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談及日後

待得鳳天啓和際古桦收拾東西準備去避暑山莊的時候,鳳覓夜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品歡沁恨恨地咬牙,“王爺,真是沒想到際古桦居然還有這一手,若是她把毒給解了,就麻煩了。”

鳳覓夜雖然有些惱怒際古桦橫插一腳,但是事情尚在可控範圍之內,所以倒是沉得住氣,道:“就算是解了毒,可是也依舊沒多久好活,原本身體就夠差的了,還因為這兩年中毒連累,勤王已經不足為患。”

品歡沁聽鳳覓夜這樣說,發現也是這個理,只是她實在是看不慣際古桦,要是逮着機會,就想整死她,于是提議道:“王爺,我們需不需要找個機會幹掉際古桦?”

如果換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品歡沁想要幹掉也就幹掉罷了,可是這個人是際古桦,鳳覓夜眯起眼睛,想起那日婚房裏一身紅妝的際古桦,心裏難免還有些火熱,如果能找着機會讓她為自己穿上紅妝,真真是令人心動。

“際古桦算什麽?何須費盡心思去幹掉她?”鳳覓夜緩緩說着話,似乎很是慎重的思考着什麽,心裏卻想着際古桦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模樣,聲音于是就越加低沉了下來,“現在更重要的是想辦法滲入朝中,只要大權在握,不就什麽都有了嗎……”

品歡沁雖然有些不喜,但是還是理智的點了點頭,“就依王爺所說罷。”

際古桦并不知道自己變成了品歡沁的眼中釘,反倒是因為鳳天啓的毒有了希望去治療,所以心情頗為愉悅,再加上對外是去避暑山莊靜養兩個月,所以跟去的下人們都歡樂不已。

馬車走了三日才到避暑山莊,管家留在府中看管,帶出來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嬷嬷,手腳十分麻利,在鳳天啓二人下車之時,就吩咐着下人們紛紛把帶過來的東西搬進山莊裏面。

“小心點別磕壞了。”

“快點呀,嘻嘻。”

婢女們和侍從都在旁邊笑嘻嘻的一邊搬東西一邊聊天,好不熱鬧,鳳天啓難得見大家這麽有活力,似乎自己都精神了幾分。

際古桦見小青也是與大家玩在一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如果沒有例外,她畢竟下半輩子都會與王府共存亡,小青要是能融進去,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畢竟是王室避暑山莊,規模并不小,主卧在靠近湖泊的一側,每天早上推開窗便是清澈的湖面,時不時還能看到魚兒跳出水面。

左邊側卧便臨時用做了鳳天啓的病房,右邊側卧則是兩人的書房,書房一側則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自有素雅淡薄之意。

除去這眼偌大的湖泊,西邊則是一大片的桃花林,此時已經是夏天,早已沒有了桃花,倒是結出了不少的桃子,林蔭小道穿插而過,便是幽靜的戲臺。

鳳天啓帶着際古桦走在這條幽靜的小道上,道:“王母尚未仙逝之時,偶爾便會帶着我們幾個到這兒來,王母喜歡看戲,所以就在桃花林搭了一個戲臺。”

際古桦安靜的旁聽着,鳳天啓微笑道:“我那時候不過三四歲,其實記得不大清楚,是王兄告訴我的,是說那一次來的時候卻是初春,桃花盛開,美不勝收。”

際古桦見鳳天啓微有停頓,便笑着和了一句,“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嗯,差不多是這樣的場景罷;”鳳天啓颔首,“王母見着覺得如此美景,豈能辜負,所以就讓人清了一片桃林,專用作起舞的臺子,後來慢慢的就搭起了戲臺,無論是起舞抑或是看戲,都是一絕。”

