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織田作之助認識北川星極, 但北川星極應該不認識他,就像當初他認識白澤稚子的時候,白澤稚子也不認識他。
在龍頭戰争還沒開始的時候、甚至更早之前, 織田作之助剛認識咖喱店老板不久,就認識了他們兩個————咖喱店的牆上, 挂着北川星極和白澤稚子的合照。
這一對幾乎截然相反的兄弟的确會讓人印象深刻, 特別是在咖喱店老板說辭含糊的說了一下自家小白貓的情況之後,織田作之助想了想, 只能想到‘命運’這個詞。
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弟生離死別, 是命運。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就此收手、去當一個不殺人的港口Mafia基層成員, 也是命運。
如果是其他什麽有文采的作家或對人生這種事感觸頗深的人,或許能在老板隐晦的說完大概可以激怒貓的行為後感嘆一兩句什麽,但織田作之助當時想了想, 只能好像特別沒誠意地說出:“啊,這樣也實在沒辦法,确實是一件很苦惱的一件事。”
聽起來實在幹巴巴, 卻是織田作之助僅能說出來的話,因為這件事的确充滿着苦難和苦惱, 也确實讓人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咖喱店老板當時笑着道:“作之助的性格很好哦, 稚子應該會很喜歡你吧。”
那張合照的氛圍很幸福,幸福的十分亮眼, 所以在後來某一次,太宰治突然出現在咖喱店的時候, 也發現了它。
那是在MIMIC的人偷渡到橫濱之後, 織田作之助看望完孩子,從二樓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坐在一樓吃辣咖喱飯的太宰治, 太宰治也側首看向他:“呦,織田作~”
咖喱店老板探頭看過來,又轉身去拿為織田作之助做好的咖喱,就在那一瞬間,太宰治迅速起身出手,把那張合照放回原位,又在咖喱店老板回過頭之前坐好。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在桌前坐下後才開口:“太宰,你……”
“沒有哦,我什麽都沒做哦~”太宰治若無其事的開口,他側過頭,微微一笑,“只是有些好奇~”
“而且那麽短的時間,根本做不了什麽嘛。”
如果是別人,的确做不了什麽,可是把那張照片拿到手一段時間的人是太宰治。
從表面上看起來,那張照片的确沒什麽損傷,織田作之助看了一會兒,在咖喱店老板生出疑惑之前移開視線。
只是短暫的‘見面’和與白澤稚子短暫的相處,織田作之助就可以把北川星極認出來,畢竟他們兩個除了發色和眸色、其他的幾乎一模一樣,呃,性格和氣質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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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宰治一定可以認出來,他和白澤稚子相處的時間更長,也足夠了解對方。
現在的問題是,咖喱店老板隐晦的暗示過,北川星極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
為什麽他還活着?
織田作之助松開手,想了想,又重複道:“真的很高興。”
不管是因為什麽,能活着,就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吧。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幾眼,确定介紹完畢就用頭頂了一下北川星極的肩膀:“我和新人認識哦~”
他用的力氣不大,像是撒嬌一樣,北川星極看他一眼,配合地進行猜測:“去買甜品的時候認識的?還是少女漫畫?”
“都不是,是去辦案的時候認識的!”江戶川亂步氣鼓鼓道,他說,“冷淡貓貓去東京的時候,本偵探可是很努力的辦案的!”
可是社長還是把他的甜品控制的超嚴格——
“北川,”北川星極提醒,然後很冷淡的誇偵探貓貓,“亂步先生很棒,我在東京看到很多報道了。”
他問:“亂步先生要不要簽名版?”
江戶川亂步眯着眼睛和他對視,立刻反應過來,惡趣味的反擊開始了:“……不會吧?”
“亂步先生不是喜歡看少女漫畫嗎?我在東京買了簽名珍藏版哦,”北川星極道,他微微一笑,“登上電車前,我寄給社長了。”
亂步呆住,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有三座大山那麽高的社長用十分沉穩的吓貓聲道:“亂步,甜物不可攝入過多,甜甜的零食和甜甜的少女漫畫都是,這個月的甜品,扣掉吧。”
太可怕了,只是想想,都會被吓到掉貓毛。
三秒後,他拽着北川星極的手腕沖出去:“快快快,社長今天有事,我們快去收貨!”
