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見，流星

６６．１

暑假歸來之後，大家的關系明顯緩和了許多，時間果真是解決問題的一劑良藥。

開學之後宿舍又充滿了生機，黃飛和于叢關系恢複到了從前那樣，只不過兩人都會默契地不觸碰兩人共同的“雷區”——王佳。

一開學大大小小的展板上都被招聘會的信息貼地滿滿地，現在同學們的學分基本都修完了，實習之後就要迎來畢業，大夥們都在緊鑼密鼓地編織着自己未來藍圖的大網。

黃飛被一則招聘飛行員的貼示深深吸引了，飛行員對視力和身體素質的要求很高，倘若一旦選中，需要為期一年的訓練，訓練結束之後根據表現分配工作，他躍躍欲試。

“去吧！我支持你！”玲珑鼓勵黃飛說。

“我幹嘛你都支持，能不能幫我理性地分析一下到底适不适合我啊！”黃飛說。

“你想想啊，作為排球社的骨幹你身體素質還用質疑嗎？成天打游戲，視力還超棒，這需要擔心嗎？成天調皮搗蛋，跟老師鬥智鬥勇，機智和反應能力一頂一棒，飛行員簡直就是為你定制的啊！”玲珑這一通的分析讓黃飛不知是褒是貶。

“我是該高興呢還是郁悶呢！你這罵人不吐髒字啊！”黃飛開玩笑。

“形式不重要，關鍵是內容，去吧，我賭你一定行！”

６６．２

學校的樹蔭底下已經被擺滿二手市場的學姐學長們承包了，李靈犀和吳翼前來湊熱鬧。

“大犀牛你說等明年咱們畢業的之後，你覺得咱們最值錢的家當是什麽啊？”

李靈犀想了想說：“自行車吧！”

“要啥自行車！”吳翼神回複。

“咱們也把沒用的東西拿出來賣吧！反正放着也沒用！”李靈犀提議。

“對啊！”現在基本沒課了，找點事幹也好。

就這樣兩人一拍腦門，決定回宿舍大清洗一番，于是大包小包的衣服就被倒騰了出來。

“你猜誰的衣服會被大搶一空？”吳翼自信地問，好像他心裏十分有把握。

李靈犀沒有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吳翼一眼，用鄙視的眼神秒殺了吳翼的嚣張。

好買衣服的後勤阿姨們，見又來了“新貨”就火速包圍了他們兩個。

吳翼被這陣勢吓了一跳。

吳翼行李箱被打開的時候，阿姨挑挑減減，你推我桑，感覺吳翼的衣服有點像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

李靈犀的箱子打開的時候，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有些衣服雖是舊些但看起來十分整潔，樣子也相對有品味，迅速成為市場上的新寵。

吳翼看着不服氣，想降價出售，挽回顏面。

“十元一件啦！十元一件！”無人問津。

“八元一件啊！八元一件！”稀稀兩兩。

“六元一件！買一送一！”人群初聚，猶豫不決。

吳翼看見自己與大犀牛形成鮮明對比，一個門庭冷落，一個踏破門檻，感覺顏面盡失心裏想： “不蒸饅頭争口氣！ 豁出去了！ ” ，于是便喊：“ 揮淚大甩賣，五元兩件！”搶售一空。

李靈犀在一旁笑地肚子疼，他的衣服被賣的還剩五分之一，基本都是十五二十一件出售的。

“怎麽樣，我先賣了吧！”吳翼牛氣地說。

“你那就是白送人！”李靈犀笑着說。

“最後幾件，十元兩件！”李靈犀開閘放水，大獲全勝。

６６．３

醒來有早餐，上課有人背書包，下課有人送水，午飯不用排隊，晚上回去就有熱水，試問有幾個女生能夠經得住一個男生天天從早到晚的如此大密度殷情攻勢，所以陳朵兒從失戀之中走了出來，現在她答應了扈曉的追求兩人正式交往了。

之前跟趙新在一起的時候，陳朵兒也會感到快樂幸福，但與跟扈曉在一起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扈曉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被寵着愛着公主。