似乎是回憶起來了幼時有趣之事,鳳天啓面容越加溫和,他雙手負背,步子悠閑而儒雅,每走一步似乎都令人如沐春風,“待得我長大了幾歲,約莫六七歲之時,那時候陛下也就八九歲罷,陛下那時候最是淘氣,常常惹得王母暴躁不已,可是她卻猶不自知,每當來到這兒的時候,在王母在看戲的時候,陛下便帶着我偷偷跑進桃林裏面偷桃子。”

鳳天啓想起那時候年幼多病的自己,被淘氣的姐姐帶領着,躲過尋找的侍從,然後非要把自己也拽上樹去,免不了一番笑意,“公主也知道我自幼多病,哪兒能爬得上着桃樹?可是陛下偏不信,她在上面之時便死活拉着我,在樹下之時則是拼命往上頂,常常在還沒成功爬上樹的時候,就被侍從給找到了,回去之後免不了一頓罰。”

際古桦聽着自己也帶了笑容,她沒有想到鳳非昔小時候竟然如此淘氣,真是難以想象她現在的冷漠是如何形成的。

鳳天啓看向桃林,笑得懷念,“不過王母最是心疼我,哪裏舍得罰我?都是罰陛下抄書,可是陛下還是如此,在這兒住上一個月,陛下總有一半的時間在帶着我試圖登上這高峰。”

鳳天啓帶着際古桦走出了小路,穿過茂盛的桃林,直到其中一株處停了下來,他指着這棵桃樹,“陛下第一次帶我爬樹,就是這一棵。”

際古桦抿嘴輕笑,“這算不算是陛下不忍回首的童年往事?”

鳳天啓啞然失笑,“我也不知道,現在想起來倒是有趣得很。”

兩人相視一笑,鳳天啓便又帶着際古桦往別處走去,小青遠遠的看到兩人相敬如賓的樣子,偷偷抿着唇笑。

可惜就是王爺身體差了點,如果王爺的病能好起來,然後公主再能懷上個孩子,就完美了。

小青越想越興奮,忍不住站在那裏傻笑了起來,引得途過的婢女好奇的推了推她,“你在想什麽呢?”

小青反應過來,嘿嘿笑道:“我在想咱們王爺和公主真是恩愛。”

那婢女很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餘光還能看見王爺和王妃并肩而行,笑道:“就差一個孩子了。”

小青大有同感的連連點頭,兩人頓時就湊在了一起吱吱喳喳個不停。

确實,王爺和王妃十分的恩愛,至少在下人們看來就是如此,兩人時常一起讀書,一起散步,一起垂釣,一起彈琴,幾乎是形影不離。

避暑山莊的每一處地方,幾乎兩人都走過,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并不喜歡有人跟着,所以大家只能看得到兩人的背景。

只是在大家眼中的夫妻恩愛,實際上卻與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兩人并肩而行從來不會碰到對方肩膀,談論的東西也向來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四書五經,天下雜談。

每日際古桦都會為鳳天啓施針,泡藥澡,一開始鳳天啓還會有些羞澀,可是際古桦卻十分坦然,完全就把自己當成是病人那般。

其實,鳳天啓對際古桦是十分的有好感的,試問天下間如此難得一女子,可以與自己從詩詞談到雜學,如此默契,如何不動心?

可是鳳天啓在際古桦為自己施針這件事上,明顯能夠看出來她對自己尚無想法,如若自己健康倒也罷了,相敬如賓,再有一兩個兒女,一輩子也就過去了,可是他自己卻清楚地知道,命不久矣,既然如此,她又不愛自己,又何必毀了她的人生呢?

