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狐朋妖友(4)

像是聽到了夏幕內心的抱怨,對話聲就此停了,真的沒有在聽到兩人的聲音。而濃霧也漸漸消散開來,随之展現在夏幕眼前的林間小道也發生了變化。

樹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山洞出現在眼前。夏幕有點遲疑,但還是擡腳往前邁去,卻還沒進入洞中便聽到有人在哭,是個女人的聲音,窸窸窣窣,似幽咽似有苦難述。忽然一陣熟悉的刺痛再次劃過心頭,疼得她一剎那差點彎下腰去。

夏幕果斷尋聲而踏,就想去探個究竟。慢慢步入洞中,發現裏面原來空間非常大,中乳石柱林立其中,邊側牆壁上鑲嵌着幾顆……夜明珠!好霸氣,好有錢啊!夜明珠散發出的幽光映在那光滑琉璃的中乳石柱上,竟熠熠生輝,波光粼粼,美得如同幻境一樣。

越往裏走哭聲越來越清晰了,但似乎那女子的哭聲也已經轉變成淺淺抽噎。洞內深處還有類似刀劃石壁的聲音傳來。夏幕也随着聲音往裏走去。

她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正背對着自己,用一把劍在一面牆壁上刻寫着什麽。仔細一看,她穿的紅衣竟然是喜服。烏黑的秀發披于身後,洞內明明沒有風,她那大紅色的紗衣裙角竟上下翻飛,仙袂飄飄,好一副紅衣一襲惹嬌憐啊。

“凄凄複凄凄,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女子一邊刻着字,一邊帶着哭聲念。不知為什麽,夏幕的眼淚就無法抑制地往下掉,好像對方的悲痛哀怨都能一并感同身受一般,令人無法不動容。

終于,艱難地刻完那幾句詞,女人立在原地面對着牆壁一動不動,好像是在發呆。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臉,但夏幕知道,她此刻對着那面牆壁,淚水正在無聲滑落,且難以自已。

忽然,她擡起頭仰天大笑了起來,可這笑聲卻如魔障一般,幾乎要了夏幕的命,她笑得越狂放越大聲,夏幕心裏的刺痛就越明顯,最後疼到她不得不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心髒,大口喘着氣。

夏幕想擡起頭,想對她說:你別再笑了!可是……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良久,她終于不笑了,也和自己一樣,跌坐在地,依舊背對着自己。

夏幕心頭的疼痛感也終于稍稍緩和下去,直到看見那女子手上拿的東西時,不由得又心頭一顫瞪大了眼睛。她手裏拿的那是——長安?!

剛才不還是一把能在牆上行雲流水刻字,鋒利無比的長劍嗎?怎麽突然又變成長安了!似明白什麽,夏幕努力爬起來,想要跑過去把她翻過來看個清楚,卻就在自己快要伸手碰到她的肩時,再次醒來。

“姐姐,你終于醒了!你怎麽了?”夏幕睜開眼皮就發現自己正半倚在司徒瀾的臂彎裏,而他和夏天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可是做夢了?”司徒瀾也同樣出聲詢問道,夏幕竟聽到他語氣裏似乎有點急。

那是……關心嗎?

終于兩眼有了焦距,夏幕想起來剛才确實做夢了,還是那麽真實,就連心髒刺痛的感覺都沒有消失,提醒着她,剛才的夢境與自己真的鏈接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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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怎麽了?”夏幕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

“你睡着了,一直在哭,我和仙尊怎麽叫都叫不醒你,吓死我們了。”見夏幕能說話恢複正常,夏天終于舒出一口。

“……對對,對不起,我吵到你們了,我常做夢,不好意思啊!”夏幕尴尬地坐起來,剛才自己在夢裏那麽慘,估計現實中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吧。

“姐姐,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真的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差,剛才還一直捂着心口說疼。”

“額……是嗎?呵呵,都是做夢而已,沒事了。”

“這個給你吧。”司徒瀾沉聲道,從懷裏掏出一串手鏈。篝火閃爍着,所以沒有人看到他臉色複雜。

“嗯?不是和夏天那串珠子一樣?”

“正是,迷榖有醒神驅邪的功效,或對你夢魇有效。”司徒瀾點點頭。

“這個是不是很貴啊?”拿人家東西之前最好先弄清楚價值,若是超過自己承受範圍的就不要了,這是夏幕的處事原則。

“……不貴,月芽雲間每個修士都有佩戴。”

“哦,這樣啊。”嗯,人人都發的東西那就貴不到哪去了。哎,不對:“那為什麽我沒有?”欺負新來的?