陳朵兒的好閨蜜王佳情感也有了眉目，于叢對王佳而言确實是最好的選擇。小胖在仕途上能夠幫助她，在學習上能夠與她共進退，而且最讓王佳看好的地方是小胖對自己的生活有着明确清楚的規劃，一步步豐滿且現實，讓王佳覺得此人值得依靠。

６６．４

李靈犀和吳翼兩人漫步操場，校園廣播的聲音清脆響亮，“親愛的同學們，歡迎收聽，校園大事件欄目，今天分享的頭條是一則喜訊，恭喜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的趙新同學獲得了出國交換生的名額……”

“你聽，吳翼你聽！沒有聽錯吧！”李靈犀指着喇叭，細細地跟吳翼交談，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是大哥，是大哥啊！怎麽這麽突然！”吳翼興奮地嚷了起來。

“對啊！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李靈犀跳起來說。

“趕快給他打個電話！”吳翼興奮地拿出了手機。

廣播裏的消息确實是真實的。趙新一直對心理學有着濃厚的興趣，他從來一直也沒有放棄研究，在半年前他在國外一著名大學的報刊上投稿了一片關于“自閉症研究的論文”，論文十分有見地，受到了學校心理學教授的高度認可，幾經溝通，兩個學校達成共識，趙新獲得交換生的機會，而且是公費。

由于此事不知最終結果如何，所以趙新一直沒有對外聲明，連他本人也處在等消息的階段中，今天恰好周五，學院接到通知已是下午五點，便打算周一再分享這個喜人的消息，沒想校園廣播室十分“敬業”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做成了節目，趙新的名字再傳遍學校的大街小巷響起而名滿天下。

吳翼電話響起的時候，趙新還在圖書館學習，對外面發生的一切豪不知情。

“喂，啥事，我在圖書館呢，不方便接電話。”趙新壓低了音量。

“大哥，你火啦！”吳翼說話的狀态像是中了頭彩。

“什麽跟什麽呀！沒事我挂啦！”趙新摸不懂吳翼的套路，以為他在開玩笑。

“別啊！校園廣播裏說你獲得了公派去外國學習的機會！你火啦！”

“什麽？！太好啦！”趙新大喊了出來，自習室裏同學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過來，趙新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還在“靜淨敬”的圖書館，于是收拾好書包連蹦帶跳地走出了圖書館。

接二連三的喜事讓趙新又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激情與渴望，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大學總算是沒有了遺憾，除了情感上的失落，趙新過了一個豐滿充實的大學生活。

６６．５

這一個月趙新一直在籌備出國的事情，辦理護照申請簽證，跑上跑下一人忙的不亦樂乎，眼看着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李靈犀和吳翼兩人商量着給趙新舉辦一次歡送會，受邀人名單讓兩人着實為難，兩人細細分析了局勢，感覺即将組成史上最尴尬飯局。

“哎呀，要不要邀請陳朵兒啊？”吳翼糾結地問。

這個問題讓李靈犀也不知如何是好，請的話難免尴尬，不請的話又不會圓滿。“要不咱們問問趙新？”李靈犀說。

“這樣不好吧！”吳翼感覺直接問趙新會有些不地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要不這樣吧！”李靈犀點子上頭，“咱們該邀請的通通邀請，來不來讓受邀人自己決定！”

“好啊！就這麽辦了！”吳翼十分贊成這個說法。

歡送會在學校附近一個餐館舉行，這裏是學校出了名的班級聚會的好地方，設備齊全，地方寬廣，飯菜實惠，口碑相當不錯。

距開始上菜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李靈犀和吳翼掃了一下臺面，還差四人就到齊了，而這四人跟所有人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關系着歡送會的成敗：王佳與于叢，陳朵兒與扈曉。

指針在噼噠噼噠的響，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新明白大犀牛和吳翼的用意，便用眼神示意到：“別太強求，該開始就開始吧！”

“服務員！”吳翼喊到。

“來喽～”大家原本以為是準備上菜的服務員，可萬萬沒有想到是扈曉和于叢的應聲，四人去為趙新定了一款慶祝蛋糕因此晚到了些。

人已滿，吳翼和李靈犀無比的激動，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都由衷地感到高興，因為來了并不意味着只是願意一起吃頓飯那麽簡單，還意味着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能夠賞臉，”趙新舉起酒杯環視了一圈，目光在陳朵兒身上定格了幾秒：她穿着開學第一次與趙新相見的那套白色裙子。

