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試鏡結束後,聞眠回到家。

卸了妝,躺在沙發上玩了一會手機,她開始在腦海中複盤今天的面試表現。

按道理說,自己發揮不錯。

但這世界上似乎并沒有絕對兩個字,尤其是在變數多端的娛樂圈裏。

有時候,就算兩方已經簽訂了合同,仍然有被開機之前更換的可能。

盯着天花板嘆了口氣,在安慰自己“該做的已經都做了”之後,她站起身,換了衣服打算鍛煉。

既然結果無法掌控,就幹好自己能控制的部分好了。

一個小時的無氧訓練結束,聞眠洗完澡換完衣服,拿起手機一看,竟然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微信。

來自早上與她聯系過的副導演。

“聞眠你好,很抱歉地通知你,你沒有通過試鏡。但是你良好的表現給導演組留下了深刻的影響,期待下一次合作。”

聞眠将這一條消息看完,鎖上手機屏幕,轉身去洗衣服。

她一邊洗一邊發呆。

洗完衣服,她的心緒無法安靜,于是又把廚房掃了一遍,給整個房間來了個大掃除。

……雖然說也預期到會有失敗的結果,但到了這個時候,她仍然會很難過。

過不了試鏡,進不了昊天影視,她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呢?

折騰完衛生,聞眠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心中的郁結似乎也随着一番勞作有些許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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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前路迷茫時,恰好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眠眠,忙嗎?”

一番寒暄之後,對方道明來意:“是你奶奶舊病犯了,如果你手頭寬裕的話,能不能打點錢回來?”

“你知道,我和你林叔叔都是死工資,還要供你哥哥的開銷。”

半個小時候,聞眠準備妥當,搭上了回家的車。

她想見一見奶奶。

上輩子,她沒能見到對方最後一面。

·

在聞眠坐上回鄉的高鐵時,她不知道的是,《鳳鳴》的制作組已經因為她吵作一團。

大佬們之間的PK腥風血雨,而選角的副導演在一旁瑟瑟發抖。

“我告訴,周沐虎!我現在腦海中的曲芙都是聞眠的樣子,你不讓她演,我這戲改到一半,下面就改不下去了。”

對于試鏡結果最意難平是編劇王坤,他對聞眠非常滿意,不但主動遞名片,得知最終結果後“想要讨個說法”。

按道理說,在一個影視劇中,編劇往往參與的是前期工作,在選角這事上,編劇不參與決策,只能在一旁提供建議。

但《鳳鳴》劇組的情況有些複雜。

一是編劇王坤本身在從事影視行業之前,是上過作家富豪榜的名作者,有一定的知名度。

二論私人關系,王坤與導演兩個人是交往十幾年的好朋友。王坤說話導演往往較為重視。

因此,王坤在杠起導演時,格外的理直氣壯。

“她就是我的靈感缪斯!”

“缪斯個鬼,你還以為是自己在家裏寫小說,随便怎麽寫都行?”

“那你說她哪裏不行?”

“她沒有哪裏不行,她就是太行了,所以用不了她。”

說起這個,導演周沐虎心裏也很憋屈。

聞眠這姑娘水平有多好他能不知道?就最後那一下,就足夠征服他好幾回了。

但問題是,拍戲這事不能是誰演得好,誰就一定能演,還要考慮資金、主角,以及播出之後的收視率。

見王坤仍然梗着脖子,周沐虎自個兒也覺得好笑,伸手拉他坐下:“我就給你直說吧,咱們這個戲,女主角已經簽了任芸芸。”

“任芸芸你知道吧?”

王坤悶聲說:“當然,就最近大火那個。”

按道理說,任芸芸也是新一代小花裏的佼佼者,不光長相優越,演技也是出了名的不錯。

但,也只是年輕演員中的“不錯”。

“你覺得聞眠與任芸芸的表現誰更好?”

王坤瞪眼:“這不是廢話?”

“你什麽意思?害我?我可不想任芸芸的粉絲人肉我。”

周沐虎不與王坤開玩笑,認真地說:“我覺得光論演技,聞眠毫無疑問是更強的。”

王坤安靜下來,順着周沐虎的思路說:“聞眠長相也不比任芸芸差,就是人氣差了點。”

坐在一旁的副導演嘴角一抽,人氣何止是差了一“點”?

周沐虎見好友不吵了,能夠坐下來認真交流了,這才切入正題:“是,所以聞眠來面試的是女配。”

“如果一部戲的女配太過耀眼,還怎麽突出女主角?”

王坤不服氣:“也有不少戲裏女配比女主有存在感。”

周沐虎冷冷地提醒:“這部戲最大投資商之一是任芸芸的爸爸。”

制片人在一旁咳嗽了一聲。

“你覺得,最後成品出來,投資方會接受他們要捧的人被其他配角壓嗎?他們的錢是打水漂來的嗎?”

