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狐朋妖友(6)
正憋着一肚子氣埋頭苦吃的時候,一個店小二居然朝他們這桌走了過來,正是那只母狐貍。她幻化成的皮囊其實還是很好看的,柳葉眉,單鳳眼,小小的朱唇,柔白的皮膚,婀娜多姿的身段,算得上是一位佳人了。只是那條狐貍尾巴呀,晃來晃去,晃得人眼暈。
“哎喲!好生俊俏的一位公子呀。”說罷就往司徒瀾身上靠去。
“……”夏幕聽到聲音木然擡頭,還吊着半口面晃蕩,啥情況?
司徒瀾不着痕跡地側身閃開,眉眼下都是毫不掩飾的不悅。
“公子,我請你喝杯酒啊。我們店裏自釀的白桃醉,別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呢。我陪你……”嗲着無比嬌媚的聲音,說着就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只酒壺來提在手上,要往司徒瀾面前的杯子裏斟。
“你幹什麽!”
母狐貍大概是想說:我陪你喝一杯。但這回司徒瀾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夏幕突然桌子一拍,站了起來。
一下子司徒瀾、夏天,還有這只母狐貍都愣住了,看着她。氣憤陡然就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哎喲~~姐姐別生氣嘛,我不就是……”母狐貍率先反應過來,嬌笑道。
“給老娘閉嘴!誰是你姐姐!我媽不認識你媽,我爸也不認識你爸,亂認什麽親戚!也不看看你的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魚尾紋都快化成蝴蝶起飛了,一把年紀了還在這裏裝嫩,我都快被你雷到外焦裏嫩了。你以為屁股後面甩着把雞毛撣子就能裝狐貍精呢?就憑你這樣的,還好意思恬不知恥地勾引人!勸你再去修煉個幾百年吧!”
夏天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嘴巴張着,口水流出來都不自知。而司徒瀾同樣踟蹰在原地……
“你你你,你憑什麽這樣說我!”母狐貍氣到嘴瓢,看樣子是遇見對手了。夏幕因腰間揣着夏天給她的狐貍毛,因此這一刻在這只母狐貍的眼裏,她只能看見同樣的另一只母狐貍。可是狐貍間最不怕的就是母狐貍相互幹架搶人了,于是道:“你是他什麽人?”
“你管我是他什麽人!你是瞎呀!眼睛長着擺設的嗎?沒看到我們一起來的?還不清楚麽,他是我的人!不夠明顯嗎?”夏幕本來就一肚子氣沒處撒,正好,逮住了這個母狐貍。
“他怎麽就是你的人了?”
“他怎麽成為我的人要你管?他是我的靈寵,不不不,不是,呸!他是我的靈修!怎麽了?不行嗎?客人的人你也敢碰,就你這樣的破職業操守,還好意思在這裏混服務行業呢,信不信我分分鐘撕得你媽都不認識你!”說罷真的撸起了袖管。
“……”母狐貍或是迫于夏幕的氣勢,竟然一時語塞,被壓得往後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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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幕。”司徒瀾也站了起來,叫道。
夏幕一怔,這是司徒瀾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嗎?想不起來了。
她一把拉過司徒瀾的手,大聲訓道:“別人要占你便宜,你就讓她占,你傻啊!”說完,就拉着司徒瀾走向樓上。只留夏天和那只母狐貍風中淩亂……
“她她她……”母狐貍又卡殼了。
“嗯,我家姐姐,一般人,可不敢惹。”夏天真誠地說道。
“你家姐姐,好生厲害。佩服!”母狐貍同樣真誠說道。
夏幕記得自己應該抱過很多次司徒瀾了吧,但每次都是隔着衣服那厚厚的布料,這是第一次牽起他的手,中間沒有任何遮擋物,直接肌膚相親了。他的手是溫熱的,虎口和指尖都有薄繭,大概是練劍磨得吧。他的手掌很大,她想,如果将自己的手和他的放在一起比較,一定小了不止一圈吧。為什麽?她就這樣牽着他,而他,居然不掙開呢?
兩人走回樓上,在自己的房門口,夏幕終于放開了司徒瀾的手,剛才在上樓梯時,夏幕已經給自己找好了臺階。
“我剛才演得怎麽樣?是不是很像?”夏幕笑得燦爛。
“你……”司徒瀾遲疑了。
“你什麽你呀!是不是要謝謝我,要不是我出來幫你擋住了那爛桃花,說不定她就會影響你今晚的計劃啦。現在好了,我幫你把她趕走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差不多時間就去做你想做的吧。”
“……”司徒瀾。
“我也先回房了。嗯……明天見。”不等司徒瀾回複,夏幕快速地閃回了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然後貼在門框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太尴尬了!
而司徒瀾也在她房門前停留了片刻,最後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天啊!剛才我都幹了些什麽啊!!夏幕把臉埋在手心裏,蹲在地上。太丢人了!居然當着司徒瀾的面像個潑婦一樣去和一只狐貍精吵架!
