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懷疑

女人斜倚在吧臺上,幹淨的白襯衣簡約修身,下半截松松紮進高腰褲子裏,長長的腿放下來,用最舒适的方式搭在了地上,手裏端了杯長島冰茶,正在慢慢抿着。

那個側臉她曾無數次魂牽夢萦過,蕭敘白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暖黃色燈光下迅速泛起一層濕意,暈花了眼妝。

是她麽……

是她朝思暮念的南風麽……

她不敢确定也不敢上前,生怕這又是自己因為思念太深,而又出現的幻覺。

劉總還在絮絮叨叨說些什麽,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音容笑貌過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定格在那個慘烈的車禍現場。

潺潺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雪皚皚的大地,也是這輩子最揮之不去的噩夢。

包裏的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顧南風皺了皺眉,将手裏的雞尾酒放下,起身往外走去。

蕭敘白幾乎下意識的就追了出去,來不及跟他說聲抱歉,撞翻了桌上的酒杯,高跟鞋跑出了八百米的速度。

走廊裏沒有人,她又沖進了洗手間,等了一會兒沒有人出來,她又一個個的去敲門。

就在她進了洗手間的一瞬間,顧南風從電梯拐角轉了出來,走回到酒吧裏拿起自己的包。

“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葉秋放下吉他,“好吧,那我送你”

直到兩個人一起出了清吧,蕭敘白也沒有遇見她,在不大的洗手間裏一點一點淚濕了眼眶,她将水龍頭開到最大沖刷着自己無處發洩的情緒。

滿腦子都是那個影子的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秦歌。

“喂,幫我再查一下七年前的那場車禍”

原本睡的迷迷糊糊的秦歌,聽見這句話後猛然清醒了,他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

“怎麽了?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麽,李琛也因為故意殺人而判了無期徒刑”

蕭敘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一點,卻還是露了一絲端倪。

“我懷疑南風沒有死”

黑暗裏秦歌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毛骨悚然,他還清晰的記得那個現場,血流遍地,靜靜躺在雪地上了無生機的姑娘。

旁邊四散着一些零散物品,都染了血跡,他不敢再想,迅速扭亮了臺燈,知道她是個穩重的人,更何況不會拿南風開開玩笑,迅速答應了下來。

“好,包在我身上”

那邊傳來打火機砰地一聲,蕭敘白點了一支雪茄,陷在柔軟的沙發裏,她需要冷靜下來好好理一下思緒。

“有什麽進展盡快發給我,另外我希望你再去一趟公安局,看能不能拿到李琛的口供”

說到這個人的時候,她明顯有些咬牙切齒,眼底迸發出恨意的光芒。

“還有醫院那邊,如果不是李琛搞的鬼,那麽就是另有其人”

而這個人……

她的腳底冒出一陣寒意,迅速席卷了全身,夾着雪茄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挂掉電話後,蕭敘白用力将雪茄掐滅在了煙灰缸裏,起身去書房開了電腦,瑩藍的光照的半張臉陰晴不定。

每看一次都如同是一場對于內心的淩遲,蕭敘白已經臉色慘白一片,因為太用力握緊鼠标而指尖泛白。

本來以為是一場意外,卻在後來的抽絲剝繭中漸漸真相大白,可恨的是她卻無法親手将兇手繩之以法,僅僅只是無期徒刑怎麽能夠償還他施加在南風身上的痛苦。

這還遠遠不夠。

想起南風,她眼底驟然亮起星火,剛剛在清吧裏的驚鴻一瞥她幾乎就能斷定那就是她魂牽夢萦的南風,朝夕相處了四年的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精分的回憶分割線——

夜深了,寝室裏只聽見其他人淺淺的呼吸聲,顧南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數次拿起手機又放下,那個已經倒背如流的號碼最終沒有撥出去。

如果她知道以後會發生那麽嚴重的事,甚至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軌跡,她一定會不顧一切沖出去找她。

此時,她的心亂如麻,她該怎麽給知夏解釋她和蕭敘白的關系,不僅僅是上司與雇員更多了一層難以啓齒的關系,雖然只有一次。

“一男一女叫正常,兩個男的叫變态好麽”

在她心裏是不是兩個女人做了那樣的事也叫變态?