大家舉起酒杯，紛紛表示祝福。

一開始場面有些尴尬，黃飛與王佳坐了個面對面，把她跟于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咱們玩一個游戲吧！”吳翼為了緩和氣氛說到。

“好啊！好啊！”捧場王曲銳應和。

“游戲的名字叫做我做過最可笑的事！我第一個說，然後點名下一個，依次類推，考驗人緣的時候到啦，大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啊！”吳翼接着說，“我上小學的時候在爸爸的啤酒瓶裏撒過尿，邊喝還邊說，今天的啤酒好鹹啊！”吳翼模仿着爸爸享受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把大家逗地開懷大笑。

“下一個我請樂樂！”吳翼舉起酒杯，殷樂樂接受了挑戰。

“小時候我家剛安裝馬桶的時候，我不懂它的功能，總去那裏洗臉。”

“你們都是重口味啊！”曲銳直接就接下了話茬，“我是好孩子，三年幼兒園從來沒有遲到過，直到上了一年級才明白，媽媽說上學遲到後長大會娶豬八戒是哄人的！我可愛的三年啊！”

飯桌上的氣氛已經被點燃，大家閑聊了起來，幾杯酒下肚之後大家都放開了。

黃飛打開音響設備唱了一首快歌，氣氛又掀起了一個高潮，大家都看地出來黃飛已經醉了。

于叢喝下三杯壯着膽牽着王佳的手走到了黃飛面前，他滿上酒杯跟黃飛說：“兄弟我對不住你！”

黃飛哈哈大笑了兩聲，他舉起酒杯咕咚一下喝完，接着說：“沒有什麽對不起，你沒有錯！”黃飛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王佳，用食指指着她說：“恭喜你，終于找到了你認為的幸福，恭喜你……恭……”黃飛每說一句就喝一杯，越說越激動。

王佳看不下去搶過了黃飛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她眼含淚水靠近黃飛輕輕說：“對不起，謝謝你！能陪我唱一首歌嗎？合唱。”

黃飛使勁點頭，兩人走到了屏幕之前，音響裏響起了黃飛經常對王佳唱的那首“小酒窩”。

“我每天睡不着，想着你的好～”黃飛哽咽。

“你不知道，你的微笑有多重要～”王佳淚已決堤。

“黃飛，我曾經真的喜歡過你，希望它會成為我最美好的記憶。”王佳看着黃飛，心裏想。

黃飛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

于叢被感動了，趙新和陳朵兒感慨萬千，沒想到昔日被人人羨慕的才子佳人，如今都各奔東西，當初美好都去哪了？

“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陪我喝一杯吧！”趙新走到了陳朵兒的面前。

陳朵兒擦了擦眼淚，看了看扈曉，扈曉明白陳朵兒在示意：“你離開一會可以嗎？”

扈曉自然識趣，走開地時候他還特意地向趙新友善一笑。

“恭喜你啊！”陳朵兒說。

趙新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開口說：“朵兒，對不起……”

“我不想聽這三個字，一點意義都沒有……”

“離開我，你還是會獲得幸福，而離開你我……”趙新停住了，“不再快樂”這幾個字他憋在了心裏。

陳朵兒抹着淚指着自己的裙子說：“你還記得這件衣服嗎？”

趙新點點頭。

“我希望你能，記住那個第一眼的我，就像眼前這個最後一眼的我一樣，希望你到了國外好好照顧自己。”

趙新眼淚一滴滴墜落，“以後記得多去福利院，幫我看看陳幸，那孩子可憐……”，“還有記得按時給小紅和小黑吃，好好照顧他們……”趙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魚食，一切都變了，但願小黑和小紅還依舊。

