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您同意了契約的內容嗎？很好，還請您稍等片刻。”我最終向着肯尼斯先生微微欠身，“我這就回去了，畢竟再遲一點不回去，索拉小姐恐怕就有危險了……”
“哼！”肯尼斯冷冷地望着我，“具體的簽訂時間是晚上八點嗎？很好，我會在這裏等你！”
“那麽，在下就先告退了。”
最後，我竟周旋在如此暴怒的魔術師眼前，并且全身而退了呢。
說實話，我很欣賞肯尼斯先生這樣的貴族子弟，盡管他的高傲令人感到不适，但是反過來說，誰又沒有一些缺陷呢？假如天才的缺陷就是讓人親近不起來的話，世界上還是會有很多人渴望成為天才的吧……
人類，這樣真實的人類啊，既有美麗之處，又會有惡劣之處。
這又讓我想起了吉爾伽美什，這位性格糟糕的英雄王，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我将錄制下來的內容拷貝進了電腦當中，這個時代的電腦還是比較貴重的東西……我很花費了一點時間才找到合适的機器。
這段錄像必須經過一定的加工才能使用。
呵，肯尼斯先生說了一些不太妙的臺詞呢……
忙碌了一整個中午，我才徹底搞定這些幕後的工作，走在回去索拉處的路上時，我還意外遇見了saber。
身為聖杯戰争中贏面最大的saber陣營的中心，這位高貴的女性英靈正與她的master在進行逛街活動嗎？
說起來，她的master是那個鼎鼎大名的魔術師家族、艾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啊，那頭亮麗的白色長發和赤紅的眼瞳，據說是模仿當年的冬之聖女的造物……
人造人啊，魔術師真是奇怪，為何要如此孜孜不倦地給每個人造人按上虛拟的人格呢？明明只要幹脆地将他們當做機器來使喚就可以了。
但是話說回來，這個人造人與saber站在一起的時候，真是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到了我都不願意上去破壞的地步。
沒關系，現在我的目标是Lancer……盡管對saber的身份來歷非常好奇，盡管我對索拉和肯尼斯都抱有這樣的好奇心，但是我沒有忘記。
是的，我現在行動的目的是：得到迪盧木多·奧迪那。
下午剛到沒有多久，我回到了索拉的身邊。
她看起來非常雀躍，幾乎從那個冷若冰霜的高貴大小姐變成了陷入愛情當中的普通女孩子，甚至換上了一身雪白的長裙，問我：“米迦勒，你回來了？”
“是的，索拉。”我溫柔地看着她，“你看到直播了嗎？”
“看到了，雖然很讨厭這種東西……”索拉指着房間中的電視機，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很有趣，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對現代科技産品避之不及，“但是真方便，我看到你和肯尼斯對話的全部過程了。”
“肯尼斯先生是個很有想法的貴族。”我說道，“而且他真的對你懷有很深厚的感情——”
他為了你能放下身為天才的自尊，任由你總是諷刺譏嘲他；他為了你能否放下聖杯戰争，放下魔術師的追求，只是想找回你——
即便如此，索拉，你也想繼續背叛他嗎？
我凝望着索拉，而索拉的目光已望向無盡的青色天空，癡迷地呢喃道：“是啊，肯尼斯同意了契約，他會把令咒交給我，這樣我就和迪盧木多有了真正的羁絆——誰也無法斬斷我們的羁絆了，迪盧木多……”
唉，可憐的Lancer-迪盧木多，看來你的魅力實在是很厲害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你是被我看上，更可憐一點；還是被索拉，你的主君的女人看上，更可憐一點呢……
我陪伴着索拉度過了最後一個下午。
她看上去已經對我産生了一定的好感，甚至主動對我說：“你在這裏能夠停留的時間很短吧，米迦勒。說是要取走我死後的靈魂十個月的時間，其實……很難辦到吧？”
“被您發現了啊。”我回以微笑，“沒有辦法，其實我并不喜歡靈魂……”
“我知道。”
“哦？”
索拉篤定地說道：“天使這種生物，和魔鬼并不一樣，并不喜歡玩弄人的靈魂。”
——噫！你知道你說了什麽嗎？我就是魔鬼啊！
一時間，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回話，而索拉還說道：“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的master，那個姓雨生的家夥救出來，這樣你就可以停留更久的時間。”
“這是……對我的同情嗎，索拉？”我問她。
這個陷入了對迪盧木多的迷戀中的女子，露出了相當溫柔的眼神，幾乎與之前那冷豔的形象天差地別：“也許吧，米迦勒。我只是想到……我終于能和迪盧木多在一起了，所以……”
所以認為這世界上的一切都那麽美好嗎？這個世界明明沒有半分改變，你卻因為品嘗到了它的甜蜜，由此也願意轉變的溫柔友善了嗎？
人類的感情和認知啊……哈，有趣！
晚上時，我帶着索拉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
