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歡喜景象,在茶樓中歇腳的人無不好奇,紛紛打聽何事發生?

吳府有喜事了。

“吳府?”

小二上了菜,答道:“就是咱們吳家村的地主吳老爺呀!”

客人探問:“唔,吳老爺要納新房?佩服佩服。”

“當然不是!吳老爺平素對吳夫人最是情深,怎麽可能是吳老爺?”小二用力搖頭,“是吳府的少爺要娶妻啦!”

“吳府的少爺有一二三四五,你說的是哪一個少爺要娶親?”

小二:“客官,這您就有所不知啦,不過吳府的熱鬧話,我可不能多說。吳老爺是吳家村的大善人,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同其他人說三道四,議論這吳府八卦。”

“我明白,說好人壞話是損陰德的,但好消息總是值得多聽聽,替吳大善人廣納福氣嘛。”黑發黑眼的客人滿臉誠懇,舉杯讓小二替他添茶,在小二接過茶杯時塞了碎銀入他掌心。

小二展顏一笑:“哎哎,您說的是,就當給吳少爺的喜事添福氣,讓我與您說道。”

吳家村的大地主吳府,上一輩出了一對年歲相差不遠的兄弟。兄長擅長經商,接下了家中事務,生生将吳家家業擴張了數倍,而弟弟武學天賦極佳,在外闖蕩游走,倒也闖出不小名氣,一時間,吳家村這個小地方熱鬧非常。

可惜諾大家業全壓在兄長身上,或許是勞累過度,他在一次大病後再也沒醒來,将妻兒留在身後,傷心過度的女性很快便跟着去了。得知兄長兄嫂不幸離世的弟弟非常悔恨,放下了一切江湖恩怨,将兄長遺子視如己出地照顧,并踏踏實實地接過了吳家。

“這就是咱們所稱的吳老爺。”小二說道,“而當年鳴柳山莊的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吳夫人,緊追着吳老爺,放下了一身武學,心甘情願地嫁來吳家村與吳老爺相伴……”

客人打斷他:“也是一樁美談。”

小二點頭,堅持繼續叨絮:“可不是嘛!二十多年來,吳夫人為吳老爺生下三個兒子,吳老爺疼愛有加,早早就訂好了親事成婚,去年連麽子吳小少爺都納了二房,如今要娶妻的……卻是吳老爺兄長的遺子,吳雪峰!”

小二等着客人詫異的詢問為何三個弟弟都有家室了,吳雪峰卻至今尚未婚娶,他這幾日別的沒有,就這個問題答的最多,坊間流傳的四五個版本他全都倒背如流,卻沒想到這位客人的反應相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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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本喝着茶,聽見小二眉飛色舞的話後竟哈哈大笑,留意到鄰桌不滿的神色,才勉強抑止:“你說雪峰?這不可能。”

小二稱辯:“怎麽不可能?這吳府給吳大少爺置辦的新房都成了,沉香白木打造成的屏風,黃梨木的桌椅,東洋來的蝶翼香爐,拳頭大的夜明珠……一樣樣扛進了村東的吳家大宅裏,村裏多少人都看到了,難道只是玩笑?”

“還是不可能。”

小二不服:“單單說這對象吧,那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而且這樁婚事同時還是件大善事。”

吳家村罕有外姓,而其中一位,就是這次吳雪峰要迎娶的蘇沐橙。

“這蘇姑娘也是可憐,早早沒了雙親長輩,與兄長相依為命。”小二壓着聲,“客官,您別看這吳家村人來人往,實際上最是排外,柴米油鹽賣給吳家人是一個價,賣給外人呢,又是一個價。蘇家兄妹要不是生得好,性子又和善,恐怕早被村裏人欺負了去。這次吳大少爺迎娶蘇姑娘,也是把蘇姑娘帶到吳府裏照料了……”

“的确是好事。”客人贊同,“不過,吳大少爺不可能娶她。”

“為什麽?!”

葉修彎起眼:“因為雪峰和我說好了,他不娶妻。”

他留下茶錢,緩步下了樓。只有他離去前的一句話,在呆愣的小二耳邊飄蕩不去。

當夜,有一人趁着夜色潛入了吳府吳雪峰的書房,直至清晨破曉,才孤身一人離去。

而訂好了時辰的迎娶儀式照樣開始了。

根本沒有族人在朝為官的吳府竟出了八擡大轎,隊伍浩浩蕩蕩地由城西繞城北、城東、城南再回吳府,鑼鼓聲震天,不少人感謝吳老爺善舉,在轎子經過自家門前時将今晨備好的花瓣一捧捧灑出,端的是漫街花雨。

而在整個喜氣洋洋的吳府中,有一人身着雪白長衫,腰間配劍,神情難看地站在妝點喜慶的大堂中,他與吳府其他人分立兩端,彷佛不願與之同流。

吳老爺沉聲不語,吳夫人好言相勸:“雪峰,你別置氣了,再半個時辰那蘇姑娘就要到了。你說過蘇沐橙是個值得珍重的好姑娘對吧?即使不為自己,不為吳府,也為蘇姑娘想想,要是新娘到了,你卻一身白衣站在堂裏,村裏會怎麽看她……”

“我就是替她着想,才站在這裏。”

一貫溫和的吳雪峰難得滿臉陰沉,“我說過無數次,只要妳身在吳府一日,我便一日不娶妻,吳夫人可還記得?”

