喜歡你,你沒看出來麽?”
既然他都直接挑明了,金燕柳打算實話實說:“看出來了。”
周北楊就直直地看着他:“你知道他喜歡你,你還這麽幹?”
金燕柳就讪讪地笑了笑。
周北楊微微側過頭去:“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不是說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聽起來格外沮喪,沉重,好像是自己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人。
金燕柳忽然察覺出不對勁來,他感覺周北楊此刻一點也不像個弟弟該有的樣子。
他也聽說過,這世上有一類人,親情和愛情模糊,占有欲會格外強,像是有些獨自撫養兒子長大的單身母親,等兒子大了,談戀愛的時候,會百般阻撓,宣誓主權。這幾乎算是心理疾病了。
他還真沒想到,周北楊也會有這種問題。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周北楊這樣,他還真有點不舍得,沉默了一會,便溫聲說:“我跟你道歉,你別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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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就走過去,拍了一下周北楊的肩膀。
周北楊大概平複了一些,扭頭看向他,那眼神特陌生,有點警惕和畏懼,還有點陰戾的樣子。
《輪番寵愛》裏說的是真的,金燕柳這一次确信無疑了。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周北楊,特別陌生。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也回去了。”周北楊說。
他說完就推開房門出去了。
金燕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乍然看到周北楊的另一面,金燕柳晚上都沒睡好。他想了好長時間,覺得周北楊可能真的搞混了愛情和親情這兩種感情。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樣起來,一直到吃飯,都沒看到周北楊。
以前周北楊都是一起來就來他房間的,給他準備衣服,和他一起吃早飯。
“小楊呢?”他問肖胖子。
肖胖子說:“他好像還在睡覺。”
“等會就要去開機儀式了,他還在睡?”
金燕柳就去敲周北楊的房門,周北楊過了好一會才過來開門,神色疲憊,眼睛都是紅血絲,頭發也亂糟糟的,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還挺明顯。
金燕柳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麽頹廢的樣子。
“等會咱們就要去開機儀式了,別睡了,洗漱一下,準備出發。”
周北楊“嗯”了一聲。
金燕柳覺得很別扭,他看了周北楊一眼,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今天是開機日,特別忙,吃完飯他就和導演劉其昌等人見面去了,一忙起來,什麽都忘了,拜完神,他們又搞了個小型的媒體見面會,一溜的帥哥美女站成一排,分外養眼,周北楊接受采訪的時候,金燕柳在旁邊觀察,又覺得周北楊一切正常。
談吐得體,說話不緊不慢,雖然很少笑,但偶爾笑一下,就特別迷人,日頭照着他,皮膚顯得格外白,唯獨偶爾眼角露出來的紅血絲,透出他的困乏疲憊。
今天開機只拍了個短鏡頭,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排明天的大場面了,演員幾乎全部到場,金燕柳身兼多職,忙的不可開交,才到下午,他就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嗓子都啞了。
他去涼蔭底下休息,剛坐下,就見周北楊過來了,拿了瓶礦泉水給他。
金燕柳坐起來,喝了口水,周北楊說:“依我看,你就好好演戲,剩下的都交給劉導他們得了,把自己搞這麽累。”
恍恍惚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夢,金燕柳捏着手裏的礦泉水瓶子,說:“也就前幾天需要我親自盯着,等拍攝上了正軌就好了。”
他剛說完,就聽見工作人員在叫他,他把手裏的礦泉水給了周北楊,就趕緊過去了。
周北楊就着他剛喝過的瓶口,喝了一口水。
