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MarryMe
氣喘籲籲爬山的時候，諾米遙接到了夏亦舸打來的視頻通話，他邊沿着上坡往前走,邊舉着手機問：“怎麽樣，在eric那裏還習慣嗎？”
夏亦舸身處一個溫室花園裏,身後是大片大片怒放的玫瑰。遠影中,諾米遙還隐隐看見一幢歐式巴洛克風格的宅院，看起來eric的家似乎很吓人。
“嗯，還好,我每天都待在他家裏。eric工作很忙的,我一般都自己玩自己的,不過——”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麽,忙調整鏡頭往下，“不說了諾老師！”
諾米遙只看見eric家光可鑒人的地板,接着就是一道慈愛的話語聲傳來：“小舸,怎麽穿一件單衣就出來了，這裏可不比國內的南方，還冷着呢。”
手機鏡頭一晃,諾米遙看見一個面容和藹的婦人正拿着件外套往夏亦舸身上披,後者不好意思地抓住外套裹在自己身上，乖巧地道：“阿姨，您快進屋吧，您不是還有視頻會議要開嗎？”
“不急不急，來，小舸先進屋陪我用些糕點。”
信號很快斷掉，諾米遙收起手機，倚在半山腰的欄杆上休息。夏亦航把礦泉水遞給他，看他咕嚕咕嚕地幹掉半瓶，就又從自己那無底洞的背包裏掏出一瓶能量飲料r拿在手上。
“你說，你弟這個情況，在你爸眼裏是不是被拐賣了？”
夏亦航冷笑，“eric帶着警察過去的時候，他還正準備讓請來的治療師給夏亦舸電擊呢，這在現在可是違法的事，就算是親兒子，也夠他解釋疏通好半天了。”
諾米遙想想也是，看這樣子，至少夏亦舸跟eric的家人在一起不會受到虐待。
他們現下所在的蒙錐克山丘位于城區西北邊角，是觀賞整座城市的最佳位置，随着山丘的升高，從遠處的海岸線到山底的居民樓，這座地中海的魅力之城次第展現在他們面前。
爬到頂端時，諾米遙忽然意識到這個城市是如此渺小，似乎一眼就能望盡，如果不仔細辨認，那些經典的作品，如米拉之家、奎爾公園、巴特羅之家，都被淹沒在茫茫的樓群中，只有仍在修建的聖家堂還默默地屹立在視線中。一個如此玲珑的城市，竟然可以造出這麽多銘刻在世界建築史上的建築物。足以證明，創造，是這座城市的血液。
美麗的城市景觀令兩人各自看得認真，一時無話。過了會兒，諾米遙望見不遠處被攔在外面的露天平臺，指給夏亦航看，“我以前來這裏時，有翻過這個欄杆，站在崖邊往下看。這裏有個中世紀城堡，說是可以買門票進去看，不過我從來沒去過。因為我覺得第一次往下看的時候，有人在透過窗戶盯着我看。再說，我怕高得很，看了一次就不敢再看了。你說，會不會是古堡幽靈一類的東西？”
“也許就是也說不定。”夏亦航忽然幽幽地回應，“你為什麽不再看一次呢，确認一下究竟是錯覺，還是真有幽靈。”
“你這語氣，聽得我毛骨悚然的。”諾米遙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臂，單手撐在鐵欄杆上，一個背越式的跳起，一躍而過。當他往懸崖邊走時，夏亦航也悄無聲息地在他後面越過欄杆，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我怎麽越大越恐高了，那次來還信誓旦旦地說已經治好了呢。”諾米遙有點犯哆嗦，越靠近崖邊就越覺得雙腿發軟。雖然有點沒用，不過他還是招手讓夏亦航過來，要他抓住自己，再低頭往下看。
起先他還以為是自己害怕過度而眼花了，但忍着奪路而逃的沖動多看了幾眼後，他又發現這不是幻覺。懸崖下城堡頂樓的天臺上，用玫瑰花瓣擺出了七個俗套的英文字母——
“是……幽靈在求婚麽？”
夏亦航忍無可忍地抱住了他，“如果你想問幾年前在這裏看見的古堡幽靈是不是我的話，那麽，是的，是幽靈在跟你求婚。”
信息量太大，諾米遙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而且他還是很害怕，雖然這不是一個一摔就會摔到山腳下的懸崖，可一旦掉下去，摔在城堡的天臺上估計也是個重傷。
他呆呆地問：“你、你就是當時偷看我的幽靈麽？”
夏亦航點頭，“這裏平時來爬山的人不多，我要是跟着你的話，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所以我就索性去古堡買了門票逛逛，看有沒有什麽角度能看見你。你把我當成幽靈的事，我也是第一回知道。”
“嗯，所以……求婚？”諾米遙又低頭看了眼天臺，然後迅速收回目光，往夏亦航懷裏靠了靠，“其實，我們之間不需要結婚的形式，再說，我們又不會移民。”