又是超出制作層面的資本游戲,王坤冷哼一聲,氣勢肉眼可見地變弱。

但他仍然死鴨子嘴硬:“你怎麽知道聞眠這小姑娘沒有後臺呢?”

周沐虎反問:“有後臺還會自己來試戲?”

王坤瞬間被徹底絕殺。

他雖然有才華,性格也狷介,但也絕對不是執意對抗圈內規則的愣頭青。

想做成一個作品,有時候,他們不得不考慮到更多層面的因素。

見老友低下了頭顱,仿佛回憶起了自己在事業起步時的遭遇,周沐虎勸他:

“沒事,這次不成還有下次,大不了咱們下次再帶一帶她。”

“真正有才華的人,是不會被埋沒的。”

王坤哪裏不知道好友的安慰,擡起頭望向制片人:“齊總,我們片頭片尾曲還沒定……”

片尾曲倒是有挑選的空間。

“行行行。”制片人挺喜歡這個帶他入戲的小姑娘,“我改天聯系她,聊一聊價格。”

見三位大佬因為聞眠吵了一通,副導演在一旁插不上話。

等三位吵完,他才小聲說:“其實,聞眠也是有後臺的……”

其他三位瞬間轉過頭:“?”

稍晚一些時候,蔣潭打來電話,問試鏡結果。

得知聞眠嘗試的結果選擇了另外一個人,他心中雖然遺憾,但覺得在意料之中。

挂了電話,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機給謝疏撥電話。

一番廢話後,他裝作不經意地說:“今天聞眠小姐姐去試鏡,結果已經出來了,你想不想知道?”

電話的另一邊,謝疏沉默片刻,反問:“我為什麽要想知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

謝疏冷着臉,想把這個喜歡賣官司的下屬打一頓。

“那我也要告訴你,她沒有被選上。”

謝疏沉默了一秒。

電話另一邊,蔣潭已經在長籲短嘆:“可憐了我的小姐姐,我是很想和她成為同事的。”

謝疏垂下眼眸,回憶起了那個生龍活虎的身影。

“她不會放棄的。”謝疏低聲說。

“?”

還沒等蔣潭弄明白這句莫名其妙話中的含義,老友就将話題轉到了最近的工作上。

近日,謝疏在外出差。

昊天影視為了落實國家扶貧政策,與小城政府達成了投資協議,會在幾年內投資上億元,建成一個小型的影視基地。

身為總裁,謝疏這一次專門過去,就是為了視察影視基地的前期準備工作。

“你在景河好好玩,記得給我帶特産!”蔣潭就差隔着手機揮揮小手帕了。

挂了電話,已經是晚上九點,蔣潭正準備回家吃飯,哪想到接到了《鳳鳴》劇組周沐虎的電話。

“蔣總,我想和你談一談選角的事。”

蔣潭重新坐回辦公桌前:“你說。”

五分鐘後,蔣潭打斷了周沐虎雲遮霧繞的試探,哭笑不得道:“我真的和聞眠沒什麽特殊關系。”

就算有,也不該是他啊。

另一邊,與聞眠打電話,聯系片尾曲的事宜的制片人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通電話。

人呢?

·

聞眠的家鄉名叫景河,離京城很遠。她坐了三個小時的高鐵,又轉了一班車,才在深夜裏到了家。

她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和奶奶一起住。

初中時,她的父母就離了婚。

母親與父親原本都是一個學校的老師,離婚之後,父親心情抑郁,主動申請去了邊疆支教,後來在邊疆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就沒有再回來。

相比之下,母親的生活看上去好得多。

她嫁給了一個專門從事建築行業的小老板,在前幾年房地産行業吃香時換了房和車。

女人離婚再婚畢竟不容易,聞眠不願意給母親增加困難,從初中開始,就一直住在奶奶家。

聞眠踏着月光,循着路燈來到了熟悉的農家小院門口。

望着門口枝繁葉茂的銀杏樹,她深呼一口氣,敲了敲門。

院子裏傳出汪汪的狗叫聲。

是她從小的夥伴黑仔。

只是,無論她怎麽敲門,黑仔怎麽叫,屋子裏都漆黑一片,沒有人來開門。

難道奶奶沒在家?

還是生病了被母親接進城裏了?

懷着擔憂的心情,聞眠伸出手,從門外掰開了自家的門鎖。

鄉下民風淳樸,門上挂的鎖往往是擺設,很容易就能打開。

進了屋,聞眠發現房子裏也是一片寂靜。

她一邊喊着奶奶,一邊進了屋,打開燈。

床上躺着一個人。

聞眠三兩步邁過去,伸手一摸對方的額頭,臉上瞬間變了顏色。

奶奶在發燒。

顧不得想這些年自己打回來的錢也有幾十萬,而房間裏依舊空空蕩蕩,也無法解釋為什麽老人生病還一個人在家。

她急忙在家裏找了退燒藥給奶奶喂下,背着人一番疾走,敲開村裏衛生所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景河,一個美麗的地方~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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