這樣的話,日後她改嫁,至少新的夫家會因為她還是處子之身而對她多有呵護,自己也不枉與她相知的這些歲月。

鳳天啓雖然像個儒雅的書生那般,可是性格卻因為多年帶病而變得十分灑脫,想開了這一點之後,對際古桦也就更加尊敬了,兩人成親以來,除開同在一張床上躺着,竟然找不出任何僭越之處。

就這樣兩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過,鳳天啓身上的混合之毒經過兩個月時間的解毒,已經沒有大礙,兩個月來他從來沒有昏迷過,下人們都知道際古桦身懷雌黃之術,于是對她也越加尊敬了起來。

“泡完今日,以後就再也不用泡藥澡了;”際古桦在門外對房裏的鳳天啓道,她看了看時辰,道:“起來罷,時間已到。”

房間裏傳出水聲,嘩啦啦作響,鳳天啓從藥水之中站起身來,他拿起屏風上面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體,問道:“這是毒已經解了嗎?”

“已經差不多了,餘下的毒性需要喝藥去解。”際古桦沒說完這句話,那就是毒性已經侵入骨髓,已經是無解之态,喝再多的藥,也無法根治。

鳳天啓顯然也知道,他也并不介意,泡完藥澡之後,今日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舒服得只想嘆息一聲。

他笑得十分愉悅,穿好衣裳走出房門,際古桦見着他臉色終于有些血氣,心裏暗暗點頭,“看樣子你恢複得不錯。”

“都是際大神醫的功勞。”鳳天啓裝模作樣的朝着際古桦拱手行禮,際古桦笑着躲開,“若是被下人見着,不知會怎麽說我罷。”

“本王與王妃相敬如賓,誰有意見?”鳳天啓微微挑眉,際古桦竟從他眉眼裏看到了兩分鳳非昔男裝時候的飛揚。

際古桦不作聲色的垂下眼眸,兩人并肩而行,卻突然聽得鳳天啓問道:“其實公主在嫁進勤王府之前,可有心儀之人?”

際古桦有些愕然,沒有想到鳳天啓為何會有這樣的問法,不管如何,鳳天啓都是自己的丈夫,這樣看來不會顯得怪異麽?

鳳天啓見際古桦神色就知道她沒懂自己意思,笑着擺擺手,道:“我沒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想到若是我離去了,你至少也會個伴。”

際古桦不想與鳳天啓發生關系,可是也不想他老是把逝去挂在嘴邊,便停下了腳步,神色微有淡漠的看着鳳天啓,道:“不管我過去如何,至少我現在是你的妻子,王爺不覺得這問話有不對的地方嗎?”

鳳天啓失笑,他雙手負背,自有一股潇灑的韻味,“若是我能健全安康,我當然不願意把你拱手讓給別人,可是我很清楚我沒有未來了,可是你還有,我誠心的,認真的,希望日後我離去,你不會孑然一身。”

際古桦蹙眉,道:“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後的事情,王爺何必現在就提?”

“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公主風華卓越,嫁給我卻是委屈了;”鳳天啓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感慨,“有時候我覺得我就像是王夫一樣。”

鳳天啓雖然在笑,可是在那儒雅的笑容之下似乎帶着幾分苦澀,他認真的看着際古桦,道:“公主可知道王夫?他仙逝之時不過二十五,那時候王太女才兩歲。”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到鳳非昔逝去的丈夫,際古桦不知為何,心裏似乎有些翻滾。

慕容兄妹與這逝去的王夫是表親關系,而鳳非昔則是因為深愛着他,而至今再未立王夫,可見這個名為非譽的男子,是多麽優秀的一個男子。

“王夫仙逝已經多年了,可是陛下卻沒有再立王夫,甚至于在王夫逝去之後,陛下連後宮都未曾踏入,我身為臣弟,其實并不願看到這一幕。”

“王夫……很優秀?”際古桦輕聲問道。

鳳天啓颔首,“王夫是我見過的男子裏,最優秀的一個了,只是天妒英才,也正是如此,陛下才多年難以忘懷,但是餘生很長,我并不想看着陛下一輩子守着過去;”他目光移至藍天之中,那裏飄蕩着一朵白雲,他神色凄然,“王夫如若知道,斷然也不希望陛下如此,同理,我也不希望你日後孤身一人。”

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鳳天啓突然輕笑道:“不說了,收拾東西罷,明日便回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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