他昨天差點就爆發了,一夜沒睡,但是到了後半夜,就後怕了。
因為他知道他如果表白,百分之一百會遭到拒絕。
拒絕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倆的兄弟情,恐怕也就此煙消雲散了。
沒有血緣的兄弟情,其實很脆弱,風吹一吹就能散。
他感覺自己現在進退兩難,心裏焦灼,卻沒有辦法。他看着遠處的言徽華,又羨慕他,又妒忌他,還恨他。
言徽華今天的心情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
因為他感覺金燕柳今天一直都有點避着他的意思。
他昨天晚上真的是一時沖動了,主要是周北楊對他敵意太大了,加上他又聽說昨天晚上金燕柳是和周北楊一塊吃飯去了,他覺得周北楊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晚飯都沒吃,想了好長時間。
周北楊條件比他好,和金燕柳相處的時間也遠比他要多,言徽華覺得自己并不是周北楊的對手。
喜歡的人眼瞅着要被別人追走,緊迫感一下子就來了,再淡定的男人也着急了。男人對情敵有恨意和敵意,這幾乎是動物本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看見和金燕柳吃完飯回來的周北楊,就想刺他一下。
充滿了攻擊性。
他覺得周北楊這種兩面人,就該讓金燕柳看透他的本來面目。他在金燕柳面前,那麽會僞裝。
晚上的時候,一衆主演和電視臺的領導一塊吃飯,多少要喝點酒。他們這部劇定的衛視,是國內最強的平臺,來的領導是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姓張,是個購片主任,這地位這年紀的男人,手上有點權,又常和美女帥哥打交道,沒幾個好東西,看着溫文爾雅的,一肚子流氓,金燕柳對這種人見怪不怪,但是見對方一直試圖在灌這些新人演員喝酒,心裏就很厭煩。
張主任好男色,最喜歡的自然是金燕柳,神顏美男子,誰能不愛呢,就算是他那幾個不好男人這口的朋友,提到金燕柳都“感覺也可以試試”,美到一定程度,就男女通吃了。
但金燕柳身份比較特殊,他不光是大牌頂流,還有金緯南這個爹,圈裏人對他都十分客氣,人稱金大少,張主任也不敢碰他。其實特別有名的,他都有賊心沒賊膽,包括周北楊這樣的,他的權力還沒有大到能潛規則大明星的地步。
眼睛在一堆新人裏頭選半天,還是言徽華這個人最合他心意。
這年頭劇多,平臺少,一線衛視更是要搶破頭,導致購片方話語權特別重,他就是靠着自己購片主任的身份,潛規則過不少新人演員,彎的直的都有,名利場,太多人經不起誘惑和逼迫了,他自我感覺自己已經算是好男人了,他不強迫人,講究雙方自願,有時候也只是過過嘴瘾,并不會真的出手。
“小言啊,張哥很看好你啊。”張主任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搭在言徽華的肩上:“這劇一播,你肯定能火。”
言徽華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了,他秉性未改,只維持了起碼的體面,但并未逢迎,可他越是這樣,張主任越是喜歡他。
這小夥子帥啊,沒比金燕柳差多少,難得身上還有股清正之氣,這點太吸引人了,潛不成,吃點豆腐也是好的。
他的手剛要往言徽華背上滑,就被人握住了。
他擡頭一看,是金燕柳。
金燕柳對言徽華說:“你坐我那兒去,我跟張主任聊聊天。”
言徽華欲言又止,金燕柳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言徽華起身,坐到了周北楊身邊。
金燕柳坐下:“來,張哥,我陪你喝啊。”
張主任讪讪地笑了笑,趕緊端起酒杯來,察覺有目光掃射過來,便擡頭看了一眼,是對面的周北楊,他便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笑了笑。
隔着幾個人的陸曜忽然也起身,端着酒杯過來了:“我也得跟張主任喝一個。”
倆人都是老手,你一杯我一杯,連敬帶勸的,就把張主任給喝趴下了。
張主任被美色迷惑,帥哥的酒來者不拒,最後醉的不省人事,陸曜撂下手裏的酒杯,暗罵了聲:“媽的,不要臉的老東西。”
金燕柳擡頭,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倒沒想到陸曜這人也有這麽合他脾氣的時候。
倆人因此忽然就拉近了距離,回去的路上,他們同車,陸曜就扒起這張主任的八卦:“他跟那些大老板比,潛的算少的,沒那麽大權力,不過這人惡心的是他喜歡動手動腳的。我原來有個劇,也是上他們這個臺,他跟我們劇組一個新人演員一塊上洗手間,直接把人家新人給吓哭了。”
金燕柳就笑着問說:“有人潛你麽?”