陳朵兒抱了趙新一下，扈曉在遠方默默地守候着。

從山盟海誓，到勞燕分飛，我們都有自己的苦衷，如果真愛過，那就請原諒，陳朵兒有扈曉，王佳有于叢，別過是為了與你相遇。

６６．６

樂樂的工作室越來越忙了，大家都在忙碌着，只有李靈犀和吳翼兩個“大閑人”不用考研考公，所以經常來他這裏幫忙。

樂樂經營自己的工作室十分有自己一套方法，再加上他很有創意，所以生意做的紅紅火火，最近一直忙着“邂逅游”的項目，備受耐不住寂寞男女的追捧。

忙不過來的時候樂樂會請朋友來幫忙，有的時候會聘請幾個像樣的學生做兼職曲銳從大二下學期的時候就是有了留校工作的打算，因此開始努力學習，為了抹去成績單上的污點，他重修了分數不光彩的課程，浪子回頭經過不懈的努力，曲銳如今已經已是學生骨幹，團委辦公室的左膀右臂，成績名列前矛，如他所願可以順利留校參加工作。

每個人都像忙碌的小溪，按着自己的方向蜿蜒前行，奔向自己追求的那片海洋：于叢和王佳順利地過了公務員筆試，面試環節會因于爸爸和于媽媽的巧妙安排下如走過場般順利。

黃飛已經攻下飛行員的初試和複試，每天都在學習充電，等待着最後一博。在攻堅過程中玲珑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後勤部長”做的相當敬業，“端茶送水，叫早請安”面面俱到，無微不至，說黃飛的功勳章上有玲珑一半的功勞一點也不為過。

６６．７

畢業的腳步越來越近，吳翼和李靈犀兩人開始籌劃畢業大計表。

雖是大計，但清單上列的都是一些瑣碎的雜事：了好多要做的事情：兩人一起跟學校标志性建築物合影；一起重新吃遍食堂街邊的美食；一起跟任課老師合影；一起照畢業照；一起喝一次咖啡；一起見一見父母……正是這些雜事一點一滴地構成了這是可愛的生活，但回味起來地時候卻溫暖動容，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這幾年看着吳翼慢慢進步和成長，吳媽媽和吳爸爸從心裏感到由衷的高興，吳媽媽越來越喜歡李靈犀這孩子，吳媽媽經常利用休息時間去參見親友會，現在慢慢地成了半個“心理顧問專家”，經過幾年的接觸吳媽媽內心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兒子的事情不可太強求，一切順其自然。

吳爸爸雖然沒有之前那麽堅決，态度也有所緩和但還是不贊成吳翼與李靈犀的事情，“倘若沒有一兒半女，以後誰為翼兒養老送終？沒有婚姻的責任感，沒有法律與社會的認可他們能夠走多遠？這樣的關系能夠維持一時，能夠維持一世嗎？”這些問題始終在吳爸爸的心裏是未知，更是久久不能釋懷的憂慮。

吳媽媽對着一切看得很是開明：兒孫自有兒孫福。

６６．８

吳翼現在心都快到了嗓子眼，這是他在李靈犀家裏住的第三天，明天李爸爸就要帶着他們兩人到吳翼家會見家長了。

李爸爸對吳翼這半個兒子感到十分滿意，看着這小兩口恩愛的樣子，李爸爸想起了多年之前的往事。

李爸爸也曾幻想，如果“他”還在，現在會是怎樣的情景？當年被痛苦折磨的不止“他”一人，可堅持活下來的只有李爸爸一人，有時候選擇活下來要比選擇死去更有勇氣，因為死是擺脫與告別，而活着是迎接更多的磨難和非議乃至侮辱與歧視。李爸爸也有撐不住的時候，但想想大犀牛一切又變的有意義起來，這就是父親。

吳翼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李靈犀關切地問：“怎麽了？”

“我緊張，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沒關系，發生什麽都有我在陪着你。”李靈犀安慰到。

兩人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未知。

李爸爸帶着李靈犀和吳翼坐上了前往未知的飛機，爸爸一臉放松，據說這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特有的神情，他右手在口袋裏摸着自己特意到金店為孩子定制的禮物，他們兩個設計的“對戒”。

視野裏是一望無際的白雲，李靈犀響起身埋在記憶裏的那句話：看！天上有流星……

當年大白天聽到這句話，不假思索就立刻擡頭看的你們現在都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