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绮念
蓮花池裏,兩個白影糾葛在一起。
謝無酬意識朦胧地往前游,撥開一層層的蓮葉,就在要看到她們正臉的時候,突然滑了一下。她再掙紮起來,就發現自己竟然泡在清水裏,黑色的發絲黏在鎖骨,上面還殘存着些微血跡。
她攏起水沖洗,卻被一只手交叉按住。
“姐姐啊,我好想你。”微生厭從水底鑽出來,濕漉漉的頭發粘在臉頰,她傾身蹭過來,紅唇反複呢喃着情話。
謝無酬忍不住嘤咛出聲,绮念方上眉頭,突然就感覺臉上濕淋淋的。她無辜地擡起頭,微生厭猛然的放大的眸子裏突然鑽出無數黑霧,将她絲絲地扼在水中。謝無酬奮力掙紮,微生厭卻笑得越發起勁,她張大了嘴巴像要呼喊,可是原本溫熱的蓮池突然血色翻湧,凝固成固若金湯的鏡面。
墜落,墜落,直到身體被池底的長針刺穿。
謝無酬猛地從床上坐起,只覺得渾身都疼,但是仔細找又找不到哪裏有傷口。
綠枝端着藥敲門進來,就看到謝無酬唇色雪白,臉上全是汗,披着長發形同鬼魅。
她把半碗藥擱在桌前,卻沒像往常一樣立刻離開,見謝無酬吃了藥,方才猶豫道:“那天都怪我回來晚了,沒想到後來發生那麽多的事。阿婆,陛下她把自己關在殿中,不吃不喝已經兩天了。她最信賴你了,你去看看她吧?”
謝無酬放下藥碗的手微微一頓,随即點了點頭。
兩天前,微生厭重傷昏迷,血流不止。正好綠枝帶人趕到,李如荼随即便将她被打入大牢,不斬殺又不聞不問。自此之後,除了更衣上朝,李如荼就再也沒有出過殿門,也沒有和謝無酬說過一句話。
謝無酬走在綠枝的前面,輕輕地叩響了殿門。
宮殿裏靜悄悄的,綠枝等不及趴在門口望了望,試着推了推門,不料殿門豁然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綠枝望向謝無酬,四目相對,兩人一前一後同時朝大牢奔去。
此時,李如荼不施粉黛地站在微生厭面前,她整個人陰森森的,是被夢魇折磨了無數次後的易怒和躁郁。
“外面布了三層陣法,你身上的重器也施了禁術。”李如荼淡淡地描述着,目光若有似無地打量着微生厭,“我本該要跟你說抱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讨厭!姐姐她居然為了你,攔住我……”她粲然一笑,“你知道吧?如果那銀錐刺進你的後頸,你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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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厭的傷勢并未愈合,血水還在不斷流淌。她動了動被鐵鏈鎖住的四肢,輕輕地勾起了唇角,“成王敗寇。你要是氣不過,現在也可以繼續刺啊!”
李如荼伸手扯住微生厭的頭發,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不敢嗎?你殺了我父君,毀了他的屍身,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死,死在我的腳下。”
微生厭迎着李如荼的眼神,微微挑眉:“悉聽尊便。”
“你就一點兒也不怕死?”李如荼怪異地打量着微生厭,她覺得眼前的女子,她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是陰謀算盡的樣子。
微生厭:“死過一次就不怕了。”
李如荼望着微生厭冷冰冰的眼神,不甘心地松開手,道:“暫時留着你一條命,我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
微生厭哦了一聲,突然鼓着嘴,扭頭突然吐出一口鮮血。李如荼還以為她會示弱求饒,或者想喊謝無酬幫她求求情,沒想到她回過頭繼續蔫蔫地假寐,似乎并未将受傷放在心上,甚至還舔了舔嘴角,一幅味道不錯的樣子。
李如荼屏住呼吸,暗暗只盯住自己冷靜。她自己從頭到尾想了兩天,棺中詐屍的事着實疑點重重。撇開國王恩怨,微生厭實在沒有動機做這個兇手,如果搬出陳年往事,微生厭也不至于過了三年,才來複仇。
她心中猶疑,如無根草芥,無處可依。此時,對着欲蓋彌彰,油鹽不進的微生厭,她的好勝心越發的重。
微生厭本來打算一路裝死,但眯着眯着突然覺得腰間一空,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裙帶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散開了。她驚訝地擡起頭,對着李如荼得意的表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頭莫名湧上一股羞惱。
“你別碰我。”
李如荼幹脆用匕首劃開她的衣襟,一寸一寸,到最後一層的時候,她貼着微生厭的耳朵,低語道:“再不說出是誰指使,我就把你千刀萬剮,挂在城樓,讓全天下人都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麽髒東西。”
身後的石門隐隐滾動,李如荼猛地回頭,正在想該如何解釋,突然被一股大力狠狠打趴,随着鐵鏈掙開的響聲,一只腳踩到了她的後背。
謝無酬匆匆趕來,入目就看到微生厭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她下意識擡手一揮,将李如荼擋到自己身後,迎着被擊飛的微生厭,只身上前道:“你偏生要與我作對?”
乖乖回南窟,逍遙安份地活着不好麽?她非要來惹禍上身,讓全天下都來誅殺自己!?
微生厭坐在血泊裏,看起來像朵軟弱無害的小白花,她耷拉着腦袋,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肚子,“她先打我,我忍不住才動手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隐形的糖,不知道有沒人能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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