陸曜說:“老子要接受潛規則,還會混成這樣麽?”
金燕柳就笑,陸曜氣急:“你愛信不信。”
“怎麽不信呢,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因為兩人是死對頭,反而很多話都很容易說出口:“今天真是要感謝你。”
“我本來就能喝。”陸曜說。
“能喝也要少喝點,小心有人使壞,下點藥你就完了。”
“那倒還沒遇到過這麽壞的。”陸曜說:“敢給我下藥,玩了我,他也完蛋。”
周北楊在旁邊坐着,聽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覺得還挺神奇。
他能感覺的出來,這倆人聊的很投機。
其實金燕柳和陸曜脾氣很像,就是陸曜急一些,金燕柳散漫一些。
回到酒店以後,金燕柳對周北楊說:“我現在還挺喜歡陸曜的。”
其實看到陸曜,就想到周北楊眉上那道疤了,然後想起周北楊為他打架的事。這感情實實在在,這麽多年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金燕柳就不想他們因為言徽華,鬧的這麽不愉快。
他想跟周北楊好好聊聊。
但聊天的方式,他卻想了好一會,直接叫周北楊坐下來,倆人促膝長談,未免太嚴肅,也不是他們兄弟倆常規相處方式。他想了想,問周北楊:“你急着睡覺麽?”
周北楊看向他。
金燕柳就說:“你不要不急着睡,幫我按按吧,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訓練扭到了,我最近稍微累一點,腰就有點痛。”
邊按邊聊。
他們倆的關系,終于恢複如初了,周北楊本來還擔心他們倆會生疏。
畢竟昨天晚上一時失控,他感覺自己是有暴露出來一點的。
他就說:“要不去醫院看看,別是扭傷了。”
“沒事,你給我按按。”
他就脫了上半身的衣服,趴在沙發上,讓周北楊給他按。
大概他是累極了,肌肉酸痛的厲害,随便捏一捏按一按,他就覺得很舒服。
周北楊的手捏着他的腰,用力的時候,手背的青筋都會凸出來,他的手指修長,手掌也大,完全伸展開的時候,幾乎可以整個握住金燕柳的腰。
金燕柳的腰很細,勻稱有韌性,是二十出頭帥小夥的腰,身上的骨肉也很勻稱,不胖不瘦,他趴在那裏,可能太舒服了,他滿足的樣子無限迷人,周北楊盯着金燕柳的臉看。
要将他現在的神情刻在腦子裏。
他想,如果他有一天能和金燕柳上床,他肯定會全程盯着金燕柳的臉看,不錯過他點滴因為自己而變化的細微表情。金燕柳如果害羞或者不肯,他也要強勢地捏着他的下巴,也要他正視他。
那一定是能讓他為他死的神情。
可是這本來應該獨屬于他的表情,卻被言徽華給看見了。
他一想到這兒,理智又沒了,妒火特別旺,受不了,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又想言徽華的手,也這樣摸遍金燕柳的胳膊,腿,肩膀,脖子,他們倆彼此都有點意思,或許做的還不止這些。
有親吻麽?
會情難自制的時候,抱在一起麽?
他越想越陰戾,完全控制不住腦子,他緊抿着薄唇,一滴汗從他刺短的鬓角滑落下來。
他太高估自己的,又或者,他太低估自己病态的程度,他早就是恐怖情人了。他占有欲強到病态,他希望金燕柳的所有都獨屬于他自己。
金燕柳不是第一次讓周北楊給他按摩。
但他感覺周北楊的手,和以往感覺起來都不一樣。
那雙手似乎充滿了侵略性,手指從他皮肉上推過,周北楊握着拳頭,用凸出的關節搗着他的腰窩。
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周北楊的眉眼都是緊的。
“勁兒夠不夠,要不要再用點力?”周北楊低聲問,喉幹聲啞。
金燕柳的電話卻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他要起身去拿手機,周北楊按住他:“我來。”
他起身将手機拿了過來,卻看到上頭的來電顯示。
是言徽華。
周北楊直接将手機遞給了他。
金燕柳一看是言徽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緊張起來,他趴在沙發上,接通了電話:“喂?”