“放肆!……”吳老爺變了臉色,被風韻猶存的吳夫人攔住。她睜着一雙憂愁的杏眸,哀切地望着吳雪峰:“雪峰,我一直把你當親兒看待,你可以不叫我娘,但這聲吳夫人未免誅心……”

吳雪峰不答,只冷漠地盯着她,手搭住了配劍氣沖雲水──他親爹擅長經商,但他倒是鑽營劍法,比起當年的吳老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吳雪峰平素溫和的性子,總使他一語不發,這動作也将他的所思所想表達了十成十。

吳夫人眼一眨,霎時間将楚楚可憐的模樣收了幹淨,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擺那什麽苦相,要怨怎麽不怨當年察覺不對勁時,你仍然離了家?把親人扔在這,任由我們殺上門,給我鑽了空子奪舍,你如今不怨自己,反倒怨起我來了?你弟弟們都沒說過半句呢。”

吳夫人輕巧地笑了起來。

而在她身旁,吳雪峰那三位堂兄弟衣冠楚楚,相貌氣宇軒昂,個個看似人中龍鳳,但眼底黯淡無光,如泥塑人偶,呆愣愣地直站着。

見狀,吳雪峰更是心底一疼。在幾位兄弟間吳雪峰年歲最長,二弟喊過他大哥,更別提小四幾乎是十來歲的吳雪峰帶着長大的。要不是為了照看他們,以免下次游歷回來連人都沒了,吳府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可他又真的能這樣撒手不管離去嗎?像上次一樣,導致吳府上下三四十口人命……

吳雪峰猛地一驚,察覺自己差點着了道,連忙鎮定心神,那吳夫人可惜地跺了跺腳,輕嘆一聲可惜。

只要這妖女一日不走,吳府永遠無法解脫。

吳雪峰起了魚死網破的心,氣沖雲水剛出鞘半分,吳夫人立刻驚呼:“雪峰,你要對我動武?我養育你至今,何曾待你不如親子?”

吳雪峰面色一僵,而吳夫人眼眸在大堂裏一轉,對上了吳老爺。

“您說是不是,老爺?”

吳夫人轉身問道,那一眼回眸和口吻,實在像極了他珍之愛之的妻子,那為他放下身分地位的女人。吳老爺紅着眼眶,他無法回答,也不能要吳雪峰抛棄天理正道放下劍,只得自己站在了吳夫人前方。

吳雪峰只覺一切哀戚至極。

就在這時,緊閉的大門被撞了開來,在吳府服務多年的小厮驚慌地闖入大堂,他緊張過度,完全沒意識到此間氣氛異常,只撲到吳老爺前方又蹦又跳。

“出了什麽事?”

“吳大少爺他、他……”

吳雪峰走出,按着他的肩膀:“我在這。”

“不是不是!”小厮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是花轎……花轎……被人截了!”

光天化日之下,披着紅蓋頭乘上花轎的蘇姑娘,被人劫走了!

且不說親眼目睹一黑影“唰”的來“嗖”的去,花轎垂簾一晃,連劫匪的高矮胖瘦都沒看清新娘子就沒了這等奇事的群衆如何議論紛紛,城南郊外一間小破廟裏,正有名黑衣男子被那新娘摁着爆打。

“下流!無恥!惡心透頂的敗類!”

新娘痛罵,對着抱頭鼠竄的男子擡腳就是一計掃腿,絲毫不計較禮防。這一腳正正踢中了劫匪肋下,劫匪嗷了一聲,苦不堪言,連忙運起輕功躍上房梁暫避,卻沒想到一身繁重服飾的新娘一提裙擺緊随其後,與他前後腳上了梁,鳳冠霞帔紅蓋頭沒有分毫滑落,足見其輕功深厚。

那新娘身量頗高,甚至比劫了她的男子還高出幾分,長腿一掃給人能橫越半截房梁的錯覺,動作敏捷而迅速,男子一時不察讓人鑽了空子,重新被掃下地去,他在落地的同時立刻難看地趴地驢打滾,在他閃開的瞬間,一計鷹踏似的重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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