這是一片空曠的工地，肯尼斯也預先設置好了結界，保證我們不會受到普通人的打擾。
索拉還需要扮演一個被綁架着的人質形象，所以不能直接出現，而是躲在了遠處。
于是我獨自一人，假作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盡管我也确實是——出現在肯尼斯的對面。
在我們兩人的中間，那桌上已經放着契約紙了。
“同契約上所述的一樣，開始吧，肯尼斯先生。”我微微一笑，率先拿起了旁邊的筆。
肯尼斯的目光如同毒蛇一樣陰狠，我想在他的心中已經想過了在達成契約之後，如何置我于死地……畢竟這契約上只寫了我不能傷害他們二人，卻沒有規定他不能報複于我。
我們兩人各執一筆，面對着面，簽下了這份契約書。
絕對不能違背的，魔術師的契約……
那之後，一切靜谧，卻一切都已改變。
我取出手機，表面上是在對什麽人說解放人質，實際上卻是在給索拉一個信號。
索拉快樂地從隐蔽處離開了，滿懷着即将繼承令咒的希望，她在半個小時後抵達了這裏。
不過……早在簽下契約書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肯尼斯見到索拉的身影後，第一個反應并不是索拉預料的那樣——反而轉過了身，臉上充斥着不甘與怨憤地，向我伸出了手：
“以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奇波盧德之名，我放棄所有令咒……”
在索拉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魔術師肯尼斯開始吟唱奇異的咒文，我好奇地伸出手，與他那剩餘兩枚令咒的手背交叉。
一瞬間，我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了令人敬畏的疼痛，有一股特殊的神秘力量仿佛鑽入了我的神經，在其中留下了深刻的鑿痕……
“哦，實在是很厲害啊！這就是令咒嗎？”
我好奇地擡高手臂，仰視着手背上的鮮紅印記，這就代表了master的資格嗎？代表了對槍兵Lancer-迪盧木多的控制權？
就在那一瞬間，索拉尖銳的叫聲從遠處傳來。
“不————！！”
肯尼斯已經完成了最短的吟唱，魔術的詭秘光芒向着我撲面而來。
在那殺意徹底抵達到我之前，我已頗有興趣地對着手背上新獲得的兩枚令咒，念出了我的命令：
“以令咒之名——迪盧木多啊，立刻出現在我面前，保護我！”
下一刻，巨大的光芒直接閃耀在我的視線中。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眼前猛然爆發出來的強大魔力，啊……這是就連資質平庸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的力量。
這就是英靈的力量啊！
空間在震蕩，風聲在咆哮，明明滅滅的光芒不斷地誕生又崩滅，肯尼斯不甘的怒吼顯得那麽無足輕重。
我重新睜開眼時，見到的正是Lancer-迪盧木多的背影。
他寬闊結實的脊背此刻正現出流暢有力的形狀，兩手中各持着一把槍，攔在我的面前，面對着他原本的主人肯尼斯——以一個保護着敵對者的姿态。
“什……”受到令咒驅使的迪盧木多看起來也相當茫然的模樣，“肯尼斯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
肯尼斯額上青筋暴起，憤怒地咆哮着：“去死吧！你這個蠢物竟然反過來阻撓我，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魔術的光芒再次地亮起了，我站在肯尼斯殺意的中心，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魔術的力量。
同樣地，我站在迪盧木多的背後，也确實地感受到了來自于英靈的守護，這真是令人安心的力量啊。
所以，我總是喜歡忠犬的。
迪盧木多一次又一次地阻礙着肯尼斯的攻勢，兩人似乎陷入了對峙的狀态。
我對Lancer下的命令并不包括殺敵，所以他不會對肯尼斯下手，只是肯尼斯想要殺我的話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無論身為魔術師他有多麽優秀，到底只是個普通的人類，不可能敵得過身為英靈、身為servant的迪盧木多呢。
而我的目光，此刻已經落在了不遠處，坐倒在地的索拉身上。
“為什麽……”索拉看向我的眼神依然失去光澤，似乎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樣子，“米迦勒——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肯尼斯沒有把令咒給我？為什麽反而是你——！！！”
當說到最後時，她的聲音已凄厲而尖銳，像是緊繃到了極限的琴弦。
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呢。
落入陷阱中的獵物，總是這麽可憐，每到這個關頭，我就會……
唉……真是的，我為什麽總是要做壞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