“你沒睡吧,我有點事想跟你說,你現在方便麽?”言徽華溫聲說。
金燕柳還沒說話,只感覺周北楊的手突然用力捏了一下他的皮肉,他“啊”地一聲,身體一抖,回頭立馬推了周北楊一把,周北楊卻在這時候突然壓到了他的身上,奪走了他的手機,冷笑着對言徽華說:“不好意思,他現在很忙。”
電話突然中斷,言徽華心頭狂跳。
金燕柳那一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像……
他莫名想起一個很有名的少兒不宜的段子,一邊捂着嘴一邊給自己老公打電話的那一種。
金燕柳的手機被丢到地上,周北楊一百四十五斤的身體還壓在他身上,他用力撐了一下身體,卻沒能撼動分毫:“你幹什麽。”
周北楊趴在他耳邊,說:“不要理他。”
“他可能是要跟我談公事。”金燕柳說。
“你要心疼我,你就別理他。”周北楊說:“就別喜歡他。”
金燕柳動彈不了,他和周北楊一向親密,但是現在他們兩個的姿勢卻太詭異了,他蹙起眉頭,回頭看向周北楊,周北楊臉色微紅,眼眶都是潮濕的,這麽近距離地看,再熟悉的人也會覺得有些陌生,就是這種陌生,讓金燕柳忽然感受到來自他眼睛的情和欲。
這麽濃烈,炙熱。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周北楊猛地從他身上起來,緊張又很警惕地看着他。
金燕柳沉默着一句話都沒說,他看了周北楊一眼,然後又躲閃過去,再看周北楊一眼。
确定了,這一次不再是懷疑了。身體遠比任何話語都更誠實,這已經不簡單是搞混了兩種感情,這是确确實實摻雜了欲的愛。
這秘密就像是突然潰堤的江河,千裏之堤,瞬間崩塌。
我靠。
幹!
冒牌貨請你現在就來穿了我!
他站起來,往上捋了一下額發,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反應。如何搪塞過去,搪塞過去他們才能繼續做兄弟。
周北楊的眉眼也很緊,緊抿的嘴唇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他從沙發上起來,問說:“我讓胖子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冰淇淋,他應該放你冰箱裏了,你吃不吃?”
……
這是要主動跳過去這一茬了。
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金燕柳“嗯”了一聲。
周北楊便去了冰箱那邊。
金燕柳扭頭朝他看去,周北楊穿了深灰色的T恤,黑色的休閑褲,露着白皙矯健的腳踝,背影肅立,清挺。
他從冰箱裏拿了一桶冰淇淋出來,又拿了一盒草莓,然後走到廚臺那邊,将草莓切成塊,一刀一刀,草莓水嫩,汁液染紅了他白皙的指腹,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格外的沉靜,從容,好像剛才壓着他有了反應的那個男人,并不是他。
做好以後,周北楊将草莓冰淇淋遞給了他。
金燕柳接過來,舀了一口吃。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草莓味冰淇淋。”周北楊說。
冰淇淋的草莓味不夠濃,他還加了新鮮的草莓肉。
金燕柳感覺周北楊有些不對勁,氣氛也不對,不,周北楊并沒有跳過這件事,正相反,他做冰淇淋的這段時間,是在下一個決定。
金燕柳擡起頭來,看向周北楊。
“這個味道,我也很喜歡。”周北楊說完就直接親了過來,金燕柳緊抿着嘴唇,揚起手裏的冰淇淋,就糊了他一臉。
周北楊:“……”
冰淇淋掉在地上,金燕柳伸手往周北楊的T恤上擦了一下,用最狂拽酷的語氣掩蓋住自己內心的震驚,冷冷地拍了一下周北楊:“趁着我還沒發火,出去,我就當……”
周北楊猛地捧住他的臉,堵住了他要說的話,啜他嘴角摻了草莓汁液的冰淇淋。
金燕柳完全呆住,他被周北楊趁虛而入,周北楊的眼睛都紅了,有淚光,手勁卻極大,仿佛親了這一次,就再沒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