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身處深淵的時候, 是連天邊遠遠的光茫都會害怕的。

無比渴望着光茫,又無比懼怕它們,這就是滿身泥濘地身處深淵時的感受, 白澤稚子曾經深刻地理解過這種感覺。

就像尾崎紅葉所說的那樣,本應在黑暗之中盛開的花朵、是會被光明曬死的, 北川星極就是在接觸到無比耀眼的光明時被曬死, 白澤稚子也是如此。

樹林中徹底寂靜下來,只留下太宰治自己漫不經心的呼吸聲、心跳聲, 和白澤稚子急促起來的心跳。

他問道:“你什麽意思?”

太宰治卻一觸即離, 若無其事地後退幾步、和白澤稚子拉開距離:“哎哎哎?稚子真的不明白嗎~?”

現在是面對面的接觸了, 白澤稚子能夠看到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漫不經心又輕佻,還是原來的那種味道。

他用非常普通的輕佻語氣道:“說起來, 明明應該乖乖待在首領身邊,卻跟着中也出來,好奇怪。”

是的, 這個時候,白澤稚子應該待在森鷗外的身邊。

而且以白澤稚子的性格, 根本不會主動提出什麽要和中原中也搭檔行動、以防止敵人太宰和組合串通之類的, 只可能是森鷗外主動要求且費力氣說服白澤稚子的。

白澤稚子下意識側首看了一眼空地那邊一眼,這裏離那邊有點遠, 其實看不太清在空地上陷入沉睡的中原中也,但确實足夠安全, 給了白澤稚子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起碼萬一真的有太宰治被踹飛畫面的話, 他在這裏笑出聲,不會被中原中也一秒踹飛,起碼要兩秒。

值了。

哦不, 偏題了,白澤稚子毫不心虛地收回視線,平靜道:“這種事情,我沒有和叛徒彙報的必要吧。”

“嘁,多謝稚子提供情報。”太宰治扭頭,微風把他手腕上冒出頭的那截繃帶吹出,他的聲音比被風吹浮着的白色繃帶還要輕飄飄的,“幼稚的小鬼。”

到底是誰幼稚,一直用過去的稱呼稱呼別人,白澤稚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草叢,沒有一眼掃到自己的槍,看來等下要等太宰治走了、才能鑽進草叢裏找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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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裏太暗了,黑色的金屬物一點也不好找,白澤稚子選擇了放棄。

他道:“無論是誰,都是在一直前進的吧,除了你。”

太宰治微怔了一下,旋即聽到白澤稚子淡淡道:“哪怕掉進水裏、洗掉了身上的一部分黑色,但是心和兔毛的根/部仍然是不會改變的。”

哪怕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哪怕沒有加什麽其他奇怪的稱呼,也依舊把原本就炸成球的兔子尾巴露了出來。

“不對不對,”太宰治輕笑一聲,他把手拿出來、舉起食指晃了晃,“身上的黑色不是被洗掉的,是被炸/掉的,稚子忘記了嗎?看來是印象還不夠深刻呢。”

他拖長了尾音,提醒道:“是炸/彈哦,稚子忘記了嗎,是炸/彈、黑色外套的炸/彈,離別的禮物呦。”

在叛逃出港口Mafia後,太宰治曾經給白澤稚子寄過一件禮品盒,裏面放的是當初森鷗外送給他的外套、以及一個小小的炸/彈,讓白澤稚子記憶猶新,中原中也的那份炸/彈被綁定到了他的機車上,除此之外,港口Mafia的所有高層都收到了太宰治的一封信,就是那封所謂的,如果太宰治死亡、港口Mafia諸位的罪行就會立刻被公之于衆的威脅信。

白澤稚子的表情在他不斷蕩漾的尾音裏冷淡下來,他道:“記得。”

“短時間內不想看到太宰先生呢。”白色兔子被揪了一下尾巴團,立刻冷酷無情地蹬了蹬腿,用兔爪蹭了蹭還帶着胡蘿蔔碎屑的三瓣嘴,往外走去,“組合的事已經處理完畢,這次的短暫聯手也已經到此為止了吧。”

太宰治笑着側身,為他讓開一條出去的路,等被白澤稚子擦肩而過,才側首。

“要去找夢野和中也了嗎,對了,稚子。”他輕松道。

白澤稚子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嗯?”

