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青州城

天元宗的人在曲安被人暗算,确實是這麽多年來的頭一回。

天元宗曲安分宗的宗主劉啓親自到了城主府,求見曲安城主。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必須挨個查!查新入城的人,查和天元宗有矛盾的人,查和劉勇有沖突的人,全部查一遍!”劉啓态度強硬。

但是曲安城主也不是吃素的,他道:“曲安這麽多年來,就沒有這麽大規模的盤查過進城的人,這一查,以後誰還敢來曲安?要說和天元宗有矛盾的人,那也太多了,就說其他三大宗門,難不成和你們就沒有矛盾?”

曲安城主冷笑道:“這裏是曲安城,不是天元宗,我理解劉宗主的心情,但是我也要勸你,你想查,最多也只能查查和你侄子有矛盾的人,要是真的查深了,查出來是其他三大宗門的人,難不成你們還要在我曲安打一架嗎?”

最近為了秘境的事情,四大宗門之間已經有些劍拔弩張,他可不願意牽扯進他們的恩怨之中。

劉啓聞言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沉默了半晌,還是同意了曲安城主的建議。

這一查,自然就查到了蘇秋延等人。

客棧裏,幾個天元宗的修士粗魯的推開了蘇秋延的門,剛想叫嚣,就見坐在桌前的蘇秋延轉過了頭。

轟的一聲,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勁氣通通轟了出去,一個接着一個的滾下了樓梯。

“你!”這下蘇秋延長得再好看都不管用了,竟然一見面就對他們動手!幾個曲安城的修士站起來後臉色更加難看。

蘇秋延放下手裏的杯子:“你們天元宗的人難道連敲門都不會?”

幾個修士這時才發現蘇秋延身上傳來的威壓。

這是一個金丹修士!

幾個人面面相觑,心裏又恨又怒,但是卻不敢再叫嚣了,而是忍着怒意拱手道:“見過前輩。”

蘇秋延冷冷道:“當不得你們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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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的修士漲紅了一張臉,低下頭道:“剛剛是我們魯莽了,還請前輩不要見怪。”

蘇秋延這才道:“有什麽事?”

修士簡單的說清楚了前因後果。

“你是說,今天和劉勇産生沖突的只有我們,所以我們是最大的嫌疑人?”

帶頭修士硬着頭皮點頭,但是心裏卻埋怨上了劉勇。

他們來之前,劉勇根本沒說清楚這裏有金丹修士,如果說清楚了,他們肯定會帶一名金丹的前輩來,這下弄的他們進退兩難,丢了大臉不說,還得罪了一名年輕的金丹。

如果年齡大點也就算了,這位一看就才二十出頭,又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是一般的普通修士?

蘇秋延道:“我一直在客棧裏沒有出過去,跟我來的人修為也不過煉氣築基,沒本事在曲安城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襲一個築基修士,你們如果還要查的話,那就請分宗宗主來吧。”

說完之後,蘇秋延就不再搭理衆人,那開着的門也轟的一聲關上了。

幾個修士沒有辦法,只能回去禀告了劉啓。

劉啓這會兒正是怒氣沖天的時候,聞言冷笑道:“一個金丹就叫你們怕成這樣?”

受傷的是他的侄子,所以他才這麽生氣:“劉勇這幾日就和他們有過沖突,他們嫌疑最大!”

雖然這麽說,但是劉啓也知道,劉勇平時得罪的人不少,就連其他三大分宗裏,也有許多和他不對付的。

他慢慢冷靜下來道:“那金丹修士真的沒有離開過客棧?”