“我知道你不在意。”夏亦航兩手環着他，讓他在高處更有安全感一些，“但是我在意，我想要。”
“和我結婚，好麽？”
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小小的戒指盒，托在手掌心，放到諾米遙面前，“要跪下求婚嗎？我本來挺肯定的，但後來又覺得還是不夠了解你。”
諾米遙看着他懊悔的神情，偷笑一下，忽然明白他早上在諾坎普是在後悔什麽了。真傻，自己不過是好奇一下婚禮服務，又沒想真的在那裏結婚。
“好了好了，快給我戴上。”諾米遙幾乎整個腦袋都鑽到了他的懷裏，只把左手伸出來。夏亦航迅速把戒指套到他的無名指上。
諾米遙感受到指上被套緊，忽然福至心靈地反應過來：“我說，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夏亦航摸着他的頭毛，“什麽？”
諾米遙側着身，背對懸崖擡起頭來，“因為我恐高，站在這裏就挪不動步，沒人牽我的話，連跑都不了，你說，你是不是打的這個主意？”
“怎麽可能。”夏亦航雲淡風輕地否認，“我知道你不會逃的。”他說着親了親諾米遙的額頭，把他抱在懷裏往欄杆那邊走。後者像個受驚的小貓一樣緊緊拽住他的手臂，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着。
夏亦航才不會說他就是享受這種感覺呢，絕對不說。
諾米遙跨回欄杆對面後才感受到了一絲實感，擡手仔細觀察自己的戒指。這一看，他驚了一驚，這特麽居然還不是一個簡潔的圓環，上面還帶鑲鑽的，如果不是夏亦航親手戴在他手上，他一定會以為自己收到了假的求婚戒指。
夏亦航見他神情一言難盡，就指着戒指解釋道：“你沒看出來，這是個數學符號嗎？”
諾米遙仔細地看了看，這才發現戒指是由兩圈指環圍起來的，平視望過去，很像數學裏代表無限的符號∞。
“哈哈哈，該不會是代表無限的愛之類的吧！”諾米遙随口一說，下一秒就看見夏亦航臉一僵。
“這款訂婚戒指的名字，就叫endlesslove。”
一瞬的沉默。夏亦航難得搞一回浪漫，居然還被嘲笑，諾米遙趕緊摸了摸戒指，“挺好的挺好的，多有寓意啊，又是數學又是英文的。應該是一對吧，你快拿出來我幫你戴上。”
然而夏亦航還是有些郁卒，諾米遙替他戴上戒指，親了下他的手指，牽着他的手往山下走。猜到他為了準備這些應該費了不少心神，諾米遙就晃着他的手問：“不會只有求婚就完了吧？婚禮什麽時候辦呀？”
夏亦航果然稍微振作了一些，握緊了他的手，說：“跟我來。”
看到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城堡，諾米遙妥妥的被吓了一跳。他家航航，這是真的要幹票大的啊。
城堡的主體部分還有人參觀，他們徑直上到頂樓的觀景臺上，那裏站着一個看上去有些面熟，六十來歲鬓發斑白的婦女，還有兩個身穿西裝明顯是工作人員的男士。
“這位是市政廳的貝拉斯克斯女士，是martin&harley的忠實顧客，聽說我們要結婚，她很樂意來證婚。”
接下來的事情像夢一樣不可思議，諾米遙全程不加思考傻乎乎地念完了誓詞，看也沒看就簽下協議。剛剛才戴上還沒熱乎的求婚戒指也迅速被取下，變成了結婚對戒。直到貝拉斯克斯女士和兩個工作人員鼓起掌來，諾米遙才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笑。
“現在，你們可以親吻彼此了。”
諾米遙一閉眼，一鼓作氣地堵住夏亦航的嘴唇，深入地啃咬勾纏起來。他熱情的态度很好地取悅了方才還覺得求婚很失敗的夏亦航，很樂意讓他像個咬人的小獅子一樣主導一回。
兩人吻了好半天，貝拉斯克斯女士在結束後祝他們新婚快樂，甚至還送上了一份小禮物。她說她還希望martin&harley能越辦越好，期待能吃到更美味的食物。
先前還覺得結不結婚都無所謂的諾米遙這會兒高興得快要暈過去了，他一直在觀察自己手裏的戒指和裝訂好的結婚協議。西班牙的結婚政策還挺寬松的，只要一方是西班牙國籍，或者擁有永久居留權，就能得到市政廳的承認。夏亦航因為投資的緣故取得了永久居留權，諾米遙以前沒在意過夏亦航的財産，現在想起來真是細思恐極。
結婚戒指只有一圈指環，比求婚戒指要簡潔得多，但諾米遙一想到那endlesslove才被戴上半小時不到就退居二線了，還是很舍不得，就問夏亦航：“以後換着戴行不行啊？那個鑲鑽的，也還挺好看的……”
夏亦航抱住他“嗯”了一聲，眼裏滿是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