趴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可是卻越想越上頭,後悔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
在妖界噬悲城中心街道最大的一家酒樓裏,最頂層的一間包廂,正坐着一個男子喝着美酒,左擁右抱着美姬,賞着城中的風景,任憑懷中的美人喂着美食,捶着大腿,一派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悠哉游哉。此男子正是噬悲城主,現任的狼王——殊梁。
正在這時,忽然窗外傳來一聲響,似有人落在窗匣上。
殊梁聞聲眯起神,手輕輕擺了擺,兩旁的美姬立刻從剛才嬌媚的狀态裏收起神色,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來啦。真是好奇怪的習慣,放着大門不走,怎麽總是喜歡走窗呢?”
窗子未開,一道身影卻竄了進來,剎時間屋內的燈火俱滅,殊梁就只見一個一身漆黑披着長袍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嬉笑道:“我就是喜歡,你管得着麽?東西呢?”
“在這。”殊梁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遞對方。“都合作幾年了,還搞得這麽神秘。切!”
對方沒有作聲,只是打開錦盒,見到了裏面的珠串好一會沒發出聲音。
見他不說話,殊梁有點愣住:“怎麽了?不是這個?”
“……是。謝啦!”黑袍男子又恢複了輕快的聲音。
“那就好,我們兩就算扯平了。”殊梁道。
“嗯,扯平了。呵呵……”黑袍男子笑道。
“你笑什麽?”
“是扯平了,可是,你也快完了。”
“什麽意思?”殊梁眯起眼,黑暗中露出了尖銳的狼牙。
“放心,我對你沒意思。只是,我能送你上位,但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就難不容易了。”
“哼!我已是狼王。狼族誰還敢有異心!”
“嗯,祝你好運。”
說罷,黑袍男子便不見了,只留黑暗中,窗子被打開,随着剛才刮過的狂風拍打着窗臺。
殊梁握緊了雙拳。不管剛才他是什麽意思,自己既然已經借助了他的力量做了狼王,就不可能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我,就該是天定的狼王!
重新掌燈,喚回了美姬,将剛才的插曲放下,回到那溫柔鄉中。
第二天一早,夏幕就去敲司徒瀾的房門。
“昨晚怎麽樣?”見到他第一句話,就迫不急待地問。
“沒怎麽樣。”
“啊?什麽意思?你不是昨晚夜探狼王宮了嗎?”
“狼王不在。”
“哈?”
“未有發現。”
“在想其他辦法。”
“嗯,那……那要不要我去試試看,想辦法去打探點消息呢?”
“不用。”司徒瀾答得斬釘截鐵。
“你不要拒絕得這麽幹脆嘛,說不定我真的幫點忙呢。”夏幕不死心。
“我會找到線索。”繼續拒絕
“可是你都不認我試試怎麽就知道我不行呢?”還是不死心,自己真的就沒麽沒用吧。
“你先休息。”
“我已經休息了一晚上啊。”
“外面不安全。”
……
夏幕還想再說點什麽,但看到司徒瀾堅定的表情,又說不出口了,他是擔心自己又把事情搞砸,再來浪費時間和精力來救自己麽?
不歡而散的短暫碰頭,夏幕只得回到自己房間,讓司徒瀾先好好休息吧。
可是縱使房間在舒适,夏幕也是坐不住的,挨了半天,情緒非旦沒下去,不平之心反到愈演愈烈,心裏的那團怒火也是越燒越旺。憑什麽他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呢?憑什麽就讓自己除了吃就是睡呢?從來不喜歡欠別人錢,但更不喜歡欠別人的情。若不是自己堅持要收留夏天,那此刻兩人應該是在去往兖州的路上了吧,也不會跑到這個妖界來,處處小心謹慎,還讓他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再說直白點,是誰燒了妖界的無妄森林,是誰殺了夏天的父母,其實和司徒瀾半點沒有關系吧。他是人間的守護者,不是妖界的。可是現在卻是他在查明真像,都是他在冒險,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又在幹嘛?吃飽了就睡大覺?不行,夏幕真的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坐等于此。
于是只能又去找夏天。小狐貍到是吃得飽,睡得踏實。
“陪我出去走走吧。”夏幕直接将他拎起,已經駁回了他拒絕的可能。
兩人走到大街上,白天的人明顯比晚上要少得多,看來動物果然大都是夜間活動的。夏幕随着夏天的帶領,來到了狼王殿外。兩人遠觀着,狼王殿雖是在城中心,卻建築在山崖之上,夏幕猜想,大概狼是真喜歡站在山崖上仰天長嚎,才選了這麽個位置吧。
“姐姐,我們就這樣出來,不跟仙尊打招呼,真的好嗎?”夏天怯怯地問。
絕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夏幕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們又不是出來玩的,是出來給找線索的,找到放手燒無妄森林和殺害你爹娘的兇手,難道我們不該出份力嗎?真的只是靠他一個人?”
夏天一聽,趕緊點點頭道:“姐姐說的對,仙尊願意幫我這只小狐貍,我定當感激不盡,這本來就該是我的事。可是……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呢?”
“容我想想。”夏幕擡眼望去那根本無法靠近的狼王殿,卻實,要怎麽辦呢?其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到狼王,然後問他,為什麽要搶珠串,搶去了有什麽用嗎?可是狼王哪有那麽好找,人家是王,哪會像自己這樣滿大街溜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