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上你只需要72小時
蓋布裏甩了甩手,神态如女王一般高高在上:“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以前受的鳥氣,今天全都還給你。”
打完這一巴掌,他整個人神清氣爽,仿佛完成了一樁偉大的事業。
尚可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蓋布裏好整以暇地擺弄了一下衣領,手指悄然關閉領口下的幹擾器,随即彎腰幫尚可拉了拉被子,語氣溫柔道:“你看起來很疲憊,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只不過……下次再見,可能就是在墓地了。”最後這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是貼着尚可的耳朵說的。
說完,他退後一步,背着監控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然後揚長而去。
那小人得志的模樣,真讓人恨不得踹上兩腳。
原主凱奇确實有些嚣張任性,對蓋布裏也不怎麽友好,但也沒必要在他快死的時候,還來補一刀吧?這得多大仇?更何況凱奇的父親還是他的恩人兼養父,恩将仇報這一招使得不要太順手。
尚可深沉地望着天花板,思考着如何在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的情況下,給蓋布裏一個教訓。想着想着,眼睛開始酸澀,唔,好困,先睡一覺再說……
拉威爾走進病房時,床上的男孩還在沉睡,柔軟的頭發貼在額前,發尖微微翹起,帶着幾分慵懶。窗外的夕陽輕輕在他那張略顯削瘦的臉上拂過,留下淡淡的紅暈。
拉威爾輕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拂開幾縷耷拉在他眉眼上的發絲。突然,他動作一頓,視線落在他的眼角邊,那裏有一道淺淺的劃痕。若非仔細留意,很容易就會被忽略。
他每天都陪在凱奇身邊,對他身上的傷痕一清二楚,而這道劃痕,在幾個小時前,還是不存在的。
照顧凱奇的醫生和護士都是精挑細選的,身上絕對不會攜帶任何尖銳物。平時護理時也會戴上消毒手套,做事非常小心,別說劃傷,就是一點磕磕碰碰也不會有。
拉威爾沉默片刻,走出病房,對門口的守衛問道,“今天有人來看過凱奇嗎?”
守衛回道:“蓋布裏少爺來過,兩個小時前離開的。”
“将軍,怎麽了?”卡恩見拉威爾臉色不對,忙走過來問道。
拉威爾目光微沉:“去監控室。”
Advertisement
兩人來到監控室,身邊還跟着幾名負責照顧凱奇的醫生。
監控室的安保員見到他們,立刻起身行禮。
拉威爾擺擺手,吩咐道:“将監控調到兩個小時前。”
安保員立刻照辦。
監控畫面快速倒退,直到蓋布裏出現在鏡頭中才停止。
拉威爾看着蓋布裏走進病房,然後在凱奇的床邊站了片刻,随即彎身給他蓋了蓋被子,說了句“下次再來看他”,接着便離開了。整個過程似乎并無異狀。
拉威爾又重複看了幾遍,下令道:“将蓋布裏進入病房到他離開這段時間的視頻進行層次解析。”
卡恩問道:“将軍,你懷疑蓋布裏身上帶了幹擾器?”
拉威爾面無表情,眼神冰冷。他不是懷疑,是肯定。
不過幾分鐘,解析完畢。蓋布裏進入病房後所發生的事情,被完整地呈現在畫面中。
【刑訊的滋味怎麽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人感到不快,随後又聽他接着說,【看看你現在茍延殘喘的樣子,真是可憐。】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
監控室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蓋布裏竟然會對凱奇說出如此刻薄的話。
等聽他說到“比克家族和榮譽,都将由我繼承”時,衆人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确實,只要凱奇一死,作為養子的蓋布裏就是烏特雷将軍唯一的繼承人。烏特雷和凱奇用生命換來的榮譽,最後卻要落在這樣的人手中?
“啪!”視頻中突然傳來一聲脆響,衆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幕,蓋布裏竟然打了凱奇一巴掌!
監控室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出離的憤怒了。視頻中,凱奇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用帶着怒意的眼神望着蓋布裏,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力表述。在刑訊室飽受折磨時,他都不曾露出過如此脆弱、如此憤怒的表情。親人的侮辱,對他而言,恐怕比敵人的虐待更令他錐心。
蓋布裏離開後,凱奇默默望着天花板,碧綠的眼瞳逐漸蒙上了一層霧色,看起來似要落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他若是哭出來還好,偏偏如此壓抑自己,讓人看着更加難受。
“蓋布裏怎麽能……”卡恩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一股寒意從旁邊傳來。只見拉威爾表情冷硬,目光如錐,渾身散發着淩厲的肅殺之氣。
卡恩可以想象拉威爾此刻的心情,他是個嚴謹單調的男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生活索然無味。但凱奇的出現,就像一抹絢麗的色彩,點亮了他灰白的世界,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凱奇的重視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的界限,每天悉心看護,舍不得他受一點傷害。而如今,這個被他當寶貝一般呵護的男孩,卻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欺辱,又怎能不令他憤怒?
