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漸起波瀾
既然小公子不醒,看來只能從屍體上找線索了。秦墨想到那麽多的屍體就頭疼,望京府有兩個仵作,平日裏還夠用,現在這七十多具屍體,兩個仵作要驗到何時啊?現在天氣雖說還不太熱,但是時間久了肯定是會腐爛發臭,還會引發瘟疫。
陸呦呦覺得有負所托,又覺得對不起師父,抿了抿唇,開口道:“秦捕頭,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秦墨擡眼看她,陸呦呦也看着他,繼續說:“知道師父住處的人并不多,能飛鴿傳書來的必是師父生前的至交,如今被滅了門,我不能袖手旁觀,早日抓到兇手,也算有個交代。”
“陸姑娘能幫忙那自然是好,但是你的身體……”秦墨有點擔心,這姑娘弱不禁風,剛又損耗心神,現在臉色也都不太好。
“我沒事。适當休息幾天就好”陸呦呦背起藥箱,“秦捕頭可否帶我去看看屍體?”
“娘親!我也要去!”小湯圓跑過來拉着陸呦呦的裙擺。
陸呦呦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丹藥遞給小湯圓,“小湯圓你要幫娘親照顧這個小哥哥,這個是百花還魂丹,你想辦法給這個小哥哥喂下去好不好?”
“唔……”小湯圓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哥哥,又看看娘親,“什麽辦法?”
“呵呵,你想想。”陸呦呦揉了揉她的頭,也不多說,就跟着秦捕頭去了後院的驗屍房。
小湯圓拿着丹藥,想了想,怎麽喂進去呢?啊!有了!她拿起桌上的茶壺就跑出去找熱水。
陸呦呦到了後院,地上擺滿了蒙着白布的屍體。
“這些都是趙府的奴仆婢女,都是一刀斃命。”
陸呦呦看了幾個人的傷口,頸上一條深深的傷口,“秦捕頭,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傷口麽?”
“沒錯,似乎只有趙小公子是身中多刀……”
“趙小公子雖然身中多刀,卻沒有致命傷,傷害趙小公子的和殺了這些人的,恐怕不是一個人。”陸呦呦搖了搖頭
她蹲下又仔細的看了十多具屍體的傷口,俯下身聞了聞屍體嘴裏的味道。秦墨心裏暗暗佩服,這姑娘不懼屍體,也不怕髒,府衙的仵作都不想去聞這屍體,她居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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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捕頭不覺得奇怪麽?”陸呦呦站起身看着秦墨。
“哪裏奇怪?”秦墨心裏有個想法,但是沒說出來,他想聽聽陸呦呦的說什麽。
五王爺府,楚燼冷冰冰的坐在前廳,聽着影衛彙報。
“陸姑娘施針之後,吐了口血……”楚燼看了影衛一眼,影衛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了
“繼續說。”
“然後暈了過去,被望京府的捕頭秦墨抱進了望京府衙。現在已經醒了,正在後院驗屍。”影衛一口氣撿了重要的說
楚燼沒說話,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客廳裏靜的有些吓人。
“你下去吧。”楚燼揮了揮手,影衛暗自松了口氣。
楚燼盯着虛空看了半晌,一動不動。
“哎你們說王爺想什麽呢?”屋頂上,值守的影衛霜降開口問一邊的驚蟄。
“大概是在想陸姑娘?”驚蟄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也許是在想之前那個丞相之女呢。”清明落在驚蟄身邊,“我看上次王爺送人家,也有說有笑的”
“你小孩子懂什麽?我賭一兩銀子,王爺在想陸姑娘。”驚蟄瞥了清明一眼。
“賭就賭!”清明不服氣的掏銀子。
“你說你倆是不是傻?”霜降好笑的看着他倆,“你倆賭完,誰敢去問王爺他現在想的是誰?”