“我們詢問過了,只有他的三個随從出去過,不過也只是在街上逛了逛,而且那些随從修為最高也只是築基,恐怕傷不了劉勇。”

能用神識廢了一個築基修士的靈根,同級別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只有修為高深的金丹才有可能。

可這位金丹住的客棧離朱雀街非常遠,這神識再強悍,也不至于強悍成這樣。

如果真的是他,那麽這事還更不好處理了。

劉啓深吸了口氣道:“那就再去查查其他和劉勇接觸過的人,這位金丹修士,我親自去會會。”

他能當上分宗宗主,也不是個傻瓜,雖然話說的強硬,但是他也大概打聽清楚了這位金丹修士的來歷——青州城的新任城主。

青州的礦脈雖然已經枯竭,但是依着他對主宗的了解,主宗是寧願青州城徹底從東境消失,也不可能送給別人的。

所以這位新任城主,背景應該不簡單。

之前他太生氣,手下人辦事又太魯莽,所以才會直接找去了客棧。

如果真是普通的金丹修士,驚擾也就驚擾了。

但是這一位……

劉啓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半個時辰後,劉啓到了客棧。

他一來,整個客棧的人都驚了,老板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藏起來,如果可能的話,把店鋪跟着藏起來最好。

可是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哆哆嗦嗦的領着劉啓去了蘇秋延的房間。

等人離開後,劉啓才敲門道:“天元宗曲安分宗宗主劉啓前來拜訪。”

門開了。

同時傳來的是蘇秋延的聲音:“劉宗主請進。”

劉啓這才看清楚了蘇秋延的樣子。

他腳步一頓,還是走了進去。

“劉宗主親自前來,是信不過蘇某?”蘇秋延看都沒有看他。

劉啓坐下道:“劉某當然信得過蘇城主,今日前來,不過是來道歉的,手下的人不懂事,驚擾了城主,還請城主不要介意。”

劉啓已經許久沒有對人說過軟話了,但是此刻卻不得不說,因為蘇秋延大大方方的把一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上面只有一個字——“仙”。

這是只有仙山的人才有的玉佩。

而仙山,雖然不比四大宗門強大,但是每一位仙主的實力,都堪比四大宗門的宗主甚至長老,只是仙山的人很少,加起來可能也不超過一百個。

但就是一百人,卻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仙山盡管早就避世,但四位仙主修為強大,極為護短,如果真惹了仙山的人,被殺也只能認栽,宗門也不會說什麽。

當然了,仙山地位超然,還有一些其他原因,劉啓雖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惹不得。

既然惹不得,那就只有道歉了。

他心裏恨上了劉勇,但是臉上還是一派親和。

蘇秋延卻不領情:“劉勇今日言行無狀,我看在天元宗的面子上,已經饒了他一次,如果劉宗主真有誠意,應當不會幾句話就算了吧?”

劉啓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看菜下碟,看人漲價,這在各大米鋪也算一件平常事。

劉勇栽就栽在眼力不行,他心裏更加不滿,對着蘇秋延道:“今日那劉勇确實不太懂事,多收的靈石我一會兒就讓人給蘇城主送來。”

他一服軟,蘇秋延自然就不會再計較。

劉啓告辭之後,很快就派人送來了靈石,不過不是兩千枚,而是一萬枚,另外八千枚算是賠禮。

雖然不多,但也是個意思,蘇秋延大大方方的就收下了,轉頭就讓謝昂又去天元宗的米鋪買了糧食。

另一邊,秦越還在外面逛着,那少年見狀直接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人走到一處安靜的巷子時,秦越終于回頭道:“你跟着我幹什麽?”

少年臉上髒兮兮的,但是一雙眼睛卻亮的有些不正常,他努力的壓抑着自己的激動:“剛剛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神識的波動。”

都是聰明人,少年并沒有說透。

秦越卻明白了。

他腦海裏的魔尊也道:“怪不得天元宗對他勢在必得,竟然能感覺到我的神識。”

天元宗什麽天才沒有見過,會對一個少年這麽費心思,想必也是因為他在神識一道上過人的天賦。

“你想要什麽?”秦越問道。

少年連忙道:“帶我離開曲安!”

似乎知道這個請求幾乎不可能達成,所以他又道:“或者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的話,我就去告訴天元宗的人,是你毀了劉勇的靈根!”

他臉上有緊張有惶恐,也有可以脫離苦海的興奮,似乎不管秦越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他都願意承受。

秦越見狀就知道,少年的精神恐怕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可他卻沒有立刻答應少年,而是道:“我不會殺你。”

少年不可置信道:“你不怕我告密?!”