“……我的給你。”司徒瀾道。

“好吧,等我回到月芽雲間也發了,這個就還給你哈,現在,先借我用一下。”夏幕把它帶在自己的手上,纏兩圈發現剛好,很漂亮的飾品嘛,滿意極了。

“嗯。”司徒瀾見她戴得如此順手,也點點頭。

夜已過半,見夏幕确實沒什麽事,三人複又散開。

就在夏幕輾轉反側半天,終于要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接着就是一陣冷風魚貫而入,吹得她一陣頭皮發麻。趕緊爬起來,便看到司徒瀾和夏天已經站在了門外,而那漫天幕地間,竟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連草房外的地上,居然都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夏幕趕緊爬到門框處,卻在一片茫茫的黑暗裏啥也看不見啊。沒有路燈,也沒有月色。正在這時,司徒瀾從腰間将佩劍抽出,緊随着雪濟發出的刺眼熒光,夜色都跟亮了起來。夏幕這才看清楚,有一個高頭馬大的男人正站在司徒瀾和夏天的前方不遠處,穿着獸皮,一邊肩膀還露在外頭,雄壯的肌肉也光在外面,頭上只有頭頂稀稀疏疏的一撮毛發。唉喲!話說不冷麽?

再仔細一看,不得了,原來他們面前的不僅僅是那個面色兇狠的陌生男人,他身後,還站了一排好大的——哈士奇!

“臭小子,把東西交出來,饒你今天不死!”那個健碩的男人叫嚣道,長臂一指,對準了夏天。

“仙、仙尊,他、他就是閣濤,狼族的副統領。”夏天本能往司徒瀾處挪了兩步。

“嗯。”

“你又是誰?這是我們妖族的恩怨,你一個凡人最好不要摻和進來,我并不想殺人!”肌肉男朝司徒瀾道。

哦喲!聽起來還是一個不濫殺無辜的好人嘛!

“仙尊……”夏天帶着器腔叫道。

司徒瀾站在原地未動一下,倒是他身後的夏幕急了,反應過來後的她明白那可不是一群溫順可愛的二哈,很可能是一群瞬間就能把人撕碎的大野狼啊!大概數了一下,至少二三十匹吧。除了司徒瀾手上有把劍,自己和夏天可以說是手無寸鐵,這可要咋整!對,先找個趁手的武器。可是轉了一圈,草屋裏連個鐵器都沒有,撿來的樹枝或枝幹還被燒得差不多了,看來看去,只有手上的長安了,再回想起剛才夢境中的場景,長安确實能變成長生,成為一把利器的,想至此,不由得把手裏的玉笛握得更緊了。

這裏面夏幕都忙乎一圈了,外面居然沒有一點動靜,雙方還是靜默站着,誰也沒動,除了閣濤身後的狼群已經安奈不住,開始蠢蠢欲動地長嚎。

夏幕只在電視裏看過狼,聽過狼嚎,連動物園都去得極少的她可是沒見過真狼,因此當這一群狼一起仰天長嚎的時候,她是被震撼的。哇塞!好霸氣!

“仙尊……”小狐貍顯然是害怕極了,不由得被逼退兩步,躲到了司徒瀾的身後。

“哼!東西交出來!”閣濤一聲大喝,中氣十足,好像曠野裏都能産生回音。

夏幕也默默地挪到了司徒瀾身後,輕聲問道:“我們怎麽辦?我能跑,但肯定跑不過那些狼。”

司徒瀾仍舊未動,只是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悅又飛快壓下。跑!為什麽要跑?

“你既已知那串珠的由來,還要一直守着它嗎?”司徒瀾側頭問向夏天。

“我……我,我可以把它交出去。”夏天頓時明白了司徒瀾的意思,縱使不情願,但人家仙尊都這樣說了,自己又肯定打不過閣濤,還能怎麽辦呢?只好将串珠從懷裏掏出來。

嗯,也是,這串珠又不值錢,既然現在殺他父母燒毀無妄森林的兇手已經确認了是魔族的人,那這串珠子也就沒什麽關系了,這只是夏天的父親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連他父母的遺物都不算,确實沒必要為了這串破珠子搭上三個人的命吧。夏幕心道。

“哼!早點交出來就不用浪費老子這麽長時間了!”閣濤一把接過夏幕抛出去的串珠道。再轉身吹了一聲口哨,同那一群狼便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待閣濤走後,夏幕看得出來夏天是失望的。

她能理解,雖然交出珠串确實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夏天自以為找了一個法力高強的靠山,結果這還沒動手,人家就讓他把東西交出去,将他給賣了,也确實難為這孩子會感到失望。便上前安慰道:“別難過了,如果你喜歡那串珠,等我回月芽雲間也給你弄一串吧,反正如果大家都有的話,我肯定也會有的。”

夏天沒有說話。

“你別難過了。主要是……他們那麽多狼,我們……打不過的。”雖然不太願承認,但夏幕還是自認為說出了事實。

夏天依舊低着頭,沒說話。

“明早我們去妖界。”司徒瀾忽然說道。

“嗯……嗯?去妖界?”

夏天也猛然擡起了原本有些沮喪的小腦袋。

“查清楚狼王與魔族的關系。”

“仙尊,你是說……狼王居然敢勾結魔族?!”

“查了才知道。”

“對哦,只有順藤摸瓜,才能真正找出那個兇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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