“哎哎哎?”谷崎潤一郎跟着沖了幾步,然後猛回頭,看向織田作之助,“啊,那個,織田先生,拜托了!”
想要找到一跑出門就立刻消失的江戶川亂步和北川星極,非常容易。首先,把正确道路排除,亂晃,總能遇到他們。
或者一直往反方向走。
晚上的橫濱也亮晶晶的——特指海裏。
海風寧靜地吹來,帶着濕漉漉的痕跡,海面是幽深的藍色,與天相接處一片模糊,所以看的人分不清星星究竟是在天上、還是在海裏。
白澤稚子坐在欄杆上,懶洋洋的翻着一本書,不是那本與寵物的社交禮儀,那本書丢失了,他現在看的書是紅與黑。
書裏講述的應該是一個很好或很有哲理的故事,反正白澤稚子看不懂,他從來都看不懂那些描寫人性的故事。
有煙花在頭頂炸開,又倒影在幽藍的海面上,白澤稚子擡頭看過去,眼睛眯了一下:“煙花呀……”
好久都沒有看到煙花了,說起煙花,現在這個季節,櫻花應該還沒有凋謝吧,北川星極很喜歡櫻花花瓣飄落到水裏的那種畫面。
粉色的花瓣潤進水裏,又被搖曳的小魚沾在魚尾上,在清澈的水裏游動,的确十分漂亮。
但是在橫濱,櫻花并不是随處可見,喜歡櫻花的那個人也再也看不到每年的櫻花了。
有人快步走到近處,低聲道:“白澤先生,審訊完畢。”
這是白澤稚子今天的日常任務,十分無趣,他恹恹的把書合上,坐在欄杆上伸了一個懶腰,看起來随時會掉下去:“十一分鐘,好慢啊~”
那名屬下立刻低頭:“抱歉,白澤先生。”
白澤稚子歪頭,正要說話,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打斷了他,他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在離橫濱海邊不遠處的一座建築物熊熊燃燒了起來,從海邊看,只能看到仿佛被撒了金色的火焰、看不到與黑夜融合在一起的濃煙。
這種大半個橫濱都能看到的動靜真的好熟悉,熟悉到無論是白澤稚子、還是在場的其他人,心裏都默默冒出一個名字,白澤稚子問:“……芥川的這次任務是什麽?”
“總之,不是炸樓對吧?”
長時間追蹤、追殺太宰治的芥川龍之介什麽都沒有找到,于是重心逐漸偏移,從誓死抓住太宰治到努力在橫濱制造出很大的動靜或讓自己的名聲變的更加兇惡有名,總之,一定要讓身在橫濱某處的太宰治看到他制造出的動靜或聽到他的名字。
太宰治是怎麽想的,白澤稚子不知道,反正芥川龍之介的破壞力真的挺大的,如果不是他的這些行為同樣震懾了港口Mafia的敵人,森鷗外早就受不了他的任務後續處理報銷了。
現在應該也快受不了了,每天都在算港口Mafia的花銷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芥川不愧是太宰的弟子,在各種人頭疼的的方面都很精通。
白澤稚子看了火焰幾秒,就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審訊記錄交給大姐那邊,我下班了。”
等、等待,白澤先生,您好像才剛上班沒多久吧?!
任務不重要、上班不重要,現在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晚上十點二十分,中原中也完成武力派任務,回辦公室處理任務報告,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森先生應該在辦公室處理任務、白澤稚子應該剛上班幾個小時,還在做外出任務,所以……
中原中也把燈打開,然後頓住。
白熾燈把辦公室的黑暗驅散,照亮了整間房間,也照亮了白色的頭發。
他的辦公桌上,趴着一個白貓,因為燈光亮起,白乎乎的軟毛也擡起,露出墊在桌面上的那本書的紅色封面。
白澤稚子一秒爬起,順便從抽空補眠狀态脫離,他雙手交叉、撐住下巴,微微一笑地拖長了尾音:“chuuya——”
軟乎乎的,像是撒嬌,但其實是來報仇索命的,就像進攻撲住你開始撓之前,貓咪揺尾巴不是開心或親近你,而是在表示敵意。
糟糕,太宰治沒有被芥川龍之介逮到,但中原中也被白澤稚子被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