這兩個字狠狠戳疼了她的心,顧南風将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感受到寂靜之中有一絲溫熱在流淌。

她害怕失去知夏,她有很多朋友,而她只有這一個朋友。

第二天早晨顧南風頂着厚厚的黑眼圈起床,舍友都早早去了教室占座,她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手機。

沒有未接也沒有短信,正打算按下通話鍵的時候,寝室門被人推了開來。

宋知夏神情憔悴,眼角似乎有哭過的痕跡,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淚水又悄無聲息湧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顧南風手忙腳亂的抽紙巾給她,卻被人擁在了懷裏,頭無助的靠在了她的頸窩裏。

滾燙的淚水也讓她的心一點一點揪疼起來,顧南風有不好的預感,又推開她讓她看着自己。

“怎麽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我很擔心”

宋知夏還是搖頭,咬緊了唇不說話,向來都是活潑開朗的她頭一次如此沉默,讓顧南風焦急萬分。

“是不是和明昊吵架了?”她試探着問。

宋知夏愣愣看着她,隔了好久才點了點頭,顧南風用紙巾小心翼翼替她揩着淚,“好了,不哭了,我幫你罵他好不好,你看哭起來多醜”

話雖然是開玩笑,但眼底有顯而易見的認真,她一直都對那個男孩子沒有好感,除了舞跳的好籃球打的棒之外,總覺得太過桀骜不馴。

宋知夏看見她這樣,慢慢止住哭聲,心底還是有翻湧而來的難過,卻因為她的安慰好了一點。

“快去上課吧,要遲到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是不想告訴她,而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這樣我怎麽走”

“幫我答到,我沒事,睡會兒就好了”

宋知夏走到自己床邊坐下,臉上有深刻的倦意,因為她今天穿了高領打底衫的緣故,顧南風并未注意到其實光潔的脖頸上有多處淤痕。

上課的鐘聲已經響起,顧南風知道再不去兩個人都會被記過,只好拿起書出門前還回頭望了她一眼。

“那你先休息,等會兒下課後我們一起吃飯”

“好”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外面天色已是擦黑,蕭敘白合上電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替自己放松一下。

“蕭總,董事長請您過去一趟”

秘書敲了敲門,輕輕推門而入,低聲道。

蕭敘白擡腕看了看表,語氣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我拒絕一切關于工作上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董事長說是非常重要的事”

整個公司除過蕭民生,她是第一個敢跟自己這麽說話的人,蕭敘白眉頭微挑,起身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冷冷扔下一句:“不過是個過氣的三流模特兒,以為爬上了他的床就能狐假虎威了,別忘了,這公司姓蕭”

秘書精致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擠出了一個微笑,“是,蕭總這邊請”

“有什麽事嗎?”

蕭氏大廈的頂樓上只坐落了兩個辦公室,一個是總裁辦公室,另一個就是集團最大控股人,蕭氏董事長蕭民生的休息室。

蕭民生絲毫不介意她的不客氣,因為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從來都是如此。

“這是你簽的?自己看看!”

一份文件夾啪地一聲落在了自己面前,鋼夾在玻璃茶幾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有什麽問題麽?”蕭敘白接過來随意翻了幾頁,臉色突然凝重起來。

致遠那塊地的預算只有三千萬,實際支出卻有五千萬,她簽字的時候是三千萬沒錯,那就意味着財務多撥了兩千萬出去,而這多出來的錢卻不翼而飛。

一瞬間将所有可能接觸到文件的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財務部,總裁辦公室,還有蕭民生這裏,他雖然對自己沒多少親情,但好歹不會坑自己的公司。

“知道了,我會處理好”電光火石之間她就已經收斂起了所有情緒,拿着文件夾離去的時候,蕭民生又叫住了她。

“你打算什麽時候和李琛訂婚?”

蕭氏獨女和李氏獨子的聯姻想必也會令蕭氏更上一層樓。

蕭敘白彎了彎唇角,“他不是在美國麽?”

“你要是有這個意思……”

“那就等他回國之後再說吧”

打斷他的話後,蕭敘白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慢慢踱出了門,唇角的笑意有些薄涼的意味。

反正艾雅已經不在了,和誰在一起不都一樣,結了婚還能離,更何況只是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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