“走出了森林,可就走到了月光下了哦,非要說的話,月光也是光明的一種吧。”太宰治歪頭,意味不明的道,“當然,也可以一直待在樹林裏,可是清晨的光茫遲早會把周圍照亮,也是光明的一種,似乎別無選擇了呢。”

又是這種意味不明,但是一定透露出了太宰治所知道事情的話,白澤稚子下意識挑眉:“什麽意思。”

“意思呢,就是——”太宰治微勾唇角,突然偏轉話鋒,認真的語氣又被輕佻取而代之,“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是非常美麗的景色呢,希望有機會和白澤君一起看吧。”

嗯?

白澤稚子手動拒絕,并且生動形象地用表情表示出了自己的嫌棄:“果然,你這家夥就是這樣,如果現在沒有任務,我一定要把你狠狠地揍一頓。”

他忽略掉會不會陷入持久戰的問題,輕飄飄道:“想和你一起看風景或者日後有機會去旅游這種惡心的話,還說留給甜品店的服務員小姐說吧,她一定會對你的資金問題表示貼心的關切的。”

“什麽嘛,”一提到這個話題,太宰治就立刻抱怨,“所以稚子沒有付錢果然是故意的了?真是過分。”

白澤稚子懶得理太宰治,他走出樹林,慢吞吞地往空地走去,現在的距離近了、中原中也原本模糊的輪廓就逐漸清晰了。

本來佩戴的槍都被扔在了樹林中的草叢中,如果這個時候、太宰治撿起來對準他的後背開/槍,一定會輕松打中目标,不過這是毫無意義的舉動,對方不會這樣做。

“對了。”身後又響起太宰治的聲音。

又是這樣,白澤稚子沒有回頭,随意地伸手擺了擺:“再見再見,你那邊應該還有事要處理,組建橫濱救護隊的事下次再談。”

太宰治也毫不在意,他懶洋洋地道:“稚子有空的話,還是收拾一下自己狼狽不堪的過去比較好哦。”

說完,目光在兩側的草叢中一掃而過,繼續按照自己原來的前進路線走,甚至悠閑地哼着幾句奇怪的歌詞。

組合的人已經撤退,夢野久作身邊沒有人守着,他和中原中也一樣,都處于昏迷中,白澤稚子把他抱出來扔在草地上,然後陷入了沉思。

這要怎麽般回去……?

難道要背上背一個、前胸挂一個嗎?

白澤稚子堅定拒絕,這種姿勢實在是太過反人類了,他把中原中也和夢野久作擺在一起,比了一下大小,就坐在草地上出神。

月光靜靜灑在這片空地上,這裏暫時只有一個清醒狀态的人類,白澤稚子坐了許久,突然伸手、薅了幾根草。

如果認真編織的話,雖然有些困難,但是應該還是可以編成長長的兔耳形狀吧?

清晨,陽光和朝露還沒有徹底彙聚到一處,就被一聲爆怒聲驚走:“白澤稚子——!!!”

然後是白澤稚子上蹿下跳的聲音:“不是我!”

“是太宰治,總之都是太宰治!”

“他還重複了好幾次兔子的特性,兔耳一定是他留下的!!!”

中原中也的聲音緩和下來幾秒,他反問道:“那為什麽……等等,兔子特性?!”

太宰治的拉仇恨能力,一向可以的,白澤稚子非常看好他。

果然,中原中也把帽子戴上,周圍的怒火仿佛凝聚成了熊熊的火焰實體:“太!宰!治!”

白澤稚子的危機被解除,他贊同性地點了點頭:“實在是太過分了,下次見面,先把他踹得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兔嚎傳遍橫濱,再談合作的事情吧~”

哦呀哦呀,太宰治怎麽可以這樣呢,實在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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