秦越道:“我不怕。”

少年咬牙道:“我不信!你難道不怕天元宗的人?!”

秦越道:“他們有什麽可怕的?”

少年沒有回答,而是重複道:“你不殺了我,我真的會去告密!”

秦越卻是道:“我不殺你,因為你還有些用處。”

這話的弦外之音少年聽明白了,他眼裏猛地迸射出激動的光芒。

他死死的盯着秦越,舔了舔幹澀的唇,着急的确認道:“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帶我走?”

秦越面無表情道:“不是我,是我們城主,只要他願意帶你走,你就能離開曲安。”

聽到這裏,少年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剛剛見過的那個帶着帷帽的人,那個人肯定就是秦越口中的城主!

“那他會帶我走嗎?!他會願意帶我走嗎?!”少年追問道。

秦越道:“想要城主帶你走,那你得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麽會成為流浪漢,又為什麽會來我這裏找死。”

很明顯,剛剛少年就來找死的,用秘密去威脅一個強大的修士,得到的結果多半是死。

少年聞言張了張嘴,卻是怕說出來以後,就不會有人再帶他離開了。

秦越道:“你現在不想說沒關系,一會兒在城主面前知道怎麽說就行。”

他話音一落,少年就更驚訝了:“你要帶我去見你們城主?!”

“不可能的!”他有些惶恐的搖頭道,“我根本進不了客棧。”

秦越道:“這不難,你跟我來。”

他說完之後,少年就感覺到一股神識落在了他的身上。

和剛剛他感覺到的一樣,陰冷,霸道,充滿了殺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急匆匆來尋死。

但是此刻,他已經不想死了,他想活,他想活着離開曲安。

所以他跟上了秦越。

離開巷子之後,人又慢慢的多了起來,但卻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按捺住心中的緊張和激動,跟着秦越順利的進了客棧。

“城主,我回來了。”秦越敲門道。

“進來吧。”蘇秋延道。

秦越推門進去,等少年也進來之後,便關上了門。

蘇秋延看向秦越身後的少年。

少年這會兒也正在看他。

兩人目光交錯,他眼裏的是好奇,少年眼中的卻是驚豔。

“他是?”蘇秋延問秦越道。

秦越道:“他察覺到了我用神識毀了那個修士的靈根,所以我把他帶了回來。”

秦越身上有秘密,這個蘇秋延早就知道了。

只是每個人都有秘密,秦越不願意說,那他就不問。

他只是有些驚訝,這個和秦越差不多大的少年,竟然能察覺到秦越強大的神識。

蘇秋延看向少年:“我剛剛好像見過你,你是築基期修士,為何又會成為曲安城中的流浪漢?”

他眼裏不帶惡意,只有不解,少年躊躇了片刻:“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帶我離開嗎?”

蘇秋延給他倒了一杯水道:“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就帶你離開。”

他确實自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這世間受苦的人太多,他沒有力量幫助所有人。

少年今天還沒喝過水,看見那杯子的清水,喉結滾了滾,立刻端起杯子,把裏面的水喝了個精光。

蘇秋延又給他倒了一杯:“不着急,慢慢喝。”

少年卻沒有再喝,過了半晌他才緊張道:“我叫長臨,曾經是曲安紀家的人。”

蘇秋延點頭:“現在呢?現在不是了嗎?”

紀長臨搖頭道:“我父母都已過世,紀家也不認我,我早就不是紀家的人了。”

他很少對人說起這段故事,但是曲安城的人幾乎都知道。

紀家有金丹修士,在曲安城也算是一個大家族,他因為天賦過人的原因,一直算的上是曲安的天驕。

十四歲那年,天元宗招人,他興沖沖的去了,沒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我十四歲時已經是煉氣七層,順利的過了天元宗的初試,但想要加入主宗,還得去天元城接受試煉。”

“我爹娘很高興,一起送我去天元城,但是在去的路上,他們發現了一個很小的秘境。”