“這……”
楚燼在想什麽,他似乎什麽也沒想,只是怔怔的站着,又好像想了很多事,從溫泉到東風鎮再到翡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麽,能做什麽,他想去看看她,之後呢?還能像在翡城時守在她身邊麽?她如果知道自己是個王爺會怎麽想?他不能見她,從他離開翡城,他就打定了主意,再不見她。但是聽到她吐血昏迷,現在又在驗屍,他就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就偷偷的遠遠的看一眼吧。
打定了主意,楚燼出了王府,三個影衛互相看了一眼,跟上。
繞到府衙後面,楚燼一縱,上了房頂,掩在樹後,偷偷的往後院裏看。
影衛們離的不遠,看着仿佛在做賊的王爺。
“我就說王爺想的是陸姑娘吧?掏錢掏錢。”驚蟄就往清明懷裏掏。
“王爺現在來看陸姑娘也不表示剛剛想的就是她啊。”清明厚臉皮的賴賬,捂着胸口的銀兩不讓驚蟄拿。
“行了別鬧了。你們看王爺,是不是生氣了?”霜降拍了拍驚蟄,不讓他再鬧。
“看背影你都知道王爺生…氣…”話還沒說完,就聽“咔擦”一聲,楚燼把手腕粗的樹枝攥碎了。
楚燼是生氣了,他本來想偷看一眼陸呦呦,确認她沒事他就能放心回去。沒想到,卻看見陸呦呦和那個秦墨在後院喝茶談笑。
“陸姑娘真是好手段啊,不止能起死回生,還能驗看屍體,秦某人真是佩服佩服。”秦墨笑着給陸呦呦倒茶,剛剛這姑娘在後院驗屍,提供了不少的線索。
“死的畢竟是師父的故人,我也只是盡些綿薄之力罷了。”
“若不是陸姑娘心細如發,怕是不能發現趙府血案的真相了。”
“我也只是奇怪,這七十多人能跑會喊,怎麽會都被人一刀斃命?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不能同時殺掉那麽多人,活着的人看見有人死了,不會喊不會跑麽?再怎麽說,也不該都只有一道傷口。”陸呦呦端着茶杯,聞着茶香,淡淡的說道。
“所以姑娘就去聞屍體嘴裏的味道?”
“嗯,我只是懷疑他們是中了毒,就聞了下。果然是先中了毒,昏迷了過去,才讓人殺了的。”
“那趙小公子可也中了毒?”
“他沒有。我替他把過脈,如果他也中毒了,我會知道的。”
“這麽看來,這趙小公子和這死了的七十八口,遭遇不同啊”秦墨摸摸下巴。
“嗯。這些只能等他醒了再問了。”陸呦呦喝了口茶,就起身施禮:“我去看看他。”
“姑娘稍等。”秦墨伸手拉住陸呦呦。
“咔擦!”樹上什麽聲音?秦墨松開手往上看,一根手腕粗的樹枝掉了下來。
陸呦呦皺眉看了秦墨一眼,轉身離開,她不太喜歡別人碰她。
客房裏,小湯圓将藥丸融了,拿了個小勺子給小哥哥喂藥,但是小哥哥不張嘴怎麽辦?
“小哥哥?小哥哥張嘴吃藥了”她也想不到別的辦法,就不停的說,“小哥哥乖乖張嘴啊,這個藥不苦的,吃完藥我讓娘親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
趙景昏迷中就聽着一個軟糯糯的小姑娘在喊小哥哥,是在叫自己麽?似乎還喊着吃藥,糖葫蘆什麽的,他覺得有點吵,努力睜開眼睛,迷蒙間看到個小姑娘,白嫩嫩的小臉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好可愛的小丫頭。
“哎?小哥哥你醒了?太好了!快吃藥!”小湯圓生怕這個哥哥又暈過去,趕緊把碗裏的藥灌到他嘴裏。
“咳咳…好苦……”趙景咳了兩聲,把嘴裏的藥都咽了下去。
小湯圓看他皺眉喊苦,就從腰包裏翻出一顆糖來,這還是在翡城時楚燼送她的。把糖塞進趙景的嘴裏,小湯圓就趴在床邊看他。
“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咳咳……”沒等趙景咳完,陸呦呦推門進來,看他醒了就過來給他把脈。
“嗯。大難不死。”陸呦呦讓他躺好,“你盡量不要動,會扯到傷口,多休息。”
秦墨聽說趙家小公子醒了,急匆匆的趕來問話。
“秦捕頭。”陸呦呦端了碗藥在門外攔住了秦墨。
“陸姑娘。”秦墨拱拱手,“趙家小公子怎麽樣了?可以問話了麽?”
“已經醒了,不過還很虛弱,不能說太多話,要多休息。”陸呦呦頓了頓,接着說:“盡量不要刺激他,可以麽?”
“……”秦墨為難的看着陸呦呦,“我要問的…肯定會刺激他,但是早點問出線索也就能早點抓住兇手,為他趙家申冤,不是麽?”
