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會(一)

“雲庭你們在這裏?快點,老爺子找你過去。”

來人看都沒有看祁君輕一眼。

穆雲庭松開他的手,低頭靜靜看着他,“在這裏等我一會。”

就跟着來人走了。

祁君輕在他們身後,握拳又握拳,最終無力地松開。

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卻像是相識了一輩子。

什麽時候,我才不再是你身後的附屬?

穆華找雲庭過去是為了讓他見見土地局的局長,畢竟,金銮灣的項目還要靠跟機關政府的合作。

這個局長叫吳敏。

吳局長一看項目負責人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當下就興致缺缺。

不過幾句話之後,穆雲庭就成功扭轉了他對他的印象。

兩人相談甚歡,吳局長對穆雲庭的叫法也從小穆變成雲庭,到了最後,甚至已經稱兄道弟了。

“雲庭啊,那個項目你不用急,需要補什麽材料盡管跟哥說!如果土地問題解決不了,讓小李替你跟進!小李啊!”

“是,局長。穆總您好,初次見面,鄙姓李,李楚。”

“小李是我的得力幹将,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就找他。”

這已經算是很大的承諾了,等于說土地局從此要給這個項目大開方便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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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穆雲庭知道有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他招來一個人耳語幾句,那個人恭敬退下。

不久後,捧來一個長條的木盒子。

穆雲庭接過,打開。

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捆卷軸,吳局長接過打開,這是一幅古樸的潑墨畫。

吳道子畫作,《蕭何月下追韓信》。

吳局長顫抖着手一幀一幀地撫摸着上面的人物,以他的目光來看,這幅畫百分之百是真跡。市面上曾拍出100億RMB的價格。

“雲庭啊雲庭,你可真是深得我心啊。”

“吳哥喜歡就好,對外就說是我穆雲庭送給吳哥的見面禮,市面上仿品,不值幾個錢。”

“好,好,好。”

……

祁君輕靠在門外,聽穆雲庭在裏面談笑風生,什麽官話客套話張嘴就來,甚至後面還面不改色地行賄。

他怎麽懂這些?他怎麽敢做這些?

就算是富家子弟,從小耳濡目染,可他不應該這麽熟練,就像,做過很多次一樣。

祁君輕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這就是所謂黑暗的法則嗎?可這,這是犯法的啊!

這時候的他并沒有發現,當他撞破這件事的時候,最終占據自己大腦的一個想法是如果他被發現了要怎麽辦?而不是,他怎麽能做這麽龌鹾的事,我要遠離他。

送走了吳局長,穆雲庭打開門,看見了從洗手間轉出來的祁君輕。

“你都聽到了?”

“……”祁君輕不答,這讓自己想到上輩子,他們兩個就是因為這些問題經常争吵,最後分道揚镳。

祁君輕見不得這些黑暗,不要自己以這樣的形式幫他。他總覺得,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總有一天也可以站在商界的頂尖。

自己的傲,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而祁君輕的傲,是真傲。

他總是學屈原,遺世而獨立。

這樣的人,從地獄歸來的自己,怎麽配得上?

這樣想着,他覺得安分許久的心髒又在隐隐作痛,忍不住扶住了門框。

這下,祁君輕顧不得質問和指責,趕緊沖上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怎麽了?又痛了?”他慌不擇路地伸手摸穆雲庭的襯衣口袋,“你的藥呢?”

“……沒帶,一會就好。”

“你!”祁君輕不明白這叫做心痛,這時候的他,只是一個沒有多少城府的少年。

很多年後,當他修煉成商場上的老手,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時候,他就會很懷念這時的時光,這時的天真。

他将他扶回房間,把他放到沙發上。

穆雲庭痛了一下,這時已經緩過勁了。他閉着眼睛,仰頭靠在沙發上,左手搭在額上,很是疲憊的樣子。

“君輕,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不必勉強自己。”

祁君輕不接他這個話茬,他只是問,“會不會有問題?”

穆雲庭猛地坐起來,他本以為,等待他的将是責難,沒想到,祁君輕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這不算關心的關心。

他久久不能言語,等到祁君輕終于不耐煩了,他才說:“你放心,如果真到那時候,我有後招。”

“誰不放心了!”不料這句話卻像是踩了地雷。祁君輕吼完這句話就奪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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