自從天道畸變之後,洞天福地的靈氣都開始消散,反倒是秘境經常在荒郊野外出現。

這些秘境有的有寶貝,有的卻很危險,但不管是誰碰到了秘境,肯定都會想進去看一看。

“那秘境的靈力波動并不厲害,我爹已經快要金丹,就帶着我娘一起進了秘境,過了半天,他們兩人出來時,身上都受了傷,但是手裏卻拿着一枚果子。”

“沒想到這果子一離開秘境,就引來了天劫,附近的天元宗修士們察覺到了異常,都趕了過來,聽他們說,那個果子叫做蘊神果,千年才得一枚,服下之人,識海暴漲,甚至可以煉氣殺築基,築基鬥金丹。”

蘇秋延聽到這裏,大概已經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

果然,事實和他猜想的并沒有太大出入,天元宗的修士殺人奪寶,紀家兩夫妻雖然不敵,但是也拼着最後一條命把蘊神果給了紀長臨。

紀長臨服用了蘊神果後,直接進入了築基期,但是他深恨天元宗的人,是怎麽也不能加入天元宗,更不可能為他們所用。

可天元宗的人舍不得蘊神果,也不願意為自己培養一個敵人,所以就把紀長臨扔回了曲安城。

說到這裏時,紀長臨已經是滿眼恨意,但那恨意下又藏着惶恐:“我本來以為,回來之後,紀家肯定能為我父母讨回公道,城主肯定會為我做主,但是他們都沒有。”

紀家直接把他趕了出來,曲安城主也不願見他。

他就成了這曲安的流浪漢。

只能吃天元宗施舍的飯,只能喝天元宗施舍的水,只能在街上無所事事的游蕩。

所有人都不敢看他,都不敢和他說話,就像是他這個人沒有存在過。

他試過反抗,但是沒有用,他只是築基,比他強的修士太多了,他就像是一只螞蟻,誰都能拿着樹枝來逗弄一番。

紀長臨緊緊的捏着手裏的杯子。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終于知道了天元宗的強大,也知道了自己的無能。

他甚至想,如果他一早就臣服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過去的日子,是不是就沒有人敢再欺負他、無視他?

但就在這時候,秦越出現了。

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修士,輕描淡寫的用神識毀了一個天元宗修士的靈根,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這件事就像是一道驚雷,突然就把炸醒了。

他這才驚覺自己的想法有多麽可怕。

天元宗明明是他的敵人,他竟然想向這個怪獸臣服。

紀長臨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害怕天元宗。

他也害怕再過上一些時日,他會再也不敢反抗,再也不敢想着報仇,再也不敢做出任何違背天元宗的事情。

所以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紅了眼睛,緊張又忐忑的看向蘇秋延,像是溺水之人在看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

蘇秋延沉默了半晌,才問紀長臨道:“那你還想報仇嗎?”

紀長臨看着那雙冷淡的眼睛,只覺得自己的心思在這雙眼裏根本無所遁形。

他羞愧的低下頭,懊喪道:“我想報仇,但是我害怕,所以我不敢。”

蘇秋延嘆了口氣。

他在紀長臨眼裏看出了對天元宗日積月累的恐懼。

或許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讓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徹底崩潰。

他不想成為那一根稻草。

所以他站起身來,對紀長臨道:“你已經很久沒有洗漱了吧?去洗個澡,明天出發。”

紀長臨猛地擡起頭來。

他以為,他以為他剛剛那樣回答了,眼前的人會對他失望,會覺得他懦弱,但是……

他努力的在蘇秋延臉上尋找着鄙夷或者嘲笑。

但是沒有。

蘇秋延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就放心了。

秦越雖然想為城主網羅人才,但卻不願意城主在他們身上花太多的心思,所以他道:“城主,交給我吧,我帶他去洗漱吃飯。”

蘇秋延點頭道:“你的事情我就不問了,自己小心一些就是。”

秦越笑了:“城主放心。”

紀長臨忍不住看了秦越一眼。

就在剛剛,他覺得秦越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就變了。

像是突然柔軟了許多。

這是怎麽回事?