凱奇無法動彈,無法言語,若非拉威爾細心,他今天所受的委屈恐怕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
想到這裏,卡恩對蓋布裏的評價降到了冰點,讓這樣的人繼承比克家族,簡直就是對烏特雷将軍和凱奇的侮辱。
“卡恩。”拉威爾突然開口,“看好蓋布裏,等我回去。”
說完,他轉身走出監控室,大步朝凱奇的病房走去。
尚可已經醒來,正在享受護士姐姐溫柔的服侍。
這時,一只大手伸過來,取走護士手中的毛巾,輕柔地給尚可擦臉。
聞到熟悉的氣息,尚可睜開眼,見到拉威爾,立刻露出一個笑容。畢竟一直受他照顧,不可能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拉威爾眼神微暗,一直看着他,完全沒有移開視線的打算。
尚可習以為常,這個男人有時候很喜歡盯着某件東西看很久。比如他的眼睛,他的手,他的食物,他的衣服,他的杯子,他的床……總之,病房裏所有東西,都被他巨細無遺地盯視過。
如果這些東西有自己的意識,恐怕都要被他銳利的眼神給吓癱了。
不過,這個男人今天的眼神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冰冷中帶着幾分憐惜,憐惜中帶着幾分憤怒,憤怒中又夾雜着幾分憂郁……別問他為什麽能從一雙眼睛中琢磨出這麽多內容,實在是因為他無聊得很啊!
“想出去逛逛嗎?”拉威爾問。
噢!您終于想到要帶我出去放風了嗎?尚可眼中閃過一抹亮麗的神采,就像兩顆跳躍的星星。
拉威爾眼神一柔,掀開被子,将他抱起來,輕輕放在輪椅上,然後推着他朝樓下的花園走去。
輪椅功能齊全,可懸浮飛行,如果尚可的手腳沒有癱瘓,完全可以操作輪椅四處亂竄。
這座醫院直屬皇家,只接收王公貴族和立過特殊功勳的軍官,環境舒适,景色怡人。
尚可吹着暖風,聞着花香,露出一副舒服得不得了的樣子。
說真的,如果他沒有癱瘓,争取度過三次赴死任務,留在這個世界揮霍人生也是不錯的選擇。他現在有身份有地位有靠山,不愁吃不愁穿,跟着主角揮灑青春,生活簡直不能更美好。
“拉威爾閣下。”這時,一名身着軍裝的帥氣男子抱着一大束花走過來,先向拉威爾行了一禮,然後看向尚可,微笑道,“凱奇少爺,你好。”
尚可朝拉威爾望去,後者介紹道:“這位是你父親舊友的兒子,羅伊大校。”
尚可點頭見禮。
“凱奇,這束花送給你。”羅伊将手裏的花束輕輕放在尚可的懷裏,眨眨眼道,“這是我親手挑選的,希望你喜歡。”
花束很大,幾乎淹沒了尚可半張臉,兩只碧綠的眼睛從花束中露出來,就像一只躲藏在花叢中的小貓,囧萌囧萌的,看得羅伊作捧胸狀。
刑訊時的他,如一只兇猛的獵豹,即使失去利爪,也不減銳氣。但此刻的他,溫和柔順,仿佛小動物一般無害。誰能想到在如此纖弱的身軀下,潛藏着那樣一顆堅韌不屈的心。強烈的反差,讓人無法不為之動容。
“我一直想來探望你,但又擔心打擾你靜養,如今見到你精神飽滿的樣子,我終于可以放心了。”羅伊眼中透着真誠的喜悅,“等你康複,請務必讓我帶你去王城好好游玩一番。”
話雖如此說,但他們都知道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羅伊,人已經見過,你可以退下了。”拉威爾突然開口,打斷羅伊對尚可的殷勤。
羅伊只能遺憾地聳聳肩,行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拉威爾蹲在尚可身邊,問道:“你覺得羅伊怎麽樣?”
怎麽樣?挺好的啊。尚可不解地望着拉威爾。
“那麽,”拉威爾繼續道,“如果讓羅伊代替蓋布裏,繼承你父親的事業,你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