“嗯。秦捕頭請進吧。”陸呦呦也不再多言,把秦墨讓進屋裏。
趙景聽見開門聲,掙紮着要起來,被床邊的一雙小手拍了下去,“娘親說你要躺着!不許起來!”
無奈的看了眼小湯圓,他只好乖乖躺着。
“趙小公子,在下秦墨,是望京府的捕頭”秦墨坐到一邊,“能不能告訴我,昨晚趙家究竟發生了什麽?”
“昨晚……”趙景有些恍惚,想了一會,才開始說:“我記得…昨日傍晚…雨停了,我想去夜市看雜耍,就央着母親允我出去。母親同意了,讓下人陪我去,晚上也不必回來吃飯。”趙景笑了笑,“平日裏,母親待我很是嚴格,很少會讓我出去玩不必回來吃飯,我高興的不得了,就帶着小厮去了夜市。”
“然後呢?你們是什麽時辰回的趙家?”
“昨夜的夜市很是熱鬧,還有西域的雜耍藝人表演沒看過的節目,我玩到很晚,夜市都散了,又開始下雨了,我才急匆匆的往家跑。”趙景似乎想到了什麽,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我……我跑到家門口,就看守門的趴在地上,有……有血……好多血……順着雨水……流到了街上……院子裏倒滿了人……血……都是……都是血!有人在我身後,我背後好疼,我回過頭……一張鬼面!不!不!不!”趙景越說越激動,猛地坐起來,瘋狂的打自己的頭,陸呦呦一看不好,拿出銀針想去紮他的昏睡穴,卻被秦墨拉住。
“啊!!!!!”趙景瘋了一般的大叫起來,吓的小湯圓躲在了陸呦呦的身後,陸呦呦掙開秦墨,一針下去,趙景身子一軟,昏倒在床上。
“鬼面……”陸呦呦有點疑惑的喃喃自語
“陸姑娘可是想到了什麽?”秦墨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笑着問。
“秦捕頭應該也想到了,不是麽?”陸呦呦反問到,無奈的看看桌上的藥,又看看昏睡過去的趙景,早知道讓他先吃藥再問好了,“秦捕頭最近幾天不要再問話了,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嗯。這個線索已經夠了”秦捕頭似乎有了些把握。
“那我就祝秦捕頭早日破案了!”陸呦呦笑着施禮。
秦墨也拱拱手告辭,他還有很多事要查,不能在這多留。
送走了秦墨,陸呦呦轉頭看小湯圓又趴在床邊看趙景,走過去捏了捏小湯圓的辮子:“小湯圓?剛剛他大喊大叫的你不害怕麽?”
“當時怕的。”小湯圓幽幽的說:“娘親,小哥哥是不是也沒有爹爹和娘親了?”
陸呦呦愣了一下,溫柔的把小湯圓抱到懷裏:“是啊,小哥哥的家人被壞人害了。你會和他做好朋友麽?”
“嗯!小湯圓也沒有家人……”小湯圓點點頭,眼睛紅紅的。
“誰說你沒有家人?娘親不就是你的家人麽?”陸呦呦親了親小湯圓的額頭。
“嗯!娘親對我最好了!”小湯圓又笑起來了,摟着陸呦呦蹭啊蹭。
“你先照顧小哥哥,娘親再去煎一碗藥”陸呦呦端着冷掉的藥去了廚房。
小湯圓就在趙景床邊守着:“小哥哥,你快醒吧,小湯圓要和你做好朋友的!”
楚燼一臉陰沉的回了王府,為什麽?為什麽陪着她,和她談笑風生的人不是他。他坐在花園的樹下,端了壺酒,一杯接一杯,苦笑,王爺又如何,還不如一個普通的捕快,至少可以自由自在,至少……可以在她身邊……
影衛們在暗處看着,面面相觑,“王爺怎麽了?”
“王爺這是标準的為情所困啊。”驚蟄摸摸下巴
“你的意思是?王爺喜歡上誰了?”清明驚訝的瞪着眼睛。
“很明顯啊!”霜降無語的扶額,這是得有多遲鈍啊。
“那王爺喜歡上誰了?岳丞相家的小姐麽?”清明一臉天真。
“啊……”驚蟄和霜降無語的拍拍清明的肩膀,“你還是別問了。”
清明一臉莫名其妙。
楚燼一壺接一壺,直喝的醉眼朦胧,拿着酒壺晃悠悠的往外走。他想見她,想站在她面前,逗她生氣逗她笑。也許只有在喝醉後,他才有戰勝怯懦的勇氣,才敢什麽都不顧的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