兩人離開後,就留下蘇秋延頭疼了。

要從曲安城裏帶走一個天元宗天天盯着的大活人,确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真要讓他把紀長臨留在這裏,他又做不到。

如果他不幫紀長臨,紀長臨以後恐怕真的會被天元宗徹底吓破膽,成為天元宗的走狗。

蘇秋延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張紙,開始疊起了紙人。

他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種事情了,手藝生疏,疊了半天才疊成一個合格的紙人。

吹了口氣之後,那紙人突然就變成了紀長臨的樣子。

有呼吸,有心跳,甚至還能做出一些表情來。

蘇秋延有些懷念的戳了戳紙人的肩膀。

當年他就是靠着四師父教他的這門手藝,騙過了不少侍從,為自己争取到了許多的鹹魚時光。

可惜後來長大了,紙人再也應付不了他的功課,從此這手藝就被他束之高閣,沒想到還有再用到的一天。

紀長臨看到這個紙人時也愣住了。

“這,這和我好像。”

他洗幹淨了之後,就是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少年。

蘇秋延道:“一會兒就用這個代替你,有了他,就不會有人知道你離開了。”

紀長臨在街上游蕩時,往往找個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除了吃飯喝水之外,根本不會和其他人交流,這紙人恐怕能撐上好幾天都不會露餡。

就算露餡了,他們也已經離開了曲安,誰又會知道是他做的呢?

當晚這紙人就被放了出去,而紀長臨則是留在了客棧裏。

最大卧房的床上,秦越抱着蘇秋延:“城主,您就不好奇我是怎麽做到的嗎?”

不管是毀了劉勇的靈根,還是讓所有人對紀長臨視而不見,這都不是一個普通的築基期修士能做到的,甚至許多金丹都不能。

蘇秋延懷裏抱着小火爐時,腦子就幾乎停擺了,他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有點好奇,又沒有那麽好奇。”

秦越輕笑,低下頭,小聲問道:“那我可以晚一點告訴城主嗎?”

蘇秋延往他懷裏縮了縮:“嗯,什麽時候都可以。”

他能感覺到,秦越對他只有一片赤誠,所以他忽略了秦越快的不正常的修煉速度,也忽略了他偶爾的性格變化。

作為一條鹹魚,他實在不願意去琢磨太多,他只需要知道,秦越對他沒有惡意,不僅沒有惡意,他相信,他開口要秦越的命,秦越都肯給他。

既然如此,那秦越的秘密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嗯,那時機成熟了,我就告訴城主。”秦越輕聲道。

蘇秋延卻沒有再回答,因為他已經睡着了。

聽着耳裏傳來的呼吸聲,秦越更加輕柔的抱住了蘇秋延。

就像是抱住了這世間唯一的珍寶。

第二天,紀長臨害怕的跟在衆人身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蘇秋延,生怕半途被人攔下。

可這些人就像是看不見他一般,任由他離開。

他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守門的修士笑着對蘇秋延打招呼。

他終于分出神來瞥了一眼前面的秦越。

他自忖神識強大,可是比起秦越來,還是落了下風。

如果他能好好修煉的話,會不會也有一天,也能像秦越這樣?

蘇秋延他們離開之後,劉啓也松了口氣。

他不想和仙山的人發生沖突,也不想知道仙山的人為何會跑到東境來。

總之送走了就成。

至于他侄兒的事情……他皺起了眉頭,查了一天多,卻還是查不到是誰做的。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蘇秋延,可即便是蘇秋延做的又怎麽樣?

這事就算讓宗主知道了,宗主也不會為了一個築基期修士和仙山的人交惡。

更何況這個修士還沒死,不過是被廢了靈根而已。

得罪了一個金丹修士,這也不算多麽嚴厲的懲罰。

若是放在主宗,一個築基敢對金丹大放厥詞,恐怕早就沒命了。

劉啓嘆了口氣,不過想到了紀長臨之後,他的心情又好上了不少。

紀長臨的天賦驚人,神識強大,這樣的人如果能為他所用的話,他也能多一助力。

快了快了,這麽多年下來,紀長臨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少年,應該是再也熬不住了。

像這種和天元宗作對的人,就應該讓他們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而被他惦記着的紀長臨,此刻卻已經離開了曲安城。

直到登上了船,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出來了。

蘇秋延道:“找個房間休息吧,傍晚應該就能到青州城了。”

紀長臨聞言卻沒有去找房間,而是跟着蘇秋延:“城主,您真的不會抛下我嗎?”

他實在害怕再被人抛下,就像是紀家抛下他,曲安抛下他一樣。

蘇秋延轉過頭道:“不會抛下你的。”

他想了想:“你至少要給青州打工十年才準離開。”

他疊紙人用的紙價值不菲,秦越的神識更是無價之寶,費了這麽多功夫,擔了這麽大風險,怎麽可能把人放走!

至少也得讓紀長臨好好給青州出賣勞動力才行!

紀長臨聞言卻不惱,反而安心道:“好!我一定好好待在青州城!好好打工!”

雖然他根本不明白打工是什麽意思。

謝昂等人這會兒也知道了紀長臨的來歷。

謝昂是着實受了驚訝,此刻聽了蘇秋延的話,恨不得時光倒回,進進讒言,勸城主把十年改成五十年。

而莊承等人則是對紀長臨又好奇又同情。

因為紀長臨長得實在清秀,看起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鄭明也忘了這是位築基期修士,上前搭讪道:“那你要加入我們狩獵隊嗎?”

紀長臨問道:“狩獵?”

他有些疑惑:“青州城還有狩獵隊嗎?”

狩獵隊這個名字,好像只在很多年前的古籍中才會出現,如今曲安的修士早就不靠狩獵為生了。

作為狩獵隊的隊長,嚴成不得不站出來道:“自然是有狩獵隊的,這次我們來曲安,也是為了把鞣制好的狼皮給賣掉。”

聽到這裏,紀長臨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想象中的青州,可能和實際的青州不大一樣?

這樣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看着眼前低矮破舊的城門時,紀長臨怎麽也沒有辦法把青州城和青州城城主聯系在一起。

前者應該是東境最窮的小城之一吧?可後者,怎麽看都是絕世天驕啊!

嚴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先進城,對了,你也是築基期修士,明天一起參加晨練吧,你加入狩獵隊的話,我們也能多一個人。”

一個築基修士起碼能當十個煉氣修士,現在狩獵隊的築基修士很多年齡都大了,能來一位年輕的,嚴成也可以松口氣。

紀長臨卻是道:“除了狩獵隊之外,還有其他可以幹的嗎?”

他從小就被當成繼承人培養,又會煉丹又會煉器,為什麽要去狩獵?

嚴成道:“當然有,還可以加入施工隊、泥漿廠或者磚頭廠,醫館應該也可以,還有幼兒園那邊好像也要老師。”

紀長臨表示這些字都懂,但這句話的意思卻着實不明白。

什麽施工隊泥漿廠?這些東西他在曲安都沒有聽說過,就沒點正常的工作嗎?

“那有什麽工作能一直跟着城主嗎?”

秦越本來和蘇秋延走在最前面,聞言停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轉身道:“沒有這種工作,城主府并不缺人。”

他道:“明天會有人來登記你的信息,根據你擅長什麽來給你安排崗位,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就問蘇秋延道:“城主你看這樣安排可以嗎?”

蘇秋延自然沒有反對。

于是紀長臨一進城就跟丢了蘇秋延。

嚴成見狀道:“你別想跟秦越争寵了,小心他給你小鞋穿。”

“争寵?”紀長臨更困惑了。

他想跟着城主,是因為城主強大,這和争寵有什麽關系?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願意跟着秦越啊。

嚴成聽了他的話後,搖了搖頭道:“秦越不會要你的,你還是來狩獵隊吧。”

秦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恨不得和城主待在一起,怎麽可能帶個累贅?

他算是看明白了,誰敢和秦越搶城主的注意力,秦越就敢給誰狠狠的下絆子。

所以青州好啊,不用絞盡腦汁谄媚主上。

因為某個人根本不會給大家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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